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离清看见彩绳, 就知道这事儿和合欢宗脱不了干系。

    彩绳里的红色矿丝是合欢宗独有的东西。待见纸上的图案,心中有了数。

    离清“蝎尾串铃,是合欢宗蒋氏一族的家徽。”

    合欢宗之人干的。

    付长宁说,“女修绿衣被采了个干净, 身躯空壳又让人做成装饰吊在马车里。手法残忍且毒。离清你身为一宗之主, 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所掌管的宗门出了这烂事儿,他脸上挂得住

    “若证实乃合欢宗之人所做, 离清一定清理门户。”离清说这话的时候, 付长宁身后之人面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愣了一下, 没听说过世间还有这等绝色男子。

    离清允许自己有一瞬间的晃神。

    林肆知晓离清在瞧他,不止没有半分被人逮住的难堪,甚至变本加厉地嘲讽。

    呵呵,清理门户。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越是地位高的修士,就越喜欢用道貌岸然掩盖自己的失职。

    又盯着他的脸看。

    但这看跟其他人又有不同。先是惊讶, 然后深究,最后的表情林肆很不喜欢, 对方在算计自己。

    对方容貌充其量称得上俊朗,但为什么,盯久了就不由自主的意乱情迷。

    棋逢敌手, 两个拥有绝世之姿的男子互相为对方眩晕了一会儿以表敬意。

    这可苦了付长宁。

    嘶, 太耀眼了。

    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付长宁默默背过身去。

    离清先开的口, 视线在林肆身上打量, 饶有兴趣问付长宁, “这位是”

    误以为是她挑的下任宗主,而且, 显然对她带来的人很满意。

    付长宁支棱了起来, 还有这意外之喜

    “林肆, 我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合适,付长宁迟疑了一下,“好友”

    悄悄觑了一眼林肆。

    好在林肆对这种攀关系的行为容忍度高,没当场下她的脸。

    离清递上一碟子枣花酥,“合欢宗独有的吃食,滋味很好,要不要尝尝”

    雪白的酥皮裹着细腻清新的枣泥,又有芝麻花生的脆感,咬一口酥掉渣、甜丝丝入心口。

    但更重要的是,离清一宗之主端盘子,这无疑是一次示好。

    林肆转身抬脚离开,丝毫不留情面。

    当然,他与这里任何人都没什么情。

    付长宁说,“抱歉离清,你别往心里去。林肆人就那样,特立独行惯了。”

    倒不是担心离清被拂了好意而怨怼上林肆,离清不是那种人。离清性格好、人缘佳又做了多年宗主,嫌少被拒绝。骤然来这么一下,怕是会为此难过。

    修习礼乐规则的人都是这般时时刻刻顾及到别人吗付兄是,他女儿亦是。

    离清放下盘子,“哈哈不去不去。过不了几天,他会心甘情愿吃下去。我有这个自信。”

    付长宁问到了东西,不再多待。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

    林肆跟回自己家一样坐在桌前,给自己烫了一壶茶水。

    “快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付长宁殷勤地给他涮洗杯子,倒上热茶,“别想瞒我。离清说话时,你那表情就不对。”

    林肆不是情绪外放的人,那时他确实在沉思,但仅仅只有一会儿。如果不是一直盯着他,是不会注意到的。

    怕被程一叙发现他还是替他防备离清

    林肆放在杯沿上的手指慢慢收紧,“我大概猜到马车的主人是谁。你昨晚什么时候上吊的”

    “我忙了一天,子时到家。入睡应该在丑时。”付长宁细细思索。

    “今晚丑时,你还会再经历一次昨晚的所有。”林肆挑开茶壶,青色火焰在炉里无序跳动。他剪下彩绳上沾了付长宁血的那一段丢进炉子里,很快被烧成灰。

    林肆说,“把灰涂在手上,不要抗拒发生的所有事情。也许能见到马车的主人。”

    付长宁在林肆开口时便觉得两人想法有点儿像,待他说完,便觉得二人不谋而合。

    追根溯源,礼乐殿的规则之一。

    “你还知道追根溯源”付长宁问道。

    “礼乐殿的弟子没少光顾喜春楼,听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

    夜晚子时。

    付长宁拿绳灰抹了手,上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林肆坐在桌边,这使得她微微安了心。

    心中有些怀疑这样紧张的情况下能否按时入睡,结果眼睛闭上没一会儿,困意便袭来。

    耳边由远及近传来熟悉的铃铛声。

    上一次听得模糊,大概是心中有防备,这次格外清晰。

    那铃声响了三次,付长宁又看见自己掀开被子下床,这次脚一下子就送进鞋子里。

    走向桌子拿起彩绳,现在的桌子前没有林肆。

    向右走了六步,仰头,直视房梁。

    视角在这一时刻切换。

    左手不受控地拿起彩绳,右手熟练地把绳子扔过房梁,打结,头往绳子里伸。

    付长宁清晰地感觉到粗糙的彩绳垫着自己的脖子,因着身子下坠使得绳子挤压着喉咙。

    正心惊肉跳,一串动作下来手上的绳灰更多地蹭到绳子上,付长宁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她急忙抬头把颈项从绳中撤了出来。

    动作有点儿大,房梁上吊着的绳子就跟着“吱呀”“吱呀”地晃悠起来。

    似在勾引人往上送脖子。

    “绿衣,冤有头债有主。若你信我,我能为你讨个公道。”

    话音刚落,房间门无风自开,外面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漆红香木做盖、雕花刻字,盖底坠了一圈珍珠流苏。车身镶嵌着细碎闪亮的宝石。上等红色绸缎做的帘子,中间位置绣了蝎尾串铃家徽。

    车外垂了一串红色灯笼。

    车身是红的,帘子是红的,灯笼是红的,但是看起来整个马车都泛着鸦青色。

    帘子慢慢朝上卷起,付长宁视线跟着上移,看见一个蓝底橙衣男子坐在里面。脑满肠肥,体型很胖,盘子一样大的脸上挤着绿豆小眼。

    眼睛很黑,被他盯着就浑身冒鸡皮疙瘩。

    “果真心毒面更恶。是你强采了绿衣修为,还把她吊在马车上,让她惨死。”

    “吊死在这辆马车上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你指的是哪个”蒋元一笑,脸上横肉就挤到一起,把五官都挤没了。

    “你不是第一个躲过上吊绳走到马车面前活蹦乱跳的,但又有什么区别呢最终都会被我采个彻底,赤身挂在马车上迎接下一个女子。”蒋元回想个中滋味,餍足地舔了舔唇,嘻嘻笑道,“女体不着寸缕敲在马车壁上的声音最好听了。”

    “脏话连篇,我定会撕了你的嘴。”付长宁没见过这等恶劣狠毒的人,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抬手虚握,长剑上手,剑尖上缠着规则。

    蒋元身子肥硕,却轻轻飘飘从马车里飞出来。足见修为不低。十指与玄铁一般坚硬,似乎什么东西在他手中都能被不费吹灰之力拆开。

    两人数次交手。蒋元从一开始的轻视到逐渐严阵以待,最后额头逐渐渗出汗珠、面带土色。

    喘着粗气儿,面带惊恐,瞳孔骤缩,这女的究竟是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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