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咸鱼跑路

    陆孟觉得自己离死亡好近。

    乌大狗明明一动没动, 可陆孟就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在他的眼中,在他的心中,已经死去活来了好多次。

    虽然说她不怕死, 只怕痛苦,死到临头也不是不能一咬牙一蹬腿就认了。

    但这么死有点太窝囊。

    这事也不能怨她啊……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陆孟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乌大狗的手中还提着长剑,随便一下就能送她归西。

    这生死攸关的时刻, 一向不主动开口的系统竟然开口了。

    “快跑吧。”系统说。

    陆孟也想跑呀,可她往哪儿跑呢?她已经没有跑的力气了。

    再说她能跑得了吗, 乌大狗杀她根本不用追,把手中那把剑扔出去,陆孟的脖子就会像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一样,血溅三尺。

    所以陆孟没有动,她瞪着乌大狗,觉得自己肯定是活不到大结局了。

    陆孟的脑中想了很多的说辞,但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在早古虐文男主角的认知当中,这种做法是不可原谅的。尤其是在他为一个女人舍生忘死了好多次, 却在关键时刻被这个女人放开。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陆孟现在但凡敢说一句话, 都是雪上加霜。

    所以陆孟就只是安静地躺着, 向一个等待审判的将死之人。

    但她心里又不甘心又很委屈。

    凭什么她不给男主角挡刀,就要去死?就是错的?

    陆孟在无声的危险之中呼吸越发地急促,直勾勾地盯着乌大狗,确切说是他手中的长剑。

    不知道过了多久, 陆孟觉得她的脸都被夜风吹冷了, 乌麟轩突然间动了一下。

    他一条腿能站这么长时间, 纯粹是意志力撑着, 他现在也已经彻底成为强弩之末。

    陆孟见他动了, 也突然间像一条鱼一样弹动了一下。

    然后嘶声喊道:“你发过誓的!”

    陆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解释,而且她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解释。

    她就是不会为他而死,无论因为什么都不可能。

    所以陆孟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不久之前,乌大狗才混着真心吐露出的那句誓言:“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他发誓再也不会对她动杀念。

    陆孟喊出来之后,一错不错地盯着乌大狗,她甚至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好不好用。

    乌麟轩手中撑着长剑,双耳嗡鸣,喉间一阵一阵的涌上腥甜。

    他从没有伤得这么重过,从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他已经没有能力离开这里了,如果再迎来一波追兵……他会在这个“阴沟”里头翻船。

    但他现在却无比的清醒,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在生死关头被放开,他彻底看清了他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也彻底看清了他所谓的感情有多么一厢情愿。

    他用这短暂的时间细细回顾了一遍,两人从成婚之后的所有一切。

    他那些自以为的“被爱”,在这生死时刻彻底被血淋淋地扒掉了虚假的外皮。

    是他先动了欲念。

    是他先动了心。

    是他反复的挣扎,反复的身不由己。而她除了求自保的时候,会哄他,从没有明确地对他说过喜欢。

    乌麟轩甚至想起了,这个女人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她只求平安终老,甚至不介意他娶其他的女人。

    乌麟轩以为那些都是假的,那些都只是其他目的的托词而已。

    可是到这一刻,冰冷的夜风贯透他的胸腔,他才明白那都是真的,是实话。

    是他多疑多思,从头到尾误解了,她确实只求自保,从没有奢望过他的感情。

    她真听话,从成婚的那一夜开始,就在乖乖听他的话。

    只取用他府中金银,从没奢求过不属于她的。

    乌麟轩撑着长剑朝前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下了,他看她怕得要死,听她喊出一句:“你发过誓的!”

    是啊他发过誓。

    乌麟轩看着这个女人,这个连跑都不敢的女人,像看着自己卑微又丑陋的欲望。

    他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他乌麟轩绝对不能被这样的女人所左右!他绝不会再纵容自己一丝一毫。

    他不会杀她,对于乌麟轩来说,喜欢的难以自控才会想要杀她,来逃避,来抹消这种失控。

    而现在他不会杀她了。因为乌麟轩认为自己绝不会再失控。

    他俯视着陆孟,眼神当中空荡荡,只余一片冰冻三尺大雪纷飞的莽原。

    “滚。”乌麟轩抬起长剑指着陆孟,动了动嘴唇,声音如同被砂纸搓磨过一样的哑。

    “滚!”伴随着他的低吼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随着这个字,乌麟轩觉得整个人一空。仿佛他胸腔之中所有不该属于他的情愫,都随着这一个字彻底吐出来了。

    这才对。

    这是乌麟轩失去意识之前唯一的想法。

    陆孟上一刻还怕的要死,以为乌大狗就要发狂把她给杀了。

    可是乌大狗骂完了让她滚,陆孟还没等开始滚,乌大狗就倒下了。

    他手里还拿着长剑,陆孟一看他倒下的那个姿势,搞不好他自己要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而且胸口的匕首还插着呢,谁也不知道伤到什么程度。就这么直直地拍下来,就算这匕首的位置不致命,把匕首拍进胸腔肯定更严重。

    陆孟躺了这么一会儿,蓄积了一点力气,连忙从地上弹起来扑上前,接住了乌麟轩的头,没让他直接磕在地上。

    两个人倒在一起十分的狼狈,陆孟从乌大狗的手中把剑柄抠出来,扔远了,这才抱着乌大狗躺在地上。

    自己喘的像一条死狗一样。

    “好了,不用跑了。”陆孟跟系统说:“快检查一下他的状况!”

    “你命真大。”系统说。

    陆孟躺在地上,胳膊圈着乌大狗的脑袋,自己也觉得自己命大。

    系统很快又说:“腿二次骨折,身上多处剑伤,高热不退,伤口感染,匕首有毒。”

    陆孟听得心惊肉跳,听到匕首有毒,立刻喊了一声:“什么?!”

    前面那些伤都肉眼可见的,匕首怎么还有毒啊!

    这也太狗血了!

    不过陆孟很快就想起来,原女主给男主角挡的那一刀,就是因为有毒,然后余毒未清身体才越来越垮……

    这剧情可真是绝了呀,他们都已经被追到深山,这都能硬补上来。

    “有一句台词,刚才忘说了。”

    系统说:“本次台词是:王爷,你快走!不要管我!台词捕捉时间为一炷香。”

    “台词捕捉失败,宿主无法发言。”

    陆孟:“你刚才忘……”你刚才忘说了关我什么事?!

    然后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陆孟很快又一想,要是刚才挡刀的时候系统把那句台词发布了,她要是喊出来,那不就是她必须挡了?

    所以陆孟没有再骂系统,而是脑中和系统沟通。

    “这中的是什么毒?”陆孟说:“对身体有没有什么严重的影响?”

    系统:“毒肯定对身体有影响,照现在这种情况看的话,没有办法延缓毒性发作,明天早上就死了吧。”

    陆孟:“……那怎么延缓啊?这林子里面有没有什么解药,就像那个树叶的功效差不多的?”

    “宿主,我是一个非常纯粹的系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功能,还得宿主自己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他都快死了!”陆孟在脑中说:“他死了你的世界和你的事业就崩了,你不怕主系统罚你吗?”

    系统:“随便吧。”

    陆孟:“那我也随便了。”

    她躺在地上,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过很快陆孟又起来了,把乌麟轩的头放在一边,挣扎着起身。

    没办法,她虽然死到临头可以去死,但不能还没死的时候等死。

    求生欲让她爬起来,颤抖着,咬牙去搜那些尸体。要知道陆孟这辈子,加上上辈子,根本就没有直面过尸体。

    连小动物的尸体都没有触碰过,何况是人的,还是惨死的人。

    可她现在必须逼自己去搜一搜,因为乌大狗快死了。

    陆孟不会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为他挡刀,可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对他见死不救。

    这些人带的匕首上面有毒,说不定也能带着解药,或者是其他的伤药。就算不对症的话,能延缓个一时片刻,追兵都已经来了救兵还会远吗?

    当然如果下一波来的还是敌人,那就真的是老天要他们死了。

    于是陆孟哆哆嗦嗦地去翻那些尸体,翻了一会儿就扑到旁边干呕。

    吐完了之后又回去继续翻,她这辈子没遭受过这种精神的折磨,翻到最后的时候她都麻木了。

    过了今夜,她也能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到最后陆孟的收获是两个小瓶,她在脑中问系统这些是什么药。

    系统说它不知道。

    陆孟回到了乌大狗的身边,不敢随便地搬动他,他身上的伤太多了,贸然挪动会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所以陆孟半跪在他身边,拿自己的手在衣服上狠狠蹭了蹭,蹭干净了之后把小瓶子打开,把里面的药倒了出来。

    可是陆孟迟疑了半晌,也不敢真的把药给乌大狗喂下去。

    如果是解药的话还好说,如果这些刺客带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呢,那不就是直接把乌大狗给杀了吗?

    陆孟不敢打这种赌,不敢用乌大狗的性命做赌注。

    风越来越凉了。夜也越来越深。

    陆孟非常的害怕,她怕鬼啊!可现在她的周遭全都是尸体。

    但她不能离开,跪在这里又不知道怎么办,到最后还是把那些药丸都塞回了瓶子里。

    脑中问系统:“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暂时死不了。”系统说。

    陆孟又问系统:“匕首上有毒,那……那匕首插的地方,是要害吗?我如果拔下来的话他会不会死?”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不是要害。拔下来应该不会死,反而流血,可能会冲散一些毒性。”

    陆孟也就是这么想的,她跪坐在毫无知觉的人身边,抖着双手摸上了他前胸的匕首。

    陆孟闭上了眼睛,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双手抓住了匕首朝外一拔!

    一直昏死的乌麟轩闷哼了一声,竟然倏地睁开了眼睛,和他第一次在树坑里面醒过来的时候一样,锐利如刀戒备满满。

    他盯着陆孟好像随时能够暴起,可陆孟却没有功夫理会他的眼神。

    抬手抓着他的衣襟,使劲扯了一下,把衣襟扯到了胸口的伤处以下。

    然后低下了头,嘴唇对准了他伤口的位置,开始吸血。

    把那些毒血吸出来,这是陆孟能够想到的唯一延缓乌大狗死亡的方式。

    但这真的是非常的难以忍受,鲜血在口中的滋味陆孟这辈子也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她把那些血都吐在地上,再度低下头,吸了一口再吐地上。

    在脑中问系统,毒有没有减轻。

    系统这一次还算配合,一直在根据她的动作告诉他,毒血清除之后,乌大狗中的毒确实少了一些。

    陆孟整整吸了十几口,乌大狗的伤口短时间都不出血了,她才堪堪停下,然后一阵干呕。

    生理性的口水,让她把口里的血腥吐的还算干净。

    陆孟呸呸吐了好一会,这才抹了抹嘴看向乌大狗。

    他竟然醒着。或者说只是眼睛睁开,眼神和精神都很涣散,像之前在树洞的时候一样。

    陆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是那么烫,真得好烫啊,这样烧下去会不会变成个傻子?

    可是陆孟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想了想之后开口说了那句台词:“王爷,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脑中叮的一声,台词提示捕捉成功。

    系统:“……宿主牛.逼。”都这种情况了还能趁着男主角神志不清,见缝插针地补台词。

    今天晚上经历得太多了,现在陆孟整个人在害怕和崩溃的边缘游走的时间久了,很麻木但又很清醒。

    陆孟把乌大狗的衣襟重新整理好,躺在了乌大狗的身边,避开了他的伤处轻轻抱住了他。

    希望救兵赶快来!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夜色越发浓重,夜风带动窸窸窣窣的树叶声响,从凌迟的刀刃,变为了一声声催命的鼓点。

    催的是乌麟轩的命,也是陆孟的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孟已经丧失了时间的概念。

    她把自己沾染了鲜血的那一层衣服给脱了下来,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他们的周遭都是横七竖八已经僵硬的尸体,陆孟真的好疲惫,她一辈子都没这么累过,可陆孟根本不敢昏死。

    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脑中问系统,乌大狗的状况怎么样。

    自然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可把毒血吸干之后,毒性的发作没有那么快了,还能再熬着等一等,说不定援兵很快就来了。

    就在天边泛起一点白,林中也渐渐能够轻易视物的时候,陆孟只感觉自己头疼欲裂,而且口干舌燥得厉害。

    她在地上根本躺不住了,撑着手臂起身,这才借着细微天光,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全都是血,干涸的血迹硬邦邦的,乌大狗身上也都是。

    不过至少他们都没死。

    救兵依旧没有来,追兵也没有来,陆孟知道这个地方不适合继续待下去,可她又不能贸然的挪动重伤的人。

    他这一夜凝固的伤口,如果乱动的话肯定会再度流血的,他有多少血也经不住这么流。

    陆孟按着自己的头,起来之后准备去周围找点水,再找一找有没有那种刺淮的树叶,聊胜于无。

    乌大狗又失血又发高热这么久,肯定急需补充水分,而且陆孟也实在是又渴又头疼。

    陆孟起身,好歹躺了一晚上她现在有行走的力气,可起来走了几步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走不了直线。

    陆孟在脑中问系统:“我这是怎么了?是被传染了风寒吗?”

    可是陆孟摸她自己,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发热。

    系统说:“你没有得风寒,你只是昨天吸毒血的时候不小心咽了一点,中毒了而已。”

    陆孟:“……操。”

    “放心吧不严重。”系统说:“不致命。”

    陆孟动了动干涸的嘴唇,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系统也不说话,陆孟和它好几个月都没有昨天晚上说的话多。现在正是“两看相厌”。

    陆孟不敢离太远,在林中走了一段,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朝着草木茂盛的地方走。

    她的运气还不错,没走多远就听到了水声。

    陆孟边走边脱了一件衣服,准备像昨天一样,把这件衣服弄湿之后,把水带回去。

    可是等她走到了溪水边上,她的头疼得越来越严重,眼前甚至都开始出现了重影。

    陆孟看到了一条小溪,掩映在绿植的后面。她朝着溪水边走过去,跌跌撞撞,不小心绊在一个石块上,摔在了地上。

    她手中的衣服落在了水中,水流把衣服带走了,但是陆孟没有力气再去抓回来。她强撑了一晚上,此刻再也起不来,连回头看一眼乌大狗的方向也做不到了。

    陆孟意识开始涣散,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仿佛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好像有人在叫她——王妃。

    去他奶奶的王妃。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王妃过得像她这么惨,陆孟想回家。

    回她自己那个家。

    哪怕她的父母都已经重组家庭了,他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去哪边都格格不入。

    可她至少还有一个自己买的小窝,还有自己的事业。虽然奶茶的店不大,但能够支撑她想要的很多东西。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找到一个和她共度余生的人。

    不用像乌大狗那么好看,甚至不用有出息。只要性格温和待她好,在她夜里怕鬼的时候能陪着她,不需要她彻夜点灯就好了。

    这要求多简单呀。

    然后陆孟就真的回去了,只不过她还没等回到自己的家,正在家门口找钥匙的时候,突然间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王妃。

    “王妃,醒一醒,先把药喝了……”

    “王妃!”

    陆孟猛地抽了一口气,像溺水之人浮出水面那样,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看到了熟悉的摆设,涣散的眼神凝落在她床头不远处摆着的黄金凤冠上。

    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这是梦,是梦啊。陆孟心里告诉自己,然后用指甲硌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疼。

    大爷的,回去了才是梦。

    这操蛋的人生。

    陆孟被扶着起来喝药,靠进辛雅柔软的怀抱当中,陆孟把脸埋在她的36D里面,治愈自己这些天以来的疲惫。

    好一会儿陆孟有些闷的声音从辛雅的怀中传来:“王爷怎么样了?”

    “王妃放心,王爷醒过来了。身上的伤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太医说了,没有性命之忧,也没有后顾之忧。”

    陆孟叹息了一声不说话了,虽然她醒了但是好累。

    辛雅把汤碗放在床边的小案上,抬起手摸了摸陆孟的头发。

    在她的眼中王妃还是个孩子,那天他们没能离开猎场,就被二皇子的人拦住了。

    二皇子的人在找建安王妃,没有找到,第二天早上才放他们走。

    辛雅一回来,才知道出事了。建安王和建安王妃在回城的时候半路遇袭,失踪了。

    而那天遭遇杀手拦截的不只是建安王,连当今圣上也显些遭毒手。

    再加上猎场当中死了非常多的世家公子,整个皇城一团乱。

    辛雅手中有建安王的小印,她调动了所有的死士,还有王府当中的侍卫,去寻找建安王和王妃的下落。

    风曲国王子殷林栩得知了建安王妃遭遇劫杀失踪的消息,把踏雪寻梅送到王府之后,也带着人手加入了搜寻。

    而陆孟本身的佣兵小团队,那天晚上确确实实把岑家的二公子岑溪世从泥里扒了出来,活着带回来了。

    可他们一回来就听到主子失踪的事,还没等接受岑家的感谢,顿时就炸了,片刻未曾停顿地去寻找陆孟。

    再加上皇帝派去山中寻找的人,一共好几拨人。这其中混入了要杀人灭口的杀手,在进入林中之后,要杀人的和要救人的还没等找到目标,就几次交手。

    整整两天。

    但这么多人拦截,最后还是不慎放了一波杀手进去,让陆孟和乌麟轩险些遭受灭顶之灾。

    这些人在九月二十六清晨,终于找到了建安王和建安王妃。

    彼时建安王浑身是伤,出气多进气少地躺在一堆尸首当中,身上盖着建安王妃的一件裙子。

    而建安王妃昏死在距离建安王不远处的一处小溪边上。

    众人把这两个人带回来之后,太医令亲自代太医院的得力助手,在王府当中救治了整整一天一夜。

    建安王率先脱离危险,建安王妃一直昏迷不醒。

    而皇城当中此次受伤的不只是皇子们,世家子的数量也非常惊人,太医院的太医们整天辗转各处脚不沾地。

    延安帝更是大发雷霆下令彻查罪魁祸首。

    最先被抓住的是百里王。刺杀延安帝的人里面,有百里王从南疆带过来的亲卫。百里王拒不认罪,却也无从抵赖,已经被延安帝下令关进了刑部大牢。

    除此之外还没有找到其他的凶手,如今皇城之中的氏族,朝臣、各方联合的势力现在全部风声鹤唳。

    陆孟喝完了药之后,又被辛雅温柔喂粥。她身上酸疼的地方还是很多,但除此之外倒是没受其他的伤。之前给乌麟轩吸毒血的时候,中的那点毒早就自己散了。

    陆孟喝完了一碗粥,有了一些力气。辛雅轻声细语,把那天晚上陆孟和乌麟轩从猎场离开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陆孟仔细描述了一遍。包括现如今皇城中的形式。

    辛雅见陆孟表情有些沉郁,以为她还是因为那两日在林中被吓到了,难以回神。

    安慰她说:“王妃此番也算因祸得福,同王爷生死相依一遭,日后王爷定然会更加地爱重王妃。”

    “嗤……”陆孟本来正在出神,想着乌大狗既然已经醒了,说不定要跟她找后账,她得找机会赶紧跑!

    先把这些金银财宝运去将军府,她就在那里常住了!

    结果辛雅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直接把陆孟逗笑了。

    她要怎么跟辛雅说,她已经和建安王彻底闹翻了,起因是因为她没有像剧情里一样,替乌大狗挡一刀。

    没有为他舍生忘死,辜负了他一腔热爱。让他那么高傲的人,意识到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自尊被踩在地上,他就算不杀自己也肯定要恼羞成怒,说不定要想办法搓磨她了。

    “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陆孟对辛雅说:“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帮我叫独龙过来,我有一点事情要吩咐他。”

    辛雅应了一声,起身准备朝外走。

    辛雅其实也有疑惑,为什么找到建安王和王妃的时候,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地方。

    那日进山搜索的人好几拨,找到建安王的人,是此次秋猎自边北回来的文山王带去山中的人。他们把建安王带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找到建安王妃。

    建安王妃是独龙带着的人找到的。

    可是辛雅从床边上起身走了两步之后又站定,觉着有些话她是必须要说的。

    虽然辛雅本身就不想王妃对感情有什么留恋,在这个世界上感情就是杀女子性命的刀。

    但是辛雅觉得这件事,王妃至少是要知道的。

    “王爷在被带回王府当中的时候,神志不清,太医令给他用上了解毒的汤药之后,王爷有短暂的清醒。”

    辛雅看着陆孟说:“王爷那个时候抓着太医令的手问他,‘茵茵在哪,茵茵怎么样了?’。”。

    “直到听到太医令说王妃没事,王爷才又昏过去了,之后又醒过了两次,两次都是问王妃你的安危。”

    辛雅说:“我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除了王爷去世的母亲之外,并未曾见过王爷对任何人如此上心。”

    陆孟愣住了。

    辛雅对着陆孟弯了弯腰,就出去给陆孟找独龙了。

    陆孟靠在床边上,慢慢地皱起眉,有片刻的出神。

    不过她一向不擅长思考太复杂的东西,而且乌大狗的感情她是真的要不起。

    趁着这个机会掐断,她就先躲进将军府再说。

    如果乌大狗实在要找她麻烦的话……好歹她还给他吸了毒血,乌大狗中途还醒了呢。

    这也算一个救命之恩,加上乌大狗之前自己承诺的,不会对她动杀心。应该够换一世安稳了。

    爱情那个东西,对于一个早古虐文鬼.畜来说,很快就散了。陆孟相信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独龙进来,辛雅退了出去,然后陆孟把自己的打算和独龙说了。

    顺便也把在树林当中的那些真相,也和独龙说了。

    对于长孙纤云留给他的这个佣兵小团队,陆孟是十分信任的。

    尤其这次自己的命是他们捡回来的,辛雅说这些人得知她失踪,不吃不喝一直在山里找她。不知道和杀手对上了多少次,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我分析啊,我得跑,”陆孟坐在床上跟独龙说:“建安王的性子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如果留在王府,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独龙确实是不太了解,陆梦是他的主子,陆孟说什么他听什么。

    “这几天晚上你和兄弟们,想办法把这些箱子里的金银财宝搞去将军府。”

    陆孟说:“还有这些,给兄弟们分一分,救命之恩我记在心上了。”

    陆孟在箱子里抓了一大堆的金银首饰,这一次算是真出血了。陆孟觉得,这些钱买命,值!

    “二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独龙对着陆孟笑了笑,接过了赏钱。

    虽然他自己不在乎钱,可这些兄弟们个个都是有家有口的,主子的赏钱独龙没有理由替他们拒绝。

    “放心吧二小姐,”独龙说:“现在皇城中乱得要命,建安王就算因为你说的那件事想找麻烦,现在也顾不上。”

    陆孟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们要快点跑!”

    虽然辛雅现在跟陆孟穿一条裤子了,可辛雅到底是建安王的人。她掌管着建安王府,手里拿着建安王的小印。陆孟没法彻底信任她。

    等到独龙领命出去之后,辛雅进来了陆孟就问她:“我当时在猎场训马的时候那十万金呢?怎么一直没有太监给我送来,难道因为打猎没进行下去我的赏钱就不给了吗?”

    要跑路肯定要很多的钱,躲进将军府的话,要想安安稳稳的躺,也需要很多钱的。

    辛雅闻言愣了一下说:“十万金早就已经送来了,王妃驯马的第二天就有太监送过来。正巧王妃在睡觉,王爷就替王妃收下了。”

    “那这些钱在哪儿呢?”陆孟问。

    “都收在王妃的私库里面了,”辛雅说:“王妃的嫁妆也在里面,王妃是要用吗?”

    “我还有其他嫁妆?”陆孟震惊了,“我怎么从前都不知道!”

    “王妃嫁入王府的时候确实是带了一些嫁妆,王爷并没有让人收进王府的账上,而是单独给王妃留着呢。”

    辛雅这话说得好听,陆孟却不上当。她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在建安王的眼中就是个玩意儿。

    那个时候不把她的嫁妆收进账上,是根本就没把她当王府里的人吧,也看不上那点东西。

    不过陆孟这个时候不争辩这种事,对辛雅说:“我的私库在哪?带我去看看。”

    “王妃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辛雅有些迟疑。

    “我健康着呢!”陆孟说着,还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心口。

    谈钱的话她肯定就精神了!

    这都是以后的保命钱,简而言之这就是她的命。

    陆孟跟着辛雅,去了她在王府当中的私库。

    进去的时候陆孟没抱着多大的期待。毕竟她之前不受宠,嫁给建安王的时候还被克扣了嫁妆,长孙老白脸能给她的东西也很有限。

    不过陆孟出来的时候就喜笑颜开,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钱!

    这些虽然是被克扣过的嫁妆,但这些都是她母亲生前留给她的,甚至还有长孙纤云成婚的时候没有带走,专门留给她的。

    陆孟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富婆,加上皇帝上次那十万金,一次性是折腾不走的。

    于是陆孟跟辛雅要了她私库的钥匙,转头就交给了独龙。让他和兄弟们尽快把这些东西转移出去。

    这之后陆孟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屋子,吃吃喝喝养身体。

    时不时问一下乌大狗的身体怎么样了,但一次也没有去前院看过他。

    辛雅说乌大狗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已经能够坐起来处理公事了。

    而自从乌麟轩彻底清醒之后,他就没有再问过一句王妃怎么样。

    这在陆孟的意料当中,也是陆孟期待的最好的结果。

    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她的小团队用了两三天的时间,把她的私库搬空了。

    然后陆孟在整个皇城之中依旧动荡不安,到处都是血雨腥风的时候,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出门。

    十月初三。

    她让辛雅准备了马车,车辕马套的是踏雪寻梅。还把她院子里面那几条鱼捞出来,说看着不顺眼要炖了。

    然后又说文华楼的厨子做东西好吃,带着这几条鱼去了文华楼。

    她确实在文华楼大吃特吃了一顿,这一次是和她的佣兵小团队一起吃的。只不过桌子上没有鱼。

    陆孟胡吃海塞了一顿,席间一群人最开始还碍于陆孟到底是个女子,放不开。但是陆孟豁出去了自己喝了三杯,谢他们救命。这些人慢慢放开了。开始大声吵闹,谈及那两天的搜寻,谈及家人,还有现如今皇城的形势。

    大概是这些糙汉的阳气重,谈及各自的家人眉飞色舞。陆孟被感染,心中自醒来之后的忐忑,都渐渐远去。

    还时不时插嘴,和一个佣兵小团队记不住名字的糙汉说:“女娃子也要读书,启蒙先生我帮你找,可不能只教她三从四德,否则嫁人了要被欺负。”

    那糙汉哈哈哈大笑,震耳欲聋。陆孟脑子嗡嗡作响,却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陆孟简直像是把这一天当成末日来过了。毕竟以后自如出门的日子可能不多,她要好好在将军府躲着。

    文华楼近日生意都不太好,但陆孟还是跟老板要出了一笔钱,没多要,几千两银子。

    毕竟这文华楼的地契上,明明白白写着她的名字。就算这楼不能算她的,这几千两也当成个租金吧。

    那些平时会来楼里的贵客们,现在正战战兢兢地待在家中。

    行走在正街之上,路边上到处都是纸钱。朝臣和世家扎堆儿居住的那一条街上,每走上几家,就有一家门口挂着丧绸。

    皇城彻底变天了。

    陆孟吃饱喝足之后,直接没有回王府而是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大门一关,陆孟像是给自己穿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

    将军府厚重的大门,就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和挡箭牌。

    当天晚上,月回汇报了建安王妃一天的行程。

    这个时候出门是非常危险的,月回带着人跟了陆孟一整天,独龙发现了却没告诉陆孟。

    乌麟轩坐在床头,后背有伤不敢靠实了,只好直挺挺地坐着。

    他双手都缠着白布,一条腿上面也缠满了白布,里面打了板子。他身上多处都是伤,高热反反复复,余毒未清头疼欲裂。

    可他不能休息也不能停下。纵使这副德行了,一只手里依旧捏着一只毛笔,低头对着桌上的小案不知道在书写什么。

    听了月回的汇报之后,乌麟轩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月回下去。

    等到屋里就剩下他和陈远,乌麟轩突然间把手里的笔扔了。

    接着他把桌子也直接掀到了地上。笔摔断了,墨泼了一地,费力了好久马上就要写好的书信也废了。

    陈远立刻上前扶住了他,乌麟轩把陈远也推开。抬起眼,眼中已经赤红一片,额角青青突突直跳。

    “从后院到前院这一点距离,这么多天,她一次都没来过。一次都没有!”

    “她根本就不需要本王原谅,也根本没想着跟本王解释,她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在想着跑!”

    “私库搬空了,她屋子里那点东西也都折腾走了,唯独留下了那株红珊瑚。”

    “她是什么意思?想彻底跟本王划清界限?”

    “她想跑去哪,她以为区区一个将军府能拦得住谁?!”

    “王妃可能只是害怕……”陈远低低说了一声,从没见过自家王爷这样,这几天已经震惊的震惊不起来了。

    陈远是唯一一个知道,在王爷和王妃逃命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

    建安王这样骄傲的人,倾吐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把真心放在人的手上,却发现人家根本不想要,他如何能不疯呢。

    “她怕什么?!我若真的想杀了她,我若真的能杀了她,她有几条命够活到如今?!”

    乌麟轩激动太过,眼前一阵阵发黑,陈远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乌麟轩稳了稳呼吸一口喝了。然后把杯子直接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陈远吓得后退了一步,但片刻后又上前劝说:“王爷莫要动气了,仔细着身体。”

    你就是把自己气死了,我瞧着王妃也不像是在乎的样子……

    当然这句话陈远不敢说。

    乌麟轩冷笑道:“暂且让她逍遥几天,待本王腾出手来……咳咳咳……我定然,让她好好长记性!”

    乌麟轩醒过来第一天,心如死灰,认为自己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醒过来第二天,他开始一寸寸一丝丝的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抽丝剥茧。

    醒过来第三天,他在愤怒,他不敢相信有人敢将他真心践踏至此,敢不为他舍生忘死。

    醒过来第四天……他开始疑惑为什么明明错的是她,她却不来道歉。

    第四天晚上,她迟迟不来,已经作势要走,看样子拒不认错。他开始反思,开始想,如果当时换成是他,他会怎么做?

    到如今……他,他已经记不得那天晚上得知她不喜欢不在乎自己的时候,他是怎么诅咒发誓,再也不受她影响。

    她贪财好色,生性懒惰,她这样一个人,贪生怕死有什么稀奇?

    但乌麟轩还是在愤怒,他愤怒于她不自量力,竟然妄想用一个将军府和他划清界限。

    他都没决定好怎么样,她就已经急着抛弃他了。悄悄把东西弄走,去将军府住。好像和他在一个院子,都是多么不堪忍受的事情!

    这就好比你养了一只小兽,它咬了你,咬得你鲜血淋漓。你手还流着血,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它,你甚至在想它咬你或许是饿急了,它却已经跑了。

    蹲在你窗外不远处的大树上挑衅你。仗着站得高,以为你没办法,把你给它做的小衣服撕碎了扔在地上,单方面决定和你恩断义绝。

    你不会想要放过它,只会想要把它抓回来!

    他要让她长记性。

    如果这世上有谁能给她保护和安逸,也只能是他。将军府那棵大树,他不动,是树。动,就是棺材板子!

    但陆孟能长什么记性?

    她躺在自己这些天倒腾的金山银山上面,每天喂喂鱼,摇一摇摇椅,看一看话本子,骑骑马,舒坦的很。

    辛雅来了一次,说是岑家派人来王府当中传话,说要见一见陆孟。陆孟见完辛雅之后,又把她打发走了。让她亲自去岑家,带着厚礼,宣称建安王妃病重,见不得人。

    至少现在不想见。

    折腾了一大通陆孟虽然身体没事,却感觉自己元气大伤,她且得好好养养。

    将军府的东西吃腻了,就差人去文华楼点点好吃的解解馋。

    正街上面的糕点铺子可不参与皇城当中的势力争斗,照样每天新鲜出炉花样又多。

    陆孟派人从街头买到街尾,挑拣出最好吃的,剩下不好吃的就喂踏雪寻梅。

    天气渐渐冷下来了,屋子里也开始烧上炭火,陆孟实在是贪暖,晚上屋子里太热开始上火。

    夏天都没上火这个时候开始上火了,嘴里破了一块,有点没食欲。

    转眼过了十一月末,到了十二月初。

    十二月初五,据出去买糕点的独龙说,街上已经有过年的气氛了。

    猎场的那件事陆孟后续都没有关注,凶手最后定成了谁,陆孟根本也不关心。

    她带着两个丫鬟,彻底过上吃吃睡睡的美好人生。陆孟胖了好几圈,自己感觉自己还长个了。

    辛雅这天又来了,她隔几天就会来一次。最开始陆孟还害怕是乌大狗要她来,后来发现辛雅就只是单纯的担心她,念着她,渐渐的就不怕了。

    辛雅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一些自己亲手做的食物,陆孟很喜欢吃。这天吃的正开心,辛雅突然间犹犹豫豫地说:“王妃,你真的不回王府吗,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早做准备。”

    陆孟被噎了一下,连忙喝了一口水。

    然后养的白白嫩嫩的小脸抬起来,清凌凌的一双杏眼看向了辛雅,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儿?”

    “王爷……可能要娶文山王的女儿,永乐郡主。”

    陆孟顿了一下,没想起来这个永乐郡主是谁,但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心里甚至隐隐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家人们。

    乌大狗终于要娶其他的女人了,这回总能放过她了吧!

    “这我有什么好准备的,给他准备贺礼吗?”陆孟咬了一口辛雅做的奶香味儿浓重的饼,含糊地说:“他想娶就娶啊……”

    辛雅欲言又止。

    片刻后又说:“城中都在传言,当时王爷中毒,如果不是永乐郡主为王爷吸出了毒血,拔出了毒匕首,王爷的命就捡不回来了。”

    “这件事情如果属实,那王爷娶她,这份恩情,势必要令她做正妃的。”

    辛雅劝陆孟:“王妃,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后宅之中地位尤其重要。”

    “奴婢不知道您和王爷之间出了什么矛盾,但此时不要任性,回去哄一哄王爷吧。”

    如果从王妃变成了侧妃,那等文山王的女儿做了王妃,日子就不好过了。

    王妃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将军府吧。

    辛雅完全是为陆孟好,陆孟当然知道。

    陆孟也确实震惊了,俩眼睛都瞪得玻璃球一样圆。

    辛雅以为王妃着急了,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王妃也不用着急,其实王爷她一直都很关心……”

    “你等会儿,”陆孟把嘴里的食物咽进去之后,抬手打断辛雅。

    好笑道:“你说谁救了王爷?!”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