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chapter 127

    一夜安稳舒坦, 平和而宁静。

    到后面疲惫脱力了,纪岑安直挺挺仰躺,被凌晨后半晚上的浪潮淹没, 溺进其中挣脱不得。

    南迦撑在上边,摸摸这人的额角, 为之拂开黏在颈侧的汗湿发丝。

    纪岑安合起双眼,感知着夜晚的深远余韵。

    沉沉的浓郁黑色压下来,笼罩在四周, 将她们困束在里面, 越收越紧。

    纪岑安张张唇, 可没出声。

    南迦又碰碰她的耳尖, 似有若无地抚两下子。

    微弱的响动窸悉簌簌, 声音不大,但在乌漆嘛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

    她俩贴一处,相互都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呼吸, 乃至刻意放轻的举动。

    南迦的呼吸略重,一下,又一下。

    她们齿关间的热气交互在一起, 暖乎且杂乱。

    良久, 纪岑安抬起眼皮子,于视线不清的昏黑中看向上方。

    两只手紧紧握一块儿, 愈发用力。

    再度十指相扣,老半天不松开。

    银白的圆月隐进了堆叠的云层后,北苑只剩路灯的光照着,寂寥空荡。

    单薄的棉被一大半掉在地上, 一只枕头也落床脚了, 很是凌乱。

    没精力清理, 甚至连被子都懒得拉起来盖身上,南迦倒在纪岑安怀中,细瘦的背稍弓起。

    Z城的这个时节气候适宜,整夜间的温差不会太大。

    天亮以前都挺凉快,不是特别冷,屋里密不透风的,两个人这么严丝合缝地贴着,反而还有点热。

    不过那都能忍受,还好。

    天际泛出曦光以前,她们都没分开,还是清晨的露水凝集起来了,温度又降了些许,纪岑安才为南迦盖被子。

    南迦睡得挺熟,也很沉。

    垂眼瞧着她温婉的面庞,纪岑安也为之撩开头发,用指腹在其脸侧轻轻磨了磨。

    动作较轻,避免弄醒南迦。

    但南迦还是感觉到了,睡着了睁不开眼睛,可隐约间还是有所反应。

    没了过往打心底里的排斥和抵触,南迦这次接受了外来的打扰,非但不躲开,还无意识地靠上来,落进纪岑安的手心里。

    彻底放下戒备了,不像当初那样敏感。

    纪岑安怔愣须臾,随即再在她颈侧刮蹭两下。

    南迦还是没醒,乏累到了极致,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过来。

    必须多休息才行,起码上半天是起不来了。

    后一日是多云转晴的天气,大清早起了薄雾,各处都潮湿粘腻,院子里的绿植全蒙上一层水汽。工作日的白天繁忙,周边地区中心路附近七八点就开始堵车,街上熙攘热闹。

    别墅一楼的残局是上午才被收拾干净,从客厅到厨房,再到书房里,都是赵启宏悄然吩咐帮佣去打扫。

    楼下的动静很小,大家干活都轻手轻脚的,尽量不搞出声音惊扰到还在休息的两位。

    一众员工自觉,做完本职的活儿就不管了,不去探究老板的隐私。

    诸位帮佣识趣不上二楼,将独处的空间继续留给自家老板和纪岑安。

    公司那边来了一位助理,也是赵管家打发走的。把南迦处理好的文件交由出去,赵启宏愣是没让人家助理进门。

    本来助理还想着当面见见上司,有点事要办,但没那机会,压根见不到人。

    上午的北苑依然清净,即便有一堆帮佣在,但远比昨儿白天同时段安静多了。

    楼上的门关着,窗帘也拉上了。

    南迦这一觉睡得久,长达快十个小时,比过去几年睡过的整觉时间都长。

    头一回这样,卸下了那些杂事,也没有不相干的烦恼和交际,南迦挺放松,稳稳陷进床间。

    纪岑安先起了,掀开被子下床,随便披一件睡袍出门。

    拿错了行头,又穿的南迦昨晚那身。

    但无所谓,反正混着穿也不会怎样。

    纪岑安下楼一趟,半小时后端着早餐和热饮回来。

    彼时南迦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坐着,肩上披着纪岑安穿过的衣服。

    把早饭放床头柜上,纪岑安坐床边,递上热饮。

    南迦接下,端起就喝两小口。

    醒醒神,缓一缓。

    纪岑安说:“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待会儿再下去吃点别的。”

    南迦斯文,一到白天就正儿八经,面上温和。

    “不饿,吃不下。”南迦说。

    纪岑安轻声说:“厨房重新熬了粥,煮上有一会儿了,正好下去了可以吃。”

    南迦这回没拒绝,接受了。

    粥是纪岑安让杨婶煮的,还清楚记得南迦的口味,不用问南迦的意见就安排好了。

    不止是煮粥,顺带还帮南迦揉揉腿和胳膊。

    某人在这方面向来殷勤,倒是挺会照顾另一方。

    南迦习惯了,不是第一次这样,便随意了。

    昨天耗费了太多精力,南迦没再折腾,不多时又背抵着床头,任由纪岑安为自己按摩。

    经历了重聚,两人间似乎有一根线相互牵制,莫名的情绪总是流动在各自的举动之中。

    按摩就是真按摩,没更多的。

    可似乎是有些不舒服,当纪岑安重重按了按脚踝,南迦却抓起身下的被单,口中低低溢出一声闷哼。

    敛起目光,纪岑安问:“痛?”

    南迦别开脸,不看这人:“不是,没事。”

    某人迟钝,一根筋太直,以为是哪儿伤到了,或是磕着撞着了,抓起南迦的脚就检查一遍,细致地瞅瞅。

    南迦看着她,面色微僵,片刻后再往后退一些。

    可惜纪岑安不让退开,非要盯着瞧。

    平时挺敏锐,现在却木讷得很。

    这位劲儿不小,一上心就没分寸,捏着南迦左瞧右看的,不多时就将南迦的脚踝捏红了。

    等到确定真没事,纪岑安才放开,说:“晚点下来走走,看疼不疼。”

    南迦应声,眸光流转,视线转向纪岑安的手,再看看她的锁骨一片位置。

    中午的时光短暂,一晃就过。

    做不了什么事。

    整理一番就是个把小时,她们磨蹭,又在上边待了挺久才下去。

    洗漱打理完毕,南迦又变成精致禁欲的大老板,从头到脚都利落好看。

    刚回城第二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但都不要紧,不是很赶,可以慢慢来。

    下午,纪岑安时隔几个月又接到了C城王女士的来电。

    孙家信守承诺,早前孙铭天做主那会儿答应过要分纪岑安一笔钱,现今局面定下了,危机已然安全度过,该是履行诺言的时候。

    王女士健谈,寒暄两分钟,而后表示那笔钱不日就会送到她手上。

    大概七位数,不算多,可都是纪岑安应得的。

    纪岑安也不客气,给就收着,讲礼地走过场,说完了再请王女士帮个忙。

    王女士在手机那头一愣,不确定地问:“你想好了?”

    纪岑安漫不经心:“劳烦您了。”

    王女士迟疑半晌,其后还是答应,愿意帮她。

    那笔钱最终还是没有进纪岑安的账户,更不走现金交易。

    纪岑安一分钱都没收到,她不在乎,只追查了钱款的去向,确认真落到实处以后就没管了。

    半个月后,孙家以公司的名义做了一次慈善活动,主要是资助Z城理工大学的部分贫困学子,实施定向帮扶。

    江添是被选中的学生之一,他学习成绩不错,加上情况特殊,属于重点帮扶的对象,以后他读书的所有费用将由孙家公司全额资助,包括硕博时期。

    这事明面上就跟纪岑安没关系了,丝毫不沾边。

    外人是发现不了的,甚至是当事的江添。

    那是一桩秘密,谁都察觉不了。

    另外,艾加公司那边,阿冲已经可以融入群体了,还是能胜任给她的工作。

    有经验丰富的师父带,加上阿冲自己也上进能吃苦,有那么点入门的天赋在,进入大公司任职也不是难如登天。

    虽然只是一份寻常的工作,但对于没学历当敲门砖的人而言,那已经很好了,比之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阿冲给纪岑安又发了消息,大意是问问她的近况。

    陈启睿没把他俩的四下见面告诉阿冲他们,只字不提。阿冲还不知情,老是担心纪岑安。

    现在大家都过得不错,哪怕江添,也比原先好多了,正在慢慢走出来。

    纪岑安依旧不知道怎么回,给不了答复。

    阿奇他们也联系她了,远在国外的小五都发来了消息。

    打开邮件看看,纪岑安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半天还是合上电脑,全都丢开。

    坐在办公桌后的南迦朝这儿望一眼,看出纪岑安的心事,可一句不问,自顾自翻看两份合同,一边审批,一边忽而说:“下个月巴黎要举办一场时装秀,主办方邀请我过去看展。”

    纪岑安抬头,温吞回神,慢半拍问:“哪一家?”

    南迦报了个名字,对上她的眼睛,话里有话地说:“我应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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