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里。”
横滨港口附近一处废弃的修船厂入口处, 红铜色短发的男人停住了带路的脚步,让开半个身位,将阴森落魄的景象展现在身后上司的眼里。
他带着乱步抵达的是某位被织田作救过的异能者告诉他的安全屋对方告知他有关系到横滨存亡的大事必须要与他的上司交谈。
横滨的存亡
乱步盯着漆黑的内里没出声, 片刻后若有所思的偏过脑袋看向织田作,语气随意的开口问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织田作之助站直身体, 他的脸色显出一种异样的苍白,就好像是异能力被透支过一样。可他的表情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平静, 短暂的整理了一下头脑中的信息,从善如流的报出了最近几个有异常活动的组织, 以及将横滨可能流窜着一个仇视afia的人到处作乱的消息一一汇报。
这些碎片一样的信息流化为拼图,在乱步的脑海里迅速组成最后的结果。
原来是这样
黑发的干部将信息来回推导了几次,却总感觉到某个地方他缺失了什么信息。
乱步摇摇头, 正想问问织田作之助是否还有什么信息遗漏, 可话到嘴边, 他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与沢田纲吉交谈时, 对方无意说起的, 关于今晚横滨格外沸腾的活动曾几次波及到他的事情。
看来, 这次的混乱里,有意外的合作方为了方便今晚的行动也插了一脚嘛。
只是他们到底伪装成了哪一方的人呢
乱步心里已经冒出来一个答案。
毕竟, 他们不是正站在正确答案前方吗
那个将织田作之助引来的, 属于魔人的信使。
“走吧。”他偏了偏脑袋, 语气欢快。
“再不快点, 就要看不到今晚的落幕了。”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跟上, 默默将他想再次叙述一遍今晚所有信息的想法咽回去。
想必干部早已经看明白这些事了吧
彼时正追着乱步的踪迹一路向某处港口靠近的织田作之助被一伙正在围攻一个异能力者的混乱拦下, 本来身为前鲨手, 习惯了行走在黑暗中的织田作之助没有半点想法去救助那个不知名的倒霉蛋。可他意外的, 在试图越过挡路的人群时, 被围观的那人和他对上了视线。
织田作之助一愣。
那是个异常年轻的少年,此刻早已经是伤痕累累,面对拳打脚踢他也是咬牙抗拒着,看样子完全是个被欺负的可怜角色。
没有半点杀意,仅仅只是一场普通的抢劫,这在龙头战争里是最异常不过的破绽了。
看着就像是个陷阱。
织田作之助默默想。
急于去接乱步的他正准备绕路越过这些人,可对上那个少年的一瞬间,他心神一晃,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你们小心点他是来救我的保镖抢我的钱有你们好果子吃”回神的一瞬间,少年色厉内茬的喊话已经完全将仇恨拉在了无辜路人织田作之助身上。
大概是走不了了。
织田作之助伸手摸向后腰,而这个警惕的动作仿佛给了面前一群小混混一样的人进攻的信号,一大群人提着武器呼喊着一拥而上。
也许我就是那个被算计的倒霉鬼
慢半拍的,轻松赶走了一群混混的织田作之助看着紧跟着他,表情感激又崇拜的少年,后知后觉的方向了这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被人暗算的织田作之助肯定不介意在揍人的时候连带着教训一下这个拖他下水的小子,好好教他一个道理。
可,怪异的事情出现了,在他带着这个想法看向眼前的少年的时候,厚重的危机感在那一瞬间拉扯住了他的心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能触发天衣无缝,但,超出限度的危险预感像无形的针一样扎进织田作之助的脑海里。
他陡然警觉起来。
联想到之前莫名其妙的晃神,织田作之助终于有了一丝明悟
这是一场针对他的行动。
红铜色头发的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旁边没有人身危险,重新支棱起来的少年,恍然想起来,之前干部跟他说的,让他解决掉所有事情再去接他的话。
难道乱步连现在的情况也早有预料吗
他垂眸,静静的注视着那少年莫名中似曾相识的脸,按捺下心中的想法。
那么,顺着对面的意思快点达成目的地吧。
“谢谢你救命啦大叔”少年还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织田作之助放下心神,转头去回想少年到底说了些什么,未果。
他罕见的对于少年讲过的话没有半点印象。
织田作之助经过短暂的思考,干脆了断的决定开口直接问。
“抱歉,刚才没有听到你在说什么。”他瘫着一张脸,语气努力的真诚,“可以麻烦再说一次吗”
少年“”
合着我之前一大串话术半点作用也没起到是吗
而且你为什么会这么理直气壮啊
他撇撇嘴决定无视这件事,平复一下浮躁起来的心情,再开口时已经是毫无心机的少年了。
“我叫远山村介啦大叔,如你所见,是刚从乡下来横滨投奔亲戚的,刚才谢谢你救了我。”他短暂的自我介绍了一下,还意外礼貌的再次感谢了织田作之助被迫的救援。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表情依旧没怎么变化。
他认真纠正“是你拉我下水的,我本来不想帮你。”
他竟然完全没有对方是异能力者却被几个普通人围攻的疑惑,而且整个注意力全在纠正帮助的定义上。
这把计划被打乱的少年险些恨的牙痒痒。
“知道了知道了。”他没好气的说,“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挨打吗”
他看着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也看着他。
织田作之助缓缓露出一个,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
怎么回事这个人完全不可以正常交流的吗
少年差点气昏过去,有心想要把眼前这个麻烦的家伙直接打一顿,可脑子里忽然略过去一张苍白的脸,他忽然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
那个人
一定要听那个人的话
那个人的计划是控制眼前的家伙,他绝不可以破坏他的计划
否则会死的会死的
并没有神游天外,只是还在思考前一个话题的织田作之助看着他眼里突然浮现出的一抹畏惧,不由得微微愣住,然后默默将这个疑点记在了心里。
看来,眼前的这个少年算计的背后还隐藏着其他人。
他表情不变,心里却暗暗提高了警惕。
而此时的少年也感觉到很烦躁,他确实是个很强的异能力者,可这个异能力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在需要使用特定能力的情况时,他需要依靠某些目的性的问答来达成异能力的发动条件。
苛刻的条件相对的是强大的控制能力。
可是,一旦对方不接话
所以说怎么会有这种完全搭不上话还被完美闪避的笨蛋敌人啊
尝试了几次,发现这个人和他脑回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少年暴躁的原地跳脚,在对上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的眼神后,越发的来气了。
“我就直接说了。”他恶狠狠的看着织田作之助,“我有一个关乎横滨存亡的大消息要告诉港口afia。”
“但是你不行。”他对上织田作之助陡然凝固在他脸上的视线,恶劣的笑起来。
“我只能告诉你们的那位干部。”
他的目的在这一刻,毫不遮掩的显露了出来。
“怎么样呢”他紧紧的盯着男人表情惊愕的脸,轻声加重筹码。
“是关于那笔遗产的最终消息,也是让你们组织脱困的唯一手段,你想想,如果这个消息由你传递给干部,那你也许会立刻在这个组织里一跃而起,成为重用的部下了。”少年舔舔干涩的唇,恶意的诱惑着。
“不行。”织田作之助果断拒绝。
少年眼底的情绪沉淀,语气转冷,“也许你会是个知情不报的叛徒,那么当你的组织知道你瞒下了这样关键的消息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愤怒的追杀你,以叛徒的待遇对待你呢”
他在厚重的利益之上加盖了无法拒绝的后果。
可织田作之助依旧摇摇头拒绝。
少年急了,眼看着已经成功一次的他看着几乎要毫无希望的对话,放弃那一套话术开始口不择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不见面了直接打电话说不行吗”
出乎意料的,织田作之助这次缓缓点头。
“可以。”他说。
他答应了这样对乱步风险较小的方式。
毕竟,在这个消息可能是真实的情况下,他无法拒绝可能阻止龙头战争的消息。
“你等等。”他伸手摸出手机,想要给不知道在哪的干部大人打电话。
某个最近知名的快餐广告宣传音乐从他另一边口袋里响起。
织田作之助缓缓抬起头,和少年面面相觑。
“抱歉。”他说,“我忘了干部没带手机。”
“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去找他吗”
“不用了。”
少年带着奇异兴奋的回答在织田作之助耳边响起,跟着这句话的是他的世界陡然变得空白。
异能力七日之蝉达成发动条件。
少年看着僵在原地的织田作之助,缓缓咧出一个笑。
这不是,也能达成目的吗
一身黑衣的乱步蹲在礁石上,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
他身边蹲着差不多姿势的彭格列首领。
礁石下散落一地的冰块,每块冰里都冻着一到两个人。
他们俩就这样安然的在一群人不能动弹的注视下打盹。
某种意义上强大的心理素质非常符合他们黑色组织高级干部的身份。
一小时之前,沿着海岸散步的他们遭遇了一次袭击。
当然,彭格列首领以一己之力轻松镇压了这群敌人,这场战斗唯一的损失大概就是,乱步没吃光的红豆包终于顺理成章的在乱步差点原地摔之后掉在了地上。
乱步因为是意外摔倒所以不算是浪费粮食就算是只有面包边边没有馅的红豆包乱步大人也会对食物一视同仁x
离开港口afia后行动了一整晚,运动量严重超标,无论怎样也不肯继续走路的江户川干部就顺理成章的,蹲在露天的礁石边开始打瞌睡。
没有把外套垫着直接躺下是乱步对组织最后的尊重x
而对于原地等待的行为,乱步也有充分的理由。
毕竟,拦住了这批人,之后还会有人过来的。
青年表情自然的随便扯出一个理由,试图说服同盟停下歇会。
脑子里已经冒出来借用交通工具的一百个方案的彭格列十世毫无意见地点点头,同样非常宽心的进入原地等候状态。
终于,在天色逐渐转为灰白的时刻,他们等来了第二批敌人。
一伙因为基地发生袭击,仓惶逃离的敌人。
说他们是敌人未免也太过看中他们了,而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前来接人的织田作之助就坐在他们跑路的车顶上。
理直气壮的搭着人家的顺风车。
沢田纲吉早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睁开眼睛,注视着动静传来的方向,即使在看清来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织田作之助也没有立刻放松警惕,而是悄悄摇醒了乱步。
乱步陡然从梦中惊醒,还以为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一时间没掌握好平衡差点就这么跌下去。
“小心”旁边伸出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他。
神志清醒的彭格列反应及时,这才避免了干部先生年纪轻轻破相的惨案。
黑发青年一脸懵的被拎起来,看着飞驰而来的部下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回想起梦里自己差一点就能吃上的点心,和梦里捣乱的某个家伙,乱步不甚愉快的眯起眼。
记仇jg
“乱步君,醒醒。”沢田纲吉小声喊他,“你看看来的人是不是你的部下”
“织田作”乱步闻言愣愣的开口,立刻从若有若无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旁边的彭格列首领悄悄松了口气,确实是乱步的部下来了,也就代表着,他们终于可以找到最快离开这里的路了。
想起自己的失踪还不知道给彭格列的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惊吓,沢田纲吉苦笑着摇摇头,归心似箭。
大概非常辛苦他们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候。
以及,回去之后里包恩大概真的会黑化吧
虽然这个鬼畜婴儿本来就黑的冒水了就是。
青年首领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突然,想在外面多逛逛了怎么办
织田作之助悄无声息的跳下车,在沙滩上打了几个滚缓冲跳车的冲击力,迅速来到乱步身边。
“江户川干部。”他低声说,“遇到一点突发事件,来晚了。”
平日里靠谱的部下此刻一身黑衣湿答答的,甚至带着熏人的血腥气,立在原地的样子好像刚从血海里趟出来一样狼狈。
“没事吧”乱步眼神凝在他身上,又很快的挪开,简单的问了一句,在得到否定回答后直截了当的发布下一条命令。
不对劲。
沢田纲吉拧眉观察着面前的男人,名为织田作之助的人此刻脸色苍白,眼神是一种异样的空洞。配上他鲜血浸染的衣服,整个人萦绕着一股格外让人警惕气质。
他悄悄扯了扯乱步的衣袖,示意乱步好好注意一下他部下此刻明显不对劲的状态。
虽然对于乱步的脑子已经有一定程度的信任,但是这种时候,再小心确认一下也没有大错。
出乎意料的,行动跳脱的黑发青年静悄悄的拂开了他的手,以一种格外平静的姿态回头看了沢田纲吉一眼。
翠色的眼睛里甚至没有惊起波澜。
他没有再去看看自己情况明显不太正常的部下。
这下,彭格列首领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计较。
他悄悄垂下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离开的船安排在了这里。”成功汇合的三个人很快的跟着织田作之助走到了一处漆黑的港口,那里有织田作之助早已安排好的船只。
沢田纲吉静静听着男人的介绍,又没忍住悄悄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不由得嘴角抽搐。
就几百米的距离他们晃荡了一晚上
他对于江户川乱步的路痴程度突然刷新认知了
面对盟友控诉的眼神,黑发青年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乱步大人讨厌没有用的常识才不会记得路怎么走呢
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被另辟蹊径的送上水路的彭格列首领上船前回头看着身后的盟友,露出一个再温和不过的微笑来。
“乱步君,期待我们不久之后的正式合作。”
他朝乱步伸出手。
“届时除了彭格列前来的专员外,我也会到场的。”
棕发首领如无其事的加重了某个词的读音。
他看着乱步伸手,微微一笑,毫无预兆的上前半步,小声的在乱步耳边补充了一句话。
一个小小的情报,作为合作的筹码被赠送给了盟友。
干部先生青翠的眸子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凝结成冰,片刻后随着笑容重新融化成翠绿的湖水。
他脸上终于出现了格外轻快的笑意,怀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扬起嘴角,朝切开黑的兔子首领无声的眨眨眼表示收到。
“那么,除了港口afia的专员,我们也会再次见面的。”他同样加重了专员这个词的发音。
两个聪明人同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看好戏的笑容。
某个正在等待计划完成的人,捧着一杯热茶忽然莫名其妙的寒颤了一下。
载着彭格列的蛇船很快的在海面是消失成了一个小点,乱步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才转过身说。
“说说你今晚的遭遇吧,织田作。”
翠绿的眼睛亮晶晶的放着光,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听个精彩故事的准备。
脸色苍白的织田作之助平静的答应了一声,沉思片刻,讲述了一个平淡的,救人却反而被对方的消息激的来找乱步的简单故事。
乱步看着部下依旧苍白的脸色,以及完全从他的故事消失不见的血腥味,没有试图再次追问
不必多话,他心里已经因为这只言片语的线索有了计较。
“那是”织田作之助推开了废弃船厂的大铁门,环绕四周后带路的脚步忽然一顿,下意识的伸手拦住将要前进的干部。
宽敞却黑暗的空间里,属于某个废弃的杂物堆上,常人难以发现的新鲜痕迹里,灰尘浮动间,织田作之助捕捉到了隐隐约约的火药味。
这气味和横滨近日的空气无比相近,以至于第一时间连前杀手也毫无察觉。
而不被常人注意的空地上,那里满是异常的,充满着人为痕迹的新鲜灰尘印记。
也许曾经有人在此处携带了大量物品聚集。
也许是军火,也许是其他。
脚印离去后被人为破坏的痕迹在灰尘遍布的地面上尤其明显。
“是合作吧。”仅仅看了一眼乱步就下结论。
青年翠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建筑前毫无障碍的左右环视,终于在异样的风声传来的前一秒,他抓住了一整晚如同毛线团一样混乱经历的线头。
以及,以巧妙手法蒙蔽住真相一角的另一个对手
“我全部明白了”他笃定的宣布着,眼底是看穿了真相的张扬自信。
“那么,进去吧。”他轻巧的转身面对下属,语气确信。
“然后可以重新讲讲你今晚遭遇的全部事情了。”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今晚织田作之助异常熟悉的声音及时的打断了乱步的问话。
只是和织田作之助记忆中的中气十足不同的是,少年的嗓音此刻意外的带着一点不可察觉的虚弱。
“来吧,简单回答几个问题你们就可以去死了。”少年不耐烦的快速开口,仿佛身后还有什么人追着他一样。
可以织田作之助出色的耳力听来,这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三个呼吸声存在。
可,少年的呼吸声,是这样平缓又安静的吗
他陷入了奇妙的疑惑里。
也因此,一时间再没有人说话了。
静
“你们港口afia的人的传统是完全不听人说话的是吗太过分了吧”等得不耐烦的少年忽然抬高的质问带着怒火,一路刺破黑暗几乎就要拍在这两个不敬业听众的脸上。
而听众们,一个依旧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中计了。
另一个,也就是乱步,正以织田作之助为掩护,蹲在地上饶有兴致的近距离观察着厂房内地面以及附近散落的木箱上凌乱的痕迹。
那是难以辨认的灰尘。
这里竟然也有人来过。
“你们倒是给点反应啊可恶”少年在黑暗里跳脚。
织田作之助呆jg
乱步是两方人活动的痕迹一边的制式装备和没有被完全破坏掉的行动痕迹倒像是gss的人,至于另一边的两个人
也许这是一次普通的交易现场,只是还有哪个组织能够被gss这样毫无底线的组织付以尊敬和畏惧,这样服从的完成了与对方的交易呢
在对面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
只能是畏惧了吧
畏惧着另一个他们完全招惹不起的组织。
思考中的干部大人完全无视了背景音里格外吵闹的声音。
隐藏在黑暗里的少年此刻看起来比之前遇到织田作之助时还要狼狈,在微弱的光线里隐约能看见他和织田作之助如出一辙的黑衣,以及同样环绕着他的,浓郁到让人窒息的血腥味。
他的状态也不像是声音那样的生龙活虎,而是虚弱到几乎不能站立。
此刻他勉强倚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存了一口气力,这才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走到了空荡的厂房中心,这里是唯一有微弱月光照下的地方。
织田作之助警惕的看过去,发现走过来的正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异能力者,与先前他们相遇时,这个年轻人骗他的时候格外活泼的状态相比,现在站在对面的人已经完完全全的蜕变为一个深沉的复仇者。
“你们啊,afia的警惕心在进来的那一刻就突然消失了吗”他眼神冰冷,却又带着点恼羞成怒质问他们,只是与之前相比较,声音虚弱了许多。
这下才堪堪和他的模样匹配上了。
然而被骗来的受害者正一脸无辜的盯着他,另一个被预定好了的受害人则事不关己的继续背着身子研究地上不知道是爬行的蚂蚁还是小石子。
完全在状况之外的两个家伙
少年呼了口气,决定不跟这两个完全不配合的家伙演戏了,赶快消灭掉这两个人之后,今晚的计划里还应该会有最后一个的,也就是高濑会的一名干部前来,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想到高濑会,他死死的咬牙,似乎这样才能暂时压制住喷涌而起的恨意,而他心里短暂出现的犹豫也消失殆尽。
afia都是一路货色,心软真是可笑又自大的想法
微白的月光洒在少年的脸上,将此刻他苍白的脸照的越发没有血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准港口afia的两人强行发动了异能力。
“异能力七日之蝉。”他紧绷着嗓音,对着乱步的方向遥遥的张开手。看着终于出现在他视野范围里,背对他毫无防备的青年,清澈的海蓝瞳孔里有一瞬间的退避,随后他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致命的异能力。
最后的计划,不可以被任何东西破坏
也许一开始他确实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与魔鬼做交易后,黑暗和鲜血一日复过一日的侵蚀着他的心。
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少年按捺下心中对于伤害两个看起来无害的人的最后一丝羞愧,麻木的夺取也许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两条生命。
那是罪恶的afia。
可他突兀的燃烧起来。
“怎么会”少年不可置信的开口,在发动异能力的那一瞬间,无形的东西异常凶猛的抽走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一瞬之后的,站在那里的少年只剩下一个勉强维持住人形的空壳。
满心的疑惑在看见防备的注视着他的织田作之助时,忽然一切都明了了。
原来是之前的行动吗
他竟然到死都是一个被牢牢掌控的棋子,甚至连最后的一点自由也早已被人算计的分毫不剩。
少年想起自己按照那个人的计划,控制住眼前这个来自港口afia的异能力者,一路冲向某个秘密基地,然后利用眼前异能力者的预知精确避开了防卫,最终成功在某个人身上发动异能力的任务。
那时他支撑异能力的能量就被异常的抽取了不少,这才只能借助织田作之助的力量一路逃出来,并按原计划解除控制,让织田作之助将今晚必须要到场的人带到。
只是,他以为自己多少也能撑到结束
撑到看见那个在最开始看中他的高层如约被引进圈套的死亡。
“真可笑啊,原来一开始,我的结局就会止步于此吗”他艰难的露出一个笑,语气里多了些尘埃落定的释然。
“素子、花我也终于可以去见你们啦。”他说话时,大口大口的血液顺着他的动作从嘴里涌出,任谁在这里都能看见他将命不久矣。
少年说话的时候,眼神毫无焦距的定格在某个高度,好像那里真的有人正等着他一样。
可事实上,自从那个春寒料峭的日子,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家后,他至此之后的十多年来,再也没能看见过他至亲的两个人
他是高濑会出身的成员,本以为会在这样的大组织里一展拳脚,可没想到去了就被当作是预备卧底培训起来,此后与家人再也没有见过一次。
卧底,是崭新的,与过去全然无关的人。
更何况,他卧底的是那样一个,严苛的地方
乱步已经站起来,沉默的垂着手,注视着眼前年轻人生命落幕的时刻。
“”少年一双蓝眼睛在火焰的包裹下突然清澈起来,他忽然看了一眼不远处依旧脸色苍白的织田作之助,努力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抱歉啊不得已利用了你这样的好人
愿意帮助他的好心afia
骤然而起的火焰吞噬了少年。
与此同时,某处秘密基地内,一个藏身此处的高大身影吐着血倒下,身边是一片惊慌的呼唤队长的声音。
有人以自己所有的生命力诅咒了他全部的运,残酷的等价交换让这个曾经的英雄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显出老态,好像所有奇异的力量在此刻像画笔一样被擦掉了,而那些曾经因为这些能力而避免的代价和伤痛在同一时刻回到了他身上。
有些深藏于冰下的罪恶,也在这一刻全数解封。
“队长”伴随着一声不可思议的尖叫,被称为队长的人悄无声息的垂下脑袋。
他陷入了被巨大的负面效果冲击的昏迷中。
同一时刻,各个组织倾巢出动,迫不及待的冲进了那个情报中已经确定有巨额遗产的偏远基地。
然后,悄无声息的沉没在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地方。
港口afia。
随着首领的一声令下,各部门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武斗部门出动,轻而易举的吞噬了仍然驻守在外面的零星兵力,然后,这个黑色的庞然大物终于显露出他未来的威势。
横滨从此刻起陷入了结局前最大的混乱中。
只是无论是谁,都可以看见残酷黑暗中隐约浮现的曙光。
龙头战争,将要结束了
九州
中岛敦在住处昏暗的灯光下仔细核对手中的资料。
明天,交易就要结束了。
他回到横滨之前得想想给乱步先生带点什么伴手礼。
唔,这几天接洽的人都有一个酒名,也许他可以去买点酒心巧克力
中岛敦完全没考虑过的是,未成年人到底可不可以买到含有酒精的食品这种重要的问题
“七日之蝉这个异能名字真是恶趣味十足嘛。”黑发的干部在黑暗的废弃厂房里抬起头,在明暗浮动的火光下,青年的脸部线条在光影下勾勒出更锋利的影子,他迎着光亮,扬起一抹轻到飘忽的笑。
这一刻,织田作之助恍惚间以为看到了应该呆在幕后的另一个人,他们的气质在这一刻无限重合,最终化为相同的黑暗。
然而乱步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他只是沉默的和织田作之助并排看着足以吞噬生命的火光闪动。
一片静默里,只有火焰燃烧的爆裂声轻响。
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低咳,随之而来的是火焰后踉踉跄跄的人影,那正是造成横滨几日混乱加剧的罪魁祸首,可此时已经没有人可以责怪他了。
他像坏掉的旧风箱一样,原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喘着气倒下了。
仿佛一棵树终于燃尽了它的躯干,无声又落寞的陨落了。
“用火焰燃烧自己换取力量吗”
“不,是以生命支取代价的控制系异能力。”织田作之助下意识的开口反驳,而后恍然抬头和乱步对视。
随着少年的消逝,他今晚消失的记忆此刻因为异能力者的死亡终于有了解封的迹象。
他忽然想起来了,今晚真实的遭遇。
包括疑似闯了一回军方秘密基地这种事
“抱歉,我好像今晚被他控制过。”他歉然的开口,“但是更多的细节好像还是雾蒙蒙的无法回忆。”
他在乱步了然的眼神里停下回忆的举措。
“回去再说吧。”乱步说,他的眼神这时候又飘飘摇摇的挪开了,看着燃烧的火焰出神。
“异能力的作用不会这么快消退的,这是好事。”他忽然说,眼睛却短暂的朝着黑暗里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那正是今晚动乱的中心。
燃烧的火焰里突然飘出来一张小小的纸片。
好像吐出什么不可燃物一样,火焰显出了一些人性化的嫌弃。
织田作之助上前两步,蹲下查看后才发现那是一张小小的相纸。
早已经泛黄卷边的照片上,印着笑得开心的一家三口。
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对这张照片很珍惜,时常拿出来摩挲观看。
只是,织田作之助所熟悉的,死去的少年并不在上面。
照片里的那对夫妻抱着的是一个长相和少年相似的小女孩,他们一依偎在一起,笑容灿烂又幸福。
那个女孩有着一双温柔的棕色眼睛,和抱着她的母亲如出一辙。
少年却是湛蓝的眼睛。
非要说的话,少年的样子大概更像那位笑容温和的父亲,只是气质看起来更果断精明一些。
看着那一直以来都让织田作之助感觉到莫名熟悉的容貌,以及照片上的年轻父亲湛蓝的眼睛。
织田作之助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他突然想起来了,关于自己曾经见过的什么人。
那是更早一些时候,袭击乱步并带走他的中年人
织田作之助蓦地想起,他挡在乱步前面时,同样是精神系异能力,可以直接诱导他停止的能力,以及男人看向他时不甘又放松的眼神。
那眼睛虽然混浊进太多东西,可湛蓝的色彩此刻完美的重叠进少年的眼睛。
可那个男人并不强,甚至只是完全靠好用一点的异能力瞎胡闹一样。
“他们是父子吗”
织田作之助垂下手,干涩的发问。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哦。”干部平静的纠正,“只是异能力的作用罢了。”
异能力
男人恍然看向将要熄灭的火焰,里面早已经没有了少年的影子,跳动的火光里,只剩下安静躺在地上的一小块黑色物体。
火焰却并不以它为依托,而是靠着无形的东西自顾自的跳动着,升腾着。
织田作之助走上前,拨动了一下那个小小的黑色盒子,大概只有半个手掌大。
被火焰灼烧了这么久,可在近距离触碰时,手指却没有感受到半分热量。取而代之的,是温凉的触觉。
一种奇异的,危险的预感重新笼罩在织田作之助心头,与之前少年带给他感觉如出一辙。
这是
“暂时不用打开。”乱步背过身好像也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及时的提醒道。
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的停下动作,攥紧了手中的东西,直起身体,重新走到乱步身后。
他的眼神忽然机警的看向一个方向,那里传来一阵毫无掩饰的脚步声。
“人能从洁白里拷打出罪恶,也能从罪恶里拷打出洁白注,连复仇者也会有临死前的垂悔。世间诸事,都是黑与白中的一次循环而已。”有人在暗处击掌,似叹似笑。
乱步却像是早有预料的抬头,视线穿过了黑暗和距离,与另一双含笑的瞳孔对上视线。
“真是完美落幕的戏剧,不是吗”
火焰终于燃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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