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

    说完这句话, 云娆的勇气大约耗光了。

    搬过来当业主,说得理直气壮, 其实就是搬来和他同居。

    还是她自己主动的。

    云娆不再直视他的眼睛,兔子似的往后蹦了一步,战术性后撤

    “你,你躺着好好休息,我去收拾东西了。”

    说罢,她转过身,脚步有些忙乱, 险些踩丢了自己的拖鞋, 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靳泽望着她的背影,牵起唇角, 慢条斯理地掀开了被子。

    虽然最后从他房间离开的形象有点不稳重,不过,云娆对于自己今天勇猛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她将硕大的行李箱放倒, 蹲在地上, 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掏出来。

    只听耳边传来“叩叩”两声, 有人敲门。

    云娆记得自己没关门。

    她抬起眼, 迎头对上靳泽居高临下的视线。

    他倚在门框处, 身量颀长, 深灰色睡袍松松垮垮,仅在腰间用系带随意固定,漂亮的倒三角身形隐约可见, 胸前袒露了一部分精壮的肌肉, 因为生病, 冷白色的肌肤透着可疑的血色。

    云娆的眼皮跳了跳“你怎么起来了”

    靳泽双手抱胸, 眼神有些虚弱,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悠哉

    “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云娆没听明白。

    靳泽用下巴指了指靠墙的衣柜,笑起来“你的衣服那么多,这个柜子放不下吧”

    云娆有点听明白了。

    他在暗示,她需要一个巨大的衣帽间,例如他主卧里的那个。

    云娆蹲在地上不动弹“我没带多少东西过来。”

    “反正以后都要拿过来的。”

    靳泽转脸看向窗外,“这里的采光也很一般。”

    云娆嗫嚅道“我就是喜欢这个房间。”

    对方默了默。

    云娆趁机挪到远离他的地方,继续闷头收拾行李。

    生病只是让靳泽稍微迟钝了一点,该开的屏照开不误

    “你喜欢,那我也喜欢。”

    云娆

    靳泽“我皮糙肉厚,对房间和床没什么要求,挤一挤,能睡就行。”

    他话语带着笑,嗓音又沉又哑,比往常的声音还要性感。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云娆几乎感觉有热气吹到自己耳边。

    她忽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大脑供血不足,眼前一黑,身子也歪了歪。

    靳泽连忙大步向前,稳稳地扶住她。

    云娆的眼睛很快恢复清明,大脑从供血不足转变为供血过量,脸颊慢慢染上粉色,声音也软糯糯的

    “谁要和你住一间房了你离我远点,别把病传染给我了。”

    话音落下,靳泽立刻松开手。

    他脸上仍挂着混不吝的笑“我只是受凉了,又不是病毒性的感冒发烧,哪那么容易传染。”

    话虽这样说,可他仍然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与她维持着安全距离。

    云娆看见他收敛的动作,不禁后悔自己嘴快了。

    她其实一点也不介意被他传染。

    只是单纯的害羞而已。

    这般想着,她主动走上前,勾住了靳泽的手臂

    “我扶你回去躺下,别站在这里吹风。”

    “嗯。”

    别墅里全屋供暖,哪里有风。

    然而靳泽还是乖乖跟着她回到主卧,听从安排,吃了药躺到床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云娆麻利地帮他掖好被角,裹得像个蝉蛹。

    “你快出去吧。”

    靳泽催她,“别真的被传染了。”

    “哦。”

    云娆原本想留下来帮他擦擦热汗什么的。

    可是看他身上干干净净,似乎还没有发汗。

    而且她总感觉,他这个品种的孔雀,就算生病了也不老实,擦汗这种活儿,擦着擦着,可能就变成擦边了。

    算了。

    等他真的发汗了再说吧。

    云娆默默地走出主卧,反手将门关牢。

    一整个早上、中午、下午,主卧里的病号老实得像个鹌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吃饭的时候能见到他,睡袍里面还添了一件打底毛衣,看得出很想痊愈了。

    晚饭后,云娆带着西几在花园里散步。

    花园南面的草地上有一块新土,草地颜色偏浅些。

    那棵树顶挂着星星的圣诞树,原本就栽在这里。可惜它后来被狗仔拍到,出现在那组“姐弟变情侣”的谣言照片中,肯定不能再留着了。

    云娆站在那片草地前,不由得有些惋惜。

    她忽然想到家里那棵小圣诞树。她现在搬过来了,小树留在家里无人照料,不如把它移植到这里来吧。

    如果它有幸存活下来,说不定可以在这里慢慢长大,变得像那棵大树那么高,那么茂盛。

    西几在花园里探索了一圈,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尾巴翘得高高的,兴奋地跑回主人脚边,用脸蹭了蹭她的小腿。

    云娆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

    冬夜的风冷冽如刃,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时间不早了,云娆将西几抱起来,打道回府,准备上楼查看一下某个病号的情况。

    走到主卧门前,里面很安静。

    云娆以为靳泽还在睡觉,推开门,才听见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在洗澡。

    那就不打扰了。

    云娆回到客卧。

    这个房间比她公寓的主卧都要大,她今天带过来的东西不多,完全够放。

    云娆坐在床边,想起一件困扰她许久的事,感到无比的头疼。

    她还没有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说她谈恋爱了。

    可是现在,她已经自作主张搬进男朋友家里,要是再不主动坦白,有朝一日若是露出马脚被发现,她被打断腿都是小事,万一影响到靳泽在她家人心中的形象,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必须赶紧计划起来。

    首当其冲,要先过哥哥那关。

    几个月前的那通电话,她几乎声泪俱下地倾诉了自己对靳泽学长长达九年的暗恋,可是云深依旧不为所动,唯一的一句评价,是讽刺她“病得不轻”。

    既然和平沟通不管用,那就来点狠的。

    云娆有个非常大胆的计划。

    为了展示她对靳泽疯狂的爱,表达她非他不可的决心,她想在哥哥眼皮子底下,借助酒精的力量对靳泽霸王硬上弓。

    只要成功“轻薄”了他,那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他负责。

    靳泽的人设也将定位为惨遭辣手摧花,最后顺水推舟和她在一起的无辜小白花。

    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所有锅她一个人背就行了。

    下个月19日是云娆的25岁生日,也是实施这个计划的最佳日期。

    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靳泽和云深凑到一块,还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她自己。

    就算云深这条疯狗再狠,也不至于在妹妹生日这天把她咬死吧

    云娆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离生日还有大半个月,她已经开始慌了。

    她掏出手机,在明年1月19日这天标记了重要事项记号。

    视线往下一瞟,紧随其后的1月23日,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这天是靳泽的生日,与她的生日紧挨着。

    云娆的脑袋仿佛又大了一圈。

    打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云娆就开始思考要送靳泽什么生日礼物,直到今天,都没有思考出一个所以然。

    曾经单纯追星的时候,她买过无数礼物,每个都想送给他。

    可是在一起之后,她却觉得任何东西都配不上他了。

    昨天买的对戒,更像一种感情的象征,也不适合当生日礼物。

    云娆“咚”的一声栽在床上,脑壳都快想破了。

    她双手向上平举着手机,茫然地点开知乎,搜索“男朋友非常有钱,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

    云娆的眼睛自动略过那些大牌奢侈品,因为其中有不少就是靳泽本人代言的,不是他代言的都是对家,更不能买。

    然后就是心意类礼物,云娆想过给靳泽织一条围巾,甚至她老家的衣柜里就有一条,是她高中的时候织的,可那玩意儿实在太丑了,非专业人士不建议尝试,有点侮辱她男朋友的神颜。

    再然后

    建议把你自己送给他

    这条回答有一百多个人点赞。

    云娆抓手机的手一哆嗦,厚实的爱粪大板砖向下自由落体,啪叽一声砸上了她的脸蛋。

    “嘶”

    云娆捂着脸倒吸一口凉气。

    她翻身侧躺,一边揉脸,一边咬着嘴唇心猿意马。

    今天是12月26日,距离靳泽的生日还有28天。

    她人都搬进来了,能撑到那一天再“送”吗

    太难了。

    等他病好,估计就是明后天的事儿

    想什么呢

    云娆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右手揉了一会儿脸,手心都快被自己烫到。

    都怪知乎,害人不浅。

    云娆将手机重重砸到床上,从落地衣架上抽一条干净浴巾,转身一头扎进了浴室。

    她没有带浴液过来,用的就是淋浴房置物架上放的那几瓶。

    很好闻的木质岩茶香,泡沫在身上搓开后,泛出淡淡的、令人安心的药感,味道有点熟悉,似乎曾在靳泽身上闻到过。

    或许他用的也是这一款吧。

    云娆这般想着,洗澡的动作不禁慢下来。

    她慢条斯理地捯饬着,等到头发吹干,从头到脚做好保湿工作,再换上干净的睡衣,距离她进入浴室,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推开浴室门,床上的手机正好嗡嗡地震响。

    是闺蜜群的消息。

    云娆捡起手机,靠坐在床头查看。

    黎梨娆娆公举,我刚才在小区里遛葫芦妹,走到靳泽学长家附近逛了一圈,发现他把那棵圣诞树移走了诶

    黎梨图片

    温柚你这个拍照角度就很狗仔

    黎梨嘿嘿

    温柚听说靳泽学长的工作室要和那些狗仔打官司了,你小心一点旺柴旺柴

    黎梨

    黎梨我可是正义的使者肩负着帮公举盯梢的重任

    看完她俩的聊天记录,云娆快笑疯了。

    云娆从今天开始,我自己来盯梢

    云娆梨梨富婆,辛苦了我的梨,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发完这两句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机倒扣在了床头。

    才过了几秒,手机就迫不及待地震开了。

    她笑着拿起来,目光触及屏幕的那一刻,脸上的笑骤然消失。

    靳泽我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靳泽怎么办

    云娆连忙丢下手机,忧心忡忡地爬下床,踩着拖鞋“噔噔”往外跑。

    她只顾着担心,来不及考虑其他。

    比如他下午还好端端的,怎么晚上突然病情加重。

    比如他真的难受的时候,其实习惯一个人忍着。

    主卧一如既往的昏暗,只点着一盏床头灯。

    靳泽半躺在床头,坐在暖黄色的光晕里。

    床单被套似乎换新了,比原来那套的颜色深一些,衬得他肤色更白,宛如安静的罗马雕塑。

    云娆快步走近,二话不说,先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温度还好呀”

    她坐在他身边,麻利地抓起床头柜上的电子测温仪,单手扶住他的肩膀,将测温仪探进他的耳朵里。

    只听“嘀”的一声轻响。

    云娆将测温仪拿到面前,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查看温度数字。

    365摄氏度。

    她掀起眼帘看着他,纳闷道“不烧了呀”

    靳泽对上她的目光,眉头轻轻皱起“耳朵的温度不准。”

    “啊”

    他稍稍支起身子,坐直了些,垂眸凑近她

    “我小时候去诊所看病,那里没有耳温枪,我比较淘气,咯吱窝也夹不老实,医生就让我把体温计含在嘴里,告诉我,口腔里的温度比较准。”

    云娆的嘴唇动了下,愣愣地看着他。

    她就算再蠢,也能看出他的病根本没有加重,或者说,他闷了这一天,病早就好了。

    她坐得离他太近了,喷洒的呼吸能够交缠在一起。

    她立刻就想站起来。

    可是腿还来不及发力,就被人按坐回原位。

    甚至离他更近。

    “你既然这么关心我。”

    他语气含着笑,嗓音低沉磁性,“就应给我测个准的。”

    云娆“谁关心你”

    后半句被他吞入口中。

    云娆的脊背先是僵了僵,而后腰肢一软,没骨头似的被他拽入怀中。

    同样的招术,这是她第二次被骗了。

    云娆感到一丝郁闷,双手抵在他胸膛,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他的睡衣衣襟。

    眼下的情形,更像是他在为她测体温。

    他亲得动情,唇与唇相互研磨,舌尖伸进她牙关搅弄,时而吮吸她柔软的舌,时而刮过深喉,攫取她口中的甘甜,再引发她阵阵战栗。

    不知道亲了多久,他松开她的时候,云娆喘得像刚跑完八百米似的。

    瞧他这个接吻的力道,显然已经痊愈了,不辜负他今天一整天闷头养病,从早睡到晚。

    云娆稍稍喘匀了气,抬眸瞄了他一眼,心底倏地一惊。

    此时已经是深夜。

    一墙之隔的室外,凛冬的冷风呼啸而过,而室内却十分寂静,暖气充盈宛如深春。

    靳泽白天睡了太久,现在这个眼神,这个状态,未免太精神了些。

    云娆在他怀里挣扎了下“学长,那个,我要去洗澡”

    男人按住她的手,淡淡地说“你已经洗过了。”

    云娆狡辩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换了身衣服。”

    靳泽“我听见了。”

    云娆“怎么可能,你家隔音很好的。”

    靳泽“可我耳朵长你房间里的。”

    云娆

    他怎么能把变态的行径说得这么言之凿凿

    云娆脸都快熟透了,继续挣扎“你听错了。”

    “好吧。”

    靳泽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凑到她颈间,“那你身上这个味道”

    “哪有味道”

    他用修长指尖拨了下她的衣领“和我的味道一样。”

    云娆被他碰得又是一哆嗦。

    她素来不擅长骗人,实在狡辩不下去了

    “用你的沐浴液,当然和你的味道一样了。”

    “可你比我好闻。”

    他掐了掐她雪白柔腻的后颈,炙热的指腹移开后,忽而低下头,薄唇微张,将虎牙放了上去,

    “试吃一口,尝尝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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