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怎么来了?
桑月感觉到四周的气压骤然变低, 眼前这个男人上一秒还深情款款地捧着她的脸准备亲吻,下一秒便面露杀气地看着卧室的门。
他的肩膀硬如磐石,所有的筋肉都散发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跟莱伊打架。
桑月的房间灯亮着, 明显没有睡觉,这个时候装死是骗不到莱伊的。
她依靠在门板右侧的墙壁, 被安室透堵地死死的。
莱伊的敲门声越来越响,说不定还会把伏特加和皮斯克引过来。
桑月只能开口应道:“我在,你稍等下。”
莱伊噤声,安室透的脸色越来越差, 附在桑月耳边语气都开始不对劲:“做掉他吧,太碍事了。”
“……”桑月。
别吧,以后还有用呢。
其实让莱伊直接进来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她跟安室透此时此刻的关系实在一句两句解释不清,而且莱伊也不一定相信。
公安身份的绝密性,在没有警察厅许可之下不能随意透露。
虽然莱伊把他们奇奇怪怪的关系上报,Gin也不一定相信,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算了算了。
她小声对安室透说说:“你先藏一下。”
他没动。
“就一会儿。”桑月轻拍着他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哄。“你不想让我被Gin怀疑吧,万一莱伊说了什么, 我的处境也会很糟糕。”
安室透动容了, 用眼神示意桑月快一点。
桑月点头, 指了指旁边的独立洗手间。
看到安室透进去并关好门,桑月才敢给莱伊开门。
他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风衣,衣摆下垂搭在他修长的腿型外侧, 随着走进来的步伐而微微摆动。
莱伊一进来, 第一件事就是跟安室透一样, 用非常不明显的目光迅速扫一遍桑月的房间。
这是卧底的天性吗?
一上来就开始收集各种有用的信息。
桑月也没管他,示意他可以坐在房间里的凳子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要跟我探讨?”
莱伊坐在她的面前,长腿叠起,面色无波:“来特地感谢一下希歌尔小姐对我的信任。”
“……”桑月有些不解。
“你跟伏特加明明认识的时间更久、且总觉得希歌尔小姐和波本好像更加熟络,但是为什么会想到跟我说监听器这件事呢?”
桑月也很好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这样,那我的表现达到及格线了吗?”
“勉强。”桑月摊手。
莱伊从身后拿出来一叠文件夹,过分素白的指尖捏着纸张的最上面,在桑月的面前晃了晃:“那么,如果有这个东西的话,我的分数能达到优秀线么?”
桑月眼前一亮,接下来莱伊手里的那张纸。
纸上面是一张黑白色调的某种交际场合,里面男男女女非常多,年纪参差不齐。
女孩子都偏年轻而男人们都偏年老一点,一群人聚在一起搂搂抱抱……看起来怪成人的。
打印的并不清晰,上面的油墨味道还很重,似乎是刚刚打印出来。
这些人群里面分有不同国籍。
有俄罗斯人、也有一些亚洲人、也有欧美人。
好像是一个全世界人都可以去的混乱场所。
“这是什么?”桑月问。
“莫斯科市中心的爱吉米步行街新开了一家‘诸神黄昏club’,这个,是乌特金的右臂,安德烈·凯尔莱。”莱伊语气轻捻,微微垂首的时候那混血儿的特殊立体感更加清晰,他的指尖指着其中一个左半边脑袋纹着一个狰狞图案的光头男人说。“就是他。”
桑月盯着他的指尖,端详着黑白照片上的那个光头。
莱伊继续说:“‘诸神黄昏’club就是安德烈开的,乌特金落网之后他改名为安德鲁·斯凯尔在美国生活了一段时间,犯了几个案子回到俄罗斯开的这家Clup。”
噢。
美国啊。
看样子是到你FBI的老家了。
怪不得你这么懂。
“安德烈之前是‘Moitres’的人,说不定会知道药单的下落对吗。”桑月点点头,接过这个打印的黑白纸。“好,你去调查一下这个clup的事情,安德烈毕竟之前是‘Moitres’的人,在俄警这边估计也有备案不敢经常出现。给你一个搜集情报的机会,这几天确定安德烈的出现时间之后,我们就去蹲他。”
莱伊没想到她这么痛快:“你不问问我这个情报是哪儿来的?”
“不重要,反正这个信息是你提供的,出了错的话你背锅。”桑月端详着这位安德烈的长相,记在大脑中,一点没看见莱伊古怪的眼神。“不过你实在想说的话,我倒是可以听一听。”
“……”莱伊。
组织里面的人千魔万怪、各人各面,都是一群被boss招揽过来的问题人士。
也不知道这位希歌尔小姐是真的这么神经大条,再或者是城府极深有自己的掂量。
莱伊更倾向于最后一项,毕竟是“七个孩子”之一,自然不会太拉。
心细如尘地莱伊这次也确实搞不懂了。
桑月确实是对他非常放心。
不想背锅的FBI先生还是把情报来源跟桑月讲了一遍。
大致就是自己之前认识几个美国混混,这几个美国混混又刚好认识安德烈什么的。
正儿八经的来源肯定是FBI那边给他的,莱伊再讲出来的都是现编的东西,桑月也没忘脑子进。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我跟皮斯克说这件事。”桑月冲他摆手,一副你快走吧的模样。
莱伊绿眸又开始各种游走,最后落在桑月后面的洗手间门,敏锐地直觉让他起身询问:“我房间里的水龙头坏了,能借用下你的洗手间吗?”
“不行。”桑月头都没抬。“洗手间对我来说很隐私,不与别人共用。”
“All right。”莱伊沉眸走到门口。
他又看了一眼隔壁安室透紧闭的房门,嘴角微抿没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桑月大松一口气,端详着莱伊提供的照片,开始在心里面部署这次计划。
一回头的时候,她看到安室透黑着脸走出来。
安室透站在她面前,从她手里抽走那张照片,“莱伊这个人身份不简单,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还把监听器的事跟他说。安室透在心里问。
嗯,他确实不简单。
桑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莱伊是FBI的事跟安室透说。
根据桑月对安室透的了解,收集证据证明莱伊FBI身份,实在找不到证据给他铺点什么陷阱,把他污成FBI交给组织,来让自己更上一步的事情……他绝对干得出来。
桑月没吱声,对安室透的提醒置若罔闻。
他抖了抖手里的照片,纸张薄脆,在空气中发出“哒哒”的声响:“难道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这句话让桑月有些失笑。
还别说,站在安室透的角度的确也有这种可能,他看出来莱伊的身份有问题而桑月对莱伊莫名其妙的信任,很有可能是一个队的。
“我们大家都是一伙儿的,都是组织的成员。”桑月避开言它
“……”安室透被她气笑了,黑影压过来。“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喝酒?”
如果安室透不把酒换掉,估计现在这几个人又该带着桑月去医院了。
他的指骨纤长,巧克力色的肌肤上血管清晰脉络凸起,上面的纱布血迹斑斑稍稍有些渗出来的意思。
桑月瞥他一眼:“那你先告诉我,你的手怎么了?”
安室透别过脸去,不看她的脸以免心绪躁动。“没什么。”
“没什么就行,那到‘诸神黄昏’俱乐部搜集情报的任务,你跟他一起去。”
她故意扯别的东西,就是不提自己喝酒的事情。
安室透也没犹豫,立在她的面前:“你想把我支开然后再喝酒吗?”
桑月无奈地抬头看他一眼,跟他保证:“我不会再喝了。”
“你的保证就没应验过。”安室透紧而窄地腰身侧转,露出一点赘肉都没有的精瘦侧边。
之前还保证过不会不接我的电话,大骗子。
安室透轻哼一声。
这幅没办法哄好的态度让桑月有些上头。
她把安室透往门外推:“不信拉倒,你赶紧走,还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再有人来。”
该死的,气氛全没了。
她生气了吗?
安室透矗立在门内,桑月推了几下没推动,他伸手攥住桑月的手掌,隔着轻薄地纱布往自己的怀里轻带。
桑月身子歪过去,听着他倚在自己耳边用非常低弱的声音说。
“这是最后一次相信你的保证。”
桑月抬眸,看着他融化了的清澈眉眼和温柔。
他声音温吞,犹如羽毛掠过桑月的耳边:“再骗我的话,我会做出让你觉得非常恐怖的疯狂行为,这绝对不是玩笑。”
他能做到。
桑月在心里说。
安室透为了爱她跟自己的正义感搏斗,最后赢得那个叫沉沦。
本来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但是风见给安室透来了一通电话,打了好几个,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接通电话之后,风见的语气在那边非常兴奋:“降谷先生,您让那几个‘Moitres’反水成为您执行人的成员去查得东西有消息了……”
安室透眉梢一喜,这几天积压在心口里面的阴霾散去,化作轻扬地一声褒奖:“辛苦了,风见。”
“那外事情报科要的东西……”
“既然他们几个已经查到了那个东西,外事情报科要的话,就给他们吧。”
“是。”
*
把安室透弄走之后,桑月躺在床上开始愣神。
房间里面还有他的气息,刚才那有些危险的暧昧距离,让她的心跳直到现在。
切,还敢恐吓她。
桑月点开手机准备跟景光说一下警备局本部长卷宗的事,结果手机刚拿到手里,反而是景光先打过来的。
“警备企划课的把‘Moitres’相关资料带过来了。”
桑月一点都不意外:“知道了,那把本部长的卷宗也给他们吧,记得留个备份。”
听着桑月这幅意料之中的语气,景光隐约懂得了什么,他沉沉地“嗯”了一 声:“好,你那边还好吗?”
“我好的很,这次在俄罗斯的几个人里面我组织地位最高,他们都得听我的。没人敢招惹我,主要是得小心点SVR。”
“那就好。”景光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在跟桑月说话的时候轻咳了几声。
“你生病了?”
“没事,就是嗓子不太舒服。”
“多休息。”
“嗯,知道了,多谢长官关心。”
电话挂断后。
景光头上贴着退烧药贴,放下冰凉的手机,摆在自己堆着如山一般拥挤的资料文案上,微微有些愣神。
看样子是关系缓和了一点啊。
他嘴角微抿,脸色因为高烧了一整天而非常暗沉疲倦,旁边的水杯已经冷了下来,药丸散在桌子上。
连续三天20小时的高强度工作果然不行啊。
怎么吃了也不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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