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吴有才问起勘合，霍惜早有准备。</p>
但还是做势俯身用番语跟诸寄翻译了一下吴有才的话。诸寄也鸡贼，用他家乡话跟霍惜叽哩呱啦了一通。</p>
霍惜哦哦的装听懂的样子。</p>
你要说吴有才能听出来那不能。</p>
吴家哪个犄角旮旯来的霍惜可是门清。能懂诸寄的家乡话再说你怀疑，难道倭国还能只有一种语言了</p>
别的人不好忽悠，但吴有才是谁肠肥脑满，他能有那个智商不过只认钱罢了。</p>
霍惜便跟吴有才翻译她“贵主”的话。</p>
“贵主说，他们的商船还未靠岸,还未得到市舶司发的勘合。”</p>
“那你们就敢上岸交易”吴有才厉目瞪过来。</p>
霍惜忙安抚他：“吴大人，这出海一趟九死一生，都不容易。你看那红铜在我朝明明二十文一斤，可市舶司却只愿出价十五文。明明二十五斤红铜能换一斤生丝的，可市舶司却只给半斤。要是你，你愿意”</p>
当然不愿意。</p>
可如今他是市舶司的。吴有才瞪了霍惜一眼,你小子是站哪头的还是不是卫朝的好子民了</p>
“我当然是卫朝的好子民啊。可我也要养家糊口啊,我这般年纪就出来打拼了，不就是家里过不下去了吗我也想多拿些佣金啊。是不是大人”</p>
见他不说话,霍惜又道：“再说了，这都是你好我好的事。”</p>
“怎么你好我好”</p>
霍惜凑近一步：“大人，你就算进了市舶司，一月能领多少俸?但你若以市舶司的身份收下他手里的货，他可以让你两成利。到时大人再用市舶司的名头，低价收些本朝的货物换给他，这里面怕又是两成的利。这一来一回，不比你在市舶司挣的多”</p>
“就算大人想立功，到时只需让出一部分的利，只说这些番货是大人你辛苦带人缴上来的私货，提举大人还不记你一大功到时大人你还不加官进爵”</p>
“加官进爵”吴有才眼睛一亮。</p>
“可不是加官进爵嘛，大人你缴私货有功，为朝廷追回了大大的损失，充盈了国库，难</p>
。道还不是大大的功劳一件”</p>
吴有才被霍惜说得心头火热，只是还迟疑着，想着这里头的可操作性。</p>
霍惜和诸寄对视一眼,又凑了过去，蛊惑道：“大人，你知道这位洋商为什么选大人您吗”</p>
“为什么”</p>
吴有才也有些好奇，他才刚进市舶司，市舶司的人不少，怎么找上他了。</p>
“因为大人您的关系硬啊。不只我知道大人有位当侯夫人的亲姐姐，将来有一位要袭爵的外甥，宫里也有贵人相帮，就是洋商都知道大人关系硬呢。”</p>
吴有才很是得意。</p>
可不是关系硬吗，不然市舶司的差使人人争破头，哪轮得到他进去。</p>
见拍马屁拍得他舒服，霍惜再接再励：“大人，你知道现在朝中最缺什么吗”</p>
“缺什么”</p>
“缺这个啊。”霍惜比了一个银钱的动作。</p>
“大人宫中有贵人，应该听说了陛下要营建北平城吧那可是个大工程，可不就缺银子嘛。到时候，吴大人再向朝中捐一大笔银子，解了陛下的困，到时得封忠义伯忠义侯都有可能。”</p>
“封爵”吴有才身子往前倾了倾。</p>
“对啊。我朝开国之初,缺银子,缺粮食,那些献了银子粮食的,帮着建城墙的，哪家现在不过得好哪家不是成了功臣，福佑后代子孙”</p>
吴有才越听心头越是火热，差点坐不住。眼里的光芒遮都遮不住。</p>
对啊，只要他有钱了，有很多很多的钱了，将来拿钱开路，拿钱捐官，看不惯的人就拿钱砸他，皇上缺钱自家也能献上去换个爵位。</p>
这，这真是太好了！</p>
诸寄垂了头，怕笑出声来露了馅。而娉娘则是呆愣住了，一副下巴合不上的样子。</p>
才思忖半盏茶都不到，吴有才就应了。问道：“你们有什么，要换什么”</p>
霍惜心中一喜。</p>
装模做样的与诸寄商量了一通，她用英语，诸寄用他的家乡话，仍是各说各的，还仍是嗯啊的听得很明白的样子。</p>
“我贵主手里有一万斤焰硝，愿换同等数量的蔗糖。再用二百把倭扇换百斤生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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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吴有才眉头皱了皱，他别的不懂，但他吃喝玩乐，又新进市舶司，对于物价还是了解的。</p>
一把倭扇，在本朝卖三百文，一斤生丝半两银，二百把倭扇换百斤生丝，是他赚了。</p>
可是一斤焰硝在本朝卖20文，一斤蔗糖却要卖三十五文。一万斤焰硝想换同等数量的蔗糖，这他不答应。</p>
“倭扇换生丝我同意。但焰硝换蔗糖这个换法，恕我不答应。”</p>
霍惜又与诸寄装模作样交头接耳了一番。</p>
“我贵主说了，焰硝只会越来越贵，大人只要囤上一段时日，必能卖出高价。而且，咱们都知道那焰硝是做何用的，到时大人或卖或当人情，或拿来立功劳，或拿到军中换好处，哪样不行只怕到时大家手里都没有，只大人手里有，那可精贵了。”</p>
“再说，凭大人的关系，市面上三十五文一斤的蔗糖，大人还真的三十五文一斤收来不成到时大人向本地商贾收购，怕不等大人张口，各商行就往大人府上送了，哪敢要您的钱，是吧”</p>
吴有才觉得眼前这小子实在是个人才。</p>
他心里很是认同霍惜的话，但又不肯表露出来。而且钱谁不想多赚的</p>
只沉吟着。</p>
“换八千斤蔗糖。”</p>
霍惜一颗心提了上来，诸寄更是两手紧握，没想到这个吴有才这么好说话，不是，是这么好忽悠。</p>
霍惜又与诸寄交头接耳，鸡同鸭讲，但二人面上严肃，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p>
霍惜转头对吴有才说道：“大人，我贵主不同意呢。说之前有商号想买下他手里的货，运到西北军中换盐引。大人想那贩盐得是多少暴利不说换一万斤蔗糖了，再多也肯的。”</p>
“只是他一个洋商，还是想找大人您这样硬的关系结交。那倭国到我朝，快的话三个月半年也能来一趟了，交好了大人，以后他的货都优先卖给大人。也不止做这一回的生意，您说是吧”</p>
吴有才手指在桌上画起圈来，咬文嚼字，读书写文章他不甚懂，但算银子庶务这些他懂啊。</p>
在心里盘算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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