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裴斯远佯装淡定地走上前, 俯身捡起地上的瓷罐,开口道“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
他原本是想将此事轻轻揭过,又怕不解释这东西的来由, 余舟会误会他私生活混乱。
“余贤弟, 你认识这个吗”裴斯远问道。
“不”余舟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道。”
裴斯远也不戳破他,依旧假装茫然道“回头问问管家吧, 估计是他从哪儿弄来的。”
余舟闻言当真以为裴斯远不认识这个,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而且他看着瓷罐里的东西都是完整的,确实不像是用过的, 裴斯远应该是真不认识。
毕竟,那晚都是他主动用的, 裴斯远根本没动手。
裴斯远帮余舟找了身衣服穿上, 又帮他束了发。
他从前没注意, 如今仔细一打量, 才发觉余舟的脸似乎比先前稍稍丰润了一些。
不过余舟底子瘦削,身体稍稍有些变化, 也不大能看得出来。
尤其他那张脸,哪怕丰润了些许, 看着也依旧精致漂亮, 甚至看着比先前更可爱了一些, 令人见了更想伸手去捏。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来着。”早饭的时候,裴斯远朝余舟问道, “你先前偷偷喜欢我这件事情, 除了你自己之外, 可有旁人知道”
余舟正喝着粥呢,闻言险些被呛到。
裴斯远忙伸手帮他顺了顺背。
“我没有”余舟否认道。
“这么久了还害羞。”裴斯远失笑道。
余舟知道这误会只怕是解不开了,索性放弃了反驳。
“我之所以问你这个,是突然想起来了寻欢楼的事情。”裴斯远斟酌着语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是随口提起一般,道“我在想,他们怎么会恰好选了你去陷害我定然是知道你倾心于我吧否则送进去之后,你早就跳窗户跑了。”
余舟心中暗道,他们应该只是随手选了个人吧
毕竟他们想送进去的是一具尸体,哪里能想到余舟会在原主死后穿过来
可这话他没法朝裴斯远说。
“没人知道吧”余舟支吾道。
“倾心于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你从未朝旁人说过”裴斯远问道。
“我没”余舟被他问得面上又有些发红,小声道“总之就是没人知道”
裴斯远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余贤弟素来脸皮薄,这种事情不朝人说倒是正常的。
所以平西侯为什么会给余舟下药呢
难道就是因为余舟长得漂亮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晌午,裴斯远趁着余舟小睡的工夫,去书房写了几封信。
一封是给他父亲的家书,告知对方平西侯的事情。
平西侯与裴父终究是亲兄弟,此事不好瞒着对方。
第二封是写给南郡的,托当地的同僚帮他寻找当年给他治伤的那位游医。当年他与路知南遇险那次,腹部受了极重的伤,便是那位游医妙手回春,将他救了回来。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医术究竟高明到什么程度,但想着对方治疗外伤颇有水平,若是找回来,说不定能帮上忙。
最后一封,则是写给他在漕帮的旧识,托对方帮他寻找医术高超的大夫。
漕帮与各地商客来往频繁,打听消息素来是长项,托他们找人必然事半功倍。
好在如今余舟有孕尚不足三月,他们还有数月的时间。
他只要在这段时间内好好照顾余舟,保证对方安然无恙,一切便会有转机。
“把信送出去之后,拿着我的腰牌进宫一趟,问问太医院的章太医是否回来当值了”裴斯远将信交给管家,又道“找到章太医之后,让他过来一趟,告诉他余舍人在这儿他就明白了。”
管家闻言忙接过信,匆匆出了门。
余舟这一觉一直睡到接近午时,起来后刚吃过午饭,章太医就来了。
“太医怎么来了”余舟朝裴斯远问道“家里有人不舒服吗”
“可能是有事吧。”裴斯远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随后起身朝章太医见了个礼。
章太医朝他回了礼,这才道“侯府的事情差不多有眉目了,陈少卿的人在那里搜出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老夫想着你们二位在侯府待了数日,也不知入口的东西有没有问题,所以想着还是再跑一趟替两位诊个脉才好安心。”
裴斯远闻言忙招呼他坐下,主动伸出手腕让他诊了脉。
余舟不疑有他,待裴斯远诊过脉之后,也让他诊了脉。
“如何”余舟问道。
“哎呀”章太医摇了摇头,表情很是复杂。
余舟见状顿时有些紧张,不安地看了裴斯远一眼,问道“难道侯爷给我们下毒了”
“也不算是下毒吧,不过你们入口的东西确实不大干净啊。”章太医道。
“那怎么办”裴斯远佯装担心地问道。
“裴副统领不必惊慌,老夫这段时间,每隔两日过来替两位诊一次脉,定会确保两位身体无恙。”章太医说着写了一副方子交给裴斯远,叮嘱道“依着这个方子去抓药,每日早晚各服一次,两日后我再来替你们诊脉。”
裴斯远接过方子,忙朝他道了谢。
“他给我们吃了什么”余舟不解道。
“三两句话说不清楚。”章太医道“余舍人对老夫还不放心吗”
“没有没有,放心放心。”余舟忙道。
“我们平日里可要注意什么”裴斯远借机问道。
章太医想了想,道“尽量不要有太过剧烈的活动,别磕着碰着,走路稳一些,别摔着。”
“嗯。”裴斯远闻言看向余舟,道“记住了吧”
余舟忙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明白平西侯到底给他们吃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吃了那些东西还怕磕着碰着,但章太医肯定不会害他们,所以他也不敢质疑什么。
“太医,您今日刚从侯府回来,可知道那个琴师如今被安置在何处”余舟问道。
“陈少卿将他接到了京城安置,陛下指了老夫照看他的身子,余舍人尽管放心便是。”章太医道。
余舟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裴斯远见状问道“想问什么便问,章太医是自己人。”
“我就是想问问太医,当真没有法子能救他性命了吗”余舟问道。
他此言一出,章太医忍不住和裴斯远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心中都有些感慨。
余舟如今虽不知道自己的状况,却对琴师动了恻隐之心。
“不是我等不尽力,实在是要将胎儿从他腹中剖出,这事情太难了。”章太医道“咱们整个大渊朝也没听说有开膛破肚还能保住人性命的事情,此事没人做过,也没人敢做。”
余舟问道“可试一试,总好过连试都不试吧万一成了呢”
裴斯远闻言看向余舟,眼底情绪翻涌,他不得不努力克制着自己,才没表现出异样。
他没想到,向来胆子小的余舟,竟会为了琴师说出这么大胆的提议。
章太医闻言面色也有些动容,“此事老夫需得想一想,余舍人给我两日的时间。”
余舟这提议他不是没想过,但此事太过惊世骇俗,并非是那么容易就能做成的。
余舟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倒是稍稍有了些盼头。
只要章太医愿意试试,那么琴师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他与琴师虽没什么交情,但目睹对方的遭遇,实在很难不生出同情。
尤其在梦里见到琴师浑身是血朝他求救之后,更加不能置之不理了。
“他说的提议,可行吗”裴斯远将章太医送出了门,没让余舟跟着。
“依着道理来说是可以的,只是咱们做不到而已。”章太医道“此事容我回去想想吧,到底是一条两条人命。”
若是当真能做成了,不止琴师,余舟的命也可以保住了。
裴斯远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余舍人身子可还好”
“今日的脉象比昨日好多了。”章太医道“看来裴副统领很会安抚人。”
“他只是胆小,有人时时陪着就会安心不少。”裴斯远道。
“若真是如此,这段时间裴副统领最好能一直安抚着他。”章太医道“他心绪平稳了,腹中的胎儿就会更安全。”
裴斯远闻言忙点了点头,又问“他如今是不是要少走动”
“该活动还是要活动的,别太剧烈便可。”章太医道“他身子本就单薄,若是整日闭门不出,反倒将身子养得更虚了。”
章太医看着裴斯远,犹豫了片刻,问道“恕老夫冒昧,余舍人肚子里这孩子,可是”
“是我的。”裴斯远坦然地道“我当时并不知他被下了药。”
章太医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还得多叮嘱裴副统领几句。老夫见你对余舍人颇为在意,想来你们二人感情不错。余舍人心情愉悦,对他的身子也有好处,所以裴副统领这段日子,务必要好好将人哄着才好。”
“呃”裴斯远闻言也不解释,忙道“多谢太医提点,我定然好好哄着他。”
“再有就是”章太医又道“他如今胎不稳,为了他的安全,裴副统领务必要克制自己,不可与他亲近,否则动了胎气那可是会要命的。”
裴斯远闻言有些无奈,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待胎稳住之后,若当真是情难自禁也不可太频繁,要节制。”章太医语重心长地道“万不可纵欲过度,免得伤着他。”
裴斯远
这话说的,把我当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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