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换回身体

    目前寒冰窟的气氛已经很难用“尴尬”二字去笼统概括了, 仿佛二人之间的空气都被冻僵了般无法流通,也对这简单一句话表示无法理解。

    宴落帆说完后默默转过身,将身上的外袍脱下, 朝正平躺着的光裸肉身上一盖, 佯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带过话题“接下来我也要躺在冰床上吗”

    殷辞月的眉宇始终无法舒展, 以至于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不解,他以目前情况推测“我打你”

    宴落帆一哽, 心塞道“倒也算不上打。”

    因外袍遮挡, 殷辞月无法对那肉身上的青紫细致观察, 他已经做下推断,最后抱有怀疑地追问“真是我做的”

    “是。”

    得到确定回答,殷辞月嘴角抿得平直, 毫无缘由地认为面前这个小骗子没有撒谎。

    由于母亲在记忆中总会受到不公正的欺凌,他对这痕迹并不陌生,这绝对是被打出来的。那么, 以前的他是个混蛋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道侣。

    自认为想通因果的殷辞月低声道歉,并表示“你可以打回来,我决不还手。”

    宴落帆无奈扶额, 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首先要强调“你没打我。”

    原来之前那话中的“欺负”二字真没有少儿不宜的含义,只是单纯霸凌而已。谁能想到, 拔完情丝殷辞月居然真成了小说中的纯情主角,一般看这痕迹分布的情况都大概能猜出来吧

    事到如今要他解释, 也只能硬着头皮, 含糊道“双修就是比较容易留下痕迹。”

    话说得又轻又快, 不过殷辞月还是听清了, 虽说已经失去与双修有关的记忆, 但他大抵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依旧茫然“你是男子”

    怎么还是个疑问句宴落帆重重点头,反问“不够明显”

    殷辞月接着问道“男子之间也能双修”

    “可以,”不过宴落帆不想继续探讨这没用的话题了,出言催促,“先把身体换回来再细说。”

    殷辞月略一点头,施起术法来算不得难事,毕竟这本就是属于宴落帆的壳子,又不会产生什么排异反应,所以他只需要将眼前人的魂魄牵引出,剩下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两个肉身并列平躺,宴落帆感受到灵魂被牵引的感觉,然后失去控制权,另一个肉身似乎成为一块巨大磁铁在不断吸引他过去。

    接下来他眼前一黑,再睁眼便是待在另一个壳子的视角了,尝试运转灵力也十分顺利,没有半分生疏之感,不由得感慨“还挺轻松的,比我想象中简单多了。”

    宴落帆抓着外袍坐起,正说着话,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哦,他刚才拔了自己三根眼睫毛。

    宴落帆简单翻找了一下旁边放着的储物袋,搜罗出一身衣袍,然后偏过头去,暗示道“我要穿衣服了。”

    殷辞月完全没有自己需要躲避的自觉,他有两个理由“你我都是男子,更何况还是道侣。”

    宴落帆沉默以对“”

    好,是这个理。

    他先运用灵气将身上的暧昧痕迹清除干净,然后将披着的外袍一掀,眼疾手快地将里衣套上,剩下的衣物则是不紧不慢地穿起,“双修这种事等你恢复记忆就清楚了。”

    这明显是搪塞,不过殷辞月也没追问,只是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宴落帆穿完衣服,一抬眼就看到自家失忆道侣陷入沉思,伸出手摆了摆“想什么呢,该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

    “没有。”

    殷辞月否认,却将视线偏到一边不敢看人,并且还将带情丝镯的左手放到身后。

    宴落帆也没抱多大希望,一点头,“这儿蛮冷的,我们还是离开。”

    “嗯。”殷辞月紧跟其后,依旧神情冷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目光落到眼前人的白皙脖颈上,脑海在不受控地回想刚才的场景。

    小骗子样貌出挑,身形也是恰到好处,硬要说是有些瘦,白得像是山雪中生出的精怪,肘部、肩窝、膝盖全都晕着仿佛桃花碾磨成的黛粉,让人见了无端脸热。

    殷辞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是什么厚颜无耻的登徒子

    宴落帆刚好扭头,没放过这小动作,“怎么了”

    “没什么。”

    回答得太快,以至于产生某种心虚的意味。

    宴落帆有些莫名其妙地“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问完后他赶紧补充,“我跟着你一起好不好我会非常安静的,绝不会添麻烦。”

    殷辞月回答“好。”

    这小骗子像是担忧被抛弃的猫儿,让他想起幼时喂养的那只雪一样白的小猫,就算被带回家也总是缩成一团待在角落,什么也不敢做,后来那只小白猫被讨债的人惊扰,跨过木桌时不慎打破了一个盘子。

    没人会因此指责它,可它对着那盘子委委屈屈喵了两声后,就此离开,再也没有归来。

    后来在此见到是在卖盘子的小贩手中,期间到底发生什么已不可知,它身体干瘪僵直,琉璃般的眼珠也浑浊得不成样子。

    殷辞月感受到手腕有被情丝探入的感觉,他并未掀开袖子查看,而是把没说完的话讲完“就算添麻烦也没关系。”

    宴落帆眨眨眼,都要怀疑那情丝压根没被抽掉了,“为什么”

    殷辞月对上那目光,为这个问题的回答一滞,临时想出理由“你是我的道侣。”

    原来如此。

    是出于所谓的道侣责任吗宴落帆并未因此生出沮丧,反而觉得有那么一点特殊都算好事,笑道“是吧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要是回答不好,等恢复记忆直接秋后算账

    殷辞月对上这双笑眼,觉得手腕有些痒痒的,他不自觉动了动手指,“心悦你并非奇怪的事。”

    失忆后倒是比以前更会说话了,宴落帆耳尖爬上落霞般的红色,假意轻咳两声,佯装正经“是这样的,心悦我的人蛮多,从临谷峪主峰峰顶排到山门关都绰绰有余。”

    请原谅他的大言不惭,那些人应该只喜欢他的女装来着。

    “所以我们接下来到底去哪儿”

    殷辞月将上句话默默记在心底,对自家道侣受欢迎程度进行刷新,“星舫楼。”

    宴落帆有少许诧异,挑眉道“你不打算回悬雁门”

    殷辞月摇头,“没必要。”

    就算一直待在那里修为也不会精进一步,倒不如留在小骗子更为熟悉的地方,毕竟这是他的道侣。

    这个时候殷辞月已经将自己一开始将人找回来的目的抛掷脑后。

    星舫楼作为殷辞月在主峰原来的住处,位于灵脉上方,修炼起来得天独厚,而且就算那么久都无人居住也没有半分破败的迹象,一道除尘咒施下去只能用焕然一新来形容。

    宴落帆十分怀念,三步并两步走到秋千那儿坐下,指指对面的房间,试图唤起一点回忆“当初咱们也是住在这里,你在哪儿,我在你对面。”

    殷辞月左右看了眼房间,“我们不住一起”

    “在这里的时候倒是没睡一起。”宴落帆给了个比较模糊的回答,又忍不住踩一踩失去情感道侣的底线在哪里,“当然,你若是想同我睡一起也可以。”

    殷辞月没搭话,走过去帮忙推秋千,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不好放手了,“我们为何会结为道侣”

    宴落帆晃着两条腿,努力将秋千荡高,仔细思考过后简要概括“因为我们互为天命之人,你是我的未婚夫,而我当时以女子身份示人,你被我给骗到了。”

    殷辞月觉得不该是这个回答,因抬起手袖子后移,看到了手腕上如同藤蔓的情丝正试图将眼前人圈住,他将情丝抓住攥在手中,用自语的音量,“所以是小骗子”

    宴落帆想起当初结契仪式尚未说出的秘密,突然发现没有比殷辞月失忆情况下更好的时机了,“殷辞月,你看过话本吗”

    以此来引入小说剧情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干巴巴不加修饰地讲出甚至称得上枯燥

    殷辞月专心听完,“为何要告诉我”

    当然是出于对伴侣的坦诚但宴落帆嘴上不是这样说的,“当初答应的。”

    等入夜,两个不需要睡眠的修士竟然稀里糊涂地躺在了一起,两人平躺着,盯着床上挂着的绸丝,彼此无言。

    殷辞月在消化着今日听到的一切,甚至有怀疑是不是小骗子在故意消遣人,但小骗子虽然是用讲故事的方式说的,神情却十分认真不似作伪。他于小骗子而言是个话本中的存在,听着又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很稀奇。

    最后小骗子问他,若是让你选择,你觉得是话本中的结局好,还是目前这样

    他偏过头去,看到的是恬静睡眼,放任了情丝的动作,看着情丝慢慢纠缠到眼前人的手腕上。

    就这么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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