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南迦视角

    封闭的空间中光线昏暗, 不见一豆光亮。

    海景房楼下和周边都四处亮灯,薄薄的光透过窗纱打进这一隅,隐约还是能窥见部分光景。

    灰黑的环境为少女有致的身材覆上了一层朦胧, 使得轮廓愈发模糊, 同时也有种异样的独特味道,令人挪不开眼睛。

    光倮的背, 修长的双腿, 以及中间那一截。

    全都暴露出来。

    比试裙子那次更为彻底,丝毫不保留。

    这间房面积不大, 十来平米, 纪岑安是站在靠门更近的这一边,距离不到三米远。

    她们是偏斜对着, 从南迦的角度望去,一抬眼就可以看见些许侧面的起伏弧度,还有纪岑安好看的侧脸线条。

    纪岑安低着头, 头发散开, 朝向南迦的这边的碎发是勾起别耳后了的。这人手里还抓着要换的泳衣,来不及穿上。

    只是一个半隐半现的背影, 不足以一览无遗, 但也不一样了, 和以往的感受大相径庭。

    握着拉杆的手收紧, 南迦定格在原地,看不清脸。

    屋里针落有声, 尤其安静。

    须臾,还是纪岑安先压下情绪, 当作房间里没第二个人, 若无其事地继续。

    稍弯下身子, 弓起瘦削的背,套上泳裤,接着又是拿起剩下的泳衣,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

    还算镇定,面色沉稳且淡然处之。

    南迦也是这时才转开脸,看向别处。

    屋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轻微。

    烦闷在空气里缓慢蔓延,萦绕在周围,裹挟着双方。

    大晚上的,各自都瞧不见对方脸上的样子,也无从捕捉到某些变化。

    纪岑安摸索着,不是很急,未有半点不该出现的慌乱。

    本来应该开灯的,眼下全凭感觉行动,尽量做完剩下的事。

    后边的南迦也识趣,自知该怎么做,全程都沉默,规矩收起目光,等候在那里。

    二人挺默契,用不着谁出声,皆都知道怎样化解这一出岔子。

    穿泳衣时,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又或是明白被看到了,纪岑安侧身转回去,完全面朝窗帘的方向,只留给后方背影。

    南迦唇线变得平直,隐忍不发。

    仍旧当是不懂,再度视而不见。

    二楼的过道里还有其他客人,门外不时有声音传来。

    盛夏时节的湿热充斥在整间屋子内,因着没开空调,燥意便顺着空气浸入骨子里,从外到里,直达胸口。

    上次那种束缚感又悄然袭来,即使她们中间还隔着距离,甚至都未曾碰到另一方,但当时的感觉又漫上心头。纠缠,牵扯,难以自持……指尖的温度都是烫的,每一次触碰都灼人。

    所有的历历在目,还是记得。

    且随着时间的过去,当时的心绪与现在又不一样。

    起初的自持和半推半就的矛盾没了,那些越线的行径反而更为深刻,想忘掉都难。一见到对方就记起来了,仿若再经历了一遍。

    纪岑安眸光低垂,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声儿。

    门口的视线不在这里了,南迦还是那样站着,石头似的。

    很能沉得住气,已然平静下来。

    约莫两分钟,似是过了俩世纪那么久,纪岑安这才摸黑穿上衣物,整理结束。

    啪地——

    白光亮起,照出屋内的情形。

    也让双方的身影显现出来,落进各自的眼中。

    开灯了,南迦终于看清这儿。冷不丁一刺激,她不由自主半垂眼皮,最先的反应是避开光明,也避开纪岑安的打量。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靠窗的那一面摆着小桌和藤椅,地上铺着毯子,再过去一些有一个吊顶秋千,墙壁角落里还种有绿植,整体的布置比较单调。

    没有多余的了,就这些。

    默然收起换下来的衣裤,纪岑安挺淡定,还朝着门口瞥了眼。

    南迦不打算进来,未再往前踏出一步。

    走到浴室门口,纪岑安驻足半秒钟,似乎了解她的想法,径直说:“晚点让万姐重新找一间空间,行李先放着,等会儿会有人来搬。”

    南迦敛起神情,余光自这位身上掠过。

    纪岑安大方站在一边,任由她看着。

    在泳衣的衬托下,这人的身材曲线显露无余,紧实平坦的小腹,漂亮的曲线,还有若隐若现的马甲线。

    很瘦,但不柔弱。

    南迦放开拉杆,听她的。

    不在乎适才的尴尬,纪岑安说:“万姐给你准备的东西放椅子上了,你自己换。”

    看向椅子那儿,南迦应道:“嗯。”

    纪岑安低声说:“有什么需要的找她就行。”

    南迦面上也平淡:“知道。”

    折进浴室,把外面让给南迦,纪岑安到里面整理几下。

    南迦拉箱子走两步,把行李放在墙边,方便晚点再来取。

    万姐晚一点才上来,各个房间看看大家的情况。

    打破房间里的僵局,也问问她俩的需要。

    彼时南迦也换上了泳衣,不好什么都不做。

    毕竟晚上还有派对,总不能给东家添麻烦,得给人家面子。

    至于换房的要求,明面上肯定不能讲真实的原因,南迦挺委婉,只表示自己晚上睡觉不老实,可能会影响室友,迂回让万姐给安排一间单人房。

    可惜万姐性子太直,没听出她话里的真正含义,当她是另要一间房,于是告知没多的房间了,还爽朗笑道:“没事,不影响,小纪都没说什么,南老板你别那么客气,反正只住一晚,等明儿我再找新的地方。”

    南迦语塞,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误解是纪岑安臭脾气导致的,可能是南迦担心纪岑安不好相处,万姐十分理解,还宽慰她:“别想太多,放宽心。”

    而后再是:“行了,你们收拾好就快点下楼,倩儿她们都在等着了。”

    语罢,不啰嗦了,转而到其余房间巡视。

    顾不上那么多,不纠结这种小细节。

    不久又有别的朋友过来,是纪岑安的熟识,进门喊上纪岑安一起下去。

    这些好友的为人处事终究是比灰头发他们成熟,进来了也不会故意落下南迦,也将她的一并带上,一块儿拉着下楼。

    而后就没机会解决换房间的问题了,大家都沉浸在派对中,南迦有自知之明,不会再打搅这些有钱人的兴致。

    什么场合讲什么话,过了就不该找麻烦了,否则容易让人不舒服。

    在场的都是女人,今晚的乐子也挺多。

    除了南迦,其他人相互都认识,全是老熟人。大家都放得很开,没谁会端着,派对一开始就闹上了。

    夜晚的沙滩静谧空远,没有外来的打扰,这边只有她们一行人。

    浅黄的光照亮这一大片区域,轻柔的风吹拂,烧烤架中的炭火猩红热烈。万姐负责主持场子,给众人倒酒,带头放歌扭腰,不讲究地拉着俩姐妹跳热舞玩儿,先热热气氛,带动一下。

    挺寻常的一个派对,与那种以交际为主要目的的宴会不同,真是聚在一起折腾精力的。

    吃点东西,喝两杯酒。

    一起叙叙旧。

    等到劲头上来了,派对才正式开场。

    期间来了一群男模,陪着大家玩,做些烤肉倒酒之类的活儿。

    万姐还带了其中一个走,中途离开了一段时间。

    南迦融入不进去,随便喝了几杯,偶尔和别人聊聊天,谁来搭话都应两句。

    纪岑安也不咋好动,守在烤架前服务大家,坐凳子上,一条长腿支着,一只手抓着一罐冰啤酒,一只手翻动着肉串。

    有时会有朋友到纪岑安那里待会儿,同她唠嗑两句,再喝半瓶。

    纪岑安很受姐姐们的欢迎,谁都爱往她身边凑。

    包括那些男模,有意无意也找机会过去,想办法搭讪套近乎。

    不过纪岑安对男模没兴趣,任凭他们长得再帅,是哪种类型,东方面孔或外国人,一概都无视,极其冷淡。

    但那也不能阻挡男模都往这儿来,一个个不死心,烦人得很。

    还是一位长卷发姐姐帮着解围,支开男模,说:“走开走开,烦不烦,差不多得了。”

    心思不纯的男模们才散开,被别的女士带走。

    只有南迦始终保持距离,不上前一步。

    搁下冰啤酒,纪岑安朝这边望了眼,用余光看着。

    南迦找了张凳子坐下,察觉不到一样,默不作声喝自己的。

    长卷发姐姐也同纪岑安闲聊了会儿,拿起烤好的肉串吃两口,忽而想起了什么,轻声问:“诶,你上次那个对象呢,怎么不带过来,又分了?”

    眼皮子耷拉,纪岑安反问:“哪儿来的对象?”

    长卷发说:“在S市一桌吃饭那个,高高瘦瘦的,中美混血。”

    纪岑安干脆利落地否认:“不是我对象。”

    长卷发扬起嘴角,不信。

    视线又落回前方的灯下,纪岑安说:“跟他没关系,你们搞错了。”

    “人走哪儿都跟着你,当时不是你带来的么?”长卷发回忆道,有些好笑,“我看他那样子,对你挺上心的,真不是啊?”

    纪岑安满不在乎:“不是。”

    “还以为是。”

    “也不是我带过去的。”

    “那谁带的?”

    “燕辰西。”

    ……

    南迦听着,知道那位在看自己,可尽量装作没感觉。

    她们聊到最后,纪岑安莫名其妙来了句:“我单身,没谈过恋爱。”

    语气生硬,也有些疏离凉薄。

    长卷发姐姐却不当真,没听出这一句不是对自己讲的,开口就拆纪岑安的台,戳一下她肩头,温柔哂道:“满嘴假话。”

    纪岑安不解释了,懒得费劲儿争论。

    南迦杯里的酒已经空了,一口不剩。暖色的光在她身上镀了圈柔和,她不看纪岑安,望着脚下的沙子,轻轻踩上去。

    又有别的朋友过来,找纪岑安闲谈,坐这边吹海风。

    也有找南迦的,可都只是见到她一个人在这儿才搭话,随口问问,不会深聊。

    烤肉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远,一阵一阵的。

    沙滩的那边,躺椅上,俩女人拥成一团,正在你侬我侬地亲密。

    毫不避讳地接吻,做出一些属于情侣间才有的举动。

    那是一对同性恋人,在场唯二公开性取向的一对。

    这边的朋友瞅见了那对女同,也都习以为常了,不觉得哪里奇怪。

    那俩打小就是一对,早公开出柜了的,交际圈子里都知道她们是恋人。

    南迦不适应,总觉得哪里不自在,因而扭开脸,很少看那个方向。

    陆续又有别的男模被带离这儿,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少。

    派对到后面变成了打麻将,还剩下的就凑两桌玩牌。

    转场进房子里,会打的全都加入其中。

    南迦也被拉进去凑数,必须一起。

    本来她是打算再在外面吹吹风,醒会儿酒就上楼了,但长卷发她们不答应,得知她会打牌就赶紧拉上。

    最后一桌刚好三缺一,她的加入正正凑足人数。

    她们这桌都是熟面孔,南迦和纪岑安都在,万姐正巧回来了,加上长卷发,不多不少就是四个人。

    南迦被安排到纪岑安的左手边,紧挨着对方。

    万姐招招手,示意陪自己的那个男模把烟递过来,再给大家端水。

    男模听话,立马就照办,还主动帮万姐散烟。

    轮到南迦了,虽然她不抽这玩意儿,但还是不会拂人家的面子。

    接着,放一边,不点火。

    闻不惯味道,可亦有眼力见不扫甲方的兴致。

    纪岑安没接,摆手不要。

    长卷发接了,转头就要点上。

    纪岑安一边砌牌,一边说:“最近嗓子难受,受不了这个,你们抽就行。”

    长卷发停住,含着烟问:“咋了,生病了?”

    纪岑安嗯声。

    既然这样,长卷发和万姐就都不抽烟了,赶紧停下,也招呼屋里的朋友别抽,点上的都掐了。

    纪岑安继续砌牌,漫不经意丢骰子。

    南迦不做声,到了自己的顺序就状若无事地摸牌。

    牌局一开始,大伙儿都是边打边搭话,聊聊各人的近况。

    南迦开局就输牌,一连输了好几局。

    也不知道是牌技差,还是成心让着甲方,把输牌当人情送。

    纪岑安也没赢,把把都陪玩。

    等到再一局,又是南迦输牌。

    长卷发笑笑:“今儿万姐手气不错啊,赌神上身。”

    万姐高兴,也扬起嘴角。

    后一局是南迦赢,纪岑安输了。

    万姐说:“小纪今晚的手气差,不行。”

    纪岑安摸起一张牌,接道:“那万姐行行好,让我赢两把。”

    万姐又笑:“成啊,下一把就让你。”

    下一把还是纪岑安输,她们赢。

    再之后也是,这人技术齐烂,让牌都输,十把里面才能勉强赢一次。

    南迦输得少了,赢的次数虽不多,但整体还是在赢。

    纪岑安把牌拆了打,随手丢出一张牌。

    用指腹磨了磨自己面前的牌,南迦憋了半晌,推倒两张三筒,温声说:“碰牌。”

    看纪岑安一眼,万姐揶揄:“我看你这把又要输,指不定还是南老板赢。”

    纪岑安散漫靠着椅子,低低说:“随便。”

    南迦真又赢了,又一次胡牌。

    万姐挺乐,长卷发也是。

    俩姐姐都摇头,感慨纪岑安今夜运气太差,说这人以往不这样。

    以前都是纪岑安赢别人,没总是她输的份儿。

    南迦不吭声,沉心摸牌。

    一个不经意间,她们的指尖碰到了,是南迦没注意看,摸到了纪岑安。

    纪岑安不躲开,停了一下。

    南迦迟钝收手,往后缩了缩。

    牌桌上的万姐她们没发现端倪,万姐和长卷发在聊天,说着一些投资上的事。

    桌子下,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纪岑安坐久了累,下意识就动了动腿。

    感受到旁边有什么靠上来,随机脚踝那里酥痒,南迦面不改色,只专注桌面上的动静。

    暖热的触感袭来,顺着小腿往上。

    一寸一寸,愈发得寸进尺。

    南迦岿然不动,像是没知觉一般,从头到尾都一个样。

    纪岑安又同万姐搭话,看都没看南迦一眼。

    该打牌了,南迦欲收收腿,但没能做到。

    收不回来,使不上力气。

    桌下就那么宽的地儿,容不下太大的动作,不能乱动。

    南迦没动了,抬起眸子,红唇微微张合。

    这一把她们都没赢,牌打得稀烂。

    万姐乐呵,哪管得上暗中的潮涌,心思全在牌面上。

    ……

    又是几局。

    南迦才收回腿,让开了。

    不给继续的可能,离得远远的。

    万姐闲得慌,八卦问:“南老板结婚了吗?”

    南迦说:“没有。”

    万姐说:“那应该找对象了。”

    南迦摇头:“目前单着。”

    万姐和长卷发没事干,张口就夸她:“长得这么漂亮,又能干,南老板很优秀。”

    ……

    牌局时间挺长,到凌晨一点多才收尾。

    要不是酒劲儿上头晕乎得厉害,万姐她们都不愿意下桌。

    纪岑安帮忙送各位姐姐回房间,还贴心给万姐倒水。

    南迦先回房间,跟着上去。

    后半夜是分开睡,一个睡床上,一个打地铺。

    纪岑安给南迦先进去洗漱的时间,也把床让出来,主动打的地铺。

    凌晨过后的房子仍然灯火透亮,大半房间都亮着灯。

    三楼东面是最早熄灯的,这里的两人最早躺下休息。

    酒精的作用缓慢,迟一些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到凌晨两点左右,其它房间也逐一熄灯。

    咸湿的海风轻拂,吹进没完全关上的窗缝里,掀起帘子的一角。

    ……

    南迦醉过头了,纪岑安也不清醒。

    她们又做了点不该发生的事。

    扬起下巴,南迦的手指穿过了那人的头发。

    纪岑安亲她了,先是脸,再是嘴巴。

    她坐在纪岑安腿上,脑子转不过来,被醉意驱使着,不像是自己。

    丢了理智,陷在快要掉落的边缘上,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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