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礼问完这句话, 顿时就后悔了。
——谢云绵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根本不懂得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他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猛地一沉, 随即涌来的便是浓浓的失落感, 下意识对谢云绵问出了这个问题。
“……诶？”
谢云绵被傅知礼高大的黑影所笼盖, 抬起脑袋, 神色闪露出茫然，许久才模模糊糊明白傅知礼话中的意思。
知礼哥哥因为灵体世界有了第二个子民，而不高兴了。
谢云绵踮起脚尖, 抱住傅知礼半蹲的身子：“我创造出的世界, 当然是属于您的, 只是我觉得人多会更加热闹和温暖。”
“这样知礼哥哥您也许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傅知礼的身形微微僵住, 低垂眼眸，情绪晦暗不明，情不自禁抱紧了怀中软绵绵的温暖小身躯。
直到珀尔修斯骤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打破了两人的互动。
“你们在做什么？”
傅知礼站起身, 声音冰冷：“没有做什么。”
精灵王毫不犹豫道：“傅先生, 小陛下只是一个孩子, 有什么事情请不要太为难他。”
精灵王知道有些种族会对神明控制不住情绪，这种情况, 往往会对神明造成苦恼。
傅知礼轻掩神色：“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谢云绵怕两个家长吵起来，挨个抱了抱他们的大腿, 奶声奶气道：“你们不要吵啦, 再不吃蛋糕，蛋糕就要化掉了。”
他闻到来自草莓蛋糕的淡淡甜味儿, 他记得冰箱里是没有草莓小蛋糕, 很可能是家长们给他买回来了。
看在草莓小蛋糕的份上, 两个家长中止了冷战，去冰箱处给谢云绵切草莓小蛋糕。
小孩子睡前不能吃太多甜食，充其量只能吃一小块，然后再搭配一杯无糖牛奶，谢云绵吃完后，该洗洗睡了。
****
次日一早，傅城带了他选好的剧组成员来到谢云绵的家中。
现在的拍摄科技比以往先进得多，再加上拍摄场地在一个100%还原的新世界里，傅知礼又是最开始的剧组成员。
所以傅城只带了两个人来，背着厚重的拍摄仪器。
傅城在这之前，告知了他们谢云绵不是人类，是神明，并且这个秘密不能泄露出去。
他们都是年轻人，无聊时喜欢看穿越小说、幻想小说，……对于神明真实存在的这个真相，他们竟接受良好。
毕竟他们要拍电影，不接受也得接受。
剧组成员以为“神明”会是一个白发苍苍，白胡子垂落在地，身披光环，穿着一身白袍的老人，像西幻故事里“上帝”的形象。
他们两个人顿时紧张极了，坐在会客厅里正襟危坐，浑身不自在等神明过来。
结果来到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小孩子……？
谢云绵刚睡醒没多久，只完成了刷牙洗脸，没来得及脱下睡衣，雪白色的毛绒绒小睡衣使他看上去像一只小羊羔。
这只小羊羔皮肤白净，细软乌黑的头发翘起几根，神色朦胧，时不时揉揉眼睛，声音软糯：“你们好？”
“……”
剧组成员里的女生道：“这是神明大人的孩子吗？长得真可爱呀，想吃掉。”
傅城轻咳一声：“这就是神明，今年三岁了。”
所有人顿时沉默。
没见过神明的两个人，纷纷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撼神色。
神明，但是才三岁……？
比起神明存在于这个世界，“神明只有三岁”这个消息，更让他们震惊。
谢云绵：“……”
他不知为什么大人们总会强调他的年龄。
谢云绵索性转移话题，让大家跟他一起去神明办公室，帮他们传送到子世界里，同时傅知礼也会过去。
剧组成员们见到傅知礼，又忍不住显露惊叹。
“原来这是傅城老师的哥哥？好帅啊。”
“呜呜呜我终于不怕鬼了。”
“傅先生，我可以给要您的签名吗？”
傅知礼并不会对除了谢云绵之外的人流露好感，只是礼貌性地回应。
谢云绵一次性带了不这么多人，只能先把剧组成员和傅知礼带进子世界，过会儿出来再把傅爷爷带进去。
傅城得先在神明办公室的沙发上等一会。
傅城在等待过程中，被谢云绵的家长们堵住了。
精灵王优雅地柔声道：“傅老先生，请允许我们打扰您一会。”
人鱼王从水膜照片保存袋里取出一张照片。
“傅老先生，您有见过照片里的少年吗？”
傅城见到照片里的人时，猝然怔住。
……这不是和谢云绵长得很像的那个年轻人吗？完全相当于谢云绵的成年版。
傅城下意识道：“见过。”
家长们在意的不是成年期的神明，在这个世界有何种身份，有何种荣誉，他们更在意神明为何会生病。
照片里的少年，身形单薄而瘦弱，套在身上的蓝纹病服松垮垮，皮肤很白皙。他的容貌比所有人都要好看，像柔软莹润的宝石，但加上这一身病气，使他像精致脆弱的琉璃娃娃。
家长们很心疼这样的神明。
成年期神明为何会生病，成为了他们心里的疤，他们背着谢云绵去寻找照片后的真相，却始终找不到，无奈之下，只能问向傅城。
没想到傅城真的认识。
老人拿着照片细细端详很久。
“我在大概五六年前，去医院检测了身体，无意路过重症观察区，在玻璃窗外见到了他。”
“我在他的病房外，不小心听见了他的主治医生与护士们的对话。”
“医生说这个孩子明明生病了，却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整天抱着一部电脑工作，常常工作到很晚。”
家长们听得懂傅城话中的意思。
神明就是用一部附有创世系统的电脑，创造和管理世界。
但是，神明生病了，也在继续坚持工作吗？
放在现在，家长们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哪怕谢云绵只是犯困了，他们都会强迫对方去休息。
而那时候，神明没有家长。
精灵王强忍内心的悲伤，神色伪装成平和有礼的模样：“然后呢？”
傅城：“再然后，我再也没见过他，我下一次路过重症监护区里的时候，那间病房里的病人已经换成了一个女人。”
秦烬皱眉，问道：“傅老先生，您有没有询问那个年轻人的去向？”
“问了。”
傅城其实不是很想说，但拗不过家长们，只能委婉道：“那个孩子没有醒过来，在某一天深夜里永远睡过去。”
他记得那一天下着朦胧细微的小雨，温度不高，很凉爽，空气中留有泥土味与花香。
“……”
万年前，神明突然消失的答案不言而喻。
家长们神色黯然而沉重。
萧不寒忍不住挥开云袖，往室外走去，面对窗户，背对众人，不让他人看见自己难过的神情。
……他以为阿云万年前离开他，有可能是阿云回老家结婚了，有可能是阿云考举功民当官了，或者是阿云入了某个需要断绝尘缘的门派。
他没想过阿云是去世了。
他终于明白阿云为什么说他飞升成仙，见到天道，才能与对方相遇。
只有天道才能跨越死亡。
而天道就是阿云。
*
办公室这边的家长们，消沉了很久。
人鱼王眼眶一酸，有热流往眼角处涌动，掉下来竟是雪白的珍珠，啪嗒啪嗒掉落在地，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散开。
精灵王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神色，可现在却怎么样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其他家长们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悲伤的情绪像骤起的云雨般四处弥漫。
直到谢云绵从虚空中出现，家长们看见熟悉的小奶团，才姗姗来迟地反应过来。
神明陛下没有离开他们，甚至以更加亲密可爱的方式陪伴在了他们身边。
谢云绵脚尖刚一着地，整个小身子不知被哪个家长突然抱住，揣在怀里狠狠rua，仿佛要与他糅为一体，然后是第二个家长、第三个家长……
一整套下来，谢云绵被拥抱得晕乎乎，脸颊泛红，金色大眼睛覆有一层水光，他迷迷糊糊问道：“你们……怎么了？”
傅城同样很奇怪，他能理解家长们对那个病逝的年轻人的悲伤，但是为什么要突然拥抱起绵绵？
像失而复得了某一件宝物。
谢云绵只当成了家长们对他突如其来的亲呢，没有放在心里，抓紧时间把傅城送进了子世界。
如果一切顺利，傅知礼曾经未完成的电影，只需要几个星期就能全部拍摄完毕了。
到时候，那部电影，会像正常电影一样在市面公开放映，甚至送去各大电影节拿奖。
谢云绵并不在乎这些，灵体世界能够迎来它的第一个子民，就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谢云绵得抓紧时间找到第二个子民。
傅知礼去到了子世界，家里只剩下五个家长，一时让谢云绵不是很习惯。
谢云绵坐上了办公室里的宝宝椅，打开创世电脑，一边工作，一边等待傅知礼他们拍完电影回来。
他昨天本想看第二个灵体在哪，却倏然被傅知礼打断。
电脑没有关闭，轻轻一碰鼠标，昨天谢云绵没看完的文字框呈现而出。
【暂时看不出他在哪里，只能查得到大概范围，地点关键字有：全家人，幸福，古代，糖果。】
谢云绵看见这几个关键字时，怔住。
他以为最多会像猜谜语、脑经急转弯一般，他把关键字连一起来，使劲想一想就能猜得出第二个灵体在哪。
没想到这几个关键字这么令他这么摸不着头脑。
谢云绵只能求助于家长们。
他离开神明办公室，哒哒哒跑去找家长。
然后，家长们和谢云绵围在一个圆桌前，桌子中心放有写着关键字的纸张。
圆桌上方有暖白色的护眼灯，温暖的灯光洒落而下，给家长们的身形围拢上一层光晕，谢云绵坐在他们当中，像一团过小的柔软棉花。
人鱼王指了指“糖果”这两字：“这个新子民，一定很喜欢吃糖。”
谢云绵心想人家才五岁，当然喜欢吃甜食，像他那样。
龙族首领冷冷瞥人鱼王一眼：”不要给神明小陛下提供无用的信息。”
龙族首领的龙尾巴环住了谢云绵软软的小身子，漫不经心道：”这个新子民他可能很幸福。“
“……”萧不寒淡声道：“我也看出了，这行关键字里有‘全家人’、‘幸福’。”
谢云绵小心翼翼问道：“所以……他和我一样有幸福的家庭？”
精灵王突然道：”不对，他能够成为灵体留在这个世界，前提是有很大怨气。”
谢云绵这才想起，这个灵体的怨气比傅知礼更要重。
当初他初次见到傅知礼时，深夜时分，傅知礼会像无意识的傀儡一般慢慢步入火海，足够令他触目惊心。
更何况，傅知礼的遭遇，在作为孩子的他看来已经很悲惨了。
但关键字所显示链接起来的信息，却不像一个有强大怨气的灵体，反而像是一个有幸福的家庭，喜欢吃糖果的孩子。
精灵王皱眉，端详关键字许久：“这些关键字，没有给错，但是他生前的信息，他死后，这些字眼全都反过来了。”
这个灵体死后失去了幸福，没有了家人，……再也不喜欢吃糖了。
谢云绵抬起细嫩白皙的指尖，戳了戳“古代”两字。
“这是一个古代人。”
说起古代，谢云绵和其他家长们，自然想起秦烬和萧不寒。
秦烬和萧不寒的确生活在古代背景的世界，但他们的世界又与现实世界的古代不同。
他们有各种修道门派、有飞升与渡劫、有轮回、有爱他们的天道陛下。
——而现实世界没有这些。
人死了就是死了，不能复活不能拯救，有很多很多意难平无疾而终。
谢云绵抬起小脑袋，看向家长们，小心翼翼问道：“唔，我们可能得在古墓里找他。”
结合精灵王与谢云绵的话，关键字串联起来的信息已经很明显，一个古代人，生前有幸福的家庭，而死后失去了一切。
龙族首领思索道：“我可以派人去找博物馆有没有这样的古墓主人。”
谢云绵想起自己还漏掉了一个信息，连忙提醒家长。
“那名新灵体……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小朋友，比我大两岁。”
家长们：“？？？”
这年头，一个小孩子都来抢夺陛下对他们的宠爱了……？
他们之前变成过小小幼崽，被谢云绵亲手照顾，他们知道谢云绵对小幼崽有多喜爱、会花费多少心思在上面。
家长们碍于作为大人的职业守操，没有即刻贸然暴露出自己的情绪。
龙族首领记录下谢云绵提供的信息：“五岁就夭折的古墓主人，在全国范围内不到一百个，很好找。”
龙族喜欢在各个远古墓窟里寻找宝藏，又运回自己如同墓窟般的洞穴深处，所以对古墓这种场所很敏感。
谢云绵探起小身子，抱了抱龙族首领的腰腹：“谢谢龙衍哥哥~”
他没有忘记同时端平四碗水，挨个抱了抱家长们。
他们黏糊完后，傅知礼差不多回来了。
谢云绵得回子世界一趟把大家都接出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接送孩子上下幼儿园的小家长。
今天的拍摄流程很顺利，在神明创造出的电影场景里拍摄就是不一样，所有一切比现实世界更要真实。
不用绿幕，不用硬纸板制成的水泥地道具，更不用没有路人耽误拍摄。
谢云绵把剧组成员送走后，差不多到了晚上，他吃饱晚饭，没有像以往那样去看动画片、看童话书，而是钻进了自己的卧室里，在窸窸窣窣准备东西。
他想给还没有到来的小灵体准备生活用品。
他之前要精灵王帮他从衣柜拿出来的奶黄色衣服，他自己一个人洗干净了，衣服布料留有奶香味和太阳余温。
谢云绵小心翼翼叠放在一边，然后从衣柜里翻出崭新的小儿童鞋子、小奶兜、小毛巾……，琳琳朗朗堆叠在一起。
家长们都注意到了谢云绵的动作。
那个即将要来和他们争宠的灵体，只有五岁，不难想象谢云绵在准备什么。
谢云绵哒哒哒跑到储物间里，费力从中推出了一张小宝宝椅。
龙族首领像拎一件小玩具一样，帮谢云绵把宝宝椅拿起来：“小陛下，您拿宝宝椅做什么？您用的哪一张宝宝椅坏了？”
谢云绵支支吾吾解释道：“因为要来的那个新灵体，只有五岁，他可能也要用到宝宝椅。”
龙族首领：“……”
他知道小陛下所做的一系列准备，都是为了那个小孩。
龙族首领抬起龙尾巴，悄声无息圈住了小孩子细软的脚踝。
“五岁的幼崽不需要用到宝宝椅了，他很高，可以使用和成年人一样的家具。”
“他穿不下您的小衣服，用不了您的小鞋子和小奶兜。”
其实五岁的孩子根本没有比三岁的孩子大多少，只是一米一五和九十五厘米的区别。
可是龙族善妒。
谢云绵听着龙族首领的话，神色闪现出失落：“……但是，我准备了很久。”
“没关系。”
龙族男人一向冷峻的神色终于温和起来，珀金色的狭眸似乎泛起暖光。
“我们可以帮您去准备关于他的物品，绝对会很适合他。”
这时候他仿佛真的是一名善解人意的家长，会费劲心思去照顾一个可能会夺走他心爱之物的小孩。
谢云绵不知道龙族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他仰起小脑袋，眼眸微亮，小奶音裹挟起高兴的情绪。
“真的吗？谢谢龙衍哥哥！”
谢云绵没有再搬运宝宝椅，回到卧室，把本来准备好的衣物都收拾起来。
——但他又捣鼓起了新的东西。
他爬上了床，把宽大的被子往外推，露出一处空旷，再往那处放上了儿童款的小枕头、小被子。
这套儿童床上用品旁边，赫然又有一模一样的一套，明显是给两个小朋友一起睡的。
秦烬刚洗完澡，裹着宽松的衣袍，麦色胸肌裸/露而出，覆有暗红色的魔纹。
他眯起红眸：“小陛下，您在做什么？”
谢云绵：“我在给那个还没来的小朋友准备睡觉的地方，我可能不能睡在你们身上了，我要睡在他的旁边。”
谢云绵为了同时端平六碗水，连睡觉都是以卌字形睡在家长身上。
但那个小朋友的身形可能和他一般大，他肯定没办法睡在对方身上，对方也没办法睡在他身上，他只能和对方平排睡了。
秦烬听罢这个消息，怔住。
谢云绵横向躺在他身上时，他刚刚好能分到小天道陛下的小脑袋，就枕在他的腹肌上。
他能感受到小孩子细软的头发触感，暖洋洋的体温，偶尔能听见猫叫似的软糯梦呓。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天堂。
秦烬沉默许久，自然不满，心一狠，冷声道：“小陛下，其他孩子不像您，特别是五岁的小男孩，特别调皮，还会尿床。”
他提到“尿床”时，忍不住脸一红。
毕竟他变成小小幼崽时，就直接在拍节目睡午觉时尿床了……
秦烬把尿床的后果形容得绘声绘色。
“小天道陛下，尿床会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放久了的生皮蛋，被子湿漉漉，很久都晒不干，还要洗内衣和裤子，更可怕的是会尿得到处都是。”
“他睡觉的时候，可能会尿到您身上，毕竟您和他睡得这么近。”
谢云绵全然忘记了鬼根本没有新陈代谢。
他听着秦烬的话，终于露出了犹豫和惶恐的神色。
万一他被对方传染到了，他也跟着尿床了怎么办？
他一个人洗不了被子，到时候要家长们帮他洗，这想想就很羞耻。
秦烬苦口婆心劝道：“所以啊，您让他睡沙发吧，五岁的孩子很小，睡沙发足够了，您继续睡在我们身上。”
谢云绵：“……”
谢云绵没有正面回应秦烬，思考有没有更适合那个小朋友睡觉的地方。
当天晚上，谢云绵和以往一样，以卌字状，横躺在家长们的身上，盖着柔软的小棉被。
但他总觉得气氛隐隐约约不对劲，比如会有只手突然摸他的jio，另一只手会摸他的头发，还有光溜溜、湿漉漉的非人类肢体触碰他，脚踝会被带有鳞片的冰凉条状物缠绕。
家长们对他的占有欲强了许多。
谢云绵没往那方面想，只当作家长们在搞小动作，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睡着。
**
谢云绵一觉睡到中午。
他醒来后，从龙族首领那边收到了好消息。
龙族首领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古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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