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当然不知道钟行的所作所为。钟行隐瞒得很好, 府中下人没有一个敢嚼舌根的。
所以钟行很晚才回来,云泽只当他太过繁忙。
将近五更天了,平常钟行都是这个时候醒来, 今天却在这个时候安寝。云泽察觉到身旁睡了人,钟行身上冷气森森,刚刚洗了个冷水澡。
钟行完全没有睡意。
等上朝的时候天子突然称病, 殿中朝臣面面相觑,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然是摄政王代天子临朝, 下朝后钟行去了后宫。
御医说皇帝昨天晚上惊吓过度一直都在发烧, 钟行没有兴趣亲眼去看钟寄的状况。
怀淑长公主和冯魁等官员匆匆进宫。
云泽在廊中一边摸猫一边和许敬说话,突然飞来了一只雪白大鸟,云泽怀中的欢喜瞬间警惕得将身上毛发炸了起来,这只大鸟猛地飞来在欢喜脑壳子上啄了一下。
它没有用什么力气,真要用力气的话欢喜的脑壳子肯定被啄烂了。
云泽一脸震惊的护住欢喜:“这是哪里飞来的东西它居然想吃我的猫”
许敬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只凶鸟:“这是殿下养的猎鹰。”
伺候鸟兽的下人赶紧过来向云泽请罪, 并将这只海东青带走了。
欢喜一直在云泽怀里拱着不露脸, 看来是被这只鸟儿吓坏了,云泽揉揉欢喜的脑袋,喂了它两条小鱼。
晚间又有下人告诉云泽说小象也被猎鹰啄了, 不过小象的皮很厚, 没有啄出什么伤口。
晚上云泽颇为郁闷的指责这两只海东青,钟行担心哪天它们把云泽啄伤,将它们暂时送去了万景园。
次日云泽出门和王希赫花天酒地去了,倒也没有去什么风月场所, 王希赫与云泽去了思华楼。
思华楼是王家在明都的产业, 也是明都消费最高的酒楼之一。
王希赫和云泽进了包厢, 云泽懒散随意的道:“今天来酒楼里做什么吟诗作赋么这里似乎没有那个氛围, 先说好了我不喝酒。”
“不是, ”王希赫心里也很郁闷,“最近认识了淳侯世子和琼王世子,看你许多天没有出来了,一同出来玩会儿。”
两人坐下不久,云泽要了一壶茉莉花茶,之后依次进来两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
淳侯世子于京墨和琼王世子钟茂直接落座,于京墨给自己倒了杯茶:“几个月未见到你,云泽,你去哪里了”
云泽和于京墨、钟茂不算特别熟悉,三人却也不陌生,从前各自有一些来往。
淳侯府这些年有些衰落了,在朝中势力不如从前,于京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就喜欢四处结交一些朋友。
琼王府相对显赫一些,不过他们在朝中老老实实做事,从来不惹什么风波。琼王世子钟茂一向精明谨慎,擅长见风使舵。
云泽不好告诉他们自己跑去结了个婚,他笑笑道:“前些时间身体不大好,很少出来走动。”
于京墨猜想着云泽是为安乐侯府请封世子一事给气病的,毕竟安乐侯这件事情做的确实不够地道。
钟茂消息灵通一些,他笑着道:“我听说岳王孟彪前段时间经常找你,你和他有什么来往”
王希赫不悦的道:“并没有什么来往,是他见过一面后念念不忘,四处打听云泽的下落。”
云泽并不知晓其中缘故,他和孟彪未曾说过什么话,听到王希赫没头没脑的说一通,只当王希赫在胡说八道。
“孟彪已经死了,据说死得极惨,连全尸都没有。”守明都南门的将领与琼王府有些关系,所以钟茂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事情,他压低了声音,“你们猜他栽到了谁的手中”
于京墨头一次听说,他倒抽一口冷气:“摄政王”
钟茂点了点头:“现在皇帝生病,据说和这件事情也有一些牵扯。宫中人说摄政王深夜打开宫门,让手下将孟彪头颅献给皇帝,孟彪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皇帝看,深更半夜被一双死人眼盯着谁不害怕这才把皇帝吓病了。”
因为这是宫中秘闻,外界还没有几个知道的,于京墨、王希赫和云泽都好奇的凑上前去听。
王希赫听完看到云泽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他有些无语:按理说云泽和那尊煞神同床共枕,应该最早知道才对啊,怎么反而要从别的地方听来
钟茂将最近发生的秘密讲了出来,其他两个人与他的关系瞬间近了许多。
于京墨从前没怎么和钟茂、云泽来往过,今天王希赫做局他们才有幸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琼王世子消息果真灵通”于京墨笑着道,“昨天家父还好奇陛下为什么就病了。”
皇帝一有风吹草动各家就心惊胆战。
众人都怕皇帝突然被摄政王害死,改朝换代也要众人做点准备不是万一表现得不够好被钟行发落了怎么办
四人中自然是钟茂家世最为显赫,他姓钟,与当今皇帝有些血缘关系。但是论各家权势,恐怕安乐侯府与辅国公府权势更大一些。
云常远是刑部尚书,王寒松是昀州刺史。虽然云泽没有世子之位,这两人也不敢轻慢于他。
他们讨论了一下朝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彼此交流了各自想法。王希赫和他们能够玩到一起也有些缘故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琼王府和淳侯府有意倒向摄政王这方,这也是王希赫敢把云泽叫来的缘故。
倘若他们都是亲近皇帝的,王希赫没有眼色的把云泽叫来,回头云泽漫不经心的在钟行面前一说,他们三家岂不死翘翘了哪怕知道云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有些不该做的不该说的王希赫也不会在他面前表现。
四个人从朝堂局势慢慢聊到了诗词曲赋,于京墨是好美人的,他道:“前段时间我给拂杏楼的白玉兰和柳如月赎了身,她俩一个擅长弹琴一个擅长琵琶,今日景致不错,不如我把她们叫来奏乐。”
云泽对这种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午觉。
所幸厢房实在很大,不仅有屏风还有小榻,云泽去榻上坐着,没有和他们三个坐在一起,窗户一开小风一吹别提有多么畅快了。
所以白玉兰的琴声犹如催眠曲似的,云泽拿了软枕垫在腰后,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于京墨咽了一口酒液:“云小公子居然睡下了,美色当前也不知欣赏,满京城难找到几个比她俩更美的姑娘了。”
钟茂开玩笑道:“他想观赏美色哪里去看别人自己拿个镜子看自己得了。不过,王公子和云公子都没有成亲,你们俩兄弟真是奇怪。”
王希赫未成亲是因为他目高于顶,虽然他长得好皮囊,与他家世相同的嫡小姐们哪个不是金枝玉叶美貌出众些的肯定不愿意忍受他的怪脾气,差些的王希赫也看不上。
于京墨见云泽睡得不太舒服,他指使了倒酒的柳如月过去。
柳如月婷婷袅袅坐在云泽的身侧,她动作格外轻柔,云泽这样浅眠的人居然没有被弄醒,被她放在了腿上枕着休息。
白玉兰仍旧在弹琴,琴声婉转美妙,就连没多大兴致的王希赫也靠在一边专心听着了,于京墨新得了一匹好马,他邀请其余两人过两天和自己出京打猎。
钟茂爽快答应了。王希赫没有异议,这几天他清闲无事,早就想出城玩了。
云泽一翻身子觉得不太对劲,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张漂亮的芙蓉面,柳如月抿着嘴儿对云泽笑:“公子醒了”
云泽从未遇到这种场面,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柳如月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看的公子,她抬手在云泽脸上摸了一下:“公子怎么了”
云泽意识到是于京墨他们叫来的人,他推开柳如月的手:“无事。”
一旁于京墨笑着道:“刚刚看你睡着不舒服,这才让小月儿给你当枕头,改日我们出京打猎,还会再叫几个人,你去不去”
“到时候再说吧。”云泽心不在焉的道,“看那天有没有兴致。”
柳如月出门时要梳妆打扮,手指捏了胭脂后留下一道红痕,她自己没有察觉,刚刚摸云泽一下将胭脂蹭在了云泽的侧脸上,王希赫坐在另一侧没有看到,其余两人看到却没有提醒。
王希赫让人开封了酒楼里最好的佳酿,他们三个已经喝了半天了,半醉后钟茂想叫来戏班子唱戏,因为这里场地不够只好去了钟茂府上听戏。
云泽一开始没有饮酒,在钟茂府上喝了一些,听钟茂和于京墨二人杂七杂八讲了些摄政王的八卦,回来时天色已晚,云泽在马车上眯了一会儿,转眼就到了府上。
他本想回去先洗个澡,还未进门就看到了许敬。
许敬见云泽脸上一道胭脂红,猜着云泽白天去哪里鬼混去了,他指了指云泽的脸。
云泽不理解许敬的意思:“许先生,怎么了”
房间里突然出来一人,许敬看到钟行立刻不吭声了:“我去藏书楼拿点东西。”
钟行低头,指腹在云泽面容上轻轻擦过,云泽看他手上一抹红痕。
之后钟行看了一下手指。
云泽不知道自己脸上怎么有一抹红,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许沾上了什么颜料。云泽往里面走去:“郡王,我去沐浴了,身上好热。”
这几天越发热了。
这只是一件小事,云泽未曾放在心上,下午看的几场戏确实有趣,因为中午只眯了不到两刻钟,他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稍晚一些钟行回来了,云泽往里面睡了一点,给钟行挪出一些位置。
片刻后云泽睁开了眼睛。
略有些奇异的感觉让他不太适应,他握住了钟行的手腕,试图让他离开:“郡王,你轻一点。”
钟行的手并没有松开,只认真看着云泽:“下次不要睡在旁人腿上。”
云泽呼吸略有些不稳:“郡王是怎么知道的侍卫讲给你的”
今晚云泽身上穿着极为宽松的衣物,夏日衣衫轻薄,他最近消瘦许多,一场风寒让他见风就咳嗽。
云泽解释:“我睡着了没有留意。”
钟行道:“最近很想出去玩”
“嗯。”云泽点了点头,“生病那段时间在家里一直不能出门,有些闷。”
“明天陪你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云泽便受不住了,钟行拿了帕子擦干手指,“你身体太虚弱了。”
云泽转身不理钟行了。
钟行低笑一声,从背后搂住了云泽的肩膀:“云公子生气了”
云泽道:“等我养好身体。”
云泽也是有自尊心的,这么快就结束难免有些受挫的感觉。
钟行道:“试试别处”
云泽知道钟行是什么意思,他摘下了钟行手上的玉指环放在一旁。
没想到这次更难承受,云泽郁闷得睡不着觉。
钟行环住他,云泽这次确实羸弱许多,前段时间还没有这么差,确实应该好好养一养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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