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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病房的门, 鲁卡和五条悟一起步入楼外,索多姆被留在了房内,柔软的绒毛浅蹭着夕月的额头, 小爪子趴在祗王夕月的碎发上,等待着他的醒来。
此时已经深夜,这个专门为家入硝子而设的楼层只有一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一楼的大门上挂着“勿扰”的牌子, 被出来的二人甩在了身后。
五条悟隔着眼罩仔细打量着鲁卡, 像是仔细反复的确认着什么一样,然后在月色下猝不及防地开口,“那天在黄昏馆的, 其实不是你,对吧。”
完全不是疑问句, 是陈述句。
有栖川桥意识到,五条悟会说出这句话,至少有超过半数的把握, 而对五条悟来说,半数以上的把握就足以让他做出判断。这个时候如果再否认只会落于下乘。
原本给鲁泽的出现编的泠呀剧本瞬间沦为了废稿,他的思绪飞速地转动着给整件事情打着补丁。
和有栖川桥的慌乱内心不同,鲁卡的马甲卡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落到五条悟的身上, 银色的瞳孔在月光的照印下显得没有一点人类该有的情感。
不过,鲁卡也确实不是人类。
“不说话啊, 默认了?”五条悟猫猫歪头,似乎没有再看鲁卡, 但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被观察的视线却没有消失。
——「六眼」的全视角。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 五条悟倒是也不着急着让鲁卡回应什么, 自顾自地开口,“所以夕月也知道咯,难怪那天在黄昏馆,明明是他——不,明明是衹王家的地盘,但他却显得有些拘谨和紧张,大概是因为他身边的你不是你。”
不,只是单纯的担心捏脸卡失效而已——有栖川桥微笑.jpg,他当时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在他意识当中的调换原本不应该引起他如此激烈的反应,所以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和他的联络断了,所以他才会那样着急,为什么不直接问鲁泽?是不能,还是单纯的想用这个作为借口离开黄昏馆——”五条悟自顾自的推理着,手指摩挲着下巴,“虽然有为了惠的部分……但夕月真的是在找你吗?鲁卡君的时机把握得刚刚好——你说夕月不会是在发出信号,等你来找他吧?”
有栖川桥隔着马甲都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他对五条悟的警惕几乎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峰。
——救命,五条悟甚至没有在现场、没有看到事情的全貌,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这样轻而易举的推测出来吗?
马甲呼叫,距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不少的时间,但他已经想让祗王泠呀那边马上把「夏油杰」的计划推出来了,能不能赶紧把这个bug给Ban(禁)掉,本服不欢迎开挂玩家。
有栖川桥不禁想,这个人难道没有什么短板吗,实力的强大并没有带走他的脑子,反而让他能把自己的观察力运用到任何时候、任何地点。
甚至所有的推测都是直奔着问题的核心而去的。有栖川桥觉得自己得赶紧想办法用一些手段来带歪话题中心了。
“能够以假乱真的,是你的那个弟弟吧,他负责在你不在的时候保护你的宝贝夕月吗?比你们现在敌对的立场更加重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感天动地兄弟情?不过他好像让你失望了。”五条悟敏锐的注意着鲁卡的每一丝情绪变动,“不——你好像对他没有失望,让我猜猜,他只答应了你保证夕月的性命,对吗?毕竟公然和他的BOSS打擂台也不太好。他为了你欺上瞒下诶,你说的‘人情’指的是这个?真的只是指这个?”五条悟的话连串蹦了出来,自问自答之间几乎没有时间空隙,完全不给鲁卡回答的时间,或者说他很清楚鲁卡不会回答他,“啧啧啧,明明你身边那只绒毛小猪才是更好的选择不是吗,重心、强大又拥有自我判断能力,帅气的龙,就算是我也只是第一次见呢,就像故事里的恶龙一样——”
有栖川桥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所谓的“绒毛小猪”指的是索多姆,心里暗骂着——猪个der啊猪,索多姆圆润完全是因为它的绒毛,除了椭圆形的身体以外,索多姆和小猪没有一点共通之处。
……或许还有一个暴食的相似点?
毕竟虽然有至少四种形态,但索多姆的本体毫无疑问是那条龙,所以不论如何变换拟态,他的食量都是按照本体来计算的。
那么大的身体,有与之相匹配的食量也是应当的,对吧。
五条悟两根指头从口袋里把手机夹了出来,相册里存着诸多人的黑历史,排列在最上面最新的照片就是从高处俯拍的巨龙的背影——他不是没有见过龙形态的咒灵,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可以被拍下来的“龙”。
可以被拍下来,意味着这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咒灵,“照片看上去就像是画作一样,谁能想到现实当中真的存在这种生物。不过连咒灵这种东西都千奇百怪地存在了——传说中的恶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置信的。等等,把这样算的话,夕月岂不就是恶龙的宝藏,或者是被恶龙劫走的‘公主殿下(ひめさま)’?”
五条悟不经意的观察相当细致,注意到,当他提到“姬君(ひめさま)”这个称呼的时候,鲁卡的眼神好像动了一下。
“哦?还真是一位‘公主殿下’啊。我确实记得先前焰椎真也说过,他和愁生是前世夫妻。所以,夕月曾经真的有这个称号?他以前有过女孩子的转世啊,很·可·爱·哦~”五条悟语气上扬着,像是只在调侃一样,“那你是什么,‘勇者’?拥有恶龙的勇者,龙骑士吗,你让我想起悠仁看的漫画,不过我猜你的定位也不是男主角,大概和我一样,是某一关的BOSS吧,只不过,是能把主人公按在地上摩擦的那种关底BOSS——当然,我才是无法通过的最后一关。”
即使是一个人在说话,五条悟也一点没有尴尬,完完全全的社交牛逼症,甚至或许是社交恐|怖|分|子,话语不停地说着,让只有两个人的气氛都显得相当热闹。
鲁卡皱眉,在楼后的树林间停下了脚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原来鲁卡君是有说话这个功能的啊,我差点以为之前在楼顶是绒毛小猪的声音配你的口型了,”五条悟顺口刺了一句,倒也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身体习惯,“不愧是双胞胎,就连声音都很像啊,难怪能以假乱真——所以,立场?”
他没有给这个“立场”加上任何一个特定的人称定语,不像是在问某一个人的立场,像是在问某一群人的立场。
五条悟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看衹王一族就像是在雾里看花,好像看到了什么,但摸上去又没有实感。不上不下的让人挠心,这种久违的感受引得他有点兴奋,猫猫的本质就是好奇心,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爪子探寻下去。
当然,这里的猫爪子特指能够一爪子拍死一片的那种,这样的实力成为了他可以肆无忌惮随自己心意的底气,其他人是没有的。
“鲁泽是不会背叛的泠呀的。”鲁卡抬头看着今晚异常明亮的月色,眼神当中沉淀着情绪,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那位可以称得上诞生血缘的鲁泽也是为数不多能够让鲁卡在意的部分。
“那——那位‘泠呀’的立场呢,虽然他好像塑造着一种和衹王一族对立的场景,但是他和夕月的立场,好像并不冲突。你所说的‘他的人情’,究竟指的是鲁泽,还是他背后的泠呀?”五条悟一下子抓到了鲁卡表达当中的漏洞。
鲁卡沉默着不再说话,他没有那么强大的表达欲,别人会如何想本质上来说他并不关心。
五条悟也似乎拿准了他这样的心思,“所以,关键在于夕月的态度,对吧。”
提到这个名字,鲁卡的眼神跳动了一下。
“首先就是你,他的立场本身就代表了你的立场;其次就是衹王家,虽然是‘衹王’夕月,但据我所知,「戒之手」宣誓的对象不是‘衹王’而是‘夕月’,所以对于黄昏馆来说,夕月的态度也至关重要,他们不决定夕月,反而是夕月在决定着他们;泠呀的对立是和衹王家而不是和夕月,甚至于,他也在争取着夕月的某种态度,对吗?”五条悟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其实他对自己的猜测很有自信,手上为数不多的东西被清晰的串联起来,“上次去黄昏馆拜访,竟然连家主都没有见到——是不想见,还是不能见我?”
五条悟猜测着衹王天白身上可能存在的问题,他并不觉得现在所看到的对立是所谓“正义”与“邪恶”的对立,他讨厌正论,只用自己的标准看待着世界,他当然会把自己归到自己标准当中的“正确”里,但是他的概念当中,“正确”从来不等于“正义”。
在这样的思考模式下,他反而站在一个一视同仁的客观立场上,用相同的标准思考,一些立场的灯下黑褪去之后,衹王天白身上的疑点一点也不必祗王泠呀少。
有栖川桥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快速转动的思考,隐约之间他领悟到了对方那复杂的想法——但这件事真的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他当时就只是单纯的没有衹王天白的马甲卡而已。
“衹王泠呀和衹王天白,这应该算是家族内斗吧,动静真大。”五条悟开始思考,过去衹王一族几乎没有暴露的原因或许来源于避世,而现在显露于人前或许来源于内斗。
“我对衹王家的争斗没有兴趣。”鲁卡毫不犹豫地说道,用这样的方式回堵了五条悟。但是一种潜台词也表露无遗。
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天白和泠呀的对立。
“嗯哼~”五条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或者说他会自己从鲁卡的态度中提取自己问题的答案,可观的表现远比主观的语言更加有效,“话说回来,你有听过‘夜御’这个名字吗?”
鲁卡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有栖川桥更是在心里狠狠地diss了一下衹王天白的马甲卡,为什么马甲卡的自主意识也能强到主动女装,给别人留下了视觉印象不说,甚至还留下了纸质线索。
已经基本上整理出来衹王天白那庞大数据流的有栖川桥感觉一阵头痛,原来剧本最大的敌人不来源于外部,而来源于内部。
衹王天白的马甲卡在漫长时间的数据进化中在自主完善着他自带的背景故事,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类似于乌龙的事件。
但有栖川桥不能让乌龙事件真的成为乌龙,他必须想办法合理安排了这个已经成为过去的既定事实。
“看来是知道了,但是不想多谈吗?没关系,我可以等夕月醒了之后去问他,你知不知道,你的夕月酱可尊敬魅力五条老师了。”五条悟遮盖着的眼睛没办法打wink,但是手却随着身体一扭比了□□的动作仿佛要击中别人的内心,“和夕月平辈的鲁卡君,我可是夕月的‘五条老师’,师父、师——父,你要不要也叫一声来听听?”
有栖川桥地铁老人看手机,五条悟这就一点包袱都没有了吗?
“据我所知,夜御曾经是衹王天白的未婚妻。”鲁卡出人意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五条悟一笑,这是一种不希望他去找夕月让夕月介入的一种信号,他于是顺口一接,“所以,这是一场持续千年的大型三角恋?哇哦,现实大戏。”
听到他的话,鲁卡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本来打着开玩笑心思的五条悟看着他的反应笑意一滞,愣了一下道:“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是这样啊,不是旷日战争,而是旷世奇恋!”
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听起来多么的宏大,如果最后落脚到一个三角恋的问题,就仿佛一个战争历史剧突然沦为了狗血三流爱情故事,虎头蛇尾,有些烂调了。
听起来掉价了许多。
“只是一些传言,我知道的不算清楚,”鲁卡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不想让五条悟拿这个去问夕月,话语也便多了起来,“我那时候……还没有遇到夕月。”
没有遇到夕月,也就是说他那时候并不在现在的阵营当中,五条悟思考着。鲁泽现在是忠于祗王泠呀的,那鲁卡在遇到夕月之前又是属于哪里的。
没有直接接触过这个传言,至少说明当时的鲁卡不属于天白和泠呀的任何一方——果然,在这两个人之外,还有另外的一股更加隐蔽不为人所知的存在。
鲁卡顿了一下,在五条悟继续话题之前突然开口,“事情比你想得要复杂。”说了这句之后还嫌稍有不够,有认真地补充道,“不是单纯的三角恋,真的不是。”
就算有恋情,那也是相爱相杀的两人把关系玩出了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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