饰演兔子先生的小朋友着急得连小脸都涨得通红, 抿着唇努力忍着,但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下一秒就要快要哭出来了的可怜模样。

    他把放在自己包上的剧本摊开拿给小林老师看, 一边举着剧本还一边愤懑不平地说,这肯定不是他的剧本。

    确实,能看得出来,这本剧本的每一页都很干净,书页甚至可以说是很崭新,显然这是一本完全没有进行过任何改动的剧本。单从这一点来说,就绝对很不对劲了。毕竟, 几分钟之前他们才刚改过一句台词,可再翻到那一页,却根本找不到改动过的痕迹了, 明明澄子确切地看到了兔子同学一笔一划写下新台词的。

    种种迹象仿佛都在指向恶作剧的可能性, 可剧本的封面上还写着兔子同学的名字,乱糟糟的字迹显然是在说明着,这是兔子同学独一无二的“标记”。

    澄子也有些搞不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试着四下寻了寻, 当然也没有找到原本的那份改动颇多的兔子先生剧本,只好安慰说, 她已经记住了修改过的那些台词是什么,她会帮忙把改动部分重新写在这本崭新的剧本上, 不用担心。

    坐在观众席上旁观了这一切的绮罗,不可避免地羞愧得红了脸, 恨不得把脸埋在掌心里才好。

    尤其是当她看到站在舞台幕布后托着下巴作沉思状,仿佛是在思考剧本变异之谜的江户川同学时, 这份羞愧与愧疚的心情更强烈了。

    她默默低下了头, 好想劝说柯南不要再费心琢磨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因为答案真的太超自然了。

    虽说羞愧难当, 但想去钟楼一探究竟的心在这番愧疚感的揉搓之下, 变得更加坚定了。绮罗拒绝了同事们热情的邀请,没有在彩排结束之后与他们一起回家,小心翼翼地躲在学校的角落里,避开清校检查时保安们的巡逻轨迹,一直等待到了天黑,这才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的藏身处探出头来,趁着夜色转移到了学校的中庭处。

    只要穿过中庭,就能够抵达通往钟楼的小径了。

    绮罗提起裙摆,脚步飞快。这身在彩排结束后才刚换下的魔术师套装,现在也重新穿回到了她的身上。但这可是考虑到深色服装在夜间行动时更占优势,不容易被让人察觉到用力——才不是因为她很中意这身衣服呢!

    刚踏上连接着钟楼的石板小径,绮罗便成功与可鲁贝洛斯汇合了。

    “放心,现在学校里除了我们俩之外,没有别人了!”

    可鲁贝洛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其实在在彩排结束前,它便早早地来到学校了,这会儿当然也很乐意同她分享分享几秒钟之前刚获取到的新鲜“情报”。

    绮罗松了一口气,可以放下心来了。

    偶尔,会有一两个学生在学校里逗留到夜晚。具体的原因,这些孩子从来都不愿意说,总是倔强地别开脑袋一声不响,除了无奈地把他们送回家,再象征性地和父母反映一下这个情况之外,似乎也很难做出任何其他很有用的行动了。

    庆幸今天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想到这里,绮罗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她与可鲁贝洛斯在钟楼的门前停住脚步,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手电筒,调到最低亮度,将光打在锁上。

    钟楼的门锁是略老旧的款式,这意味着很容易就能打开。如果没有被钥匙锁上,那么只需要将随意怎样的一张卡片插到门缝的空隙之间,就能够轻松划开了。

    绮罗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随手拿出的是一张银行卡,不过这东西就算真的弄坏了也无所谓。

    毫不意外,门是被钥匙锁上了。

    不过问题不大。

    绮罗继续在口袋里摸索。

    不得不说,巨大的口袋简直可以说是百宝袋,让今天的绮罗彻底化身为哆啦A梦,无论什么东西都能够找出来。

    她摸出了一根发卡。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发卡开锁的?”可鲁贝洛斯眯起黄豆小眼,目光中透出了几分警惕,“我怎么都不知道?”

    绮罗眨了眨眼,一脸单纯:“我不会呀。”

    “……啊?”

    “我不会用发卡开锁。但是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嘛,我想试试总是没错的。要是打不开,我们还可以爬墙上去呀,不是吗?或者小可你愿意背着我上去也可以的哟。”

    她这么说着,大剌剌地摆了摆手。这回答听得可鲁贝洛斯都快要晕倒了。它正想语重心长地告诉绮罗,电视剧里演得情节十有八九都是胡诌,可信度可以说是几乎为零。

    这些话半句都没来得及说,门锁忽得响起了“哒”的一声。

    居然真的被打开了。

    绮罗收起发卡,略带几分自得似的打了个像个。其实她已经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开锁尝试居然能够得到这样的成功。

    将门推开一条细缝,绮罗与可鲁贝洛斯身影飞快地消失在了钟楼黑漆漆的影子里。

    咔哒——轻轻合上门,绮罗小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用这种手段进去钟楼实在是太抱歉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形势所迫。

    绮罗在心里如此说着。

    她将手电筒拧亮了更多,散发出的浅浅白光洒满了这个圆形的空间之中。照亮了弧形环绕着向上的楼梯,摆在楼梯下方空隙处的办工桌依然藏在阴影里,通常钟楼的管理人会在这里办工。

    在刚来到帝丹小学时,绮罗特地来这里看过。特地前来拜访,当然是出于好奇心,毕竟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机会踏入过钟楼的内部。

    当时的拜访其实也匆忙,没想到时隔一年之后,居然要分外认真地对其进行调查,可真是造化弄人。

    绮罗低下头,将手电筒的光聚焦在办公桌上。这个旧桌子并没有给她任何异常感,她想也许她应该要顺着台阶向上才行。

    扶着安在墙上的矮矮扶手,绮罗摆着盘旋的楼梯缓步向上。如果走得太快,怕不是会被这盘旋状的楼梯绕晕。

    好像也才走了没几步而已,绮罗就觉得有点累了,喘息般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显得分外清晰。

    “有感觉到什么吗?”可鲁贝洛斯也压低了声音,“说起来,这里空气还真差啊……太闷了。”

    绮罗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嘛……一扇窗户没有开。”

    “说起来,既然这片散落的魔力藏身在钟楼里,再加上你所说的,它会不会是凝聚了‘时间’这个意象的魔力?”

    “我觉得是。”绮罗点点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和时间有点关系……说真的,不是「时间」的魔力才怪了呢!”

    绮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听起来真的很像是某种FLAG,倒是可鲁贝洛斯对此有些敏感了。它偷瞄着绮罗,试探似的问她,记不记得关于“时间”之类的事情了。

    “这……我不是没想过啦。”绮罗挠了挠头,“可是时间这东西,已经彻底渗透到每个人的生活里了,我实在想不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你以前经常踩着上课铃到校,这不是就挺特别的吗?”

    可鲁贝洛斯以疏松平常的口吻如此说着,却听得绮罗瞬间羞红了脸。

    “不不不不这么没什么特别的啊!”

    “……是吗?”

    “是的!”

    说话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但震感并不十分明显——这肯定要归咎于口袋太大,长长的布料把手机的震动削弱了不少。

    绮罗弓着后背,依旧很警惕地扶着一旁的扶手,腾出一只手在口袋里翻了翻。虽说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想要联系她,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

    尤其是几十分钟之前她还发了消息给中也,告诉他自己因为需要继续彩排所以会回来得晚一点,中也一直都没有给出回复。

    可在口袋里摸索了好久,绮罗都没能拿到自己的手机。可能有短暂的那么一小会儿,她摸到了手机的边缘,可惜它很快就被口袋里其他的东西推开了。

    想来,这应该就是百宝袋的缺点了。

    继续这样下去,未免太过艰难,说不定一辈子都拿不到手机,绮罗索性把左脚踩在了上方的台阶,用大腿拖住口袋。这样里面的东西就不会乱跑了。

    终于,她的指尖碰触到了手机壳。她捏住手机的一角。恰在这时,眼前忽然落下了银色的如同星屑般的闪光粉尘,亮晶晶的,分外耀眼,一度看得绮罗都有些移不开眼了,直到被可鲁贝洛斯唤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居然差点被这东西蛊惑,实在是太丢人了。

    “快!应该就是它没错了!”

    绮罗听到可鲁贝洛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慌忙抬头,看到的是一团停在钟楼齿轮上的银光,小可正在追逐着它。

    怎么又变回如此抽象的形态了——这是绮罗脑海中跳出的第一个念头。不得不说,这也没办法的确是很值得思考的问题之一。

    可现在当然是容不得多想了。她踩着两级台阶,飞速追赶这团银光。

    银光慌忙上浮,速度并不快,可无论是她还是可鲁贝洛斯,都没办法轻易追逐到它,哪怕它最后暂停在了钟楼的最高处,光芒恍惚了一下,倏地穿过墙,冲出了钟楼。

    非实物的魔力,在逃跑方面,总是如此突出。绮罗立刻推开了最近一处的窗户,与小可一起跳了出去,用魔力轻轻托起身躯,没有耗费多久就成功找到了那团银光的所在地,此刻它正悠闲般的缓缓向校门外的方向浮动。

    这显然会是一场可怕的追逐战。

    绮罗不再乘在可鲁贝洛斯的背上了,而是与他兵分两路,共同追击这由魔力幻化而成的银光。

    追赶着银光留下的星屑,他们穿过了操场,被迫从教学的房顶狂奔。它行动的方向,似乎是校园外,而这是绮罗最不想看到的。

    就当她是想太多好了,可她心里总有种强烈的感觉。倘若真的让它溜出了学校,那么事情一定会变得复杂更多。

    她加快了速度,银光近在咫尺。她伸出手,耳旁却忽然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

    “……绮罗?”

    恰在绮罗所处位置的正下方,是笼罩在路灯光中的中也。他疑惑地看着绮罗,满眼迷茫。

    啊。要命了。

    绮罗瞬间僵硬了身子,伸出的手自然保持着这个动作。

    说真的,这可是她从设想过的道路。

    这仅仅半刻的思维停滞,让她完全没有觉察到银光停住了行动,转而冲向了自己。可鲁贝洛斯也的警告声也没能来得及钻进她的耳中,她只觉得视线瞬间被刺眼的光所包围。

    她开始坠落,在撞向地面之前,坠入了中也的怀里——谢天谢地,中也正好就在她的下方,正好顺利地接住了她,

    虽然除此之外的每一件事,中也实在都搞不明白,但能够安全地接住坠落的绮罗,这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中也松了一口气,把她那凌乱的挡住了脸庞的发丝捋到一旁……不对。他没办法松一口气。

    怀里的绮罗,怎么有点奇怪?

    中也诧异地发现,绮罗那留长了很久的棕色长发,居然剪短成了齐肩的可爱妹妹头,脸依旧是圆圆的,可怎么看都好像更圆了一点。

    她眯了眯眼,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绿色的眼眸左右瞄了瞄,而后便紧盯着眼前中也,眼神透着几分陌生。

    几乎是像是想也不想的,她立刻从中也的怀里跳了出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幅度,都像极了一条挣扎着跳回到了水里的鱼。中也不可避免地发现,绮罗的身高也缩水了。完全还来不及问出这些变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被绮罗抢去了先机。

    她涨红了脸,双手叉腰,表情透着十足的距离感,高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诶不对……这是什么地方啊?”

    中也愣了愣,向绮罗迈近了一小步,苦笑似的扯了扯嘴角。

    “怎么了?这是新的玩笑吗?”

    “我不认识你。”她倏地后退一大步,“请不要靠得这么近!”

    如此疏离感,甚至可以说是陌生,可无论是她的长相还是声音,都是绮罗没错,就连这略带愠怒的小表情,都与她如出一辙。

    中也可以断言,眼前的她一定是绮罗没错,可他心里还是冒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不会是……

    依然保持着此刻的距离,中也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沉声问:“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当然啦。”

    她眨了眨眼,以一种奇怪的仿佛看傻子似的眼神盯着中也,但很显然是并没能搞懂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但也无妨。就算是奇怪男人的奇怪问题,也不会影响她摆出一副得罪表情,微微仰起下巴,扬起的嘴角透着无比的骄傲自豪,大声地说:

    “我,木之本绮罗——是个魔法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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