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反目

小说:七零之辣妈当家 作者:桃花露
    她虽然文化水平低, 见识少,可这个道理还是听过的,奶奶给她说戏的时候听了不少。

    林婉晴张口结舌, 真没想到林苏叶会这样。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管自己要东西

    刚才假模假式夸自己的表,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怪不得自己不写时间她也无所谓,这是想讹自己的表呢

    她痛心疾首,“妹妹, 这块表是你姐夫给我买的, 是他留给我的遗物啊”

    林苏叶忙道“哎呀, 你别哭,我没抢你的, 我是说放在我这里,我帮你保管, 等过两年你钱凑手了再赎回去, 对吧”

    她一副非常大度、明事理的样子, 笑得人畜无害,温文尔雅。

    虽然穿着普通的农家衣服, 发型也是普通的发型, 可她生得美, 这会儿突然就有了气质。

    林婉晴突然觉得嗓子眼里有股子血腥气,知道自己被气得太厉害,太憋屈、太耻辱, 咽不下这口气, 顶得慌。

    她有些失去理智, 怒火攻心, 口不择言道“你想如何让我砸锅卖铁、卖血卖儿卖女还钱吗”

    林苏叶看着她, 淡淡道“堂姐,我压着脾气和你讲道理呢,你想慢慢还,我同意,就算你很有钱,而我等钱用,我也不能逼你。你要是不肯留下手表,我看你这双皮鞋也很好,你留着以后过来赎回。”

    她起身把小姑穿着干活的一双布鞋拿过来丢在地上,虽然左脚拇指破了,右脚后跟有破洞,可林苏叶还有点舍不得,“你可以先穿这双回去。以后再来赎你这双皮鞋。”

    林婉晴的脸瞬间跟纸一样白,随即又涨得紫红。

    她以为林苏叶管她要手表就够羞辱人的,没想到还有这样更羞辱的举动。

    她、她居然给自己一双破鞋

    这是骂自己破鞋吗

    简直岂有此理,简直是比直接扇巴掌还羞辱人。

    她眼圈立刻红了,身子晃了晃,忙扶着桌子。

    林婉丽已经被林苏叶的骚操作惊呆了,会还是林苏叶会,狠还是乡下泼妇狠。

    没文化就是无所畏惧,可以胡作非为

    林婉晴泪珠滚滚,咬破了唇,羞愤欲死,“妹妹,你怎么、怎么能这样羞辱人”

    林苏叶纳闷地看着她,“怎么啦让你放手表你不肯,那你还有其他值钱的当在我这里吗”

    她低头看看,“这是我们小姑的鞋子。你脚比我大,穿我的肯定不行,穿小姑的可以啊。”

    林婉丽就捏着嗓子提醒“这鞋破了。”

    林苏叶骂她,“就你毛病多破了怎么啦我们庄户人谁能有双囫囵鞋天热了我们还要穿草鞋,破鞋都是布的呢。”

    她最讨厌有人用破鞋骂人,干嘛欺负鞋子

    林婉晴却不相信林苏叶的解释,觉得她就是羞辱自己。

    她不能容忍被人这样羞辱,再也顾不得肉疼舍不得,恶狠狠地把手表摘下来放在桌上,又赌气般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拍在桌上。

    她红着眼睛瞪林苏叶“你满意了”

    林苏叶叹了口气,“你看,你怎么弄得好像我是恶霸,强抢民女一样你欠我钱,用手表抵押,什么时候有钱再赎回去,我也没要你利息,你干嘛老大不乐意的”

    林婉晴连连冷笑,在借条上写清楚今天的日期,注明还二十元,抵押一块梅花xx型号的手表,手表购于70年,价值310元。

    她特意把70年写得很用力,你看清楚,手表是70年买的,钱大部分是这之后借的,根本不是花你的钱

    林苏叶凑过去看,念了念,型号的型之前没机会用,也不认识,还很谦虚地指着问林婉晴“这个字念什么”

    林婉晴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你认识多少字”

    林苏叶“十来个吧。我们家人的名字我肯定都认识。”

    林婉晴写完,把笔摁在桌上,那架势好像要把饭桌摁个窟窿出来。

    她站起来,冷冷道“不用送。”

    她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子里嗡嗡。

    林苏叶笑道“那还是要送的。”

    她把钱收起来,送林婉晴出去。

    林婉晴虽然很生气,却还是秉承礼貌待人,跟薛老婆子告辞,死死地捏着自己的小皮包,踩着皮鞋咯噔咯噔地离开。

    林婉丽朝林苏叶露出一个又得意又幸灾乐祸又复杂的表情,追着林婉晴跑了。

    她们坐车来的,再去公社坐车。

    出了薛家屯走上没什么人的小路,林婉晴一腔憋屈实在是无处发泄,趁着林婉丽不备,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不扇一巴掌,她难解心头之恨,她真的要憋屈死了。

    林苏叶太气人了

    她一定要回军区跟薛明翊说这事儿,让薛明翊评评理。她男人死了,就算发了一笔抚恤金,可她还有两个儿女要养,秦建民和别人都没管她要钱,现在林苏叶逼着她还钱,还扣押她的手表,这样的婆娘他管不管

    她不是不还钱,她不是想赖账,她想过两年孩子大点就还,哪里不对吗

    林苏叶干嘛要这样逼她

    她真是又屈辱又憋屈,感觉都要呕血了。

    林婉丽也懵了,扑上去就和林婉晴撕打“谁怕你啊,装什么清高”

    姐妹俩就在小道上打起来,反正也没人认识她们。

    林婉晴“你是不是故意坑我”

    林婉丽“你要是心里光明,不阴暗,你能来”

    林婉晴“你恶毒”

    林婉丽“你不恶毒你打什么算盘你当我不知道没关系,我爱连胜利,我就要缠着他一辈子,我乐意。”

    林婉晴“你会下地狱的”

    林婉丽“你想勾搭别人男人,你下十八层地狱”

    林婉晴“你污蔑我。”

    林婉丽“你没惦记人家男人,你干嘛不还钱你怎么不把钱都还给人家”

    林婉晴“还说不是你写的”

    林婉丽“就是我写的就看不惯你个骚货还装清高样儿”

    林婉丽虽然没写匿名信,只要气到林婉晴,能让林婉晴倒霉吃瘪,她简直痛快得要成仙。

    谁写的她还要感谢对方

    恰好大军小岭几个放学回来,路过那里看到俩女人在那里撕扯吵架,他们站成扇形仰头围观。

    吵架的两人见状忙分开。

    林婉晴理了理头发,扯了扯衣角,重新端起知识女性的架子。

    林婉丽却又煽风点火,“姐,你看那是大军和小岭,是薛明翊和林苏叶的双胞胎,漂亮吧。”

    林婉晴微微扬起下巴,是挺好看,可自己的一双儿女更好,懂事,长得也好看。

    她还是主动和小哥俩打招呼,自我介绍是薛明翊部队的战友。

    小岭一听是爸爸的战友,立刻热情起来,“阿姨,你和我爸一起打过仗吗”

    林婉晴忙说没有,男人打仗,女人不用的,她负责后勤工作。

    大军给小岭纠正,“这叫军人家属,妈去了也是这样。”

    小岭“啊,原来不是解放军啊。害我白激动。”

    他对什么表姨没兴趣,挥舞着弹弓吆喝着小伙伴儿们就往家冲。

    大军瞥了林婉晴一眼,两人视线对上,都觉得不怎么喜欢对方。

    林婉晴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纪眼神有些深沉,大军觉得这表姨看着温温柔柔眼神有些刺。

    都觉得对方不是好人

    等他们到家,发现妈和奶又在斗嘴。

    薛老婆子想和林苏叶分那二十块钱,被无情地拒绝,然后要五块,依然被拒绝,最后一毛都没捞着。

    薛老婆子就吐槽她,“你说你,咋能拿双破鞋换人家皮鞋你这不是丢人吗”

    林苏叶“她不是搁手表换了吗”

    薛老婆子“你以后对婉丽好点,她是来帮你的,我瞅着这闺女能处。”

    林苏叶“你什么都不知道别掺和。”

    看给你能的,和林婉丽说什么就站一伙儿了

    薛老婆子“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不就是记恨人家吗当年你和那个妹夫相亲,他眼瞎没成这都过去多少年,坛里的咸菜都烂成泥,孩子眼瞅着这么大,你还计较那些事儿”

    小岭一听立刻竖起耳朵,哎呀,什么相亲,什么男人,有戏听

    后脚进来的大军听见奶的话,原本清冷的一张小俊脸就紧绷绷的,见小岭一副看戏的模样,就踹了他一脚。

    小岭捂着屁股“干嘛”

    大军乜斜他一眼,“白痴”

    小岭“哎呀,你想和我打架是吧。”他以为大军挑衅他,想和他闹着玩,就呜嚎一声蹿上去和大军玩摔跤。

    大军不想理他,但是被硬缠着也只能反击。

    莎莎就拍着小手喊油油。

    林苏叶没顾得上打闹的哥俩,怼薛老婆子,“你的好亲戚之前来跟我说你儿子、我男人、孩子爹、薛明翊,在外头有相好的。”

    “噶”薛老婆子没听清,她被林苏叶那一堆称呼绕晕了,“什么相好的”

    那边摔跤的哥俩也停下来,小岭抱着大军的腰,大军用腿别着小岭的腿,哥俩竖着耳朵偷听。

    薛明翊、有、什么相好的

    林苏叶硬邦邦的“你和林婉丽嘀嘀咕咕没问明白”

    薛老婆子“放屁,不可能我儿子什么人我不知道他打小就不爱和女孩子说话。也就你长得更好,要不他能要你”

    她和林婉丽可没嘀咕这个。

    林苏叶看她又开始翻旧账,就随便她念叨。

    薛老婆子“这么说,你这俩堂姐堂妹都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别来往。”

    一个说他儿子有相好的,一个欠那么多钱不还还过来阴阳怪气。

    上一个跑家里来阴阳怪气的胡桂珠还在家“养胎”呢,你怕不是想和她凑一对儿。

    她倒是没责怪儿子借钱出去,就觉得薛明翊是个有分寸的,他既然借就肯定有借的理由。

    林苏叶“我本来也没来往,是你一次次热脸贴上去。”她学着老婆子的腔调,“哎呀,他表姨来啦,进来坐,喝水不过年好啊,家里都好工作好吧”

    薛老婆子听她学得很像,就很没面子,“我才不是假模假样。你说你啊,长了张嫦娥的脸,非要配个王婆儿的嘴,不招人待见。”

    村里有个王婆儿,人称二奶奶,是有名的神婆儿,虽然破四旧不能搞迷信活动,可她依然很有市场,毕竟乡下大部分都没文化,也没有城里那么严格。

    林苏叶和婆婆相处久了,知道这是认输的意思,便也休战。

    薛老婆子背着林苏叶做个鬼脸,然后去拿柴禾准备做饭。

    小岭“妈,什么相好的”

    林苏叶“小孩子知道啥,别瞎打听。”

    小岭就看大军,让大军接招儿。

    大军冷着小脸儿,“不让打听,别当着孩子面儿说呀。”

    林苏叶听得一怔,这孩子以往大军很少生气,或者说懒得生气,也不爱顶嘴,今儿这是不高兴

    她一琢磨,听着还真是自己不对,婆媳俩斗嘴,不该当着孩子面儿。

    乡下人整天吵吵闹闹过日子,谁也没考虑过不能当孩子面干嘛,村里孩子也对各家八卦了若指掌。

    林苏叶以前也没那个意识,现在被大军一说,她有点不好意思,下决心以后要改正。

    大军黑眸盯着她,眼神透着紧张,“所以呢”

    林苏叶被他问住,不知道怎么对付大儿子,就糊弄道“什么蓑衣斗笠的,就是娘年轻时候相过好几次亲,你爹也相过,人都这样。”

    这是事实,也没什么好怕孩子的。

    小岭“那你俩是相好的呀,为什么说我爹外头还有”

    “别胡说”林苏叶打断他,“那是林婉丽瞎说的,你爹可没。”

    她好不容易让父子亲近些,可不能抹黑。

    小岭好糊弄,立刻就信了,“那yiyiaoao真不是个玩意儿,以后别来咱家。”

    大军对林婉丽却没兴趣,他问林苏叶,“妈,那另外一个表姨呢”

    林苏叶“她呀,欠咱家一大笔钱,来还钱的。钱不够,就把手表押给咱。我锁在箱子里,你们都不许动呀,以后要还给她的。”

    大军点点头,他从来不乱翻林苏叶的东西,只有小岭喜欢翻箱倒柜。

    他会看着不让小岭乱翻的。

    林苏叶让他们写作业,给莎莎准备了铅笔本子继续画歪瓜爸爸,她则把小姑那双布鞋刷刷,等干了再补补。

    虽然破了,扔是舍不得扔的,她寻思天气暖和起来,不如直接把鞋面绞破,做成凉鞋,再绷上一圈布条就更结实。

    她看小岭满头大汗,头发湿漉漉的,棉袄直接脱下来身上只穿着件小背心,大军却还是棉袄扣得严严实实的。

    她问大军“热不热就脱下来换夹衣和坎肩吧。”

    过了清明节就一天热似一天,尤其今年节气早,三月底就立夏,天气就尤其热。

    乡下大部分人家布料短缺,一个人顶多两身衣服,冬天絮棉花当棉衣,开春暖和起来等立夏就拆掉穿单衣,入秋凉了就两件套起来。

    只有条件特别好的人家,才能冬天棉衣,春秋夹衣套坎肩,夏天单衣甚至短裤短袖。

    林苏叶家有薛明翊赚钱,还能拿到一些福利票,林苏叶针线活儿又好,精打细算着分配就不用那么紧张。

    不过也是可着头做帽子,每个人的衣服有数,没得铺张,能省则省。

    薛明翊看着高冷严肃,可其实节俭得很,手巾用破的,部队发的汗衫也穿到破。

    林苏叶用他的一个旧汗衫给小哥俩各改一件背心,穿在衣服里面就很当事儿。

    别看就一个汗衫,很多人家那是没的。

    大部分人顶多穿个裤衩子,外面就直接棉袄棉裤,根本没有打底。

    大冬天光身子穿棉袄,刚套上拔凉拔凉的,纯粹用自己身体焐热,等干活儿出了汗,小风一吹,那冰凉冰凉的滋味儿,谁穿谁知道。

    就城里人很多都是毛衣或者棉袄里面穿假领子,也不会真的穿一件衬衣。

    人人限量供应布票,缺布啊

    眼瞅着小哥俩年后这三个月又长高一块,脱下来的棉袄棉裤冬天就小了得重做,夏天的单裤褂子自然也小。

    还得重做。

    也是林苏叶不肯给孩子穿得邋遢,别人家恨不得给孩子做个麻袋,从五岁穿到十岁的那种。她总是给孩子做得合身,板板正正,进城都不会被比下去的那种。

    除了俩儿子,小姑也费布。

    小姑力气大,下地干活那衣服裤子鞋子特别费,尤其肩膀、胳膊肘、屁股和膝盖,隔三差五就得补,到最后就没法补,总要换新的。

    还要给小姑做夏天的单衣单裤。

    她有钱可是没布票,缺布啊

    林苏叶手艺再好,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她有点犯愁。

    林苏叶问薛老婆子“娘,我舅家不是自己织布来着你去管他们买两匹布来”

    薛老婆子娘家有兄弟姊妹,逢年过节也有来往,就她兄弟侄子还借她钱、票、粮都没还呢。

    虽然不是大笔借债,但是积少成多对庄户人那也不少。

    林苏叶自小在大家族长大的,爷奶父母也是和亲朋互通有无、互相帮衬的,所以她倒是也没多自私不肯借人东西。

    既然自己有需要,自然也该跟别人寻求帮助。

    薛老婆子却不肯,她抹不开面儿,人家都说她过好日子,她去借东西那不是让人说儿子无能吗

    人就是这样,你有个风吹草动,别人就要说闲话。

    今儿你胖了,他们说你是不是发财了带我们一个,不带就是看不起穷亲戚。

    明儿你瘦了,他们说你是不是得绝症了怎么回事。

    薛老婆子又没见过别的世面,出来进去就是在村里或者娘家,见的都是日常的亲朋,身处其中自然被这种习惯裹挟,做不到不在意。

    她道“现在自家也没地,捞不着种棉花,他们哪里有棉纱织布早多少年就没的。实在不行,我去黑市淘换点布票。”

    林苏叶“你可消停的吧,你是团长老娘,要是让人抓了你说是批评你还是不批评你”

    薛老婆子“那实在不行把我留着百年后的白布拿出来染染用。”

    当地老人都有为自己准备寿衣和出殡白布的习惯,后来条件太差就攒不出来。

    薛老婆子的是她婆婆当年连织带买攒的,老婆子会攒家存了很多,百年后分给两个儿子,薛老头和薛老婆子也分到一些。

    之前因为小岭睡觉不老实,她和大军没法与之一个被窝,就拿出一部分做了两条孩子的新子。

    这会儿再拿也行,反正给孙子做衣服她舍得。

    可它不合适啊。

    那是厚的本色土棉布,做被子行,不适合夏天做衣服。

    林苏叶就盘算哪里换点布票,只是这年头布票都按人头发,普通人一年也就发个十五尺布票,谁家结婚、丧葬还得借,一般都没有盈余。

    恰好杨翠花骑着自行车带着一捆东西过来。

    她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喊了一声,“嫂子,在家吧,我是杨翠花。”

    林苏叶一听,忙让她进来。

    杨翠花进了院子,随手把两条日产化肥袋子卷着的瑕疵布放在地上。

    她朝林苏叶道“嫂子,看这布中不中”

    林苏叶乐了,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杨翠花这人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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