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李晓晓给殷流苏塞了一片卫生巾进来“我带的日用的, 你看量多不多,如果量多的话我再去借夜用。”
“这才刚来的,很少。”殷流苏回应道“谢谢你啊。”
“没事儿。”李晓晓又热心地问“裤子弄脏了吗, 需不需要我给你拿条裤子来。”
“裤子没弄上,不用麻烦了。”
“那就好。”
殷流苏处理好之后, 揉着肚子走出隔间, 洗了手, 看着镜子里自己略带惨白的容貌。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 她都无法接受自己和同龄人截然不同的模样, 打心眼里厌恶镜子里那张耄耋苍老的容颜。
最近些年, 白发变回了乌黑, 皱纹也逐渐褪去,她照镜子的时候才没那么反感。
但也不会特别仔细地去打量自己, 因为那张脸终究不是和她二十岁年龄相称的容貌。
此时此刻, 殷流苏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镜子里的女人。
她的五官逐渐走向了清丽和秀气,原本凹陷的双颊也开始丰盈了起来, 鱼尾纹已经少了很多,眼睛重新有了光彩, 就连嘴唇都变成了绯红色。
她就像被重新注入了血液与生机的木乃伊,正逐渐从那紧紧包裹缠绕着自己的厚茧里挣脱出来。
殷流苏嘴角不自觉地绽开了微笑。
她真的逐渐走向年轻了。
不、不仅是容貌, 还有身体的力量, 还有智力都在逐渐走向生命的盛年
曾经渴望的美貌、健康、财富和爱情。
都会有的
殷流苏眼神笃定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殷流苏, 你的春天来了”
然而话音未落,小腹一阵强烈的抽搐, 立刻让她把踌躇满志的信心抛诸九霄云外。
“哎哟, 不行不行, 痛痛痛”
殷流苏扶着墙走了出去, 支撑着身体就近坐在桌椅边,感觉快要死了。
李晓晓赶紧给殷流苏递了热水过来“趁热喝,暖暖肚子。”
“谢谢你啊。”
“别这么客气,以前我家里有事儿,你也帮我顶了班呀。”
经理走进店里,看到殷流苏居然没出去送外卖,皱眉道“搁这儿偷懒呢,外卖电话都催了好几次了,还不快去。”
“经理,流苏姐身体不舒服,换人送吧。”
“不舒服”经理看着殷流苏,半信半疑道“不舒服咋不去医院别是找借口吧。”
“就是”李晓晓羞红了脸,很不好意思把那两个字说出来,支支吾吾半晌,越发引得经理怀疑她俩串通了偷懒。
殷流苏倒丝毫不觉得羞耻,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来月经了这两天我就在店里帮忙吧。”
“哎哟”这下轮到经理这中年男人尴尬起来了,连忙摆手“你小点声这事儿也能随便挂嘴上的吗,快别说了,真是没皮没脸。”
“这有啥不能说的。”
月经来潮,说明她的生命已经步入盛年了,对于她来说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
经理不好意思再和殷流苏对话,自然也没有坚持让她去送外卖,只让她在店里做些轻松的活儿。
因为殷流苏平日里的热心肠,店员们也都很关心她。
女店员给她塞了暖手袋,还给她安利了好用的卫生巾,和她一起讨论例假期间应该注意些什么。
电影院里,谢闻声和刘穗花坐在前排看电影。
刘穗花烫了新潮的烟花烫,针织衫配牛仔裤,化着妆,年轻又时尚,和谢闻声坐在一起,丝毫不会让人察觉这是一对年龄相差十岁的姐弟。
电影里,周星驰说出了那个弥天的谎言,紫霞仙子感动得丢了剑,引得观众们发出阵阵笑声。
刘穗花却察觉到了身边的少年似乎心不在焉。
他时不时地会问另一边的陌生男人现在几点了,搞得对方也很烦躁。
“你要想走,那就走呗。”
谢闻声听到身边女人轻描淡写的声音,愣了愣“穗花姐”
刘穗花轻描淡写道“我身边从来不缺人陪看电影,你要是心不在焉,我也不再浪费电影票了。”
她是非常骄傲的性子,自小到大也只有别人追她的,没有她倒追别人的。
这些日子,她也察觉到了谢闻声对她无意。
虽然想要竭力争取,却绝不会死缠烂打。
天底下年轻的男人这么多,只要她足够优秀,还怕没有好男人供她挑捡吗。
谢闻声向她道了歉,起身边要离开,刘穗花忽然叫住他“我只问你一句,是因为我年龄比你大吗”
谢闻声顿了顿,郑重地回答“不是。”
“是我不够漂亮”
“也不是。”
“那就是心里有人了”
谢闻声没有立刻回答,陷入了沉默。
刘穗花似乎得到了令她满意的答案“快走吧,别让你流苏姐等急了。”
谢闻声终于得到了开释,也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穗花姐,你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姐姐”
刘穗花嘴角浅浅绽开了笑意“滚吧你”
谢闻声离开了电影院,一路小跑着,跑到了披萨店。
李晓晓正好落下了卷帘门“诶,谢小哥不是下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殷流苏在哪儿”
“流苏姐身体不舒服,提前走了。”
“走了多久”
“她一直坚持到下班,实在腹痛得厉害,刚走不久呢。”
谢闻声道了谢,沿着回家的那条路一路飞奔。
秋冬的夜寒凉浸骨,殷流苏越发腹痛难忍,疼得手都在颤抖,连摩托车的方向盘都掌不了了,只能将车停靠在路边,坐在路边公园椅上,捂着肚子,躬着腰,消化着强烈的腹疼之感。
以前她见店里女同事来例假的时候,也是疼得冷汗直流,还觉得不至于疼成这样吧。
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道毫不夸张。
这痛经真能要了女人的命。
就在殷流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她身侧飞奔而过。
谢闻声跑了两步,猛然滞住脚步,回头望向殷流苏。
路灯下,俩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几秒。
谢闻声松了口气,折返回来坐到她身边,胸口起伏
“可算遇上了。”
殷流苏嘴唇惨白,忍着疼问道“电影看完了”
“没。”
“那你怎么回来了”
“刘穗花放我走了。”
“她能放你走”
殷流苏知道,那女人的魔爪就像鹰钩一样,她看上的猎物能这么轻易放开
谢闻声闷声道“反正我以后不会和她去看电影了。”
殷流苏摸出了兜里的那张穗花发廊优惠卡,叹了一口气。
谢闻声不满道“你这么可惜吗”
殷流苏惨白的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是啊是啊,好可惜哦,以后不能薅羊毛了。”
“电影还没结束,你要是觉得可惜,我再陪她看完就是了。”
谢闻声说完便起身要走,走了两步,见殷流苏也没挽留他,又只能尴尬地折回来,揉揉鼻子“妈的。”
“不准说脏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当我家里的人,就不允许说脏话。”
“哦”
谢闻声低下头,路灯光垂照着他脸,将他的眸子埋入深邃的阴影中,眼角悄悄勾了起来。
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你肚子还痛吗”
“痛啊。”
谢闻声立刻脱下了自己的皮夹克外套,搭在了殷流苏身上,然后抱着她坐上了摩托车。
她连忙道“风吹着冷。”
“不骑,我推着走。”说罢,他果真推着车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殷流苏侧坐在摩托车上,看着少年有力的臂膀和结实的肌肉块儿,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安全感和阵阵暖意。
经过一家小诊所,谢闻声提议道“姐,去医院看看吧。”
“啊,这个不用看医生。”
“你这显然是吃坏肚子了,让医生看看更保险。”
“不是吃坏肚子,是我来月经了。”
谢闻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比惊悚,脸颊也瞬间胀红“你你你你怎么跟我说这个”
殷流苏翻了个白眼,伸手拍了拍他脑袋“你怎么也跟那些个封建的中年男人一样,这很正常好吧,每个女人都会有。”
谢闻声连忙控制住慌张的心绪,生怕殷流苏觉得他有半点不好,掩饰地说“我我明白,我不觉得有什么,我在电视里还见过广告呢,我”
“你不要解释,好吵”
“哦。”他乖乖闭嘴。
经过便利店的时候,殷流苏要去买卫生巾,谢闻声便将她抱了下来,还给她捻了捻领口。
殷流苏来到卫生巾的货架旁,挨个寻找着李晓晓给她推荐的牌子,日用夜用各挑了几包。
谢闻声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知道该搁哪儿,哪哪儿都烫,只能低头望着自己破烂的球鞋,呆呆跟着她。
殷流苏见他的脸颊还红扑扑的,说道“至于吗”
“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
少年笨拙地不知如何是好,脸颊越发胀红,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殷流苏知道这小子从小野生野长,也没受过这方面的正面教育。
不像她,跟刘穗花这思想前卫的女人当朋友久了,耳濡目染,也开放超前了许多。
她得帮谢闻声克服心理障碍,否则将来相处起来,不知道多费劲呢。
殷流苏便将卫生巾扔他怀里“拿去结账。”
“啊”
“啊什么”
谢闻声咽了口唾沫,像抱了烫手的红萝炭似的,连走路姿势都僵硬得像在做广播体操,来到了柜台前。
结账的小姐姐扫了货品,含笑望了谢闻声一眼“两包10块。”
谢闻声忙不迭地伸手摸兜,摸出了零钱,颤抖地结了账。
殷流苏本来没想让他花钱,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主动,她当然也没拒绝。
路上,殷流苏好奇地问“你做一天兼职,经理给你开多少工资”
“一天五十。”
“他居然给你一天五十”殷流苏诧异地看着他,愤愤不平道“凭什么,我累死累活送外卖一天也才三十”
“经理说,我上任第一天,店里生意翻了两倍,所以有提成。”
“”
谢闻声回头,发现殷流苏眼底又流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神情,似乎在酝酿什么坏点子。
“你你别这样看我啊。”
心慌。
殷流苏拍了拍他的脸“你可真是个宝藏。”
当晚回去,谢闻声便在殷流苏入睡之后,给她被窝里塞了个热烘烘的暖水袋,第二天也堵门不让她去上班。
“我一天的工资都快是你两倍了,你就安心留在家休息。”
“这才几天呐,就飘了”
谢闻声笑了起来,眼里的确有了自信的光彩“我很会挣钱。”
“行,那你去吧。”
殷流苏第一次月经来潮,身体反应很大,时不时便抽痛着,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着实过了几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一周后,殷流苏恢复了过去生龙活虎的精力状态。
趁着周末阳光好,她和谢闻声一起去商城买了新衣裳,到惠民苑小区看望殷殷。
之前是打过电话通知过他们,周末会来看望小妹,但殷流苏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答。
殷流苏和谢闻声面面相觑,还以为家里没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祁小宝的声音“妈有人敲门怎么不开门呐”
殷流苏眉头皱了起来,预感到了不妙,赶紧用力拍门“荆兰,快开门,让我见见小妹,不然我联系小刘了”
等了几分钟,荆兰才迟疑地打开了房门,却没让他们进屋“小、小妹不在家。”
“她在哪里”
“她她出去了。”
殷流苏气得一把掀开了门,揪住了荆兰的衣领“快说,小妹在哪里”
荆兰面如纸色,纠结了良久,才低声支支吾吾道“我老公带她去去广城找她爸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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