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这个窃听器的时候。
桑月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 这个窃听器是什么时候放的。
窃听器有核磁效应,过不了安检,必须要用特殊的隔膜抱着。
所以这个东西只有可能是上了飞机之后,才粘在桑月的鞋底里。
有这个动机的人不多, 伏特加这个脑子干不出来这种事, 他也不需要。
毕竟希歌尔和Gin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呢, Gin都对她没什么意见, 伏特加更不会这样做。
如果是这样的话,桑月大松了一口气。
至少在过安检之前和景光的通话内容没有被听到,而且波本和莱伊这两个家伙是自己人, 刚才自己跟伏特加的对话基本也都和“Moitres”有关,被他们听到也没什么关系。
桑月捏着这个监听器在手里面把玩,她可没有Gin那么暴躁直接把监听器捏碎, 得保留下来回头交给景光, 让他帮忙查一下是属于什么品牌哪个组织经常使用的。
那现在怎么处理这个监听器呢?
是装作自己没有发现?还是收起来不让对方再监听自己说话的内容?
桑月越想越不对,捏着这个小颗粒感觉像是捏着一个炸彈似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监听器或许只是碰巧被桑月踩到了脚底下。
不管是从莱伊的角度还是波本的角度来看, 这个监听器随便放在谁的身上,只要是去掉自己放在另外三个人谁身上都能稍微听到一点讯息。
再换句话说。
这两个家伙都死不承认的把安置监听器的过错推给对方, 也可以。
嗯,从这一点分析的话, 这个操作似曾相识。
安置监听器,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东西还把这件事甩给FBi, 一箭双雕……波本先生绝对干得出来。
但是……
桑月飞速在脑海中回顾了一下从登机之后到坐在这里, 中间一系列发生的事情。在这期间, 所有见到的人、见到的事物都在脑海中追忆一番。
“记忆图书馆”里面所追溯到的每一“页”, 都没有看见有谁偷偷扔出一个监听器在地上。
桑月追忆的只有她能看到的记忆, 或许那家伙很谨慎在她没看见的时候把监听器放到了自己脚底下。
日式雕花设计的窄小区域内,原本温馨的橙色顶光变得像是暗夜里面的荧荧鬼火,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桑月。
思来想去,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到底是谁。
桑月也不敢轻举妄动,她起身准备去机舱的餐厅里借个锡箔纸把这个东西包起来,垄断一下信号接收源。
刚一推开门,她就看到那个FBI先生正依靠在机舱的拐角处,耳朵上戴着一个闪烁着的绿色荧光蓝牙耳机,手里捧着一个一次性的纸杯,杯面升腾着少许热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手磨咖啡的苦涩气息。
在和莱伊视线相交的过程当中,桑月看着他幽绿色瞳孔深度逐渐扩散出一种漫不经心的范畴。
很好。
打了一个照面。
如果监听器是莱伊放的,她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不过目前还没有获得警察厅许可,桑月不能主动暴露自己身份。
再者就算她把自己身份交代给了莱伊,他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跟Gin生活了十年的人是日本公安啊。
就算莱伊不相信她,但关系还是得处理的融洽一点。
桑月主动上前打招呼:“这么晚还喝咖啡,不打算睡了?”
“毕竟到俄罗斯还有正事。”他的回答言简意赅。
桑月看着他额前卷发覆盖在斜长的眉眼处,眼底里的光彩淡泊,犹如暗夜森林般没有温度。她走过去,从旁边咖啡机旁拿过一个一次性的纸杯,说道:“有道理,那我也来一杯。”
莱伊微微扬首,掂量着这个组织里面最具有议论色彩的女成员,总觉得和传闻里面说的不太一样。
难道是另一种隐藏方式?
豪华舱里面的咖啡机里是磨好的咖啡豆,旁边配有鲜奶和方糖还有非常贴心的各种咖啡调制方式,直接按照自己的喜好配好就可以喝。
桑月给自己倒了一点点纯咖啡汁,又在里面加了一堆的鲜奶和无蔗糖调味剂,直到浓郁的黑咖啡变成了奶褐色才尝试性地抿一口。
放了大半杯的鲜奶和糖还是很苦,苦的桑月眉头都舒展不开,侧头看了一眼莱伊手里端着的那杯几乎就是纯咖啡什么都没加的黑咖啡。
是不是因为这人在美国呆过,味蕾跟亚洲人不太一样。
不加奶不加糖怎么喝下去的呢?
“你是狙·击手?”桑月缓了缓涩味,开口问道。
“嗯。”
“那你动态视力一定很好了?”桑月又问。
“图像在视网膜停留时间约0.01秒。”他不咸不淡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图像在视网膜里停留的时间越短,这个人的动态视力就越好。
正常情况下来说,普通人的视网膜停留时间只有0.1秒。
“真不错呢,你的动态视力是普通人的十倍,所以你搏击水平应该也很厉害吧?”
桑月的这几句话,让莱伊把目光挪到了她的身上:“还算可以。”
您可真谦虚。
桑月心想,伸手握着咖啡杯又抿了一口,满脸嫌弃:“这个咖·啡·因的浓度也太高了,”
在日语里面,咖·啡·因和窃听器谐音。
桑月把咖·啡·因这三个字咬的稍重。
莱伊依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微微向后一仰,抿了一口手里还飘着白色细末的纯咖啡,看桑月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白痴:“咖·啡·因是从茶叶和咖啡豆中提纯出来的生物碱。”
不是咖啡里的填充剂。
“……”桑月,老子是他妈在提醒你!
莱伊以为这个希歌尔小姐要跟自己说很重要的事情呢,在哪儿摆开了架势又是泡咖啡又是放奶糖的,一副要跟自己畅谈到天亮的意思,结果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端着咖啡转身走了。
“?”莱伊。
桑月前脚刚走,后脚一口把咖啡全部闷掉然后将纸杯扔进垃圾桶里。
看莱伊刚才的表情,总觉得好像是完全不知道监听器的样子。
当然了。
不排除莱伊有在演戏的成分。
刚走没两步就有空姐看到她在乱转,连忙热络的围上来问她有什么需要。
桑月看着一个比一个漂亮的空姐小姐姐,揉了一下肚子说:“有点饿了。”
她们双手叠在身前,跟桑月介绍各种西餐,桑月听来听去最后点了一份海鲜烫和丝绒奶油蛋糕。
这两份都会用锡纸包裹,刚好能够用来裹住那枚监听器。
跟空姐交代完一些自己的口味之后,桑月伸着懒腰准备回屋,一转头的功夫看到安室透站在走廊的另一头朝着她走过来。
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线控耳机,黑色的耳机线吊垂在他肩膀处,就像两个卫衣拉绳一样,有种运动系青年的质感。
桑月的目光从安室透勃子上挂着的线控耳机,挪到了线头没入的黑色运动服上衣口袋里。
他的金发服帖在蜜糖色地脸侧,袖子挽到小臂处露出筋骨轮廓明朗的手腕。
安室透始终保持着曾经在警校时期的少年感,但是却因为身份的转变而眉眼多了些傲视。
整个机场的走廊就这一条道,二人必然要打个照面。
桑月的视野平视,没有接触到他的目光,他也没有理会桑月,二人就像完全不认识的状态。
在二者擦肩的时候,桑月身子微歪,手臂勾了一下他怀里的线控耳机。
耳机线带出来一个MP3,线插掉落的时候,MP3里正播放着一个悠扬的日文歌,歌声轻扬而又低缓,在桑月有些尴尬的视线里回响。
“?”安室透。
桑月摊手:“抱歉,不小心。”
她真不是故意的。
刚才脚有点虚,但稍微控制了一下还站住了。
安室透眯起眼打量着桑月,服帖的金发覆盖在他笔挺的鼻梁和紫灰色的眼眸,里面倒映着桑月煞白如纸的脸色。
他目送着桑月垂头往前走,步伐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脑袋好像很沉的样子。
她每次喝酒和喝酒的第二天就会露出那种素白的脸色,仿佛整个人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
但是刚才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什么酒气。
桑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回去推开自己“座位”的门,一头扎在躺椅上开始头疼。
脑袋里像是有一根针在挑动着她的每一丝神经,让那些神经丝线开始犹如触电般疼痛,这种感觉很像醉酒之后的感觉,但她完全没有昏睡的意识。
疼痛让她无比清醒。
桑月抱着头在床上蜷缩,这种疼痛感不同以往,以前酒喝多了睡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第二天难受一会儿,但是现在却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一种清醒的疼痛。
尖锐地酸楚让她的身体起了一层薄汗,桑月房间里的左边推拉门忽然被人拽开。
安室透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和一叠香蕉,从那个门里站进来。
“你、你怎么进来的……”桑月从躺椅上坐起来,手揉着又酸又涨的太阳穴,连基本的表情都维持不了。
安室透用一种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的嫌弃眼神看着桑月,朝着桑月的内门栓努努嘴:“自己打开了都不知道?”
“……”桑月。
他端着热牛奶,递给桑月:“喝一点。”
桑月一点喝牛奶的食欲都没有,她整个人的脑袋就像是被巨型坦克车碾压过的一样支离破碎。刚想摆手拒绝安室透,对方安已经坐在她的旁边,扶着她的后脊帮她坐稳。
紫眸如海,声音温吞。
“你这特殊的体质不敢随便给你吃药,但是热牛奶能帮助神经恢复安定,你不会这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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