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碰到偷摸卖包子的小贩儿, 顾孟昭就买了一兜包子和小姑解决掉午饭。
吃饱以后他领着小姑去了一趟教委。
顾爸顾妈还在那里忙课程安排呢，两位老人家被拘得有些不爽。
你说大过年的，不让回家和亲家、儿子团聚, 搁这里扯闲篇。
顾妈一不开心，就把大一新生的功课订得有点难。
顾爸提醒她, “要循序渐进。”
顾妈：“这不是提交功课方案吗？教委组不是还得开会讨论吗？”
顾爸：“这是已经讨论过的，达令, 想想你当初讨厌的那个老太婆, 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被学生也骂你老妖婆刁难人。”
顾妈：“哎呀, 知道了知道了, 调整一下顺序, 拿到大三上学期去。”
顾爸摸摸她的头，“真乖。”
就在这时候顾孟昭和明春来了。
顾妈立刻丢下工作跑出去，“明春啊，是不是亲家……大姐想我了, 请我吃饭呀？”
其实她以前当着明春的面儿说亲家母，明春也压根不多想, 只以为是她和薛老婆子的昵称，跟自己无关。
顾孟昭一下子握住明春的手, 朝着顾妈笑了笑。
顾妈低头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手, 这俩孩子的手真漂亮，握在一起真好看。她从手顺着胳膊看到了两人的肩膀、脸上，瞅瞅儿子那灿烂的笑容，再看看小姑笑眯眯的眼睛,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会是她想的这样吧！
儿子, 你真棒！
原以为你得来个爱情马拉松，结果百米都不用！
她转身就跑回去，压抑着兴奋对顾爸道：“云方，快，快！”
顾爸：“也不是小年轻了，不要这样跑来跑去，小心一些。”
顾妈兴奋地眼睛冒星星，“成了，成了！”
顾爸和她颇有默契，立刻明白过来，“呀，明春终于瞧上咱家小子啦？”
他俩手拉着手出去找顾孟昭和小姑。
顾爸顾妈朝着明春张开怀抱，“明春——”
小姑也张开手臂和他们抱在一起，三个人就开始转圈圈。
顾孟昭：“…………”
你们是不是忘记我了？
顾爸喜极而泣，“太惊喜了！大大的惊喜！”
顾妈也连连点头，“那咱什么时候办酒？得去大饭店摆酒，到时候……”
“妈，爸，先不急，我们打算等我毕业再举行婚礼。”顾孟昭也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大家的婚礼都比较简单，基本就是领证后亲朋一起喝个酒就行了。
他想着四年后政策会变化，社会也会变化更大，到时候他大学毕业，可以带着明春在家里举行婚礼再带她出国转转。
顾妈很激动，“四年后更好，到时候先举行中式婚礼，再举行西式婚礼，让明春穿婚纱。”
小姑一听就怕了，她最怕麻烦！
顾妈已经拉着她的手开始交代了，“明春呀，我大衣柜里有个箱子，那里面都是给你准备的，从现在开始就归你啦。”
小姑咧嘴，她能拒绝吗？要不都给嫂子？
顾爸：“孟昭，那你俩就算现在不举行婚礼，咱们定亲领证也得和亲家正式吃个饭吧？”
顾孟昭：“要的。”
顾妈：“去红房子，把亲家都请过来，还有老梁一家。首都那边太远，通知到就好。”
小姑一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不能铺张浪费，不能大肆请客，这是违法纪律的。”
顾爸顾妈：“……”忘了这茬。
顾孟昭：“那就在家里做吧，请几个厨子。”
冬天吃羊肉最合适，就从福顺来请，让他们把厨师和食材都配齐。
这样烤全羊、涮羊肉、红烧羊肉都能做。
顾爸顾妈也说好，让顾孟昭看着安排。
顾妈：“明春，回去跟亲家母和嫂子商量一下，让他们定时间。”
小姑点点头，“行吧。”
哎呀，结婚真麻烦，还是处对象简单，纯扯淡就行了。
这结婚瞅着当爹妈的真费劲，又是请客又是做饭的。
这一圈通知到，还得买糖果、花生瓜子。顾家这边还好说，明春那边又是同事又是警卫连对练的战士们，还有薛家那些亲朋邻居的，都得照顾到了。
要是走正规途径，凭结婚证顶多买两三斤糖，不过顾孟昭这里有办法，他可以买不少，足够用的。
林苏叶那边也能多买一些。
顾孟昭想昨晚上没休息好就领着明春先回家，让她去看顾妈给的东西，他则整理一下家里的各种票证。
这年头买东西基本都要票。
小姑去顾妈屋里找到那个箱子，钥匙就在梳妆盒里，打开一看里面卜灵卜灵的都是莎莎喜欢的。
这里面都是顾妈以前被抄走的首饰，因为昂贵所以被人一直精心收藏着。
原本人家是不打算还回来的。薛明翊给顾孟昭介绍了一个人，让他去找人要查抄物品清单。顾孟昭拿到清单，家里的东西大部分都回来了，回不来的也估价赔偿，而谁拿走私卖掉的也会被查办。
小姑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就对顾孟昭的故事感兴趣，所以这一箱子她没动，留着顾妈自己戴吧。
顾孟昭：“明春，饿吗？”
小姑：“不是吃了九个包子吗？”
原本她能吃十个的，想起她已经和顾孟昭处对象要结婚，那她得想着他点，就把最后一个留下来给他吃。
她从小就护食。
除了嫂子他们，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拿走一口吃的！
薛老三都不行！
顾孟昭：“那你睡会儿，昨晚上没睡好。”
小姑：“我睡得可好呢。”
顾孟昭：“……”合着就我一个人激动到睡不着呢。
小姑：“我想洗个澡。”
顾孟昭：“我去给你烧水。”
他去楼下看看，打开小锅炉加水又添煤，要等会儿才有热水。
昨晚上他又着急又激动，根本没来得及烧热水，用锅炉里之前的留置水洗的冷水澡。
他现在才想起来昨晚上洗得有点冷……
明春没带衣服，所以要洗澡就没衣服换。
她看着顾孟昭，丝毫不觉得难为情，“我穿你的衣服吧，虽然大点，挽起来也没事儿。”
顾孟昭比她高了十来公分呢，他的衣服她穿肯定大，但是也能凑合。
顾孟昭的脸红得已经要滴血，再加把火儿就涨破了。
虽然他知道明春只是在说衣服没想勾引他，可他是正常男人还那么喜欢她，脑子里的弦儿一下子就被她弹歪了，发出诱人的音律。
小姑还催他呢，“快点啊，咱都要结婚了别舍不得。”
顾孟昭：“……”这是舍不得的事儿吗？
你要是敢穿着我的衣服出去，全天下的人都得以为咱俩干了啥！
小姑已经开始解扣子脱衣服，这两天她骑车跑来跑去，一身汗，难受。
顾孟昭感觉自己的脸真滴血了，赶紧转身去给她找衣服。
他背对着明春，“明春，妈的行不行？”
小姑很顺口地就跟着改了“不行，我穿你的顶多大点，穿妈的得箍在身上。”
顾孟昭就把自己贴身的线衣裤拿一套，再把运动服给她拿一套，外面套她自己的大衣就行。
可是她总不能穿他的内衣吧。
小姑已经穿着内衣跑进浴室去了，催他，“你快点啊。”
顾孟昭就找了一条他的新内裤，回家以后顾妈给他买了一堆新衣服，洗过放在柜子里，他也穿不过来这才有新的放着。
内衣就算了，他真没有。
他坐在床上有点不好意思。
追求明春的时候哪怕有肢体接触，两人也是非常自然，尤其她心无杂念，他也就不会想入非非，毕竟她没接受他，他以给她讲故事为要。
可这会儿他俩要领证，他的思维突然就被打开，也不是自己非要打开，而是明春太主动。
当然也不是她主动，因为她觉得理所当然，没有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害羞。
她一直都是我行我素，但是也知道和别人不能太随意，就是觉得他俩要领证结婚，那就和哥哥嫂子一样盖一个被子睡觉的人，一个被子睡觉能不脱衣服？
总不能穿着棉袄棉裤睡觉吧？
说她不通，她又无师自通。
等明春洗完出来却不见顾孟昭，床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她就很自然地穿上了。
内衣不穿行，内裤不穿难受。
别说，真有点大。
她把松紧带勒紧，蹦跶一下，掉不下去就行。
她把自己的衣服卷起来，晚上回家再洗。
顾孟昭在外面问了一声，“明春，你好了吗？”
小姑：“好了呀。”
顾孟昭进来，“衣服给我，帮你洗洗。”
小姑掀开被子朝他招手，“不用。你先过来。”
顾孟昭看她穿着自己的衣服，袖子略长被她挽起来，裤腿也长就堆在脚踝处，因为她双腿修长倒也不显得臃肿。
他问：“明春，你不穿毛衣裤冷不冷？”
当地的冬天还是挺冷的，普通人都是棉袄加棉裤，出门再套上大衣。
年轻人要美，尤其是青年男人，就穿毛衣毛裤出门加大衣。
明春平时活动量大，基本就穿带松紧的线衣裤，直接穿制服，外面穿大衣。
不上班的时候她会穿林苏叶给织的毛衣，毛裤她也不肯穿。
她道：“不冷。”
她一把将顾孟昭拉过去顺手给放倒在床上，“快躺下试试。”
完全没有身心准备的顾孟昭：“……”
小姑往他身边一躺，然后把被子呼啦盖在两人身上，风太大把顾孟昭呛得赶紧闭嘴。
小姑：“试试睡一个被窝什么感觉。”
顾孟昭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就觉得浑身发热，半点都不冷。
还没领证呢，他不能占她便宜，可如果她占他便宜……顾孟昭想，自己要不要拒绝？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明春真就纯躺一被窝。
她左右转动脑袋试了试空间，然后左右翻身再试试，最后翻身面对平躺的顾孟昭。
她笑道：“嫂子说一起睡觉不能总动来动去，要不两人中间有个缝，就进风，她怕冷。”
以前薛明翊不回家，她和林苏叶、莎莎一个屋睡觉。
冬天冷，她们三个人一个被窝。
嫂子说她和莎莎身上热乎，像两个暖炉子，可爱和她们一个被窝睡呢。
她瞅着顾孟昭看了看，“顾知青，你睫毛真长。”
顾孟昭眨了眨眼，翻身跟明春面对面躺着，“明春，你的也很长。”
小姑：“这样躺着还挺好玩的。”
顾孟昭笑了笑，“那你想和别人这样躺着吗？”他补充了一句，“除了嫂子他们。”
小姑：“不想，我就想和你这样躺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如今顾孟昭要给她讲故事，那是信手拈来，半点不用思索。
没一会儿两人都睡着了。
等他们醒过来已经是傍晚。
小姑一跃而起，“呀，快点，得回家了。嫂子等我们吃饭呢。”
她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卷吧卷吧，还让顾孟昭快点。
顾孟昭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还做了个好梦，这会儿就有点睡眼惺忪。
小姑回头催他的时候突然一怔，冬日的夕阳从窗户里斜射进来，屋子里半明半暗，坐在床上的顾孟昭正侧首看着她。他眉眼清隽，眼波温柔又明亮，不知道为什么，跟一把小刷子似的搔了一下她的心尖。
她笑起来，“顾孟昭你真好看。”
顾孟昭笑了笑，“明春，你也很好看。”
等他们骑车去了军区大院儿，先在警卫那里还车。
几个年轻的警卫看着薛明春就笑，啧啧有声，“薛明春同志，行呀。”
顾孟昭知道他们啧啧什么，有心要解释，但是看他们那揶揄的眼神，只怕他磨破嘴皮子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和明春还是清白的。
再一想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们已经递交了结婚申请。
小姑不知道他们啧啧什么，拍拍肩膀，“谢啦。”
他俩回到薛家，林苏叶和薛老婆子正在摆饭，三个孩子也放学回来正在听收音机。
看到他俩回来，林苏叶笑道：“还以为你们这两天不回来呢。”
顾孟昭和薛家已经很熟，原本就是求了追求许可的，做足心理准备是不会害羞的，可是在林苏叶笑盈盈的目光里，他的耳朵还是红了。
小岭再也按捺不住，不管妈之前说见到顾知青要克制点，蹭得抱住顾孟昭的胳膊，“小姑父，恭喜你！”
莎莎也举起小手作揖，“恭喜小姑父！”
大军原本害怕顾孟昭害羞，想按照林苏叶的指示一如既往地叫顾知青，这会儿也跟着叫小姑父了。
顾孟昭笑着答应，俯身把莎莎抱起来，“明天我就去买糖。”
莎莎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递给他，“我有呀，严奶奶给的。”
顾孟昭跟林苏叶和薛老婆子确定去顾家吃饭的时间。
薛老婆子瞅瞅明春身上的衣服，眉开眼笑，这怕不是已经怀上了？
她笑道：“腊八节呀，腊八节是好日子。”
林苏叶看明春要洗衣服，“明春，锅里有热水。”
小姑：“嫂子，你们有没有衣服，我一起洗了。”
林苏叶：“我们没呢，昨天洗过了。”
白天薛老婆子没事儿，一个人闲得发慌，除了纳鞋底就是做针线活儿，要么就洗衣服。
顾孟昭还想跟林苏叶解释，“明春洗了澡，没衣服换，就穿了我的。”
林苏叶一副大家都懂的神情，笑道：“明春个子高，穿你衣服还挺好看的。”
她就不能穿薛明翊的，穿上跟大衣似的。
顾孟昭看她神情，自己这是越描越黑？要是嫂子和大娘以为他这么猴急，明春刚答应他，他俩就……那也太快了吧？他想想都觉得这样的男人太欠揍了。
可林苏叶和薛老婆子压根就不担心这个。
就明春那个力气，哪个男人敢强迫她？她要是不同意，他得多想不开？
她连顾孟昭的衣服都穿上了，哪里还有不乐意的？干啥那都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她们可不掺和。
吃饭的时候薛明翊和郑援朝回来。
小姑大声道：“哥，小郑，我和顾孟昭处对象啦。”
薛明翊点点头，“挺好。”
小郑：“啊？你俩不是早就处对象嘛？”
小姑：“以前不是，现在正式开始。”
小郑看看她身上的衣服，竖起大拇指，“挺好，真般配！”
林苏叶就跟薛明翊说腊八节去顾家吃饭的事儿，“你有时间吗？”
薛明翊把莎莎从顾孟昭怀里抱过来，顺着闺女的意思颠了颠，道：“能安排时间。你们什么时候过去？提前跟郭澄打个招呼，安排个车。”
一堆人坐公交车不方便，骑自行车麻烦。
小姑又说跟单位申请分房的事儿。
薛明翊看了他们一眼，“孟昭来年要读大学，住在这里不远吗？”
林苏叶知道他说话直接，其实是关心顾孟昭，听着却像赶人走呢。她笑道：“明春一时半会儿离不了家，孟昭要是舍不得就跟着过来住，两头住住也挺好。”
顾家房子大，足够他们住的。
顾孟昭笑道：“多谢嫂子，我们也想这样。”
对他来说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是个家就行，而且他很喜欢和薛家人住在一起，再者他还得指点大军功课呢。
薛明翊自然没有意见，随他们安排，他问林苏叶：“明春领证，家里请不请客？”
要是请客，他也可以安排时间。
林苏叶：“咱家先不请，等孟昭大学毕业到时候办婚礼回薛家屯一起请。”
薛明翊就说挺好。
薛老婆子却琢磨着今儿就办事儿了，保不齐下个月就能怀上。
当初林苏叶就是进门结婚那两天怀上的，当年冬天就生了大军小岭。
她就喜滋滋的，以后这家里又热闹了。
莎莎看着她问：“奶，你为什么笑得跟老妖婆一样？”
薛老婆子：“你这个孩子，接你姑的班儿气我是吧？”
莎莎就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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