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麻爪了。
“你别以为我读书少就骗我。”林然发出灵魂的质疑“我们两个都是女的她怎么会假孕。”
天一冷笑, 你是女的没问题,它是不是雌的那可还说不准呢。
“而且假孕是假孕,一听就不会真怀孕。”
林然嘀嘀咕咕“修真界果然不同凡响,大家都很开放呀, 连兔兔都这么饥不择食, 一边喜欢男孩子一边在女孩子怀里羞羞”
天一简直服了她这个傻样儿,个活棒槌“你现在还嘚啵什么, 管它真孕假孕, 它在你怀里蹭你不变扭嘛快把它搞开搞开。”
林然当然变扭。
她想把小月推下去,手指尖刚碰到小月肩膀, 小月特别剧烈地喘了一下,给林然吓得手抖。
她又想站起来把人抖下去, 小月下意识就伸手臂圈住她脖子, 一边喘一边想把脸往她怀里贴然而失败了。
林然才发现这只恶毒兔兔不仅胸缩水了, 连个头都不知不觉往上蹿了点, 现在竟然比她还高一些。
蹭胸失败,小月直接把脸颊往她脸上贴,林然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g, 像是被大型狗子热情要抱抱的瘦弱主人, 艰难战术后仰“别别,你冷静点,你、你这样我是要动手了。”
小月只一个劲儿喘,眼眶发红,瞳孔都微微涣散,一边往她脸上贴一边喃喃“摸摸我, 摸摸我然姐姐, 求求你小月好难受”
那一声“然姐姐”, 又让林然想到奚辛了。
她不可否认,她对小月是有一点移情。
两个人当然是不一样的,她家阿辛永远不会低头,是个撒娇也要高高昂着下巴、死必定玉石俱焚的骄傲孩子,但小月身上有一些与他相似的特质,那种偏执、阴冷,甚至偶尔从骨子里溢出的绝望和不甘,让她总有些不忍。
林然去过那么多个世界,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过得更艰难一点,以至于对女孩子她总忍不住会更心软。
要是个男的林然早把人甩下去了,但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红着眼眶可怜兮兮求她,林然就有点麻爪了。
她犹豫一下,轻轻拍了拍小月后背,小月瞬间绷起后背,不断往她身上拱,发出哭似的低吟“再重一点,求求然姐姐再重一点”
林然“”
“不是,我就拍一拍,你别说得这么让人误会。”林然一头冷汗“你少说话,别出声,最近严打你这样很危险啊。”
天一“”这他妈是严打的事儿吗你个榆木脑袋早晚给人套麻日了
小月已经神志恍惚,一边叫她名字一边扯她衣服,林然很崩溃,不得不重新坐到床边腾出手来,一手扯着衣领一手用力拍小月后背,大声喊“你冷静点啊坚持就是胜利啊熬一熬就过去了”
元景烁半醉半醒间听见嘈杂的声音,夹杂着低吟的哭泣声和林然难得崩溃的喊声。
睡梦中那一双浓眉下意识皱起,元景烁强撑着睁开眼睛,恍惚着侧过头,就看见坐在床边的林然和缠在她怀里蹭的小月。
元景烁怔怔看着她们,得僵了好几秒。
酒精麻痹了神经,以至于酒醉后的反应迟钝,眼睛将这个画面传递给大脑,几秒后,大脑才给身体下达了指令。
元景烁瞬间红了眼。
“你敢”
元景烁坐起来狠狠一掌拍向小月,怒吼“滚起来”
惊怒之下他这掌半点没留力,是能把小月拍飞出去的力道,可怖的杀意盖顶,小月本能地全身僵硬,根本没有躲闪的力气,林然却反应过来,扯着小月躲开“你不要碰她”
元景烁眼彻底红了“你还护着她”
林然吼回去“小心她给你怀一窝崽崽”
元景烁“”
“谁知道修真界的兔子有什么特殊功能。”
林然一头冷汗“我就听我师父说过,好多妖怪就因为找不到道侣濒临绝种,被迫走上了单性繁殖的道路,我觉得她这样的也很危险,你别碰她,兔兔这种生物说不准的。”
元景烁“”
天一怀疑“江无涯还给你说过这个”
林然“要不呢,难道你以为我师父是什么正经师父吗”
天一“你师父还不正经”那天底下还能有正经人吗
“也不是不正经。”
林然想了想“你别瞧他那样,其实他挺有童心的。”
天一夸江无涯有童心妈的,你们是亲师徒,不是亲生的戴不上这八百层滤镜
元景烁被林然堵得,一肚子火硬生生憋在那里,憋得额角青筋狂跳。
林然一时没工夫管他,她低下头,看见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终于安静下来的小月。
她出了很多汗,浑身都湿透了,依在她怀里软成一团,脸颊潮红,瞳孔涣散失焦,偶尔还控制不住地轻微打颤,浑身透着一股果子熟透的味道林然越看越不是滋味,她问天一“我怎么觉得这个样子莫名很奇怪”
“哪里奇怪,这不就是棠市的日常吗。”天一睁眼说瞎话“想想北欧风五百米大床,想想霸道总裁的八百美女后宫,想想玛丽苏女主的男主团欢聚一床,你这又算什么什么都不算,纯洁得不值一提”
林然被睡说服了。
天一总是能凭借超凡的逻辑征服她,而一般被绕晕之后她都不会再往回思考了那费脑子,咸鱼不爱动脑子。
林然把终于老实了的小月放到椅子上,结果小月手臂还缠着她脖子撒娇,声音粘腻“然姐姐”
林然“你已经过那劲儿了,再哔哔元景烁要打你我不会拦的。”
小月身子一僵,林然抽身坐到对面,打量着她,就见小月周身气息浮动,说不出是妖气还是灵气的力量翻涌,微微惊讶“怪不得你发情,你是要结丹了。”
“发情”元景烁一直强压着情绪冷眼旁观,听见这两个字浑身气压瞬间骤降,眼神冰冷盯着小月,
小月瑟缩着抱住自己,泪眼朦胧望向林然。
她已经过了最难受的劲儿了,林然那一星半点的怜惜顿时收了个干净个凶残兔子差不多得了,又不真是她家阿辛要宠着,也没见别人家白月光和替身一个待遇啊。
“你不能在这里结丹啊,劫雷容易误伤我们的。”
林然真心实意地问“你打算什么走还需要收拾行李吗拾掇拾掇赶快出去吧。”
小月不敢置信望着她,连元景烁的杀意都僵了一下。
这过度得也未免太自然了。
小月直勾勾望着林然,忽然笑“是,我得出去一阵。”
它还不能结丹,它还需要等,它的机会还没来。
在那之前,它要蛰伏、要隐忍。
小月撑着虚软的腿站起来,在林然和元景烁的注视中,扶着墙慢慢走了出去。
林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过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动静,心里嘀咕别是倒在哪了,想一想还是站起来“我去看看。”
“去看什么。”
元景烁酒醉后被迫醒来,一睁眼又看见喜欢的姑娘抱着别人在他床边瞎搞,气得额角简直一涨一涨地跳,他掐着额头有点凶地望着她“她是什么好东西吗你总是管她”
林然老实说“我也没怎么管过她呀,主要还是管你。”
“”元景烁被硬生生噎住。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景烁。”
元景烁忽然听见她轻轻的像是一声叹“有些人、有些事,也许你只要在最开始多费一点点心,最后结局会大不相同。”
元景烁心一颤。
他清晰地知道她说得是有道理的,就像过去的五年中一次次不经意地指点,她说得有道理,他就愿意去听、去尝试。
但是,但是,“指点”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本身,现在却让他非常非常地不痛快
“你还是在把我当孩子”
元景烁突然冷下脸“永远把我当需要哄的小孩子是吗”
林然茫然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林然,你”
元景死死盯着她茫然无辜的表情,嘴唇动了动,突然哂笑“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只会被你当笑话。”
“算了。”他翻身背对着她躺下,冷冷说“你去吧,我要睡了。”
天一就很气“嗳这臭小子平白无故给谁脸色瞧”
林然倒不以为然,看他想生会儿闷气的样子,好脾气地站起来出去了。
天一还在记仇“这小子太气人了,你得说说他。”
“没事,自己人面前他才能放纵自己发会儿脾气嘛。”
林然想得很明白“他有心事,小小年纪一路走过来不容易,我比他大,没必要和他计较这些。”
在所有人眼里元景烁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强者,可在她眼里,他确实还是个孩子,哪怕为人处事再老成,掩不住少年人些许的稚嫩、倔强。
但这从不是坏事,每个人成长中都会经历这些,修真的岁月太漫长了,时间会渐渐把他淬炼出最成熟风华的模样,而在那之前,能见到他最干净的少年气,能见证他走过这段美好的时光,能被他从潜意识里信任着展露出那些稚嫩,林然其实挺高兴的。
她走到门口,本以为小月已经走了,却发现她就站在门边,听见声音,小月猛地转过身,看见她,才终于慢慢笑起来。
“我还在想,如果你不出来,不来看一看我,我就带着秘密走了,永远不告诉你。”
她的眼睛泛出奇异的光彩,笑得特别甜腻“但是你来了。”
“呃”林然愣了愣“什么秘密”
小月慢慢走过来,要抱住她,林然避开,她顿时泫然若泣“然姐姐,抱抱人家人家才愿意说。”
林然“那我不听了。”
小月“”
什么玩意儿还得卖身才能听,林然坚守节操,转身要走,后背却被一把抱住。
她不再留情,扯着小月的手臂硬把人撕下来,小月像粘腻的液体一样攀着她“然姐姐,你们只知道燕州很多人被那只恶蛟传染,都变成了怪物,可你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变成怪物吗”
林然一顿。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哦。”
小月“所有的议论和恐慌在恶蛟被斩的时候戛然而止,燕州重新恢复平静,大家夸赞金都英明神武,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那么多的怪物,金都该怎么处置呢”
林然盯着她“怎么处置”
小月含着奇异的笑容,跺了跺地面。
“在我们脚下哦。”
小月咯咯笑“它们就在我们脚下。”
林然回了屋子,直接把元景烁薅起来。
“别睡了别睡了,有事情跟你说”
元景烁在认真地生闷气,结果扭头就被那个让他生气的女人特别自然地扯起来。
元景烁黑着脸,林然只装没看见,把刚才小月说的话复述一遍,说“我觉得她说得是真的,小月受制于那位罗夫人,又怕她、又恨她,许多秘密被下了禁不能说,但是又想让我们帮着她扳倒罗夫人,所以我更倾向于相信她。”
元景烁抿了抿唇,收敛了那些复杂的思绪,回到正事也把自己在小楼西听荣翰他们说的那些传言说出来。
林然若有所思“燕州怪物,恶蛟,幽冥、淬心塔,罗夫人、小楼西,慕容家、如果是金都的话,甚至还可能有夏侯家”
林然沉默了,看向元景烁,元景烁正望着她。
“太复杂了。”
林然诚恳说“我们求助外援吧。”
元景烁“呵。”
林然羞涩“不要让我动脑子,我脑子不好使的。”
元景烁面无表情摸出传讯符,把事情简单迅速概括一遍,就发向云府,请云长清过来。
传讯符发出来,房间安静下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林然被元景烁看得头皮发麻,摸了摸鼻子“你还生气不是,要不你再回去睡会儿”
元景烁抿着嘴巴看她。
她什么也没做错,她甚至都不明白他在气什么,可她还是每次都愿意先向他服软。
“对不起。”
元景烁突然说“我确实是很幼稚是不是。”
林然看着他。
“我以前以为自己足够成熟,足够强大,但我错了,我所谓的少年老成,是因为我根本不曾经历过真正淬炼心智的考验。”
元景烁哂笑“不上心的人和事,当然不会动摇我,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动摇只是那时我还没有遇见,那个会让我动摇的人。”
就像没被亲身伤害过的人不配谈原谅,没有真正动过私情的人怎么配谈大义断情、谈愿意为了使命摒弃一切私心
他远没有自己以为得那么坚定、强大,他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林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也许是在那座淬心塔里有所感悟
但林然看出他处在一个特殊的阶段他在对他的道产生怀疑,在动摇中,他试图调整、稳固完善他的道心。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危险又充满机遇的机会,跨过去、天高海阔更进一步,跨不过,道心裂痕、前功尽弃修为尽毁。
林然之前以为元景烁在金都度的劫,是外在的生死劫,但是现在看来,也许他真正要度的是这一场心劫。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感慨,所以没办法给你建议。”
林然想了想,这样告诉他“但是元景烁,在我心里,在我见过的很多人里,你真的已经很优秀了,非常非常的优秀。”
元景烁看着她,看见她眼中的真诚。
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甜又酸,低低嗯了一声,一眨不眨凝着她。
不知是之前看见的那幕刺激太大了,或者是醉意给他的勇气,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冲动,他想现在就告诉她。
元景烁启唇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云师兄,来得好快。”
元景烁想说的话被生生堵在喉口。
林然站起来,正要往外去接,元景烁一声不吭先起来,披上外衫先出了门“我去接。”
元景烁推开门“云你是谁”
元景烁皱眉看见面前衣着华贵的宫装少女,她举止讲究、仪态骄矜,前后簇拥着几位侍女,不远处赫然停着一架兽车。
宫装少女终于又看见朝思夜想的少年郎,他望来的眉目一如既往的凌厉英俊。
少女不由红了脸,她来之前想了许多见面的可能,定要保持住贵女的高贵姿态让他心折,但听见他这么冷漠问一句“你是谁”,心凉了大半,顾不得那些矜持,赶紧说“我是慕容芸。”
元景烁眉头拧得更紧“慕容家”
他的态度并不客气,慕容家的侍女要呵斥,慕容芸已经先道“是。”
“元公子可还记得,那日金都城外恶蛟作乱,公子救了我性命。”
慕容芸望了望他,又不觉红了脸“我一直记得公子恩情,特意来感谢公子”
元景烁并不陌生这样的境况,女人钟情的姿态他见得太多了。
“顺手之劳,不必。”
元景烁不耐应付,直接拒绝“草屋粗陋,不容慕容小姐大驾,小姐请回吧。”
慕容芸没想他三言两句就冷言送客,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冷遇,脸色清白交加,咬着唇,暗中给了侍女一个眼神。
“放肆”
侍女受到示意,顿时指着元景烁怒喝“你一介散修,我们小姐纡尊降贵亲自来感谢你,你竟如此不识抬举把我们慕容家置之何地”
“住口。”
慕容芸娇斥侍女“谁准你这样对元公子说话,元公子救了我,我是真心来感谢公子的,哪里有仗势压人的道理,你若再敢无礼,我这里容不下你,趁早自请回去领罚。”
侍女慌忙跪下“奴婢错了,请小姐恕罪。”
慕容芸这才转过头来“元公子”
元景烁懒得理她们作秀,只冷淡说一句“慕容小姐客气了,天不早了请回吧。”直接就要关上门。
“元公子”
慕容芸还想拦,就听元景烁身后传来一道轻快女声“是云师兄吗”然后一个青衫少女走出来。
元景烁微微偏头,低低道一句“不是”,语气顷刻间低柔下来,和刚才对慕容芸的冷漠天差地别。
慕容芸脸色瞬间就变了,目光如寒针打量着走出来的林然,见她容貌清艳姿态纤瘦,修为还没结丹,一身素衫不过是最普通的法衣,气质秀逸温和,安静得近乎内敛。
慕容芸眼底闪过轻蔑与嫉恨。
这样一个散修女人,除了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论修为论身份论风情,哪里比得上自己分毫怎么就配得到元公子的另眼相待。
慕容芸眼神一闪,柔柔道“元公子,无论你如何想,这救命之恩芸儿都记在心里,日日夜夜念着,断不敢忘。”
这哪儿又来的救命之恩又是一桩桃花债
林然好奇探头看来,元景烁现在最不愿意就是让她看见自己的烂桃花,听慕容芸还在这里故意含糊其辞,瞬间厌烦到极点,直接冷下脸“不必,慕容小姐不来打扰我们就是最大的报恩了”
慕容芸瞬间涨红了脸。
突然传来兽吼声,几架兽车仪仗在小巷门口停下,是云长清温和的声音“这是哪家的兽车公然挡路”
那边有人恭声答“少主,是慕容家的车队。”
“哦。”
一只手掀开帘子,露出云长清俊秀端正的面庞,他望了望门口正对峙的几人,笑“元弟林师妹这里还有客人啊。”
元景烁淡道“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慕容芸脸色大变,那些慕容家的侍女侍从露出惊怒之色,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云长清已经摇头轻笑“你真是,说话总是这么直,也不怕得罪了人。”
好嘛,一句“说话直”硬是堵住了慕容家的嘴。
而不等慕容家众人反应过来,云长清已经对慕容芸说“慕容小姐,你们家的兽车挡着路了,既然已经与元弟说过话,是不是该挪出条路来。”
言语客气,却是公然的逐客令
“你们”
慕容芸羞怒至极,她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她想过去与云长清理论,侍女赶紧拦住她“小姐不可那是云家少主”
元景烁抱臂靠在门边正挡住林然,似笑非笑望着这一幕,云长清含笑坐在车里,看来的眼神透着冷意。
慕容芸望了望这两个男人,突然觉得有那么一刻他们出奇地相似一样的冷漠,像是看个笑话。
“走”
慕容芸气得浑身轻颤,到底还有三分理智在,咬咬唇,幽怨望了元景烁一眼,拂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云长清看着慕容家的车队离开,让云家车队驶进去,他下车走向门边,朝着元景烁戏谑“又是你的桃花债。”
元景烁下意识看了一眼林然,立刻解释“不是,我不认识她。”
云长清一怔,他只是开个玩笑,他印象中元景烁向来信奉清者自清,是根本不屑于解释的。
云长清隐约察觉到元景烁的变化,看了看他,但也没工夫多想,肃容说“你们的消息我收到了。”
元景烁点头“进屋说。”
三人进了屋,林然要去端几杯水来,云长清摆手“不用客气林师妹,我长话短说,族里还有事,得尽快回去。”
“我们云家正也查此事,这本是我们燕州的事,我不想牵累你们,但我又看你们身边有那个小月姑娘,你们知道了这么多,怕是也已经被搅了进来,干脆来与你们说个明白。”
云长清舒了口气,沉声道“我来到金都,就是为了详查燕州半妖一事的始末。”
林然“半妖不是人被蛟妖祸害成的怪物吗”
“是,之前金都斩妖一事,让所有人都以为那些怪物是人受到堕魔的蛟妖侵染变成了邪物,但我们云家特意截留了一部分怪物尸体,仔细研究,发现这些怪物其实是不同的九成九的怪物的确是被妖魔之气侵染的人,但其中有那么极罕见的几具尸体,本身就是半妖,或者说,是化妖不完全的半妖。”
林然下意识想起她们往金都途中路过的那座村落,在村落祠堂深处发现的那具有些特殊的怪物尸体,它死前心脏里的那朵一闪而逝的紫色小花。
“化妖不完全的半妖”
元景烁皱眉“半妖就是半妖,异兽成妖即为半妖,怎么还会有不完全一说”
“正是如此”云长清道“所以家族一得知此事,立刻察觉蹊跷,又恰逢金都斩妖大典闹得沸沸扬扬,父亲便让我来金都详查此事,而大典那天我在人群中观察那只蛟妖,却察觉它身上隐有异样;我们人族对妖族知之甚少,即使发现了一些不对,也都当做是妖堕魔后的正常变化;但我看得清楚,那只蛟妖虽然强大,但它的状态,分明与家族发现的那些半妖尸体一样它们都是半妖化妖不完全的半妖”
“也就是说,有很多这样特殊的半妖”
林然喃喃“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突然就成批成批冒出来”
元景烁脸色骤变“你的意思是,它们都是被人为培养出来的”
“是”
云长清沉声说“我们怀疑,那只蛟妖根本与妖域毫无瓜葛、也并非它传播妖魔之气,它只是幕后之人推出来的一个替罪羊幕后有人、或者一些人掌握了某种秘法能人为培育出半妖,这些半妖有的成功,有的失败,成功者可能如蛟妖觉醒返祖血脉之力,而失败者就会沦为没有神智的怪物、甚至根本变成尸体,那幕后之人就把这些失败的半妖投入燕州各地,放任它们散布妖魔之气,把无数的百姓、修士变成怪物。”
“这有什么好处”元景烁拧眉“他们为的什么愚弄整个燕州甚至九州、甚至不惜拿妖域作幌子得罪妖族,撒下此等弥天大谎难道只为看燕州生灵涂炭”
“我也想不明白。”
云长清道“但是,整个燕州九十九城,大半数城池受此侵害,受这妖魔之气侵染最深的广城以南万里人踪绝迹,最粗略的估计,也有数以百万的燕州百姓生生变成怪物,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庞大数量的生灵本身,无论是尸体还是活物,若有人敢动心思,运用某些秘法稍加利用,未尝可能将之化为某种可怖骇人的力量。”
林然和元景烁都沉默了。
元景烁问“你在怀疑谁”
云长清“与你们一样,金都慕容夏侯两族,以及,小楼西。”
云长清很快走了,走时留下了一些治疗雷伤的宝物。
林然和元景烁面对面坐着,都很沉默。
林然叹气“我们是不是摊上大事了”
元景烁嗯一声。
林然掰下来一块养暗伤的灵玉子含着,又叹气“算了,我早习惯了,这就是常伴傲天的日常。”
元景烁抬眼冷冷瞥她“你再叫我傲天,我就”
林然“你就怎样,打死我吗”
元景烁心想,我就亲死你。
他懒得理她,站起来,一手去拿刀要往外走。
林然惊讶“这大晚上的你干嘛去”
“我有一个猜测。”
元景烁说“我要再去闯淬心塔。”
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指引他,淬心塔第九重有无比重要的东西,他需要它。
元景烁想到什么,低头看着林然,特别强调“我之后可能经常去小楼西。”
林然一脸懵,以前元景烁都是来去如风,她真是不太适应他这还主动交代行程的作风。
她很快反应过来,没想太多,点点头“去吧去吧,注意安全。”不管小楼西背地里有什么鬼,总不可能在明面上伤害客人,林然不担心元景烁的安全。
然而林然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元景烁看着她的眼神更凶了。
林然捂嘴闭麦,小心地瞅着他。
有的爸爸,是给孩子看脸色,她就是比较不争气的那种得天天看熊孩子脸色。
元景烁看着她这样子就生气,她越是好脾气越是什么都不在乎就越让他生气
他去风月之地,她就一句让他注意安全
元景烁气得胃疼,但是他不打算和她发脾气,那样太幼稚,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元景烁冷哼一声,把身上的储物袋都拿下来,只取出一点灵石,其他全扔进她怀里。
林然捧着几个储物袋“”
“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拿着,里面也有钱,你想买什么就去花。”
元景烁拿起旁边装着灵髓晶的盒子,在林然懵逼的注视中,径自往外走,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转身灼灼盯着她,一字一句“林然,你等着我早晚会让你把我当个男人瞧”
林然“”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龙行虎步,斗志昂扬。
林然望着他的背影,心想,妈呀,这几个菜啊,给孩子飘成这样
人间界,江南。
新就任的尹知府打了个喷嚏,旁边随侍的老管家赶紧端上新熬好的汤药“老爷,快歇一歇,喝了药今天早点歇息吧。”
尹大人放下笔,面色有些憔悴,却笑着摇头“老啦老啦,乍一从北方来这南方,一个风寒愣是拖了这些日子,人不服老不行啊。”
“哪里是老,霜城极寒,江南气暖多雨,您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
老管家笑“快歇歇吧,小姐前两天还来信问您身子,要是知道您不好好注意身子,小姐怕不是就得赶来亲自劝您了。”
“嗳,让她可安生些,才生下小丫多久,眼瞅着一个当娘的反而比以前更活泼了,像什么样子。”
尹大人说着嗔怪,可脸上却都是笑,老管家笑“老爷您就心里美吧,小姐和姑爷和和美美,再过些日子就带着小小姐来看您,到时候更得给您乐成什么样。”
尹大人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端起药碗正要喝,面前倏然浮现一道瘦长人影。
黑袍白发,赤足踏虚空,如魔如妖,没有一丝征兆就凭空出现在面前。
尹大人与老管家瞬间变了脸色。
“老爷”老管家想都不想就要扑到尹大人面前,身体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墙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影缓步走到案桌前,所过之处一步步,嶙瘦苍白的赤足下浮出蜿蜒血河。
尹大人到底沉稳,震惊过后很快保持冷静,目光掠过面前诡异的一幕,站起来拱手“敢问阁下意欲何为尹某必尽力满足,只请您莫要伤及家中老小。”
对面黑袍下传出个低哑的声音,言简意赅“母令。”
尹大人一惊,才反应过来,谨慎说“阁下,母令乃是我尹家祖传之物,事关重大尹某不敢擅作决定,敢问您是要”
他话没说完,对面人似乎耐心告罄,猛一抬手,刹那那血河如鬼魅蜿蜒过整座宅院,在尹大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条有如活物的血河卷着一块格外华丽的玄铁令牌乖巧捧到他掌心。
“不可”
妖主瘦长的手指捏住母令,倏然用力,母令化为飞灰,那玄色的飞灰却并未随风飘散,反而化成一条细细长长的线,被血丝缠绕着,直指到天边一个遥不可见的方向。
妖主缓缓转身,冰冷血眸望着玄线的尽头,倏然冷笑。
林然把储物袋和一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到床边的柜子上,打着哈欠转身去脱衣服睡觉,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那刻,其中一个储物袋里随意放着的令牌,无声地,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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