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陷入了深深震惊,并本能躲进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回到斑驳陈旧的女厕所。
难道我对女厕所已经有了什么特殊感情?还是摸鱼太久,已经把这里当作安全基地?
然而来都来了, 我不可能再出去面对方恪。
我蹲在厕所里, 思索方恪这些行为的用意。
我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他对我一见钟情, 方恪所作所为虽然疯狂, 但并非单纯的调.戏。
他将试探隐藏于暧.昧之下。
当他将降魔杵刺入我血肉中时, 可没有半分留情, 他是真心想杀死我的, 只不过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或许就像他所说, 我身上有股独特味道, 让他产生熟悉感,才最终决定放弃杀我, 突然转为含笑调.戏。
这是一颗糖衣炮弹,但我并不打算吃掉糖衣,并决意将炮弹重新扔回去。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 突然陈旧木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
见鬼了,在厕所里都会有访客?
我一脸麻木打开厕所隔间,眼前是只剩半个脑子的泽田先生,他睁着智慧的眼神,默默将一件熟悉的细长物品递到我眼前。
哟,这不就是访客刚刚扔掉的降魔杵吗?
这家伙倒是没骗我,鬼怪确实可以触碰这件法器,只要捏住没贴符咒的柄就可以。
然而,泽田先生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捡回来啊?!上面还沾着我的血迹。
我一想到血迹,就想到那个变态的动作……淦。
然而我并没有将降魔杵扔掉, 怎么说也算一件高级道具,转手卖给主神还能兑换几百个积分。何况留在那里,万一被其他玩家捡到,用来对付我们,岂不是更加尴尬?
“行了,你先离开吧,”我对泽田先生嘱咐道,“让所有鬼怪都躲起来,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笑死,咱们快点跑,这里有人根本惹不起,不如让彩虹公会去对付那个疯子。这也是主神最开始的打算,让玩家自相残杀。
很快,我的计划就得到了迅速实施,这倒不是我善于用计,而是两队果然掐起来了而已。
两队在操场“激.情碰撞”时,小五跑来找我。
咯咯咯,他挥舞着黑莲藕般的小手臂,用尽浑身解数转述战斗的激烈。
尽管我和他们认识了快半年,却还是无法理解,这小崽子想要表达什么?
是的,我能听懂他们的基本意思,但再高深一点的就只能连猜带蒙。
这些鬼童因为设定原因无法说话,他们是这个副本中的消耗品,主神随手捏出七八百个。然而对我来说,每个孩子都有各自性格,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个副本也只能指望我了,谁让我是隐藏boss呢?
玩家都认为《死亡幼儿园》关底怪是雪桃小姐,却从不知道隐藏boss一直暗搓搓躲在女厕所里摸鱼。
这也是第八张浮世绘始终无人找到的原因:玩家必须揭露出我的身份,将我打败,才能完美通关。
我是这个副本真正boss,我对所有人都要负责,毕竟他们也是受我连累,才被主神制裁。
我让他们躲起来,自己趴在窗口悄悄偷看。
彩虹公会,人如其名,赤橙红绿青蓝紫,哦不对,他们只有六个人,其中一个还穿着古怪黑衣,看着像个新手。
五个老手互相配合默契,彼此之间还有连招,五颜六色的彩虹之光,在阴森又可爱的幼儿园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再看特洛伊公会那边——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兑换了武功,身轻如燕,两根手指就像陆小凤般,可以夹住任何东西,红色短发女人则是纯粹的暴力输出,她就像身藏军/火/库般,不断从隐形空间中拿出各种轻重武器,对着敌人一顿火力覆盖输出。
这让我想起曾经世界的一句俗语,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给老子炸。毕竟这么多年我军的火力恐惧症一直没治好,甚至愈演愈烈,以至连普通百姓都沉迷于加/特/林菩萨的慈爱。
特洛伊公会最小的女孩只有十几岁,身穿一件小红帽般的斗篷,看不清五官轮廓。周身始终围绕着22张大塔罗牌。她伸出柔嫩小手,每点到一张,就触发不同的作用。
她应该是队伍中的法师,攻击、防守、治疗、辅助,全方位弥补队伍缺失。
至于曾来过我副本的铁塔壮汉,防御力极强,被打伤时能透过皮肉,看到里面隐隐约约的钢筋铁骨。
哦豁,血肉苦痛,机械飞升,竟然是个生化改造人。
即便是躲起来的新人也并非废物,他速度极快,只是现在还不习惯,移动时会绊倒自己,或者撞到什么东西。每每这时就会被生化改造人一把揪住脖子,从危险地带推开。
乍一看,彩虹公会似乎特洛伊战成平手,但在场每个人都很清楚,彩虹完全处于劣势中。
原因无他,特洛伊老大方恪还未出手。
这个眼神锐利的男人双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中,悠然踱步于场地内,任何攻击都无法靠近,他嘴角含笑,仿佛只是散步的路人,根本不把另一队玩家放在眼里。
一时之间连我都有些好奇,方恪到底有什么样的逆天能力?
然而,彩虹公会并非没有反击之力,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必然会有所准备。
主神提前一天发布场次表,情报也是对抗赛中重要一环。
尽管无限游乐园中的大佬玩家都会在副本中隐藏能力,但像他们这种的名人,无论如何也会泄露一二情报。于是,在对抗赛中,敌人就会针对他们特点进行特殊布置,就比如彩虹公会的黑衣神秘新人。
他始终处在老玩家保护下,虽然身上也散发着彩虹般的光彩,但我始终觉得他隐藏了什么。
“老杨你倒是想想办法,这只虫子简直烦死了。”琳姐柳眉倒竖,怒吼队友。
彩虹公会有个狙/击/手,身上有隐藏道具,占据制高点,时不时向场内放冷枪。虽然目前还未造成致命威胁,但让琳姐烦不胜烦。
“你不用管,交给梓琪就行。”暴力输出一般用在正面对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往往由刺客和法师对付。
说到这个,等将来小表弟成熟了之后,以他的行动速度,倒是可以填补刺客位置缺失。
老杨并不畏惧那个狙/击/手,梓琪是个成熟的法师,她能够对付。
中年男人躲过一击冷枪,视线谨慎戒备落在黑衣新人身上。
他看上去无比生涩,每个攻击和躲避的动作都需要老手辅助,就像队里的小表弟一样。
然而,他们带着小表弟出战,是因为梓琪的占卜。何况以老大的能力,他有信心在危险中保住自家亲戚。
彩虹战队又从哪里来的勇气和信心呢?
难道这个男人也是他们队长的亲戚?笑死,能够成为高级玩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
没人会因为虚无缥缈的血脉和情谊,就将自己生死置于危险之中。主神空间不相信眼泪,无限游乐园埋葬太多重情重义的人,太过善良的人是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老杨无法确定黑衣新人的身份,他给梓琪一个眼神,让法师动手试探。
一切都谨慎进行,谁也不承想到,就当梓琪点触“隐士牌”时,彩虹公会的人先动了。
他们将黑衣新人推到琳姐的机/枪之下,成百上千发子/弹落在男人身上,瞬间死透。
琳姐骂了一句,眼睛都有些红,她本来就无法长时间保持谨慎。
当年她兑换了“狂战士血统”,可以在激战时爆发惊人战斗力。受伤越严重,攻击力就越强,战斗规模越大,攻击范围就越广。传说将这个血统升到顶端,就是“战神血统”。
琳姐看到眼前尸体散发的不祥光晕,顿时有些毛,冲着老杨大喊“卧槽”。
怎么可能?老杨睁大了眼睛,他们竟然舍得下如此血本?
亡语者血统,在主神空间内根本无法兑换,只有隐藏副本当中可以窥见一二线索。
每个亡语者都是珍贵的一次性消耗材料,因为他们的作用只有死后才能发挥。以生命和灵魂作为献祭,在死亡瞬间爆发出那一波攻击,可想而知是多么恐怖。
彩虹公会从没有把他们五个人放在眼里,从一开始,他们想对付的就是老大。
亡语者死亡时巨大的冲击波,将所有人弹到副本边缘。
是的,每个副本都边界,或大或小,再往外就是虚空世界,玩家不被允许踏入其中。
曾经有人在副本中因为发疯或是阴谋等原因进入虚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危急关头,每个老玩家都爆发出无限潜力和丰富经验,在虚空的边缘稳住身形,齐拓还顺势抱住方程,以免小表弟直接甩到虚空中暴毙。
老杨叹了口气,琳姐白他一眼:你这个军师当得还真够格。”
听见队友讽刺,老杨也并不生气,他挑眉道:“疯婆娘,动动你的脑子,如果老大不允许,我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
从彩虹公会进入副本的第一刻起,他就一直监控对方走向。
本来按照正常流程,他们应该屠戮整个副本的NPC后,再让对方一步步逼入陷阱。然后,再慢慢研究那个黑衣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这个计划一进入副本就失败了,且不说整个副本变成少女粉是何等奇葩,光是老大反应就让他毛骨悚然。
这可是老大,有着“副本屠夫”之名的狗男人。
他是如此憎恨主神和他的走狗,以至于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连中立商店NPC都逃不出魔爪。
有一段时间,无论是副本还是东区 NPC都不愿意卖道具给他们,将他们列入终身拒绝往来用户,这日子过得苦不堪言,老杨想想就要哭,刷了好一阵声望副本,才勉强挽回商人和工匠们的心。
吃亏之后老大略有收敛,不再攻击中立NPC,尽管如此,他依旧沉迷屠本,甚至会反过来折磨副本Boss。
就这么一个男人,却在进入副本后,放过那个陌生NPC,甚至回来之后,脸上还带着股古怪笑意,私底下传音,让老杨改变计划:不用顾及彩虹的秘密武器,只管闹事就行。
所以他才没有阻止琳姐杀死对方,但对方会出动亡语者,还是出乎老杨意料。
啧啧,可惜了,他们还是低估了老大。
无限游乐园有多长时间没见过,“副本屠夫”方恪彻底释放自我时,会是怎样的毁天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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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两个队伍打着打着,就变成眼下场景。
幼儿园操场中心,出现一个巨大黑沉旋涡,从里面不断传出压抑,疯狂,混乱、毁灭等气息。
旋涡正中心,有一团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上半身勉强维持人形,下半段却遍布无数褴褛布条,每根都有十几米长,仿佛有生命般在半空中飘扬扭曲。方恪脸上凝结出一张洁白面具,面具上没有五官,只挖出两枚空洞眼睛。
鬼童们抱着我的双腿瑟瑟发抖,泽田先生都捧着半拉脑浆陷入绝望。
“不是让你们躲起来吗?”我哭笑不得,接着望向天空,脑海中想起某个传说——
遥远的欢宴者,衣衫褴褛的王。[1]
祂走入假面舞会中,侍从喊道:“先生,请摘下面具。除您之外,我们所有人都已摘下面具。”
祂回应道:我没有戴面具。
方恪,真的还是人类吗?
作者有话要说: *遥远的欢宴者,衣衫褴褛的王——《黄衣之王》,来自于克苏鲁神话,哈斯塔典型形象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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