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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抬起手, 想推开棺椁……嘶,好痛。
她如今为灵体之身,神交对她的影响, 几乎与体交无异。
而天道并无触觉,因此方才力度很难控制好轻重。
“使不上力气。”她委屈说道,“手臂好痛。”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传过来,湿漉漉得像是吸满了水的云朵,仿佛轻轻一戳, 便会流出水来。
实际上, 神灵才切实体验了一番,少女的灵魂确实软得像云朵。
对此, 他自是不会产生愧疚之心的。
“都不帮我揉揉,就会亲我。”清禾小声吐槽, “难道还要再长一万年才能学会成熟么?”
但她觉得祓神在这方面也不成熟。
只是比起冷酷强硬的天道, 事后能稍微体贴些。
“一万年看来是白长进了。”
“嗯?”神灵冷淡的声音在耳畔低低传来,“他碰了何处?”
天道很在意。
小姑娘抱怨:“关注点错啦!”
“嗯, ”神灵承认,“所以他碰了何处?”
“哪里不舒服帮我按哪里。”清禾自然接口,随后品出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对, “等下, 这话好像有点奇怪……”
可天道并没有给她做阅读理解的时间。
情意交融之后, 随着恶孽的消逝,原本笼罩着神灵的霜雪凛冽已淡去许多,可此刻,他的眉眼又悄无声息的阴郁起来。
“碰了这里么?”神灵轻按她的唇瓣。
唇瓣被他压下浅浅凹坑。
神灵手指冰冷, 有一说一, 让她微肿的唇瓣感到少许舒适。
“那都肿了, 肯定……唔。”
神灵的手指,探入到口腔内,四处探索观察她的伤处。
???
这是什么发展。
她想躲开,然而——
后脑无声落入神灵掌中,避免她重重撞上棺椁。
“毫无灵力庇护,如此撞上去,是想更呆么?”天道冷声训诫。
明明因为天道她才无法维持灵力保护自己,不管如何运行灵力,都会被他——烦死了!
结果天道一开口。
“还痛么?”神灵在她耳畔轻声问,微冷气流吹入她耳中。
清禾说不出话,只果断地连连摇头。
她很紧张。
在这逼仄的棺椁中,她又不知道能躲到何处去,全身心都为天道掌控。此刻她只想尽管应付天道,混过气氛越发危险的关头。
天道,和她以为的一点也不一样。
啵。
而因为那声两人都听见的微妙声响,少女脸颊红透。
天道声音依然森严凛冽。
他淡声道。
“别咬了,会更肿。”
清禾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紧张。
她吞咽,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口腔。
嘴唇,姑且被放过了。
清禾心里松口气,正要活动身体,肩膀却被按住了。
神灵指尖,落在少女露出的肩颈线条。
纤细又脆弱。
在治疗过程中,天道对她这里一直很钟意。
“这里,他碰过么?”
“没有!”这次清禾学乖了,第一时间否认。
“他弄疼你这里了么?”
当然。
但她不敢告诉天道。
清禾摇头,感到自己脸颊擦过了神灵的手臂。
她从不说谎,尤其在神灵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更觉压力深重。
撒谎天然带了几分气虚:“没碰过这里。”
天道声音冷淡:“撒谎。”
"没有说谎。"
“你可知,欺瞒神灵,要受何等刑罚?”
“没有就是没有。”她还在嘴硬。
神灵冰冷地笑了一声。
“这里呢?”神灵的手指向下。
“没有没有!”小姑娘瞬间激动起来,近乎恼羞成怒道,“这里当然没有!”
只是,她全部的挣扎,在神灵近乎无穷的伟力面前,都是泥牛入海,徒劳无功。
漆黑世界中,她感受到神灵冷漠的视线,仿佛锋锐刀刃,要将她沿着肌理寸寸切开。
扎扎刺刺的痛。
他轻轻按捏她的柔软痛处。
“很痛么?好像是有些肿。”
少女低声道:“什么好像……明明就是。”
天道声音带了些惋惜:“灵体相较躯壳,确实过于脆弱了。”
“知道你还?”
“那便不留了。”
神灵语气自然而平静道:“它们一直留在这里未曾排出,才让你如此不适。”
清禾脸颊温度已经滚烫到,连她自己都习以为常。
俗称,麻了。
“那怎么办?”
自然是清理干净。
只是神灵探索欲强烈,委实不信她的灵体如此不堪承受,便又进行了一番考察。
将柔软云朵里的水份,汲取的干干净净。
……
少女瘫软在棺椁中,除了胸口微弱地起伏,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她的神识痊愈如初,甚至更加强大。
然而纯由灵体构成的身体实在倦怠到了极限,最后只能将微烫的绯红脸颊埋入天道怀里,沉沉陷入沉睡。
神灵则毫无倦怠之意。
他手指随意擦过棺椁底面的微湿痕迹。
这却是连神灵自己都不知道的新知识。
原来,灵体构成的躯体,排出之物亦可影响现实。
那万年后的他,能察觉到突如其来的变化么?
比如。
万年前的此处,发生了什么?
*
清禾醒来后,坚决拒绝神灵一切检查。
“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手臂再酸,她也要自己把棺椁推开,绝对不给天道任何可乘之机。
这次天道没有阻拦她,见少女实在吃力,甚至越过她的肩膀,帮她打开棺椁。
“呼。”
棺椁中其实并不憋闷,但坐起时,清禾还是下意识出口气。
她随意拨了拨自己湿透的长发。
“我感觉状态很好,双修确实有用。”
“你看我怎么样?”清禾转头看身侧的神灵,“我现在的灵体,能够承受穿梭的强度么?”
她全身汗湿,天道却仍然一尘不染,洁净超然。
神灵稍显冷淡地望着她,方才的亲密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这冷若冰霜,乖戾阴郁的神灵,本质似乎并没有丝毫软化改变。
“还差得远。”
清禾纳闷:“但我觉得不错啊。”
“那是因为,我方才留在你魂体内的先天真气令你短暂固体,但根源仍需多次交融真气,才能调养。”
天道淡淡道:“先天真气,亦是我的骨血。”
清禾懂了,这是神灵用的委婉表达。
那么问题来了——
“会怀孕么?!”清禾忽然惊醒。
她连忙调动记忆,回忆祓神当初说得怀孕原理,什么做梦什么因感而孕……救命,完全记不清了。
天道神色稍显古怪。
“我记得你说,你可以截留先天真气,所以不会受孕。”
但是天道为了巩固她的灵体,留下了先天真气……等等,这里的先天真气和祓神说得先天真气是一个东西么?
应该不是一个吧?
直到少女的表情越来越焦急,神灵方才淡声开口。
“不会。”
“因感而孕的先天真气……便是真正的真气,与此不同。”
她大松口气。
万万没想到,同样的对话万年后有一次,万年前还有一次。
“而我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令你受孕。”
“……嗯?”
清禾忽然发现这话有哪里不对劲。
“让我?”
这个句式,仿佛默认了他们之间的某种关系。
以天道的道德水平来看,绝对走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路线。
也就是说——
“你承认啦?”清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承认我是你的妻子啦?”
“是我的新娘。”天道淡声回答。
“我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一定会爱我。”少女露出明亮的笑意,她脸上犹带着未褪的羞怯红晕。
像是青春活力的少女,又像初具风情的小妇人。
“嗯。”
与已经被污染的他不同。
少女明净纯粹,切切实实的认为,他与后世的他为同一人,故此从最开始,便爱意热烈。
长眠万年,所有憎恶怒意均随着时间沉淀,已是冰冷余骸的他自然能轻易为这热烈爱火引燃。
但万年之前,如今的他。
恶孽缠身,恨意分明。
他已然污浊到,对万年后的自己心怀……
他们当真是同一人么?
天道注视着少女眼角眉梢跳跃的笑意,一时心神微动。
他垂首,想要亲吻少女的嘴唇。
但——
“还有件事。”
少女自然地避开了他的亲吻,于是这一吻,只落在唇角。
……
天道原本称得上温和的表情,陡然冷漠下来。
她的身体,在本能的排斥他。
口中爱意正盛,实则——
“嗯?”
清禾也没想到,自己一转头,居然不小心错过了神灵的亲吻。
瞧天道此时神色莫测的模样,她便知对方定然又在因为她的行为而多思。
万年前的祓神大人,占有欲敏感到让她心生怜爱的程度。
可比万年后的他好懂多了。
她脸上不由得浮现深深笑意。
于是她拉住祓神衣襟,稍稍用力,将他向自己拽来。
神灵没有反抗,那双凛冽金眸只安静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待,她接下来的选择。
神灵向她贴近。
黑发纷纷而下,落在她的脸颊、肩颈,起伏的腰间。
少女给予了神灵绝对坚定,绝对热烈的深深之吻。
“想要亲我,直接说就好了嘛。”
半晌后,她带着甜甜笑意,在神灵耳边低语。
“要不是我了解你,看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像刚才那样一句话都不说,谁懂你心思?”
“嗯?对不对?”
神灵冷嗤,态度不言而喻。
但黑发之下,那微红的耳垂,却令清禾笑意加深。
“那我问你,开心了么?”
神灵不会撒谎。
沉默许久,清禾方才捕捉到极轻微的一声。
“嗯。”
少女的眼中,顿时盛满星星。
万年前的祓神大人,和以后在嘴硬这方面根本没变嘛。
再快一点。
“等灵体再稳固一些,我就可以重塑肉身啦。”清禾开始和天道盘算自己的小计划,“也不用特别厉害,只要能撑到我回去就好,即使回去以后就崩坏了,那时候你也会帮我的。”
“你很想离开这里?”
天道淡淡问。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奇怪。”清禾从他肩头抬起眼,皱皱眉道,“说得好像我……”要抛弃你似的。
天道微垂眼眸,那张如冰魂雪魄的俊美面容,只是淡淡的。
“若你重塑肉身,我怕是无法助你。”
“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清禾诧异。
她原以为,只要让天道信任喜欢自己,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神灵居然也有无法解决的难题么?
“当年亦有仙人求至我处,央我为他凡人子嗣重塑肉身。我以九转青莲重塑他的肉身,其魂魄凭依后,便可如常人一般。”
哦,这和哪吒的故事不是很像吗!
“我也要凭依莲花么?”
“你现在需要的,并不只是为灵体重寻凭依,更要它足以抵御虚空侵蚀。”
清禾听懂了:“材料很难寻?”
“三界之中,唯有我的血肉能够抵御虚空侵蚀。”
——她穿越媒介,就是神灵的记忆碎片。
“那……很痛?对你伤害很大么?”清禾忐忑起来。
天道冷笑:“我能将血肉施于凡人,如何不能予你?”
清禾假装没听出神灵对凡人的憎恶,避开他伤口。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如果对你现在负担很大的话,我可以等。等你身体再调养好些,再说我的事情。”
“你不着急么?”
清禾无奈笑了:“我关心万年后夫君,却也不能不管万年前他的安危吧?”
“不过确实得研究一下,怎么把我安全的消息传给他,他现在肯定在担心我。”
祓神比天道更加清冷恬淡,却不代表温柔没脾气。
她很怀疑在她离开后,仙人众和宿命会被祓神折磨成什么样子。
天道忽略清禾后半句担忧。
“我现在剩下的血肉,无法予你作为肉身。”
神灵伸手,虚虚拢在清禾脸颊侧。
少女很自然地微微偏头,将自己的下巴搭在他的掌上,歪头向他露出微笑。
好似这个动作她已与他做过许多次一般。
但紧跟着,令清禾愕然失语的一幕出现了。
她面前的神灵手臂血肉消褪,露出作为本体的嶙峋白骨。
万年之前的天道,已将血肉施舍人间,只是出于孤傲,始终坚持以化形与她相处罢了。
因此,直到此刻,她才看到天道本体的真实情况。
不同于祓神温润如玉的骸骨,天道的骸骨,称得上嶙峋伶仃。
骸骨仿佛被汲取了全部养分,显得苍白枯瘦,其上更有大片恶孽形成的黑斑。骸骨之内存有的血肉,不过一双金眸,与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罢了。
但在看清她惊愕眼神的瞬间,神灵眼眸便迅速消散。
这极大削弱了骸骨的诡异感。
此刻,除却留有那被黑色恶孽丝线紧紧纠缠,只能微弱跳动的鲜红心脏外,面前的神灵,看起来只是具脆弱的骸骨。
她只轻轻一推,都能令他瞬间坍塌。
想起天道凛冽高华的风姿,以及那远胜一切的强势自尊…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神灵冷声道。
骸骨神灵,看起来与她初遇时的祓神别无二致。甚至因为恶孽仍有大量积压,看起来更加衰弱枯瘦。
“双修没能帮你么?”
“杯水车薪。”神灵简洁回答之前问题,“如今我失去的血肉为凡人恶孽污染,你不能用。双目特殊,无法作为躯壳灵体。”
“我所能予你的血肉,只这一颗心脏。”
清禾果断摇头:“不行,心脏太重要了。”
天道却不在意。
“这颗心予你本也随意。”
“但就在方才。这颗心,也被污染了。”
清禾关切蹙眉:“怎么回事?凡人么?”
“不。”
天道垂下眼眸,平静陈述事实。
“是对你的爱欲,成为我新的恶孽。”
爱欲。
爱意。
一字之差。
却是恶孽缠心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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