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尧走之前,还特地跟盛以互加了微信。
能看出来,江敛舟的这位经纪人的确是个处事很温和且周全的人,朋友圈也跟那位自恋的顶流大不相同。
从江敛舟家里出来的时候,盛以还收到了庄尧发来的微信盛小姐跟敛舟相处愉快吗如果他有所冒犯,我代他向盛小姐道歉,他有时候的脾气就是怪怪的。
看看,看看。
想也知道这位经纪人跟在那位狗脾气顶流身后,替他收了多少烂摊子。
盛以向来是冤有头债有主的,不搞迁怒那一套,对着庄尧自然也和煦很多。
只是。
没过一会儿,仍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盒饼干出神的男人,就收到了自家经纪人的微信。
并且,自家万能经纪人的语气
隐隐的,有些崩溃。
庄尧你到底跟人家盛以说了什么
ivan
庄尧没说话,而是干脆利落地转了两百块钱过来。
江敛舟打开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收,慢吞吞地撕开饼干盒周围的一圈纸胶带,打开饼干盒,取出一枚,咬了一半下来。
正咀嚼着,看到庄尧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他拿起手机看。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庄经纪人已然恢复如常,语气平静。
庄尧盛小姐让你收了这两百块钱。
庄尧然后,给她发张裸照过去。
江敛舟“”
他一时间觉得牙有点痒。
说不清的,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
江敛舟还是没收。
正当庄尧以为江敛舟为此吸取了些许教训时,江敛舟又发来了微信。
ivan跟她说,想看别的,这点不够。
ivan得再加点。
庄尧“”
庄大经纪人推了推眼镜,看了眼视频会议里的许归故,冷笑了一声。
工作室合伙人许归故扬了扬眉“怎么了”
“要不然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庄尧微笑,“我实在是不想做故舟工作室艺人的傍富婆中间商呢,差价都赚不了那种。”
许归故“”
大概是节目组那边行程密切,着急把录制嘉宾定下来,陈鸿才催促盛以多考虑的微信,已经从之前的每天早上一条,进化成了现在的每天早晚各一条了。
可与此完全相反的是,明明直接加了她的微信,但江敛舟跟庄尧都毫无动静。
丝毫没有催促她答应节目录制的意思。
其实盛以也有点想不明白。
按理来说,江敛舟从小到大有那么多任同桌,再不济找个大学室友也可以上来充数,没必要非得执着于她吧
就算盛以自认为外貌条件出色,可本来江敛舟是主角就够了,其他人也完全没有抢镜头的必要。
盛以边跟贝蕾打电话,边略略出神地想。
“阿久,阿久”
盛以这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贝蕾不满“叫你也不应,你在想什么呢”
盛以无波无澜“包养男人的事。”
贝蕾“”
贝蕾很崩溃“阿久,我的宝贝阿久,你能不能对着镜子照照你自己那张脸被你看上已经是男人的荣幸了,谁敢指望被你包养”
盛以还真正儿八经对着镜子照了照,颇为中肯地点评“那倒也是。”
贝蕾“”
贝蕾放弃,转到下一个话题“嚯,看我在论坛发现了什么,竟然有人开帖黑江敛舟耍大牌”
盛以愣了愣“嗯”
“说是什么内部工作人员爆料,他们节目组在接触江敛舟,但是搭档问题一直迟迟解决不了。说江敛舟那边动不动就否决他们的提议,觉得这个嘉宾不合拍、那个嘉宾档期不合适、下个嘉宾没有看点,一直定不下来。”贝蕾滑动了几下论坛,没了兴趣,“太假了,江敛舟的粉丝都懒得冲。”
盛以“”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觉得有点熟悉。
贝蕾还在自顾自地往下说“江敛舟那人吧,我虽然不是他的粉,但不得不说真的挺有才华。脾气也挺有趣,不像是个模板,挺生动的一个人。但耍大牌还的确有点胡乱黑人了,谁不知道他虽然脾气算不上好,但很敬业呢”
盛以还真没想到贝蕾居然对江敛舟评价这么好。
她动了动嘴,又什么也没说。
可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又很隐秘的,甚至完全无法言喻的,骄傲。
最后也只是淡淡附和了一句“是吗”
贝蕾点头“而且他已经很多年不上综艺了吧,说节目组在接触就挺不可信的。这年头,要是谁能请得来这位上综艺,节目不爆也得爆好吧”
盛以垂眸,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啊,果然,帖子被删了。”贝蕾称赞,“就该这样,别天天搞得乌烟瘴气的。”
两个人正说着,盛以看到自己的微信又进来了一条消息。
竟然是江敛舟的。
她稍稍有些诧异。
自打那天200块钱一张裸照没谈拢之后,他们俩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盛以本就宅,最近又接了几个加急商稿,是以一天到晚出门的次数十分有限,自然也碰不着这位新邻居。
ivan红毯内场票拿到了,今天之内过来拿。
她稍稍沉默,回复今天有点事,明天吧。
狗脾气果然是狗脾气,江敛舟今天之内不拿走,我就退回去了。
盛以“”
到底谁才是出钱的甲方
她看着电话里还在兀自开心的贝蕾,幽幽地叹了一口长气。
贝蕾“”
盛以摇头“贝蕾,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爸爸到底为你付出了什么。”
贝蕾“”
盛以又叹了一口气“但不论你知道不知道,你都应该把这句话记在心上”
明明知道盛以嘴里不可能吐出来什么好话的,但贝蕾还是没忍住,好奇且胆战心惊地问“什么”
盛以冷冷淡淡“你这辈子都应该孝顺你爸爸。”
贝蕾“”
贝蕾问“你的黄牛不错啊,这种红毯票都能拿到手,回头推给我呢。”
盛以静默几秒,答非所问“贝蕾,你下辈子也得孝敬你爸爸。”
贝蕾“”
贝蕾“”
盛以挂了电话后,又看了眼江敛舟的消息,走到镜子前看了看。
拨弄了几下头发,照了照自己那张素颜也艳光四射的脸,盛以满意地点头。
可照着照着,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去找那位拿个票而已,干嘛这么在意自己的脸。
盛以踩着拖鞋就出了门,到了江敛舟家门口按响门铃后,出乎意料的,江敛舟竟然开门还挺快。
可能是看出来了盛以脸上的惊讶,江敛舟斜倚在门框上,懒懒地递了门票过来
“还以为你等着我给你送。”
脸上的表情简直写满了“做梦”两个大字。
盛以看着江敛舟的动作和表情,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回忆从前的人,或者对于盛以来说,她总觉得有人走近又走散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人应该做的是好好珍惜当下才对。
可说不清原因的,在离开高中数年后,再次碰上这位老同桌时,盛以的脑子里竟然也开始闪回一些以前的场景。
也可能是因为刚才那幅画面,确实有那么一些熟悉。
她高二那会儿,有一次体育课前,经期突然到了。
她是突然觉得有股热流往下,连忙跑去了卫生间。
卫生纸倒是带了不少,可卫生棉的确没带在书包里。时间有点不巧,等她在发愁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上了课,连卫生间都没了人。
更关键的是体育课不准带手机,这会儿估计都在操场跑着圈,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而她,闻名于整个景城一中的大佬,现如今只有一条脏了的校裤
大佬赖在卫生间里出不来,并且忧伤无比。
正在发着愁,盛以却突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还没等她喜出望外地想要求助,就听到那个女孩子率先开了口“阿久你在里面吗”
“嗯,在。”
如此时刻,大佬也没忘了大佬风度,语调听起来很寻常,很平静,很淡定。
她也认出来了声音,女孩子是她前桌,叫孔怀梦。
孔怀梦听起来语气还挺吃惊“你真在里面啊我还以为江敛舟骗我呢。”
“江敛舟”
盛以有些意外。
“对啊,”孔怀梦边说着,边递进来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了一条新的裤子和一袋卫生棉,“刚上体育课嘛,江敛舟突然翘课不知道去哪了。我们都跑完操了他才回来,给我一个塑料袋告诉我你在卫生间,让我给你送过来,我还以为他唬我呢。”
盛以没出声。
孔怀梦笑嘻嘻的“江敛舟现在正被体育老师罚跑着圈,阿久,你同桌对你真挺好。”
盛大佬笑了笑。
等她收拾完回到教室里,就看到刚罚跑结束的江敛舟,发梢都是微湿的,跟班上一个男生并肩走回来。
到了座位上,江敛舟懒洋洋往桌上一趴,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没什么骨头似地垂下来,就懒得动了。
盛以用食指戳了戳他。
“干嘛。”江敛舟没抬头,语气似乎有点不耐烦,但细听下去却带着笑。
盛以又戳他。
在景城一中,除了盛大佬,还真没人敢这么不停地对着江敛舟戳戳戳。
“听说你被罚跑圈了”
江敛舟坐了起来,往椅背上一靠,浑不在意的“哥还能被罚跑圈正常运动罢了。”
他的目光又放在了盛以身上,语气淡淡的,“倒是你,哥不救你,谁能给你送”
明明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可盛以没想到,她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当时江敛舟那冷淡里透着骄矜的表情。
大概也是因为突然回忆起从前,所以盛以看到现在这怎么看怎么欠揍的江大顶流,也难得地带了点慈爱的目光。
她摇了摇头。
“没有,爸爸还是不能指望不孝子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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