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来得突然, 话又说得莫名其妙。付长宁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反应过来。
“辅事。”聂倾寒凉凉地吐出两个字。
皱着眉头,不放过付长宁的每一个表情。
付长宁动作一顿。
他想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于妖修、并且珠胎暗结的事情吗
不,他早在她冒冒失失闯进书屋的那一天就应该猜到了。他忌惮辅事, 所以不敢张扬。
经了这事儿她彻底不会介入方澄与他,他摆脱了她, 他应该高兴,不是吗
那现在又提这件事干什么
“提辅事做什么莫名其妙。”付长宁语气闲适,捏着茶碗的手指因紧张而绷起来。难道要戳穿她, 把她从殿主之位拖下去,给方澄让道
“昨天在南坡村, 你吐了。辅事给了你帕子, 你就着他的手吐。”明明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做,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亲密气息。外人插不进去。
那场景初看不觉得什么, 越想越觉得如鲠在喉。聂倾寒重复一遍, “你们到哪一步了”
啊就只是这样吗
付长宁僵直的腰杆稍微松了一些, “跟你有关系吗”
聂倾寒脑子里全是那一幕,看过之后就干什么都不在状态。付长宁这一问把他问得愣住了,她的疏离令他无措。
“怎么会没关系长宁, 你以前什么都会跟我说。”
付长宁见过他这幅模样。方澄在两人蜜里调油的时候突然闹脾气, 他就是这般, 意外、挫败又有一些无可奈何。
那时方澄没什么反应, 可把付长宁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很早之前就不会了。”付长宁说。
“长宁”聂倾寒被她气到了,委屈中带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慌,“辅事心黑手狠, 你跟他走得近, 哪一天被卖掉都还帮他数钱。你需要跟他保持距离。”
辅事是少有的绝对理智的妖。他能上一刻对着你后背捅阴刀, 也能下一刻笑着跟你谈合作, 端看你有没有用。
幸而辅事所思所行一心为宗门,聂倾寒没有机会、也不想跟这种边缘危险人物对上。
付长宁打量着聂倾寒的脸,似笑非笑,唇间带着一丝讽意。
“你看什么”聂倾寒拧眉,预感她接下来说的话会让他不快。
“原来我以前说方澄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么个嘴脸呀。确实丑,难怪你每次都不耐烦,扭头就走。”
聂倾寒慌了一下,“不是的”
下意识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够了,聂倾寒,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小心眼的一面。你真该拿个镜子看一看,背后中伤别人的恶毒嘴脸是个什么样子。”
她从小就怕辅事,当然知道站在那人身边有多胆战心慌。但是她就要这么跟聂倾寒对着来。聂倾寒的担心让她觉得恶心腻味。
“中伤我没那个精力搞无聊的事情,凭你的头脑、修为,跟辅事对上迟早会吃亏,你离他远些。”聂倾寒语气渐重。让她远离,一是为她的安危,二是他不允许她与别的男子态度亲密。
“你凭什么觉得会对上不能是辅事喜欢我、爱慕我,求着喊着要跟我在一起吗”付长宁嗤笑一声,弄出了一张娇羞的脸,假的不能再假,“实话告诉你,辅事被我礼乐殿殿主的英伟身姿折服,他仰慕我的才华,我看上他的美貌,我们彼此中意。”
聂倾寒面色铁青,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是我的道侣”
“道侣”二字十分刺耳。
每一次提到这两个字,就会让她回忆起那一天的不甘。
“哈哈哈哈道侣真要算起来,辅事才是我的道侣。”付长宁喊道,眼眶发红泛酸,分不清是因为气得,还是委屈,“你大婚当日追着方澄跑了,那时我跟你说我要洞房,你没回来,我就找了辅事。我们在天子庙颠鸾倒凤了一宿,什么都干了。”
即使聂倾寒猜到些眉目,但亲耳听到时仍旧心神大恸。脚步不稳,身形晃荡了两下。面上满是哀伤,心像被人拿钝刀捅了一下,空荡荡的,疼极了。
付长宁不介意让他再疼一些。
抹了把泪,右手抬起慢慢地抚上小腹,一字一顿道,“我为什么会吐你心中应当有数才是。我有身孕了,是辅事的孩子。”
聂倾寒后退两步。若不是门撑住了他的背,他早就经受不住垮了下来。
“你每一次出现,都是在提醒我,我付长宁自甘下贱,与人交、媾,还怀了一个妖修的种。”付长宁语气中透着股埋怨,“这段时间我提心吊胆怕被人戳穿,一旦被别人知晓,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礼乐殿殿主之位也没了。我有今天是什么人造成的是你聂倾寒”
“所以你恨我”
把事儿全都推别人身上,她清清白白受害者,付长宁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付长宁“那到没有。不恨,一点儿也不恨。就是觉得每次见你都有点儿恶心。”
聂倾寒痛苦地闭紧了双眼,再睁开时,虽痛但情绪已压下。
事情已经发生,眼下重要的是怎么解决。
“既然不恨,那就远离辅事,跟我一同生活。”说话的时候,聂倾寒神色已经平静,“你依旧是我的道侣。我不喜你的孩子,但看在你的份上,他会是聂倾寒的第一个孩子。”
付长宁目瞪口呆。
“你的孩子我会替你教养,你不用担心被戳穿,可以继续做礼乐殿殿主。”聂倾寒的要求只有一个,语气放得很低,“离开辅事。”
他受不了她跟别的男子在一起,一刻都忍不了。
付长宁傻眼了“你有毛病吧”
突然辅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花兰青的家事,还轮不到殿主插手。”
辅事立在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聂倾寒右手虚握,极寒、暗潮涌动的灵力凝聚在掌心,冷眸看着辅事,杀意尽显。
辅事边走边道,声音闲适极了,“殿主要对我动手按照规定,花兰青不能对宗门之人出手,看来今日花兰青要命丧当场。”
“呵,那你受死吧。”聂倾寒身形一闪,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便与辅事眉对眉、眼对眼。
一条手臂“噗嗤”一声穿过辅事胸口,辅事黑到发青的头发在身后散开,滑到肩头。
聂倾寒心中意外,这足以碎山开脉的一掌竟然对辅事没有丝毫影响。从前只听说辅事修为高深,却不知他修为深不见底。
辅事胸膛轻微上下起伏,在笑,侧过头,唇几乎贴上聂倾寒的右耳,“付长宁不错,又乖,又润。我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抛下她,我没机会得到她。多谢。”
聂倾寒一下子就炸了,左手聚灵,朝辅事脑上拍。
付长宁连忙跑过来抱住辅事,那伤口触目惊心。
她挡在辅事身前,混沌左眼睁开,呵斥骂道,“聂倾寒,你做什么你凭什么对他动手你要是再敢动他,我不会放过你。”
“好,好。”聂倾寒气得话都说不出,抽出手臂,转身就走。
“辅事,你怎么样妖伤我不会治啊。”付长宁对着碗口大的肉窟窿束手无策,扶着辅事起身去经纬楼,“师兄是医修,他能治你。我带你去。”
与付长宁的担忧完全不同,辅事依旧闲适。
“聂倾寒的提议是眼下你能有的最好结果,为什么不同意”
“辅事,你都听见了。”那她自甘下贱那句呢,也听见了吗
“抱歉,我是低贱的妖修,害得你束手束脚。”
付长宁一噎。
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场逮住。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心虚得很。抬眼一瞧,却见向来沉静淡漠的辅事脸上有着些许歉意。
原以为他在挖苦,却没想到是真的对她有愧。
“辅事,该愧疚的人是我,那天是我死皮赖脸地缠上你。”付长宁肩膀搁在辅事腋窝下,一手扶着他的背把人整个扛起来。她放缓了脚步,两个人一起朝经纬楼走去,“要不是我身怀有孕,你也不用委屈自己三天一次与我、与我咳,更不用今天受这无妄之灾。”
付长宁没忍住道,“真的好大一个肉窟窿,是不是很疼”
“不会。”辅事摇了摇头,“聂倾寒只是想要我的命,他没有折磨人的癖好。”
这一招快、准、狠,利落极了。
辅事是有意激怒聂倾寒的。聂倾寒已经算得上是武德很好的人了。
“辅事,我不会跟聂倾寒同住。这辈子都不会,太膈应人了。”
“嗯。”
过了一会儿,“经纬路”牌匾出现在眼前。
远远地,就能看见弟子走进走出。
付长宁扬起手臂大喊,“啊,有人,太好了。救人啊,有人受伤了。”
辅事不再走,“别喊。”
“辅事,被抬进去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受了重伤,要及时救治。即便是天王老子受了伤,那也逃不过被扛着四肢抬进去的场面。听话,看开一点儿。”看不出来呀,辅事意外地在乎脸面。
“不是,我好了。”辅事收回手臂,理了理衣领袖子。
胸口的肉窟窿不知道什么时候弥合完整,完好如初。
只有破损的衣物和褐色的血渍证明方才那一场打斗是真是存在的。
衣衫下,辅事胸膛上有着若隐若现的墨绿色咒纹。
付长宁皱眉“辅事,你没事、又能走动,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她慌里慌张急得跟个傻子似的,肩膀也沉得要死。他就那么看热闹
“不想说。”辅事笑了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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