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覆了这个繁华的城市, 也让她俩随之颠倒,不能自已。
街道两旁的路灯都淹没在了湿.漉漉的氤氲中, 天地间水汽朦胧, 玻璃窗外的世界模糊不清。
浴室里也是湿的,满地都是水渍。
热的、黏腻的触感挥之不去,逐渐吞噬了理智, 让克制的高墙轰然坍塌, 变成了一地的零散细碎。
不断冲刷的水搅散了思绪,打乱了现实,使得她们深陷其中。
……
起初是南迦进到房子里, 放下东西。
再是电视机被打开,客厅里的灯被关上。
然后到点了, 纪岑安先去洗澡,但忘了拿换洗的睡袍,让南迦帮忙送进去。
南迦也进了浴室。
……
经过十分琐碎,很乱。
后来南迦只清楚记得两件事:
一是她的证件确实在这边;
二是纪岑安没病, 一点问题都没有。
纪岑安骗了她, 生病是装的。
但在当时, 无论真或假, 全都没意义了。
南迦不生气, 放任纪岑安耍心眼儿, 容许这人的再一次折腾。
她们在浴室里待了个把小时,南迦抱着纪岑安,攀住她的双肩。
后面又是转至客厅, 在沙发上相拥。
最终才是卧室里, 南迦被纪岑安拦腰抱进去, 两人连门都没关, 也不开灯。
黑魆魆的夜晚沉沉压着,昏暗笼罩在这一片天空,耳畔是接连不断的雨声,以及对方急.促的呼吸。
南迦看不清纪岑安的脸,但能感受到对方的细微变化和举动。纪岑安亲她的嘴角,她便搂住纪岑安的背,和这人一块儿堕落进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彻彻底底被念想吞没。
她们还没和好,可双方却好得不能再好了。
纪岑安是南迦的船,她们一块儿在水流中起落,随波摇晃荡漾,驶向另一端的彼岸。
南迦红唇张合:“纪岑安……”
纪岑安挨挨她的脸,算是回答了。
她仰仰头,朝着天花板:“纪岑安。”
那人堵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再出声。
雨水是凉的,透明的窗户也是凉的。
南迦反手撑在上面,背对着早已变样的外边。
冰凉的水打在玻璃上,将其浸湿,好像随时都会飘飞进屋里。
可又不会,始终隔着一层脆弱的屏障。
小区里的路灯微弱,暗淡的光仿若要熄灭了,只差一点点。
那场雨是何时停歇的,南迦毫无印象,隐约中是躺在床上了,窗外已没了雨声。
黑沉的夜色里,她们没看时间,也不知道具体哪个点了。
反正结束后,纪岑安倒在南迦身上,枕在她肩头,过一会儿再挨上去亲她的下巴,没完没了的。
入睡之前,纪岑安凑近南迦的耳朵,捏捏她的软肉,低声说:“明天下午我送你去机场。”
南迦没力气,随便对方要怎么。
纪岑安又咬了她一口,轻轻的,不痛。
南迦闷哼了声,深深倒在软和的床里。
一夜短暂。
情绪如天上的云一般翻涌,也像云一样散开。
等坐上出国的飞机了,这一夜的隐秘才缓慢沉下去,成为她们共有的一桩往事。
那一次出差时长仅有三天,相对较短,几乎是出去走一遭、换个地方舒口气就该返程了。
三天后,再回到Z城,很多事已经定下来了,又有了新的转折点。
下飞机是小助理来接南迦,纪岑安没来。
但当天晚上,纪岑安到租房里了,专程去见她,为她接风洗尘。
纪岑安继续留宿这边,与她同住。
南迦很容易就接受了纪岑安的融入,好像挺能适应那样的生活,不觉得有什么。
在这之后,她们一起过了段还算平静的日子。
双方就像是地下恋,瞒着所有的朋友和亲属,做出一些只属于情人间才有的行为,无比亲密,难以分舍,悄摸维系着彼此的关系。
南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一开始就不应该靠近这人,应该离纪岑安远一些才是,可她还是抛开了顾虑,不去纠结太多。她坠入了这张挣脱不了的网中,被纪岑安占有,一起沉沦。
没有外界的纷扰,南迦过得很好,千篇一律的日子似乎不再那么难熬。
有个陪伴也不错,起码不会太无聊,房子里也不至于太冷清。
那是与旧生活截然不同的体验,说不上哪里变了,但就是不一样。
哪哪儿都不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东西。
她们又去拜访恩师,到另一个城市短住。
恩师做了一大桌子菜款待她俩,也在这时宣布,自己要退休了,以后就开启正式的养老生活了。
恩师把以前积攒下来的人脉和资源都留给了南迦,也给予了一定的实际支持。赶在退出这个行业前尽最大的力给徒弟再铺铺路,争取让她以后过得坦顺一些.
她们在淮江待了一周,其中有五天都是在恩师家里度过。
南迦被带着去见了许多前辈和同行,陪着老师参加了几场活动,之后还从老师那里接手了两名设计师。
剩下的两天是跟纪岑安单独过的,她们找了个景区放松,住在山上的酒店里,白天就晒晒日光浴,到处走走,散心玩儿,夜里就做嗳,慢慢拥有对方。
一次,两次……直到精疲力尽。
南迦趴在床上,闭上眼睛歇气。
纪岑安单手撑在旁边,拂开她背后松散的长发,摸她光滑白皙的后背,从上到下,再缓缓往下。
南迦一动不动,感受着窗外山崖里吹进来的清香。
停手,摸索进被子里,纪岑安居高临下地看着。
好半晌,南迦这才动了下,语调倦懒:“老实点,躺着歇会儿。”
纪岑安听而不闻,依旧不规矩。
南迦还是趴着,没劲儿再闹腾,仅仅偏头枕在自己胳膊上。
良久,纪岑安压她背后,轻声说:“我也可以帮你。”
南迦回道:“不用,最近就有够忙的了。”
纪岑安说:“可以等这阵子忙完以后,不急。”
南迦转头看她:“怎么帮我?”
纪岑安说:“我也认识一些搞设计的。”
“嗯。”
“有机会给你介绍。”
南迦好笑:“之前不是介绍了几个吗?”
纪岑安说:“那些不算,都是顺带的。”
又嗯了一声,南迦没往心里去。
纪岑安挨上来,和她脸贴脸,烦人得很。
回Z城后还是照旧过,除了忙一点,别的方面也还行。
似乎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后,她们愈发亲近了,距离也在拉近。
即使还是摩擦不断,可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气性上头就断联一段时间,分开冷战不见对方。
陆续又发生了很多事,一茬接一茬,不断冒出来。
南迦对这段经历也没什么印象,似乎当时的心力都在工作上,生命中也仅有那么一个外来的存在。她丢开了家庭,不管南父他们,每天只关注两方面。
工作室。
还有纪岑安。
南迦总是奔波工作,经常到处跑,频繁出差,偶尔一个月内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外地,最少也是出去三天。
起初纪岑安无所谓,有时间就陪着,但渐渐的,这人也有了小情绪,不乐意她关注工作比自己还多。
她们在这上面别扭了一阵子,各自的想法不一致,有分歧。
南迦有点冷落纪岑安了,纪岑安对此不满,但谁不提分开这俩字。
自最初起,一直到后面,她俩好像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一次都没有。
哪怕一度僵持到无法收场,双方也绝口不提这个。
这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纪岑安的占有欲很强,小年轻爱较劲儿,也爱磨苛人。南迦习惯了,虽然不太能忍受这人的某些做法,可也没到因此就分开的程度。
感情的事很难分出绝对的黑白,她们都是摸石头过河。
邵予白离开了Z城,和纪岑安彻底决裂了。
而后的几年里,邵予白再也没回来过,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南迦是搬进北苑后才迟钝发觉这事,蓦地记起邵予白的存在。
纪岑安从不提及邵予白,更不讲有关朋友间的纠葛。
阿奇告诉南迦,邵予白是突然离开的,谁都不通知,到了国外也不发消息说一下。还是这边的好友打电话问,邵予白才表示早都走了,要在国外定居,以后不留在Z城。
朋友们不知道内情,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阿奇说,邵予白本来是要加入纪岑安的团队,有意向当纪岑安的合伙人,但自从那次生日后,她们却渐行渐远,回不去从前。
昔日的发小成了仇人似的,半点情面都不给对方留。
阿奇感慨,很是惋惜,发愁她俩还能不能和好。
南迦一句不问,接不了这类话题。
此时的纪岑安比她还像没事人,仿佛并不在意邵予白的离去,有空就躺沙发上翻阅杂志。
那会儿的纪岑安闲钱多,喜欢送南迦名贵的首饰。
这人还将保险箱的密码设成了南迦的名字,特地用来放这些。
当翻看到杂志上的某一页,发现南迦进门了,纪岑安状似不经意地问:“这个怎么样,看看。”
南迦心里堵着,没兴趣看。她敷衍了两句,极其不走心。
纪岑安又送了南迦一次东西,不是杂志上那个,而是镶钻的笔。
那是这人头一回正儿八经地送南迦礼物,不似以往都是随便丢俩玩意儿给她,而是搞得挺正式,像模像样的。
南迦没当回事儿,以为仅仅是她摆阔,有钱没处花,非要弄这么多花样,于是钢笔被扔进保险箱里吃灰,放里面存着。
一天下午,杨叔收拾客厅,捡起那本杂志要丢掉。
南迦无意一瞥,瞅见那本书上的各种珠宝钻石戒指图片。
迟来的,她倏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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