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 谣言比真相更深入人心。
哪怕是明显非常离谱的谣言……不,应该说越离谱, 越容易传开。
譬如说,姜婉只有153。
哪怕最后实际测量结果是161,姜婉也也不能把自己的体检结果贴到食堂门口,广而告之:我姜婉的身高明明有足足161厘米!
原本对于长高的喜悦都被阴差阳错的谣言给击溃了。
乌云为表忏悔之意,手工制作一条“恭喜姜婉身高突破161大关”的庆祝横幅说要挂到食堂门口公示三天。
姜婉十动然拒,没收了社死横幅。
乌云只好又连夜网购甜食糖果的超大礼包, 指定即日达送到学校给姜婉赔礼道歉。
姜婉本来是不想原谅他的,但他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这一箱估摸着能吃一个月,那还是以姜婉对甜食的消耗速度来算的。
于是吃了两包糖后, 姜婉就大方地决定既往不咎了。
153和161之间的距离这么大,学校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传言相信很快就能破除。
……应该, 吧?
……
周四晚上, 十佳歌手大赛的决赛晚会正式开始。
各班排队前往大礼堂, 队伍里的姜婉背着一书包的零食点心。
——晚会总是要配上吃吃喝喝才像样。
结果才刚坐下没有多久, 学生会的人就来叫她了。
“什么事?”姜婉还在吃草莓粟米条。
“雨航也派学生代表过来观赛了,说马上到校门口。”对方说。
姜婉咬粟米条的动作停住了。
周围原本正在嘻嘻哈哈的同学也跟着静止了。
一台娱乐性大于艺术性、而且很可能伴随着自我放飞、当事人并不在意的社死现场的晚会,自己人看看乐呵乐呵倒是没什么,可死对头学校却派人来参观,还没有事先知会过, 这代表着什么?
——人家就是来砸场子的。
泉外集体拉响警报都不为过的程度啊!
姜婉花了几秒钟去回忆今天晚上的节目单。
如果不考虑周一晚上的那顿群魔乱舞, 再假设大家今天不会过度自我发挥, 应该, 也是一台很精彩的晚会。
……吧?
姜婉把书包甩到肩上, 又拿着没吃完的零食袋起身:“知道了, 我过去接他们。”
她边往外走,边给晚会导演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这件事。
因为担心导演在忙看不到,她特地又转发了几名其他的工作人员。
“来了几个人,知道吗?”姜婉问。
“五个,其中肯定有他们的学生会长,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副会长皱着眉,“我记得那个学生会长,去年两校联手办辩论赛的时候,我们学校差点栽在她的手里,性格很强势,思维超灵敏,一不小心就会被抓住把柄。——姜婉你应该也见过吧?”
姜婉颔首:“见过。”
“我和你一起去校门口吗?”副会长问道,“他们说是因为你前不久刚去过所以和你比较熟悉……姜婉,你去哪里?”
“高二三班,”姜婉回头道,“你去后台帮忙吧,雨航来的人我会处理的。”
副会长一愣,比了个割喉的手势,冷冷道:“要这样处理。”
姜婉:“……”这都哪儿学来的。
副会长转身离开,姜婉很快找到高二三班的座位区。
大礼堂的座位安排有点像电影院,想要走进坐满了人的一排里相当费力。
姜婉拿出手机正要给越明时打电话,靠走道的同学已经气沉丹田大喊:“越明时姜婉找你————”
低头写着什么东西的越明时皱眉抬头,目光花了不到一秒就锁定姜婉的位置。
姜婉朝他招手,又指指书包。
越明时会意起身,提了书包离开座位。
他背书包的惯用姿势还和姜婉不一样,是只背一边背带的那种耍帅背法。
姜婉的书包虽然轻,但还是会好好两边都背着的。
“怎么了。”越明时问。
姜婉一抬头,才看见越明时已经到了跟前,便拉着他往外走,声音压低了些:“雨航派学生代表来了。”
越明时:“你管不住?”
“管得住,”姜婉抬头看他的脸,“但是来者不善,我觉得有你在更方便一点。”
“……什么意思。”
“他们都不怕我的冷脸。”姜婉又试着模仿越明时的酷哥脸,“明明你做这个表情他们就会怕你。”
越明时:“……”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姜婉的“冷脸”。
姜婉警觉:“此处禁止‘可爱’。”
“……我又没说。”
……
姜婉和越明时抵达校门口时,雨航的学生代表们刚刚下车。
其中还有一个算得上熟面孔——雨航的学生会会长。
“欢迎。”姜婉道,“先登记一下,我给你们发访客证明,记得随时佩戴在胸前。”
“啊,是有吉祥物的版本!”学生会长惊喜道,“可以带走收藏吗?”
“当然。”姜婉笑了一下。
学生会长在胸口别上带着徽章的访客证明,面带笑容看向越明时:“你好,越明时,久闻大名。我是江望舒,雨航的学生会长,正巧,也是高二三班的学生。”
话里话外都是互相拉踩。
“不巧,”越明时说,“我没有听过你的名字。”
双方之间的火药味一秒钟直接拉满。
姜婉并不担心越明时,她让其他四名学生也填写好了外来人士信息登记,将访客证明发给他们,这过程中早就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
“晚会还有十三分钟开始,”姜婉查看时间,“直接去大礼堂吧,参观别的地方时间不够。”
使用的是“并不打算听取对方意见的东道主”模式。
原本正在和越明时交锋的江望舒转过脸来,微笑道:“好啊,可以坐贵宾位吗?”
姜婉想了一秒,觉得并无不可:“如果你愿意当评委发言的话。”
“我听说你是评委?”江望舒问。
“我是。”
江望舒含笑点头:“嗯,那我也想试试。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越明时低头睨一眼江望舒,冷哼。
听见这一声的姜婉回头看向越明时,凝视他一秒钟后,笑了起来:“我旁边的位置是越明时的,他这个人不太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越明时:“……”
他用眼神问姜婉“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说话”。
姜婉装作没看懂地塞给他一颗巧克力糖球。
江望舒也跟着看看越明时,面露遗憾:“好吧,但如果能尽量离你近一点就好了,这个学校我比较熟、又对我抱有善意的人恐怕只有你了。”
姜婉诧异:“怎么会,我们泉外一向热情好客。”
越明时:“……”
雨航其他四名学生:“……”
江望舒:“……”
热情好客,是可能的;对雨航还热情好客,那真是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君不见每年从雨航考入泉外的那50人还要花一段时间才能融入圈子里呢。
“对了,去年分流考离开的同学们也到泉外好几个月了,”江望舒转移话题,“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我记得第一名是叫林成晏?”姜婉说,“他好得很,还换新发型了。”
江望舒:“……他换发型,好像是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吧?”
姜婉点头,笃定道:“是失恋吧。”
江望舒:“……”应该不是吧。
“听说失恋的人都会想换发型,表示和过去一刀两断、新的旅程的,”姜婉转脸疑惑地问,“难道不是吗?”
“……”
“不是吗?”
“……”江望舒默默扭开头,“是。”
越明时看着手机里【学生会】那个群疯狂跳动,略感无语。
姜婉怎么可能搞不定。
搞不定才奇怪。
姜婉也不可能被拐走。
……说不定是拐人过来。
……
“看到了没?”周河扒在门边,焦急地问。
顾樱拿着相机,把镜头倍数拉到最大,当成望远镜使:“天色太黑,看不清……这相机有没有红外模式?夜景?”
“急死我了,还不如直接去看监控。”
众人在门边挤成一团,正在找姜婉和雨航学生代表的身影。
台上是导演正在做最后的动员讲话:“不管我们内里是如何摆烂和放飞自我,在面对雨航的时候,必须支棱起来,不能让他们轻看我们!诸位,姜婉和越明时已经去替我们打头阵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做最完美的东道主,并且呈现出最完美的舞台,让他们一根刺也挑不出来,只能带着假笑含恨离开!”
底下的同学们热情非凡,用力鼓掌。
——往年高考誓师大会都没这么气氛热烈。
“诸位,为泉外的昨天、今天、明天喝彩吧!”导演慷慨激昂,“从你拿到泉外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起,直到你闭目长逝的那一天为止,你和我永远都是泉外人!”
掌声雷动中,导演鞠躬下台,还感怀地抹了下自己的眼角。
原本要进行这番动员讲话、却在毫无通知的情况下被抢了戏份的汪校长:“……”就还挺突然的。
……
姜婉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整个礼堂一片漆黑,静悄悄的观众席上只能听见轻微的窸窣声响。
姜婉:“……”就有点心累,不知道这群人又想出什么新玩耍办法了。
雨航的学生代表也有点惊讶地停住脚步:“停电了?”
下一秒,整个大礼堂的灯同时打开,照得室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姜婉在刺眼的光线里眯了眯眼,见到几个又高又壮的身影上前来,给雨航的学生代表们送上了代表欢迎的花束。
雨航五人在懵逼中接过花,又在雷鸣般的掌声里向前走去,仿佛身在梦中。
——如果不是梦中,那泉外怎么会如此热情好客。
而姜婉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思考。
……半夜三更哪来的花。
而且怎么还是红玫瑰?
越明时弯腰贴在姜婉耳边小声地说:“王老师前几天送给柳老师一大束玫瑰。”
姜婉:“……”王老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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