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普通单间地方宽敞, 但病床不大,只有一米多宽, 有点类似于学校宿舍床的那种。
病床的一端是先前就升起来了的,为了便于换药,还没放下去。纪岑安躺在上面,右手摸到南迦背上,指尖顺着那条分明的脊柱沟线由上往下地划了划,再拉了南迦一下。
让其下来些,再近一点。
南迦单手撑在一边, 始终支起上半身, 腰背微弓。
纵容纪岑安的所有行径, 都随着了。
即使口头上有所顾忌, 可实际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有的原则和正经在此时不作数了, 丁点不管用。
她们面贴面, 相互都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暖热的气息交换, 各自都静悄悄的,配合着另一个人。
熟悉的冲动漫上心头,双方都变得不由自主, 身体不听使唤。
明知不能任纪岑安随便折腾, 可南迦连推拒的动作都没有,反而是听从的,俯身下去再堵住纪岑安湿润的唇,将这人半带命令的话都吞掉。
纪岑安也支起身子些,尽量仰起对着南迦, 还揉揉南迦纤细的腰肢。
黄日的余光泄进屋子里, 为全部物件都蒙上了一层柔和。
她们离得近, 近到纪岑安都能瞧见南迦耳朵上的浅细绒毛。
南迦身上还是有一股清淡的香气,很好闻,似是高山松木的味道。
纪岑安喜欢这个,因而又拽着南迦的衣角,摸到上衣的边沿线上,做了点别的事。
医院周边宁静,时不时才有轻微的声响传来。
隔着一道厚厚的墙壁,她们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依稀可以知道哪个时候有人从外边路过。
窗外的世界平和,远处是绿色的山和遥遥的深蓝,天地在无限远的那一头融合连接,不分彼此。
重逢后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对方,虽然仅仅是亲嘴巴,但也足够引起两个人的悸动,让她们都为之沉溺,无可自拔。
昨日如同一场浮沉未定的旧梦,不安和担忧逐渐远去,双方都慢慢沉淀下来,把面前的那位视作唯一的真实。
南迦坐在了纪岑安腿上,但只是将重量放上去一些。她轻抚纪岑安的侧脸,指腹触到纪岑安的嘴角,接着是颈侧。纪岑安温顺得像被彻底驯服了,顺势亲了亲南迦的手心,将唇齿间的湿热传渡给她,同时也勾着南迦,不让远离一分一寸。
一会儿,南迦不再用手撑着床,而是搭着纪岑安的双肩。
她们交握十指,扣着,不松开。
凑到南迦唇边,纪岑安一遍又一遍地亲她,没完没了的,要把先前少了的都一次性补回来。
辉光落在她们周身,纪岑安无暇去看那些灿烂,眼中只有南迦。
这里终究不是胡来的地方,不过是亲几下,却搞得像见不得光,荒唐且隐秘。
南迦的呼吸有点乱,不自禁就这样了。
纪岑安还冷静些,可没多久也大差不差的了。
门没反锁,只是拉上了,一拧把手就能打开。
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医护,警察,或是另外的谁。
但纪岑安显然不在意,霸道又“蛮横”,过了不久还娇气地抓住南迦的手,往自己身上拉,故作样子地说:“这里也疼,不舒服。”
洞悉这人的小心思,南迦低下眼睑,用鼻尖碰纪岑安,低声说:“老实些,坐着。”
纪岑安呵气,扬起下巴,睁眼讲瞎话:“这儿也伤到了……”
南迦拗不过,最终还是摸索了上去。
纪岑安消停了,又躺下,一动不动的。
凉快的风从外边吹进来,拂起帘子的一角。
她们显露在薄薄的日色下,光明而坦荡,把所有的念想都付诸到那个人身上,加深这个稳。
南迦给纪岑安撩开碎发,亲她的脸,还有耳朵尖。
许久,纪岑安说:“我想你……”
南迦嗯了一声。
纪岑安开口:“那时候总念着你,不知道为什么。”
南迦停了须臾,视线定格在她双眼里,和她对视。
纪岑安说:“没想过会出事,但就是心里念着,怎么都放不下。”
一番真心话脱口而出,不带一丝犹豫。
捏起她的下巴,往上一抬,南迦什么都没说。
听到了这些,可不回应。
纪岑安也不需要回答,继续讲道:“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还有好多事没做,不该就这么过来了。”
南迦的唇印在了她脖子上,很温柔的。
纪岑安说:“其实也怕,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
眼皮子耷拉,南迦说:“现在又见到了。”
“算我运气好。”
“……不是运气。。”
纪岑安说:“是因为你找来了。”
南迦低眸:“我没做什么,都是薛老板的功劳。”
装傻充愣的,纪岑安问:“回国了,还要我吗?”
南迦看着她,没吭声。
压根用不着回答。
纪岑安手上稍稍用力,捏她一下,说:“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南迦说:“好。”
纪岑安眨眨眼:“谢谢老板。”
南迦不需要嘴上的答谢,只要行动上的表达。
再堵住纪岑安,不听更多的了。
……
分开了,她们的唇色都红润,湿湿的。
不老实的后果就是伤口有一点点渗血,略微有些疼了起来。
纪岑安嘶了两声,“报应”来得挺及时。她脸色都白了,爪子往伤口上捂,但还没碰到自个儿就被南迦啪地一下打开了。
“不要摸,拿开。”南迦沉声道,面色谨慎,“放一边去。”
纪岑安嘴硬:“没摸。”
南迦抓起她的手,压一边,表情有些复杂难言。
不该由着纪岑安的,这下又得受罪了,肯定要让护士来看看。
“你躺着,别下床走动,我叫人过来重新上药。”南迦说,一脸凝重。
纪岑安拉着她:“不用,没什么。”
南迦不惯着,坚持把护士喊到这里,麻烦人家一回。
她们的衣物都皱巴,挺乱,特别是南迦身上。
叫护士前,南迦径自理理领口和上衣下摆,顺带给某人打理一下,以免被护士看出来了。
好在护士也没看出屋里的端倪,不知道她俩干嘛了,根本不往那方面乱琢磨,以为只是纪岑安自己一个没注意给弄的,因而麻利就给她换药,嘱咐了一番。
伤口还在恢复期,目前不还可以做过于大幅度的活动,压久了都不行,否则伤口很容易就崩开。
生怕纪岑安记不住,护士极为贴心,一连交代了一大堆。
纪岑安厚脸皮瘫在床上,左耳进右耳出,基本没听进去。
本来医护之前就讲过,是她自己死作。
旁边的南迦望向她,对上她直勾勾的目光,抬手勾起额前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无视这人的探究和注视。
没发现她俩的猫腻,护士收拾完就要离开。
纪岑安向护士道谢,用的德语,还挺诚心。
护士笑了笑,不一会儿就走了。
待到病房里只剩下她们,纪岑安干脆直挺挺地身体朝上,张嘴喊南迦。
不理会她,南迦听而不闻。
纪岑安说:“护士刚讲了,让我一个小时以内都不要动。”
南迦睨向她:“那就别动。”
“你帮我系扣子,可以吗?”纪岑安说,一个人长八百个心眼子,面上无害,“我不方便,不好弄。”
南迦说:“那就敞开,晚点再系。”
纪岑安:“要着凉。”
南迦:“不会。”
“中间可能还会有人进来,到时候就被看光了。”
“……”
这人挺能夸大:“上半身光着呢。”
南迦依旧不管,坚决不上当。
也不嫌累,纪岑安不停叫唤,搅和得人心烦。
以前都没那么碎嘴子,也就现在变了个德行。
经不住打扰,南迦还是过去,再为她拉上衣服,系好扣子。
没人进来,不会有谁撞见纪岑安这副耍无赖的尊容。
趁别的人进来前,南迦去了次卫生间照镜子,还是要脸。
等到真该歇着了,纪岑安望望顶上,有意无意说:“我来的第一天……就见过程玉珠;了。”
南迦转头,听着。
回忆两秒钟,纪岑安讲道:“她其实不愿意帮我,好像是发病了,看到我还以为是幻觉。”
南迦问:“然后呢?”
纪岑安坦白:“跟我讲了很多话,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让我离开,不要打搅他们的生活,骂了我,说后悔帮我……”
一一道来,全都讲明。
这是不为外界所知晓的一件事,纪岑安没告诉警方,当作秘密守着,本谁都不想告知,可忽然就对南迦说了。
程玉珠的良心发现最后还是被感情压下了,对那个疯女人来讲,她的内心深处,终归还是有着对纪家父子俩的牵挂。
有些真相残忍,说到底,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外人还是外人。
都帮着父子俩隐瞒那么多年了,谁才是程玉珠真正在乎的,早就一目了然。
打从最初,火场里的那个婴儿就不该被救下来,不该被带回城里。
程玉珠后悔了,即便还是恨自己,恨纪云京……程玉珠做不到接受纪岑安,哪怕是出于亏欠。
纪岑安心平气和,一五一十地讲着。
不伤心,可也不怎么释然。
心底里还不大畅快,难以放开而不去介意。
倒是不知道这个,也是头一遭听纪岑安吐露心事,南迦居高临下地观摩着,没声儿。
但不是为了诉苦水,讲那些有的没的,主要的点不在这上面。
纪岑安抓起南迦的手,揉着把玩,脸上轻松无所谓。
南迦默然,张不开嘴,听出其实这人是在变相宽慰自己,顿了老半天,忽而打断道:“都过去了。”
纪岑安点头:“嗯。”
讲不出太温情的言语,南迦捏捏纪岑安的指尖,说:“该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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