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抵达教室, 毫不意外地发现教室里的气氛空前热情膨胀。
——尤其是在看见和她同行的王如和乌云以后。
“挠痒禁止,”姜婉在他们行动之前提醒道,“必须是因为好笑才笑。”
同学们:“知道啦——”
王如和乌云往死里绷紧脸,穿过教室往最后一排走去。
陈景宁突然转头说道:“乌云, 你的椅子最好不要一屁股坐上去, 我到教室的时候看见有不是我们班的人在你座位旁边鬼鬼祟祟。”
走在后面的乌云面色冷酷:“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话吗?今天的一切都需要反过来思考, 也就是说我的椅子平安无恙,你只想看我紧张地把椅子翻来覆去检查三分钟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场景吧。”
陈景宁:“……”
然而,就在王如随手把包往桌上一扔、坐向他的椅子那瞬间, 乌云一手拉住自己的椅子、另一手拉住王如的椅子, 双臂一起使劲来了一个换位操作。
——但是, 这操作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王如被屁股底下横着飞过来的另一张椅子角直接砸中臀部, 发出了今天的第二声惨叫。
陈景宁举手:“裁判,王如刚刚发出声音了。”
王如怒道:“你看我像是在笑吗?!照你这标准我今天都不用讲话了是吗?!”
姜婉低头用视线检查自己的椅子,头也不抬地说:“挑战继续。”
乌云努力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忍住自己的笑声。
王如跳起来就把乌云的脑袋往椅子上按, 狰狞道:“好玩?很好玩是吧?我希望你的椅子上被人涂了加热后就会变成屎黄色的变色颜料, 这样一整天就都会有人觉得你拉在裤子上了!!”
他喊完这句话的瞬间, 周围的同学们纷纷露出“竟然还有这招”的表情,低头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乌云挣扎两下, 反手把王如掀了下来,两人瞬间打成一团。
“遇热变成屎黄色的颜料我没有准备,但我有别的,”陈景宁打开书包, “看, 这是肥皂水, 还有这是酚酞试剂。”
酚酞遇碱液会变成红色。
大家同时露出了然的表情:
“哦~”
“已经试过了吗?效果像不像血?”
“有点太深了。”陈景宁思索着说道,“我在想是不是再加点水会比较像。”
“诸位,我有一个提议。”周河高高举起手,“与其往碱液里再加水,我们是不是可以往另外一个方向思考,比如说,把它们投放在本来就有水的环境里?”
大家兴致勃勃地开始发散思维:
“比如,楼道的自动饮水处?”
“那地方又盛不了水,而且毕竟是要喝水的地方,悠着点比较好吧。”
“倒过来看,入口的地方不行,出口就行了吧?厕所!扔在厕所里!”
“哦哦,天才啊。可以先用纸巾之类的东西将它们包裹起来,这样也不会立刻发生变色反应,绝对可以骗到人吧!”
“对方刚上完厕所,一低头就发现里面全是红色,效果超赞的!”
顾樱冷静地提出异议:“可能对你们男生来说很恐怖,但对我们女生来说是家常便饭,吓不到人的。”
男生们集体瞪圆眼睛,表情惊恐:“你们的那个那个效果这么恐怖的吗?!”
“是的,”程立雪支肘凉凉地说,“所以别惹例假的女生,会给你打到脑袋也出那么多血,明白吗?”
男生们战战兢兢:
“明……明白了。”
“平、平时多有冒犯实在抱歉,还请海涵……”
王之瑶十指交叉抵住下巴,深沉地说:“不过这么一说,我觉得有一个适合的恶作剧人选已经直接摆在了我们的面前。学校的公共卫生间里,还有给这位特别安装的坐式马桶。”
教室里安静了一秒,然后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出一个名字,默契地下了决定。
……
【陈景宁:目标已经出发,正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预计抵达时间二十秒钟。】
【周河:了解,正在下毒中。】
【沈平则:全部下毒工作已经完成,现在撤离。】
沈平则和周河淡定地从男厕所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口和王老师碰上。
王老师打趣:“你们两个还结伴一起上厕所?”
沈平则颔首:“毕竟有时候上厕所可能会遇到特殊情况,有个伙伴会方便互相照应。”
王老师:“?”
周河给了沈平则一肘子,笑得灿烂:“他还没从晋级国赛的事喜悦中抽身离开,王老师不用管他。”
两人唰一下友好地从门边让开,离开洗手间,和不远处一群挤在一起围观的高一六班同学汇合。
大家就趴在教室的门窗边上,只谨慎地把脑袋露出去,集体看着洗手间的方向,等待恶作剧后续。
“是不是好像应该把厕纸都拿走,恶作剧才比较完整啊?”王如喃喃地问。
陈景宁很肯定地摇头:“不,王老师有那种不治之症,去洗手间的时候一定会随身携带湿厕纸的,我爸出门的时候就是这样。”
姜婉:“……”不治之症这个形容是不是有点太那什么了。而且你是不是刚刚很随意地把自己爸爸的难言之隐在所有同班同学的面前说出来了?
“王老师会不会发现水里藏着东西啊?”苏黎担忧地说,“毕竟包裹起来的它们也不是透明的。”
“不会的,”周河信心十足地比了个大拇指,“我特地为王老师设置了多重机关。”
姜婉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生日。
大家是真的很爱套娃。
……
王老师走进洗手间里,还是有些在意刚刚擦肩而过的两个学生。
“小心驶得万年船,今天可是愚人节啊。”他喃喃自语着打开那扇自己的专用门,没有立刻跨进去,而是警惕地上下左右扫视。
隔间的隔板和天花板部分看起来一切正常,地面也没有问题。
但是白色的坐垫圈上被人撒了一把同色的大头钉,乍一看……
“乍一看也能看得见好不好!钉子的头闪着寒光好不好!!”王老师忍不住大声吐槽,“……算了,如果真的看不见反倒可能中招,这可能还算得上学生的仁慈和善良。”
他谨慎地蹲下身,从各个角度观察坐垫圈,确认上面没有被人缺德地涂上胶水,才小心地将大头钉全部拂去。
接着,王老师又掏出随身携带的湿厕纸,把坐垫圈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万一被喷了辣椒水,那也会很致命的。
做完这些工作之后,王老师又打开水箱盖看了一眼,亲眼确认里面是清水,才放心地盖了回去。
最后就是回头检查隔间的门是不是被做了机关、一会儿就会自动打开。
全部确认无误,王老师安心地舒了口气,得意地笑:“小看我了吧?老师也是每年都在历练中成长的。”
……
高二三班的同学们此时也正在楼梯口的方向挤成一团,眼巴巴地盯着洗手间的方向等待后续。
林文武和陈同济被他们挤在中间,又想看又不想看,内心十分矛盾。
王老师进厕所后的第五分钟,大家都听见了他惊恐扭曲的叫声。
那叫声很短,像是他下意识地叫出声、但意识到自己正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里,又飞快地掐断了一样。
但有这条信息就足够了!
陈景宁冲出人群,按照计划直奔男厕所,紧张地问:“谁在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蜘蛛蚯蚓壁虎癞□□还是蛇?”
王老师强自镇定但仍然带着颤抖的声音从厕所里传了出来:“没没没没事,什么也没有发生。”
“王老师?”陈景宁疑惑地问,“你怎么了?里面厕纸用完了吗?啊,沈平则说你更喜欢栓剂,是栓剂不小心带着什么东西一起掉出来了吗?”
厕所里响起冲水声,王老师的声音里带着崩溃:“沈平则那小子到处宣扬了我的什么事情啊!!”
陈景宁非常可靠地安慰隔间里的成年人:“王老师你别怕,我这就打120叫救护车。”
“没有掉出来!”王老师底气十分不足地大喊,“也不用打120!”
王如就在这时冲进了厕所里:“王老师怎么了!是你的栓剂掉出来了吗?”
“我刚刚不是说了没有掉出来吗!!!”王老师愤怒地打开隔间门,还没和学生们算账,外面突然传来了学生们的说话声。
一个女声说:“什么事情那么吵啊?”
另一个男声回答:“好像是王老师在里面需要叫120?”
王老师火速洗手,下定决心出去就好好教训一番沈平则。
水龙头还没来得及关上,外面就有人问:“柳老师,你怎么来教学楼了啊?是要找王老师吗?”
王老师目眦欲裂,“砰”地一头撞在了镜子上。
——被人知道有痔疮和被人知道刚刚在洗手间里血流成河再谣传栓剂掉出来了根本是两回事啊!!
只想迅速逃离现场、不被追求对象目击社死现场,王老师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洗手间的窗户上。
“这里只是二楼,翻下去也不会死。”王老师喃喃自语,按掉水龙头一个扭身冲刺,一手按住窗沿就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去。
王如和陈景宁都震惊了,两个人赶紧上去抱住王老师的腰死命往回拉:“老师,这种程度也用不着轻生吧?”
“就是啊老师,而且二楼也摔不死人的!”
王老师奋力挣扎:“放手!摔断腿又怎么样,人生里有很多事情都比一条腿来得重要你们懂吗?”
三人纠缠打斗,战况十分激烈,战五渣的陈景宁被照着下巴揍了一下,已经倒在一旁,只剩同姓王的师生还在使出自己吃奶的劲儿对峙。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又被人一脚踹开了。
来人焦急地喊道:“王老师,听说你的栓剂连着那什么一起掉出来了是真的吗?要不要紧?!”
王老师当场僵住。
王如和陈景宁一脸呆滞地转头:“柳老师?”
柳老师快步上前,担忧关切地检查王老师:“怎么样?现在哪里觉得痛吗?去校医室还是叫救护车?”
王老师的脸一点一点变红起来,他疯狂摇头:“没有的事,我现在感觉超级健康,能挑战那个用屁股坐破鹅蛋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陈景宁:“王老师,没有这种世界纪录。”
王如:“柳老师,这里是男厕所……”
柳老师回过神来,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处地似的睁圆眼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耳根都红了:“我刚刚太担心,冲进来的时候没想这么多,不好意思,我这就出去。”
王老师这时反应很快地一把抓住柳老师的手,眼睛一闭视死如归地大喊:“柳老师,我喜欢你,请和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话音一落,柳老师的脸唰地整张红了。
洗手间里里外外的同学们一起吹起了口哨,用力鼓掌助威。
站在走廊里的姜婉:“……………………”
认真的?考虑一下时间地点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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