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万人迷龙傲天最爱谁,关原配屁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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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真是……比前世凶多了。

    君天宸唇角微扬。

    ——他果然喜欢的是安浥青这样的吗?

    太子眼底沉沉, 他早就怀疑,徐文瑞只是一个误会。

    ——他是在看我!?

    安浥青明知道太子正在看着自己,一时却控制不住表情。

    错愕与……让他渗出汗水, 第一次失去了从容。

    ——温泅雪不是喜欢徐文瑞啊!

    ——温泅雪喜欢安浥青?

    围观的众人, 心情像是春天的飘絮,莫名飞上天又落回地面。

    温泅雪穿过人群, 挡在路上的人顿了一下让开,分开一条路给他。

    一下子就看到了人群背后的君罔极。

    君罔极又瘦又高,静静地站在那里, 如鹤立鸡群。

    远远望来, 眼神淡漠又寂静, 没有任何情绪,就只是望着他。

    温泅雪明明没有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 脚步却顿了一下。

    微微抿唇,矜持地望着君罔极。

    春风微拂, 掀起垂柳, 飘絮如落雪。

    吹动他们的衣襟。

    吹皱一池的春水。

    九皇子转身, 率先走回学堂。

    五皇子把玩着扇子,靠着柱子歪了歪头, 表情无辜又像是困惑。

    六皇子微微皱眉,眼神路过五皇子,露出一丝意外。

    ……

    明明一切如常, 却又好像一切都不同于往日。

    宗学开课后, 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次考核。

    表面普通的考试, 涉及到几位皇子的明争暗斗, 却意义不同起来。

    太子自然要想尽办法考得最好。

    五皇子一向谁的面子都不给, 能看戏的时候也绝不落下,在他擅长的领域绝不给太子留面子。

    九皇子更是做什么都做得最好。

    六皇子也不甘示弱。

    明明他们各自都不服气,都在暗中较劲,但明面上看,却好像是他们一起对太子围追堵截。

    温泅雪对君罔极说:“真可怕,我们就不要参与进去了。”

    温泅雪和君罔极都不需要考太好。

    君罔极嗯了一声。

    温泅雪看着他:“但也不能考太差。”

    这是一句废话,说话的人自己都这么觉得。

    君罔极敛眸,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目光放空望着远处的天际白云。

    温泅雪站在他身边,安静下来,抬眸看着他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过年的时候他们还那么亲密,可以肆无忌惮地搂着脖子躺在一起,现在面对面站在一起明明相隔数尺,却觉得是不是太近了。

    “要上课了,回去吧。”

    君罔极回神,侧首看着温泅雪说。

    温泅雪猝不及防看到他望向自己,近距离对视的眸光轻动,像是回避又抬眼看去,很轻地抿唇。

    君罔极没有任何异常,拉着温泅雪的手,自然地往回走。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被握住手的温泅雪心却忽然提起,不自觉僵了一下。

    明明牵过那么多次手,但,现在被君罔极主动拉一下手,却像是紧张。

    身体所有的触感都集中在握在一起的手上。

    君罔极的手修长有力,温度偏低,但是握着久了,掌心会有暖意传来。

    ——手指很好看。

    心跳一下一下,每一下都跳的不一样,呼吸也有些不畅。

    好像……不是讨厌。

    他当然不会讨厌君罔极。

    喉结很轻地滑动,不小心屏息了很久,不得不小声地吞咽一下。

    接近学堂的时候,君罔极松开了温泅雪的手。

    “两个男孩子长大了还牵着手,是会有些奇怪。”君罔极看着他,眼神寂静清澈,眨了一下眼说。

    温泅雪那样明显的僵硬生疏,君罔极当然能感觉到。

    温泅雪眉眼纯真,懵懂无措:他会这么奇怪,只是因为他们长大了吗?

    他望着君罔极的脸。

    少年的脸和小时候相比,的确长开了。

    小时候脸颊带着婴儿肥的小狼,现在面容线条棱角分明,一种生涩冷冽的锋芒锐利,气质却再沉静笃定不过。

    虽然大家都说,九皇子是宣帝所有子嗣里相貌最好的一个。

    虽然已经见过了这张脸更为成熟,精心雕琢的一个版本。

    温泅雪却觉得,君罔极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是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让人午夜躺在床上会一遍遍回想他白天每一个神情变化,猜测他在想什么的俊美。

    想着想着,会笑起来。

    会,想要见他。

    想和小时候一样,一起躺在床上,搂着脖子,头靠着头入睡。

    却又在真的第二天碰到的时候。

    矜持恪守了距离。

    只是唇角清浅微笑,道一声:“殿下,昨夜睡得好吗?”

    明明还想问,像小时候,问他梦到了什么,梦里有没有自己。

    却抿唇缄默。

    只有君罔极一如从前,静静看着他:“嗯,做了很好的梦。”

    彼此都没有问,为什么拉开了距离?

    就好像大家都清楚,从前的亲密对两个男孩子来说,太过亲密了。

    两个小孩子可以互相抱着贴着脸颊,别人会觉得像两个可爱的小动物一样。

    两个少年再做这样的事情,贴贴,拥抱,挂在另一个身上……太不正常了。

    不只是因为周围人笑话的眼神和戏谑,连他们自己也明白了,其他皇子和伴读,不会像他们这样。

    其他的好朋友,也不会像他们这样。

    他们并不是疏远了。

    只是在努力地,懵懂地学习着两个长大的少年之间正常的相处方式。

    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努力越觉得靠近。

    好像身体恪守了距离,灵魂和心却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有实体的话,大约像是两个小动物一样,不管不顾奔向对方,拥抱着滚作一团。

    连不自觉、不小心手指碰到一起,在别人看不到的桌下,自然地牵了手。

    心都砰砰乱跳。

    好像做了不可以被发现的坏事。

    可是,奇怪的好像只有温泅雪自己。

    君罔极一直都从容沉静,从没有一丝犹疑不定。

    他好像从未觉得,和温泅雪的关系距离,相处方式有任何问题。

    他只是配合纵容,温泅雪想要如何就如何。

    ——我,怎么了?我想怎么样?

    温泅雪不知道。

    君天宸远远站在一旁看着他轻轻靠在亭柱上发呆,一言不发。

    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这样跟着温泅雪,看着温泅雪,到底想怎么样?

    要回那具身体?

    旁观前世的一切重现,又慢慢不同?

    就像他不知道,他明明不爱任何人,却为什么耿耿于怀,前世温泅雪没有回头?

    ……

    春天的到来,起初总是草色遥看近却无。

    是吹面不寒的风,沾衣欲湿未湿的雨。

    是枝头的花苞。

    等到枝上第一朵桃花开了,一夜之间便整个世界都进入了春天。

    千树万树,所有的花竞相开放。

    姹紫嫣红,累累叠叠压着枝头。

    桃花灼灼,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少年们好像都在那些不知道谁看着谁,交错而过,回避又追逐的目光里,明白了青涩朦胧的心事。

    宗学的气氛比任何时候都平和。

    那些跳脱的少年们好像都长大了,一个个成了风姿玉树,能出现在别人梦里诗里的君子。

    君天宸静静地旁观着那些昔日的故人,和记忆里的样子重叠。

    唯独只有温泅雪,越发陌生。

    他记不清,温泅雪前世对着他的时候,也曾变得幽静寡言?

    也曾似有若无的矜持含蓄,温柔疏离?

    也曾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静静望着他的侧脸?

    也曾在纸上写满他的名字,画他的画?

    就像君天宸不知道,原来那时候,也有那么多人画着温泅雪。

    ……

    春天快结束的,宗学里已经考了三次试。

    连以往的学渣五皇子都迎头赶上,原本垫底的经史诗文,得了不错的成绩。

    九皇子一如既往的完美,次次都拿第一,遥遥领先众人。

    君罔极的成绩在皇子里垫底,在一众伴读的学堂里,又看上去还行。

    而太子,仅比君罔极好一点。

    所有人都看出来,君罔极没有尽全力,而太子已经全力以赴,最好的成绩是第二名,却还是和九皇子相距甚远。

    宣帝没有说什么,只说太子要勉励。

    宣帝虽然没有说什么,太子却还是倍感压抑。

    他的长处不在于学业。

    弟弟们又太过优秀,年龄与他又太近,咄咄逼人地压着他,显得他异常平庸。

    原本性情沉稳的太子,眉眼日渐压抑。

    君天宸淡淡道:“他其实做太子不错,恪守公正,不偏不倚,平衡朝堂关系,每一件差事都做得很漂亮。表面看上去无功无过,但对于一个太子而言,这就已经是最高的评价。”

    殊不知那些史书里的太子,要么因为无能被罢黜,要么因为太能干而被帝王忌惮猜度。

    想要把握好一个平衡的度,有多难?

    而帝王天子,本就是平衡之术,这门课的成绩,君承续或许比任何人都好。

    君承续能做太子,自然是优秀的。

    只是他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总想力压所有人,像九皇子一样什么都做得最好。

    想要一切的功绩赞赏都归于他所有。

    也不想想,他要参与朝政,每日与各位大臣打交道,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在学业?

    旁观者清,明白宣帝不赞扬他,并不是对他不满意,只是因为他是太子。

    但君承续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宣帝的赞扬,做了太子还得不到,就更加严苛地要求自己。

    越是得不到,越是耿耿于怀。

    温泅雪想,幸好君罔极不用受这样的苦。

    ……

    君天宸:“你查到我的身份了吗?”

    “还没有。”

    半年过去了,温泅雪对于超度君天宸还是一无所知。

    史书上的确找到几个疑似对应的身份,但最终却确定了不是他。

    太子妃的人选已经确定下来,一位正妃,两位侧妃,三位选侍。

    但,褚至真仍旧没有回京。

    京都有时候派人去,回来都说没有遇到他。

    县衙事务照旧,井井有条,但每次都没有碰到褚至真本人。

    连温泅雪给他的信,也时有回应时而没有。

    回信只言片语,温泅雪都怀疑他是不是丹药吃多了,吃出毛病了。

    温泅雪:“你自己呢,有没有想起什么?”

    也不知道君天宸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叫文伯玉的伴读,好像忘记自己是伴读,应该来宗学上课一样。

    而宗学其他人也好像完全忽略了,六皇子和九皇子之间空着一张桌子。

    忘记了这里本该坐着一个叫文伯玉的人。

    连九皇子似乎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位伴读似的。

    每当这个时候,温泅雪就对君天宸的忌惮更深一层。

    但,君天宸身上的真龙气运从始至终没有一丝淡化。

    君天宸对温泅雪答案没有丝毫不满,淡淡道:“不急,慢慢来。”

    ……

    温家对于太子妃定下来的事很高兴。

    这代表整个洛阳城都忘记了温泅雪当初凤命的事。

    但太子对自己的婚事反应冷淡,至今还没有私下邀约过太子妃赏游见面,其他侧妃也一样。

    只是每逢节日,都礼数周到,命东宫的人送了礼。

    他不近女色的表现,却让朝臣和宣帝很满意。

    和不近女色的表现相反,太子很喜欢举办主持各种雅集。

    他自己虽然不擅长诗书,却对各种文人雅士很尊崇,民间的声望因此很不错。

    宗学里的人几乎都被邀请到。

    温泅雪次次都能收到请帖。

    尤其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似乎想要拉拢君罔极,每次遇见都要亲自邀请温泅雪去。

    但却又没见他邀请君罔极。

    抽着几次宗学人齐的场合去了几次,大多温泅雪都以需要精心修道婉拒了。

    想也知道,其他皇子也不太想给太子刷声望,但完全不去,仿佛反对太子一样似乎也不行。

    于是他们也各自举办自己的集会。

    随着皇子们大了,这种争斗屡见不鲜。

    ……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年。

    这年过年的时候,温泅雪特意观察了天象。

    发现,又是反常地出现了一轮圆月。

    似乎每年只有除夕夜才会有异常。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温泅雪的先入为主,他总觉得和去年的清霜比起来,今年的月亮仿佛散发着淡淡红光。

    像一只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渗出的红血丝。

    除了温泅雪和君罔极,又是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宫宴之上,宣帝这次对儿子们的态度和缓了许多。

    去年那场刺杀似乎让他骤然倦怠了许多,显得精力不济。

    许多人注意到,宣帝已经三十七岁了。

    而历来大燕的帝王,寿命最高的也不过这个数。

    宣帝对此的反应自然不会太好,表现出来的便是,越来越对太子苛刻,动辄斥责。

    甚至重新开始扶持起五皇子和九皇子。

    今年过年,给众皇子都封了王,赐了府邸封地,却丝毫没有提诸王之国的事。

    重重压力下,太子免不得出现失误。

    只是一点小小的失误,朝堂上却骤然出现弹劾太子的声音,隐隐有觉得太子不堪大任,罢免废黜的意思。

    虽然这个声音很小,也被宣帝压下了。

    但朝臣敏锐感知到,宣帝的态度淡淡,并没有太过反对。

    太子党顿时警觉起来。

    宣帝似乎当真有意想要换一个太子?

    宫宴上,太子一直在沉默饮酒。

    身边比起往日,攀谈敬酒的人少了很多。

    而五皇子和九皇子却圣眷正隆。

    这一年来,宣帝对君罔极一直很好,很多时候不亚于最宠爱的九皇子。

    但,这种好似乎更像是一种补偿和平衡,用来敲打压制两个儿子的。

    温泅雪因此对宣帝的观感冷淡。

    宣帝这年比去年离席的更早,身边陪着的果然还是贵妃。

    贵妃的容貌已经略有消逝,这一年人有些发福,宣帝却还是点了她。

    不知道是当真喜欢,还是为了平衡。

    五皇子和九皇子越受宠,他们的母妃就越被宣帝冷落。

    温泅雪今年虽然也有资格入宫参加宫宴,却没有和去年一样的特例,和天家父子坐在一起。

    他从归属伴读那一桌起来,穿过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的红毯,走到君罔极身边。

    即便同样是受宣帝宠爱的皇子,因为注定与皇位无关,所以,身边依旧冷冷清清。

    那些朝臣都走向五皇子和九皇子。

    只有温泅雪走到了君罔极身后,他伸手轻轻搭在君罔极的肩上,俯身,在他耳边,在喧闹之中,轻轻地说:“新年快乐。”

    君罔极侧首抬头。

    挺拔的鼻梁,鼻尖因此轻轻擦过温泅雪的脸。

    似有若无,掠过温泅雪的唇。

    他微微一怔,俊美锐利的面容,眼眸淡漠寂静,专注地自下而上望着温泅雪俯视的眼睛。

    大约是没有碰到吧。

    因为,一直矜持引退,连指尖触碰到都会敏感逃开的温泅雪,这一次什么也没有。

    乌黑幽静的眼眸,像一泓春水,漫溢着清浅的薄暖的温柔,静静地注视着他。

    唇角微牵。

    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后颈,一下一下,像是摸他心爱的猫。

    他看着君罔极,垂下的那只手握着君罔极的手:“我们走吧。”

    从始至终,没有在意周围任何人的眼神。

    没有在意,这样的关系,对于两个长大的男孩子,是不是不对,是不是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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