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基地家属院离制衣厂有点距离, 第二天林静比平时早起了四十来分钟,准备出门的时候家属院食堂都没开门。不过没关系,去单位食堂吃也一样, 问题出在林静自己身上。
昨天学会骑自行车后, 林静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一口气骑到市里都没问题。结果推着车走出家属院大门, 看着外边黑洞洞的天, 她犯怂了, 迟迟不敢上车。
“不敢骑了”纪明钧看出她的胆怯, 却故意坏笑着问。
林静被他一激, 跨上自行车说“谁说我不敢我走了你赶紧回去吧”说着就要踩动自行车。
但踩了一圈自行车没动,她闷头又踩一圈, 才发现不对劲, 转头一看, 原来是纪明钧拉住了后座
林静恼了“你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纪明钧一屁股坐到后座。
林静瞪大眼睛, 不敢置信问“你要我载你”昨天她都没再动他
纪明钧闷笑,却没在逗她, 恢复正经道“我骑车送你去。”
“啊”林静愣住了,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是要去军营吗”
“时间还早,我送完你再去团里也来得及。”纪明钧从后座下来,把住龙头说。
林静唇角翘起来,但她没有欣然答应, 摇头说“还是算了, 一来一回好长时间, 太麻烦了。”又拍着胸脯说, “我肯定能行, 你就放心吧”
纪明钧想他可放不下心,路上乌漆黑,林静摔路边都不会有人知道。但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媳妇肯定要恼,笑着说“要是不亲自送你去,我这一天肯定都提心吊胆的,没事,我骑快点,来得及。”
林静还要说话,纪明钧却已经动手把她抱到后座,说“再磨蹭我去团里可真要迟到了。”
林静闭嘴了,双手改握住自行车座位边缘。
纪明钧跨上自行车,没踩,身体后靠说“抱着我的腰,放心,天黑路上没人。”
林静抱住他的腰,嘴硬说“白天路上有人我也敢抱”觉得纪明钧小看她。
纪明钧哈哈大笑“我们静静最厉害”
为了赶时间,纪明钧骑得比平时快不少,为了保持平衡,林静不得不两手绕到他身前交叉,身体也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初秋季节,晨风里夹杂着丝丝凉意,但他的身体却是热的,温度透过军装传到林静脸上,她也觉热了起来。
林静抬起头,依然是脸颊贴着他后背的姿势,问“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什么”纪明钧问。
“送我去上班啊。”林静笑着说。
纪明钧没回答,只说“怕你路上摔倒。”
林静轻哼“我才不会摔倒。”
纪明钧低声笑,林静有点不好意思,承认说“我今天是有点害怕。但凡事都有第一回嘛,多练练我就习惯了。”
“那你晚上自己骑车回去”纪明钧问。
林静正要答应,又想起来问“你不骑车去团里吗”
“我跑步回去。”
林静愣了下说“啊你还是把车骑走吧,反正晚上有公交车,我坐车回去就好了。”
“我习惯了,骑车回去也要出去跑几圈。”纪明钧回答说。
和之前在特种部队的时候不同,纪明钧需要学习的是大规模的指挥作战,以及对全团士兵的提倡训练作战方式进行调整优化,换言之,他现在的工作职责更偏向于团队管理,而减少了很多体能上的训练。
为了保持身体素质,纪明钧平时会利用私人时间进行训练,每天早上的晨跑对他而言是开胃菜。
说话间就到了制衣厂,纪明钧直接把车骑到里面车棚,下车时看了眼时间,刚过五点四十,笑着说“够你去食堂吃早饭吧”
“够,你要不也吃完早饭再回去”林静问。
纪明钧把车推到车棚里,停好锁上链子,然后摇头“不了,我回团里吃也一样,你进去吧。”
林静没坚持留他,只说“你先走吧。”
“怎么舍不得我”纪明钧唇角勾起笑,靠近她压低声音问。
林静脸颊微热,说“才没有,我走了。”
“嗯,去吧。”纪明钧挥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厂部大楼侧边才准备离开。只是他刚转过头,就看到的车棚拐角站着个中年女人,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对上他的目光,对方像是吓了一跳,脚步匆匆地离开,同样是消失在厂部大楼侧边。对方虽然奇怪,但眼神里没什么恶意,而且她穿的也是制衣厂的工服纪明钧觉得对方可能是知道他,就没多管,直接往外走去。
制衣厂的食堂也才刚开,里面人不多,林静进去没怎么排队,很快买了俩包子加一碗绿豆汤。因为时间还早,她没端着东西回车间,坐在食堂里直接吃了起来。
吃完也才五点五十,林静花了两分钟去外面水槽把碗洗干净,才踩着点进车间。
正值交班时间,车间里闹哄哄的,林静穿过人群走到自己工位,看夜班员工已经走了,直接拉开凳子坐下来。
坐下后林静没立刻开工,而是打开带过来的背包,从里面翻出水果糖准备分给大家的时候,就听旁边刘菊芬压低声音问“静静,刚才真是你男人送你来的”
林静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刘菊芬朝四组抬了抬下巴“孙兰香看到了,说你厉害呢,男人骑自行车巴巴地送你过来,完了自己走路回去。”
不等林静开口,刘菊芬身边的同事就撇嘴说“你听她瞎扯,她这人说话一向夸张,一分能说成十分静静跟咱们一起工作那么久,她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再说她男人都骑车送她到单位了,完了有车不骑再走路回去,那不是脑子有毛病嘛是吧静静”
林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刘菊芬则觉得同事说得很对,点头赞同说“没错,你听她那话说的,酸气都冲天了,非说得跟静静男人送她来上班都是被逼的一样我看她就是嫉妒。”
“要真是嫉妒,那她也太那个了,她结婚多少年,静静结婚才几天新婚夫妻黏着点不很正常吗”
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越猜测越离谱,林静不得不开口打算,说“早上是他送我过来的,他也的确是跑步回去的。”
听到林静这话,几名同事都愣住了“啥”
“部队家属院离咱们单位不是比较远吗,走路太久,所以我现在是骑车上下班。但你们也知道,我以前没骑过自行车,虽然昨天学了一天,但还没那么熟练,早上出发的时候天又黑,我有点怕,所以他才骑车送我来上班。”
其实大家不知道林静没骑过自行车,毕竟她们跟林静年龄差有点大,以往虽然认识,但真正熟悉起来也就这一年多的事。但家属院就在对面,她们上班根本不需要骑自行车,所以没聊过这话题。
但林静的话大家都是相信的,首先林家没有自行车,她没学过很正常,其次她也没必要撒谎。
既然林静昨天才学会自行车,以前又没开过夜路,大家就很理解纪明钧为什么会不放心,特意送她来上班了。
于是,让大家疑惑的就只只有他跑步离开这件事了。
对此林静解释说“他是当兵的嘛,为了保持体能每天都会晨跑,今天因为送我耽搁了,他就说跑步回去,把训练量给补上。”
“所以不是你故意折腾他,不让他骑车回去”有同事问。
刘菊芬嗔道“你这叫什么话,静静是那种喜欢折腾人的吗”
对方嘿笑一声“这不是孙兰香之前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跟亲耳听到他们说话一样嘛。”
“她的话你也信”刘菊芬撇嘴。
有同时拆她的台“哎呦不知道是谁,听信孙兰香的话之后,火急火燎来找林静求证呢”
刘菊芬被打趣得老脸一热,嘴硬说“我那是担心她那些话影响静静名声,才问静静来了,要不是我问,她能这么快知道这件事你们能知道前因后果”
“照你这么说,静静还得感谢你”有人笑道。
刘菊芬有所保留地说“那倒也不必。”
“我是得感谢刘姐,”林静趁机拿出带来的糖果,抓了一把给刘菊芬,“我也没带别的,只有糖果,刘姐你别嫌弃。”
这年头糖果可是稀罕吃食,而且林静给的还是贵价的水果糖,刘菊芬瞬间笑开了花“怎么会,这可是你的喜糖。”说着剥了颗塞进嘴里,“真甜”
不止刘菊芬,二组人人都是一把水果糖。
分完组内同事,林静再往各组组长的工位上放了把喜糖,让他们小组内的同时自己拿。放的量也不多,匀到个人头上也就一两颗,意思意思。
不是林静小气,而是他们凭结婚证买的糖果就四斤,这四斤还得分成两半,一半她出嫁时在娘家分,一半到纪家分。
虽然纪明钧只摆了三桌酒席,但来旁观婚礼的人可不少,特别是孩子,少说有七八十人,那天林静光散糖果就散了几十次。还有来吃酒席的亲友,一人总得装点,这么散下来,家里就剩下小半斤糖果。
一个车间五六十人,大家虽然都认识,但打交道最多的还是组内的同事,其他组关系特别好的大多会去参加婚礼,当时就分过一波喜糖。
因此,大家结婚发喜糖一般都是同组同事多给点,其他人就分个一两颗尝尝鲜。还有些人希望买得不够,干脆只发同组同事,其他人就不管了。
除了给车间同事分喜糖,中午休息的时候林静还去了趟工会和妇联办公室。
其实国庆当天,周燕红就作为介绍人参加了林静的婚礼,当时她不但拿到了糖果大礼包,张秀梅还给她包了个红封。但周燕红是搞妇联工作的,解决适龄女青年的个人问题也在她的工作范围内,所以坚决不肯要红封,只拿了礼包走。
虽然当时已经给周燕红分过糖果,但考虑到妇联办公室在工会办公室对面,林静还是给周燕红拿了包糖果。
而周燕红见林静记着自己的情,心里也很高兴,拉着她说了不少贴心话,快到上班时间才放她离开。
第三十八章
林静去工会妇联送喜糖的时候,方亚兰正躺在床上听着她妈的抱怨“你是没看见张秀梅那模样,也就是她没尾巴,不然准得翘到天上去还说要感谢我,说要不是你弄脏林静衣服,她跟他那对象也遇不上,你是他们的媒人你说说,她是不是故意气我来着”
甭管张秀梅是不是故意的,反正马小莲是要被气死了。
本来因为林静找了个副团长,马小莲就郁闷了好几天,但那时候她想着自己女婿级别虽然不如纪明钧,但比其他人还是强不少,心里稍微好过了些。
但听完张秀梅那番话后,马小莲自闭了。
她都听人说了,林静是因为衣服被弄脏,离开礼堂才跟人副团长认识的。要是自己闺女没弄脏林静衣服,又或者她弄脏的是自己的衣服马小莲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你那杯茶怎么就泼到了林静身上呢”
方亚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她要是不把茶泼到林静身上,赵弘毅眼里还能有她
但想想心里也有点不平,虽然纪明钧死得早,但他现在风光啊二十八岁的副团长,在他的光环下,赵弘毅根本不够看。
原著中赵弘毅能出头,跟纪明钧的死也有很大关系。
如果纪明钧没死,以他的军功和资历,肯定是能升团长的。但他死了,这个机会就落到了赵弘毅所在二团副团长头上,赵弘毅也赶在三十岁结束前升上了副团长。
如果是在空军部队,三十岁的副团长可能不算什么,但他们是在升职困难的陆军,赵弘毅作为一个没有背景的农村兵,能在这年纪当上副团长,可以说非常了不起。又因为比他光芒更甚的纪明钧死了,军分区那些领导自然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而赵弘毅也抓住了机会,就此乘风而上
言归正传,刚听说林静和纪明钧结婚的时候,方亚兰之所以能迅速调整好心态,是因为她想着纪明钧死得早,林静过不了几年好日子。
但在经历过林静风光的婚礼,以及得知纪明钧专门送林静上班后,方亚兰心理失衡了。
前者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和赵弘毅之间的关系进入了瓶颈期,虽然赵弘毅对她不算冷淡,但也没多热情,最重要的是她国庆期间试探过赵弘毅结婚的事,但他没有给答复。
后者则是因为方亚兰想不明白,林静怎么就这么好命前世有赵弘毅把她捧在手心里,这辈子又有纪明钧视她如宝,而她重活一世知道剧情,却连赵弘毅都抓不住
难道就因为林静是女主,而她只是女配吗
她不服
想到这里,方亚兰撇一眼她妈,没好气地说“林静不就是嫁了个副团长嘛,看把你难受的”
马小莲嗬了声“不就是嫁了个副团长有本事你嫁个副团长我看看”
方亚兰说“我是要嫁啊,弘毅不就是嘛。”
但马小莲没被糊弄过去,说“你就哄我吧我可都听人说了,当上营长不算啥,副团长才是坎,熬出头了前途无量,熬不出头就只能转业回老家。就赵弘毅老家那穷乡僻壤,你愿意跟他回去”
说着声音低下来“到时候林静跟着男人高升,你却跟着小赵转业回他老家,张秀梅还不得天天到我跟前嘚瑟”
“你就放心吧,她活不到那时候”方亚兰心里烦躁,随口说。
马小莲愣住了“啥”
看到马小莲惊讶的表情,方亚兰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过她也没太慌张,毕竟就算这话传出去,别人也只会当她是胡言乱语,而不会想到她能预知未来。
但为了避免麻烦,方亚兰还是解释了一下“我是说我对弘毅有信心,他肯定可以升上副团。”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马小莲问。
方亚兰想她可不是对赵弘毅有信心,而是对未来有信心。但她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含糊点头说“没错,我相信他而且老话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别总是小看他,他和纪明钧谁前途更好,现在还不一定呢”
马小莲不承认“我什么时候小看弘毅了”
马小莲真不觉得自己哪里小看赵弘毅了,她就是觉得不甘心。
这人吧最怕比较,如果林静不是张秀梅闺女,又或者两家以前没结怨,甭管她是嫁团长还是师长,马小莲都无所谓,更不会拿赵弘毅跟她男人作比较。
问题是没有如果,她一辈子要强,又跟张秀梅较了这么多年劲,结果自己闺女嫁得不如她闺女,她难受啊
其实方亚兰无所谓马小莲是不是小看赵弘毅,反正别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就行,再加上她心情不佳,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便敷衍地说“没有就没有吧,我下午还得上班,想睡一觉。”
“诶那你睡,到时间了我叫你。”马小莲说着退出了房间。
看着屋门合上,方亚兰收回目光看向屋顶。她睡的这个房间以前是当厨房用,后来虽然改成了她的房间,但因为她爸妈舍不得花钱重新粉刷,所以屋顶和墙壁都是油渍。
墙壁还好说,用从书本上撕下来的纸糊上就好,屋顶就不好办了,她个矮,够不到,就这么脏了下去。
因此前世嫁了个干部,婚后不久就住进了小白楼,她心里非常得意,觉得谁都不如她。但她的风光只持续了那么几年,过了三十岁,她的人生就开始走下坡路,到最后竟落得个病死养老院的下场。
而她最风光的的这几年,恰好是林静的人生低谷。
因为上山下乡,林静不得不认命进制衣厂当学徒工,但她是尖子生,学问好,哪怕是靠接班进的制衣厂,心里也带着傲气,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也正因为这份傲气,林静相亲屡屡失败。
刚开始赵弘毅也是入不了林静眼的,他条件虽好,却带着三个拖油瓶。林静这样的傲气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嫁个二婚头,联谊会后愿意跟他接触是不了解情况,后来知道两人就断了。
直到半年后,张秀梅摔倒撞到脑袋,为了给她动手术林家欠了一大笔债,两人才兜兜转转走到一起。
因此,不管原著后半段怎么歌颂男女主之间的神仙爱情,方亚兰都嗤之以鼻,在她看来,林静嫁给赵弘毅纯粹是为了钱。
拆散他们,她毫无愧疚感。
至于赵弘毅,或许他后来是爱林静的,但最初他也不是非林静不可。事实上为了三个孩子,在第一次和林静分开不久,他就开始和其他女人相亲了,如果不是他偶然得知了林静的困境,想必他娶了其他女人也会过得很好。
而这,也是她重生后决定抢走赵弘毅的底气所在。
回想着这些事,方亚兰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林静现在再风光,可那又有什么用前世她还风光过呢,临老还不是连病都看不起等纪明钧死了,林静成了个孤家寡人,以后说不定比她前世过得更惨
至于赵弘毅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可以推测就是这个月,赵弘毅因为家里乱糟糟,小儿子哭着要妈妈,才决定继续相亲的。
既然前世他能为了孩子放弃林静,那这辈子他就会为了孩子跟她结婚。
而她现在需要做的,是要稳住这段关系,耐心等待。
纪明钧刚走出军营大门,就听到徐远洲扯着嗓子叫他,引得离营的军官纷纷朝他看过来,走得更快了。
徐远洲见状赶紧加速,终于在路口追上纪明钧,问“你没听见我喊你”
“听见了。”纪明钧说。
“听见了你跑什么啊”
纪明钧回答得毫不愧疚“不想搭理你,丢人。”
徐远洲噎了下,紧接着没好气地说“我再丢人能有你丢人,现在军分区谁不知道你为了结婚,连堵了姜主任一星期”
“我那是为了娶媳妇”纪明钧不以为耻,说完斜一眼气喘吁吁的徐远洲,板着脸说,“亏你还是个当兵的,骑这么点路就喘成这样,你这体能得练练了”
“体能上我是比不上你,”徐远洲嘿笑,“毕竟我也干不出送完媳妇,跑步回来这种事。”
纪明钧脸色不变说“既然你承认,那就这么定了,以后你早上提前一小时起床,跟我去晨跑。”
徐远洲脸色变了“你不是吧”
纪明钧嘲讽道“你也是特种兵出身,年龄还小,体能比我这个年前受伤,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的人差这么多,你好意思”
徐远洲想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纪明钧年前是受过伤,可看过他训练的人谁能相信他还没缓过来而且他退出特种部队都好几年了,纪明钧却是今年才退出来,更不用说他以前还是兵王,体能比自己强不很正常吗
年龄就更扯淡了,他也就比纪明钧小一岁啊一岁差别很大吗
但吐槽归吐槽,徐远洲心里也清楚纪明钧这是为了他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虽说现在国家安定了,但这十几年周边国家也没少来挑衅,说不准他们哪天就要上战场。
徐远洲咬牙“跑就跑”
说完徐远洲就准备踩着自行车跑路,再继续聊下去,他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只是自行车刚跑起来,徐远洲就觉得身后一重,转头一看是纪明钧坐到了后座,没好气地问“你坐上来干什么”
纪明钧没下去,两手牢牢扒着座位问“咱俩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能忍心看着我靠两条腿走回去”
徐远洲当时就想回答“我忍心,我特别忍心”,但纪明钧压根没想让他回答,在他开口前厚颜无耻道“我知道,你肯定不忍心。”
徐远洲“”
到了家属院门口,纪明钧让徐远洲停下来,下车说“看在你骑的这么辛苦的份上,接下来我还是走回去吧。”
徐远洲气得吐血“您知道我辛苦,当时替我骑一段路啊”
“这不是为了锻炼你吗”纪明钧理所当然说道。
徐远洲懒得离他,骑着车就准备进去,但车轮刚转两圈他回过味来了,倒回纪明钧面前下车说“我认真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是应该加强锻炼,所以接下来我决定推着车走回去,要不一起”
纪明钧冷笑“你要真想锻炼,不该推着车进去,应该扛着车出去跑两圈。”
徐远洲被怼得无言,也不装了,问“那你回不回去”
“小学生回家都要有人作伴”纪明钧问。
这下换徐远洲冷笑了“我回家是不需要有人作伴,但某些人就未必了,你在这等你媳妇吧”
纪明钧没搭理他,只从口袋里掏出盒软包的红双喜,抽出一根用火柴点燃。
徐远洲跟他那么多年兄弟,哪能不了解他,这人习惯性用抽烟来掩饰被戳中心事的尴尬,啧啧两声“男人啊”
纪明钧没生气,吸了口烟慢条斯理问“如果你站在这里是想跟我谈谈接下来的训练安排,我很愿意抽出时间陪你聊聊。”
徐远洲听他一句话把晨跑改成训练,再不耽搁,火速踩着自行车跑路。
制衣厂到基地家属院的距离是四公里左右,骑自行车速度快的话,十五分钟左右能到,慢的话需要二十五分钟左右。但林静昨天才学会骑车,没真正上过路,纪明钧预想的是她在六点四十左右到家属院。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上的烟头从一到三,纪明钧向来冷静的表情里流露出些许着急。
其实他是可以去接林静的,出军营时正好有一趟公交发车,坐上去说不定能在革委会站点碰到林静,可能她速度更慢点,他下车后得往前走一段路。又或者他早上干脆把自行车骑走,让她坐公交回来,也可以让她等他去接。
但他今天能送林静,是因为他才刚结婚,团长帮他顶了早训。但这是他的工作,他不可能一直让别人顶,还有每周的轮值,他没办法每天接送林静,这条路只能她自己骑。
还是距离太远了,要是住得近点,林静能走路上下班,又或者她能换份上班晚点的工作,他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但前者制衣厂周围除了国营厂,就是各单位的职工大院,只能分配给本单位员工居住,而不对外出租。再远点革委会附近倒是有房子出租,但这些房子也不是你想租就能租的,需要名额。而他有部队分房,肯定是没有名额的。
但就算他放弃部队分房,也不一定能拿到租房名额,因为租房名额在分配时,都是优先给单位没有住房名额的人。
后者也不好办,清闲工作都僧多肉少,这几年部队给军嫂安排工作,都是先安排到各单位的生产车间,实在干不了再说。
注意,这里说的是干不了,而不是不想干。
虽然部队也会给那些不想干的人换工作,但工作人员在落实的时候,往往是给越换越差,不乐意要闹行啊,身为劳动人民连这种苦都吃不了,是不是思想有问题
林静在制衣厂都干了一年多,都能独立完成工作了,要换工作肯定不是干不了,而是不想干,顶多提前给她转成正式工。
不过林静也有优势,她是高中生。
这年头学历高的人可不多,当兵的也是如此,在军分区,纪明钧这样军校毕业的是个例,还有人小学都没毕业,文化课都是到部队补的。军嫂当然也不例外,文化水平参差不齐。
因此,部队工作人员安排工作的时候,也不会故意把人安排到一线,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会综合个人情况做安排,好比王营长媳妇陈茹,就是因为有高中学历,随军后被安排进了小学当老师,而二团指导员的媳妇宋玉萍,因为能写会算被安排进了供销社。
以林静的学历,技术性的工作干不了,但普通文职还是能胜任的。
只是文职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暂时没有,得等。
纪明钧抽完第四根烟,终于看到了林静的身影。说来也奇怪,她身上穿得明明是制衣厂统一的灰色工服,天黑加上距离远,也看不清她的脸,但当她出现在视线里,纪明钧就能肯定这是他媳妇。
纪明钧扔掉手里的烟,用脚踩灭,又抬起袖子闻了闻,晚上风大,闻着好像没什么味道。
但他不放心,往前走了几步,想想又脱掉外套,走到路中间等着林静。
林静也是老远看到了纪明钧,觉得身形有点像他,又不太肯定,主要他站在拐弯处,离家属院还有段距离呢。
但很快林静就认出他了,两条腿蹬得更快了,冲到他跟前时差点刹不住车,纪明钧伸手扶了下才没摔着,于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慢点,别摔了。”
“你怎么来了”
问完林静先不好意思,解释说“我路上骑得很慢的,刚才看到你太激动了才”撸起袖子给他看看,“我没摔着不信你检查。”
天色已经暗了,外面光线不大好,但这么近距离看林静手上有没有伤痕还是可以的,于是纪明钧捏着她的手臂来回看了好几遍,林静都忍不住吐槽“你还真检查啊”
纪明钧嗯了声,又抬头看她的脸,确定没伤痕才推着车转身“回去吧。”
“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到这来等我”林静追上去问。
在她面前,纪明钧没有隐瞒“怕你路上摔了回不来。”
“那你来等多久了”林静又问。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纪明钧沉吟说“一根烟的时间”
林静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你抽烟了”说着头往后靠,抬手挥了挥说,“难怪我总觉得你身上有味道。”
“你不是不管我抽烟吗”纪明钧勾唇,做回忆状说,“昨晚上你怎么说的我抽烟请客,钱都从那二十里面出。”
“此一时彼一时,我今天都听人说了,要生孩子先戒烟,不然对娃娃不好。”林静半点不心虚,“不过我还是很民1主的,你要是暂时不想戒烟,咱们现在不造小孩也成。”
自行车急急停住,纪明钧看向林静,一本正经道“为了表明我戒烟的决心,要不我那二十块零花钱以后就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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