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殷殷一而再地回头看,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路口的转角。
她摸出手机,给刘闻婴发了信息,询问他刚刚怎么回事。
刘闻婴没有回。
不知道为什么,他渐远的落寞身影,就像一抹黑色的烟印子,烫在殷殷的心上。
她心情复杂地回了家,却见殷流苏穿着居家格子短衫和系带短裤,盘腿坐在沙发上、敲键盘做融资推广的t,头上戴着个刘海夹。
谢闻声像条狗一样坐在地毯蒲团上,小心翼翼地切香蕉。
殷殷走近一看,好家伙,香蕉都让他雕出了爱心形状。
旁边的松仁也剥了满满一碟,殷勤地递到殷流苏嘴边,让她一口倒进嘴里。
这男人真的太适合居家吃软饭了
殷殷走过来,用牙签穿香蕉吃,谢闻声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手“这是你妈的,自己剥去。”
她撇嘴“不是分手了吗”
“分了啊。”
“分了你还这么狗”
谢闻声抄起香蕉砸向她,殷殷敏捷躲开,香蕉啪叽砸墙上,还连带撞翻了花瓶。
殷流苏怒声道“谢闻声”
“干嘛”
“收拾”
谢闻声和她比气势还是欠了些,不敢反抗,狠狠道“谢小妹,收拾”
殷殷跑回房间,关门前还冲他吐舌头“略略略。”
谢闻声意识到了自己目前在这个家的地位已经从一家之主坠落为家里的男保姆了。
他只能憋屈地拿了扫帚、收拾地上的碎花瓶。
殷殷洗了澡,一整个蹦到松软的床上,摸出手机给刘闻婴打电话。
刘闻婴隔了很久才接听,呼吸略微急促,她听到周遭有篮球落地的声音。
“你在打球哦”
“嗯。”他带了性感的息“有事”
“我想问你啊,你下午为什么追公交车,很危险啊,有什么急事不能电话说。”
“没事。”
“你说嘛,吊人胃口算怎么回事。”
“真没事。”
“快说”
刘闻婴用手背擦了擦额间的汗,走出了体育馆,凉风中有淡淡的栀子香。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嗯,不生气。”
“我就想说,殷殷你个猪头。”
“”
就在她要破口大骂死蚊子的时候,刘闻婴立刻道“答应了不准生气。”
殷殷坐起来,深呼吸。
不生气、不生气,为这家伙不值得
他又问“你在做什么”
“躺在床上呢。”
殷殷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谢闻声和殷流苏在客厅腻腻歪歪谈恋爱,我才不要去打扰他们。”
“嗯。”
“你快去打球吧。”
“我要回宿舍了。”刘闻婴将毛巾搭在肩上,提了球转身走出体育馆“嘤嘤怪。”
“干嘛”
“你现在很幸福吗”
殷殷想了想,说道“是啊,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幸福了,妈妈回来,得偿所愿、再也没有遗憾了。”
“真的没有遗憾了”
“你在”殷殷拉长调子,问道“暗示什么”
刘闻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淡淡道“殷殷,这很好,如果你能再勇敢一些就更好了。”
“我要怎么勇敢”
殷殷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很勇敢了呀。
“做你喜欢的事,成为你自己、而不是他喜欢的那种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喜欢就sayno,不要委屈自己绞尽脑汁去迎合他。”
“”
殷殷忽然有点委屈,心里阵阵酸涩上涌。
他好像看透了她的心、她的灵魂,把她摸得透透的了。
“刘闻婴,我觉得自己好像不够优秀,有点配不上他了。他喜欢的那些,我真的听都没听过。我喜欢的事,他好像也觉得很无聊。”
“所以我才让你鼓起勇气,你很好,别忘了,你可是天才小画家,那几年给母校拿了多少奖。”
“我我会加油的,刘闻婴,你也要成为勇敢的人。”
“嗯”
“成为勇敢的刘sir,抓很多很多坏人,惩恶扬善
“好的,殷殷。”
那段时间,殷流苏将所有的资金都放在了程序研发和服务器的购买与提升上,但还远远不够,她正努力拉着各方的投资,向银行贷款。
资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偏偏内部又出了问题。
云姿集团好像是盯上了这块瘦肉,趁着她资金紧张、前途未明的间隙,动用商业手段和金融界人脉关系,让校友帮直接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资金链断裂危机中。
办公室里,殷流苏接到了好几个银行经理的电话,告诉她贷款可能没有办法审批下来了。
殷流苏挂断电话,眉心紧促,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俞健又来找了她好几次,表示云姿集团想要收购校友帮的意图非常强烈,并且几位股东也相当动摇。
殷流苏接了电话,眉头紧紧拧着。
校友帮是她一手创办,产生这个idea的初衷,也是因为当年谢闻声的外卖联盟失败
进入智能手机时代,殷流苏觉得或许科技能让这一切反败为胜。
她真不想让心血付诸东流。
殷流苏摸出手机,想给殷瑾瑜发一条信息。
有他的担保,银行一定会批准贷款。
任何问题,找哥哥都不会是问题,她甚至可以直接开口问哥哥要钱,校友帮轻而易举就可以度过危机。
但她不能事事都靠家里。
与这什么事就给殷瑾瑜打电话,她还不如回家,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好了。
她现在这点体量的小公司,在殷氏集团面前,无疑是蚍蜉与大树的差别。
还拼什么啊。
殷流苏就是不甘心,她有自己的星辰大海要去跋涉,什么苦都能吃,就是不想当一个任人打扮的洋娃娃。
助理扣响了房门,对殷流苏道“殷总,就是云姿集团的负责人来了。”
“让他进来。”殷流苏指尖转着笔,她倒要看看云姿集团到底有什么毛病,死咬着她这小公司不放。
房门打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殷流苏手里的钢笔掉在了地上。
云铮走进来,俯身捡起了钢笔,搁在桌边。
岁月对男人似乎格外宽容些,这些年,他也并未呈老态,除了眸底更添了些城府,眼角多了些尾纹,毫无变化,仍旧还是当年那个骄傲又自负的男人。
她也真是搞不懂了,云铮怎么总想染指她的事业。
什么孽缘啊。
在殷流苏打量云铮的时候,他自然也深深地望着她“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校友帮的创始人这么年轻。”
“本来就是大学生创业项目,算不了什么大名鼎鼎,云总过誉。”她又道“还以为云姿只做护肤和化妆品,原来云总的商业版图这么广,是我井底之蛙了。”
“殷总,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名字也一模一样。”
殷流苏嘴角淡笑“听我小姑提起过云总。”
“你小姑”
“嗯,殷流苏是我离世的小姑,爸爸说我的名字也是为了纪念她。”
云铮微微一怔,问道“你父亲是殷瑾瑜”
“是。”
“难怪了。”
殷流苏看他浮现困惑又迟疑的表情,知道这男人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小姑十年前去世了。”
“是什么病”
“血癌。”
“她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不像生病的样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我还太小,一直在国外念书。”
“你在哪里念书”
“英国。”
云铮立刻切换了英语模式与殷流苏聊天,好在殷流苏早有准备,前些年,也确实在伦敦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开口便是纯正的英伦腔,无懈可击。
云铮的疑虑消散了一些,望向了殷流苏“看在你小姑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非常美好的价格。”
“抱歉,云总,校友帮是我的心血。”
“我心意已决,志在必得。”云铮索性开门见山“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你的家族求助,不过”
他话锋一转“如果是你的小姑,以她执拗的性格,大概绝不会动用家族的力量。”
“”
殷流苏看着这老谋深算的男人,知道自己还没有彻底打消他心里的疑虑,他仍旧怀疑她。
就冲他以前对谢闻声做的那些事,就知道这男人绝非正人君子。
殷流苏不想和他多谈、也不打算与他再见面,起身下了逐客令“云总,我如何保住校友帮,是我的问题,不需要您教我做事。”
云铮淡笑着,起身离开“那我们就再会了,殷总。”
殷流苏没有言语,她并不打算和他“再会”。
殷流苏到家以后,一头扎进房间里,取出她的行李箱收拾衣物。
穿着一身奶白色居家服的谢闻声踱着步子走过来,见此情形,敏感地问“出差”
“我回家住几天。”
显然云铮已经起疑了,不会放弃调查她,很快就能查到她和殷殷他们住在一起。
到时候,一切都会不言自明。
“只是暂时。”殷流苏向他解释了遇到云铮的事情“我哥哥家各方面安保会比较好,云铮他即便有通天的手段,也别想查到端倪。”
谢闻声没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殷流苏收拾好行李之后,来到谢闻声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房门“小哥,你别难过,我只是暂时”
进屋之后,却见谢闻声也收拾出了一个行李箱,抬头对殷流苏道“要住很久吗,我要不要带一些冬天的衣服”
“你”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谢闻声从柜子里取出了两套冬日的羽绒服,一起塞进行李箱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分开哪怕一分钟了。”
殷流苏有些无奈。
谢闻声和她一起搬回去,不是不行,反正在南湖别墅那里有哥哥罩着,云铮肯定查不到什么,但是
“我哥只怕会把你轰出去。”
“没关系,我脸皮厚。”
“呃”
“姐姐,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殷流苏。
是的,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不能白头偕老,命运只吝啬地施舍给了他们交错而过的这片刻光阴,无论多大的挫折,都不能阻碍他们在一起。
殷流苏答应了让谢闻声和她一起回家。
住在南湖别墅那边,有哥哥帮衬着,狗仔这些也进不来。
更何况那边环境更好,适合他调养身心,早日走出抑郁症的阴霾。
殷瑾瑜当然很欢迎妹妹回来,得到消息之后,便让管家将她的房间收拾出来,还亲自迎到门口替她提东西。
没想到,她身后还跟了个谢闻声。
殷瑾瑜脸上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谢闻声中气十足地喊道“大舅哥,你好。”
“别乱喊谁是你大舅哥”殷瑾瑜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给我就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大舅哥你误会了,这是我的行李,我也要搬过来。”
“什么”
殷流苏回头道“哥,谢闻声也搬过来哦,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
“谁谁跟他一家人”殷瑾瑜脸都绿了。
谢闻声很自来熟地跟着殷流苏进了屋“大舅哥,我睡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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