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少年游

小说:我送仙君蹲大牢 作者:川上羽
    “救命啊啊啊”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救救我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聂昭一手拽着杨熠的金链,一手挟着片刻前还在调侃“胖狐狸”的杨眉, 好像人猿泰山一样荡过悬崖。

    既要扮猪,又不能马上吃虎,不得不说颇有难度。

    聂昭向来喜欢挑战自我, 尽管一身灵力施展不开,情势堪称危急, 却大有“蛇来疯”的架势。她单手抱着小姑娘, 没事人一样上蹿下跳, 左右腾挪, 在崖间走位风骚地跑起酷来。

    “蛇哥, 差不多得了你累不累啊”

    眼看大蛇白森森的毒牙近在咫尺,聂昭飞起一脚, 硬生生踹断了一截碗口粗的枯木, 又凌空翻了个身, 足尖一勾一挑,将折断的半截枯木朝向大蛇头顶甩去。

    趁大蛇分心的当口, 她运足力气在岩壁上重重一蹬, 连人带金链一道向后荡起, 避开了“轰隆”一声撞裂山石的蛇头。

    如此两三个起落间,她便将大蛇撇在身后, 瞅准时机抡圆胳膊, 将小姑娘高高抛了出去

    “师兄”

    起先她还担心暮雪尘听见“师兄”会发懵,后来发现完全就是多虑这孩子做梦都盼着有人喊他, 一听见“兄”字就像打了鸡血, 反应比饿虎扑食还快, 别提有多利索了。

    两人配合默契,甚至用不着开口交流,一个敢扔,一个敢由着她扔,抛接球似的将人一个个往上传,不多时就捞了个七七八八。

    杨眉受惊不小,三魂七魄都搅和成了一锅粥,脑子里却还绷着一道清明的弦,刚缓过神就冲着崖边喊道

    “喂,那个那个谁那个养胖狐狸的道友下面危险,你快上来呀”

    趴在崖边观望的黎幽“”

    你礼貌吗

    聂昭的喊声与山风一起传来“我没事你们都上去了吗有没有谁丢了”

    少年们这才如梦方醒,慌慌张张地四下张望,寻找与自己相熟的同伴。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发现

    “包师兄呢”

    “包师兄不见了难道,他还在悬崖下面”

    就在此时,又有一阵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响起,分明是自崖谷深处传来。

    聂昭一眼扫过,清清楚楚看见包九金拽着一根树藤,壁虎一般紧贴着峭壁,正将手探入一个藏在岩洞中的鸟窝。

    “”

    聂昭面色一沉,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让对方自生自灭。

    可惜现场不止她一个人,哪怕是为了维持人设,她也得象征性地伸一把手

    “包道友包道友你快过来啊”

    包九金“”

    你在十丈开外伸着手喊我“过来”,这是什么新型的召唤术吗

    看上去一点用都没有啊

    这包九金也是个人才,分明已经吓得肝胆俱裂,满头满脸大汗淋漓,两条腿抖得像要从胴体上飞出去,却死活不肯放开那鸟窝,甚至还破罐破摔地一伸手,从鸟窝里掏出了一颗蛋

    聂昭倒抽一口凉气“包道友,你是打娘胎里没带蛋吗,这么饥渴”

    “你、你懂什么”

    包九金的嗓音和大腿一起直打摆子,唯独握蛋的手岿然不动,“只要有这颗蛋,我就能进入内门,成为货真价实的碧虚湖弟子十年了我在外门蹉跎十年了再没有成果,就只能收拾铺盖回家”

    聂昭喉头一哽,又将方才倒抽的那口凉气重重吐了出来。

    “不是,大哥,你自己琢磨琢磨。”

    她耐心告罄,那一点表面客气飞快地见了底,只剩下阴阳怪气,“放下蛋,你最多就是回家;拿着蛋,你马上就会没命。怎么,你和家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宁死也不肯回去”

    包九金“”

    扎心了,老铁。

    就凭他这一瓶底的阅历,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无非是他当年不知天高地厚,以“天选之子”自居,在父老乡亲面前吹了个圆不回来的牛,如今牛皮破了,没脸回家而已。

    赤裸裸的逻辑漏洞有如空门大敞,被聂昭一句话毫不客气地扎了个对穿。

    包九金羞愤交加,满腔悍不畏死、披坚执锐的精气神简称憨批精神顿时泄了一半,一抬头迎上大蛇绿幽幽的眼睛,另一半也散了个无影无踪。

    “救、救命”

    而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

    大蛇一动不动紧盯着他手中的鸟蛋,忽然收起毒牙,用力咽了口唾液,喉咙里响起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

    “把我和阿珍的蛋放下,我放你走。”

    众人“”

    聂昭“阿珍”

    大蛇“就是我的伴侣,在这里筑巢的麝鵼之一。她父母死在修士手上,为了报仇投入息夜君麾下,发誓不杀尽仇人不回离洲,让我生下几个蛋以后就走了。若她回来看不见蛋,一定会很难过。”

    聂昭“”

    对不起,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蛇哥蛇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些蛋都是你”

    “”

    大蛇飞快地转过头去,语调生硬地打断了她,“是我生的,怎么了雄性紫碧蛇也能生蛋,很奇怪吗只不过因为混种,蛋看上去比较小,和鸟蛋差不多而已。”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扭过头道“小一点也好,孩子肯定像她,将来生得漂亮。”

    不知为何,聂昭从他扭头的动作中看出了一丝娇羞。

    不是等等

    先不提性别,你们连物种都不一样吧

    你们妖魔界这么自由,不仅没有性别限制,还没有生殖隔离吗

    “这是自然。”

    黎幽不无得意地解释道,“妖魔一旦修得人身,只要不在意混种,便能自由交配繁衍,所以才能孕育出会飞的猪、会游泳的鸡,巴掌大小的食铁兽,还有日行千里的树懒。你何时随我回桃丘,我再带你好好见识一番。”

    聂昭随口“哦,等我休年假吧。”

    黎幽哽住“”

    你自己掂量掂量,以你的工作态度,真会有那一天吗

    我看你就是在敷衍我

    “对了蛇哥,我在找一个浑身漆黑的妖魔,你有没有见过”

    聂昭试图再打探几句消息,但大蛇似乎无意多谈,盯着包九金将蛋放回原处后,便悄无声息地钻回了洞穴,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包九金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屁滚尿流地抓着金链往上爬,然而心急误事,慌乱之下一脚踏空,刚探出崖边的脑袋又一次掉了下去。

    “啊”

    在一阵山石崩塌声和荡气回肠的惨叫声之后,谷底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听上去很像臀部开裂的声音。

    “包师兄”

    “包师兄,你没事吧”

    众弟子连忙跑到崖边,只见包九金死狗一样瘫软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四肢打颤,两眼翻白,看上去打算一口气瘫到地老天荒。

    聂昭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现在算是个什么剧本。

    要么,先原地高歌一曲阿强爱上了阿珍,祝福一下这条为心上鸟做男妈妈的蛇

    碧虚湖探险小队出师不利,没走几步就被男妈妈大蛇吓破了胆,当日便没再敢作妖,老老实实加入了杨熠的挖草行列。

    一天草挖下来,到了晚上,每个人都两眼发直,满脸泛着绿油油的菜色。

    唯独聂昭和暮雪尘深感自己为环保做了贡献,一个赛一个腰杆笔直,走路带风,仿佛要展示胸口飘扬的红领巾。

    黎幽看了一出好戏,这会儿心满意足,通体舒畅,一门心思在聂昭头顶趴窝,乖巧得像被夺了舍。

    “各位,来吃饭吧。”

    有少年自告奋勇,去林间捕来几只山鸡和野兔,分给小伙伴们加餐,为绿油油的全素宴增添了一点亮色。

    暮雪尘更是用心,不知从哪里挖来半篮子山菌和野笋,一点点填进山鸡腹中,裹上几片不知名的宽大树叶,埋入黄泥,灵火煨烤,不多时便有香气四溢,正是原汁原味的“叫花鸡”。

    黎幽半点没有魔头包袱,大喇喇叼了一只鸡腿,用两只前爪捧着,嘎吱嘎吱啃得欢实极了。

    他边啃边点评“小仙官手艺真不错,若是有烤蚱蜢、烤蚯蚓,还有”

    聂昭“没有,想都别想。妖都就算了,这里都是凡人,让大家吃口正常饭吧。”

    黎幽“嘁。”

    聂昭“嘁你个头。”

    深邃旷远的夜幕之下,一群少年男女围着篝火而坐,四野岑寂无声,唯有风拂过林叶带起的沙沙轻响,以及时不时蹦出来吊一把嗓子的鸣虫。

    此情此景,倒也不乏意趣。

    闲聊间聂昭得知,杨熠、杨眉两兄妹的确大有来头,出身于凡间修仙“三大家”之一的杨家旁支,也算是一对金枝玉叶的少爷小姐。

    但“三大家”之所以能与“三大派”并列,就是因为树大根深,开枝散叶几百年下来,不知长出了几千条金枝、几万片玉叶,就算再讲究雨露均沾,也难免会有枝叶在竞争中枯萎凋零。

    杨家兄妹两人,就是出自一脉行将枯萎的大树旁支。

    杨眉自小胸怀大志,不甘就此平庸一生,便说动父母让她出门求学,拖着哥哥一起投入了碧虚湖门下。

    杨熠比起修行更爱舞文弄墨,但有这样的妹妹,就算他是一条躺平的咸鱼,也得被掀起来翻几个身。

    “我说,那个”

    杨眉原本是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这会儿却莫名忸怩起来,支支吾吾老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将一瓶上品伤药递到聂昭鼻子底下,“喏”

    聂昭冷不丁被她用药瓶怼脸,下意识地一个战术后仰“什么”

    杨熠“噗”地笑出声来,唯恐妹妹生气,又急急忙忙用烤肉挡住脸“小眉,你就直说吧。”

    “你”

    杨眉见聂昭如此不上道,恨铁不成钢地瞪圆了眼睛,欲言又止老半天,好不容易从嗓子眼里憋出一线蚊子似的话音来,“你刚才救了我,我们杨家人有恩必报,这瓶丹药你拿着。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聂昭“哦”

    万万没想到,大小姐的“娇”不是“娇生惯养”、“娇蛮任性”的娇,而是“傲娇”的娇。

    那岂不是更棒了

    她从善如流地接过药瓶,向杨眉点点头道“多谢。道友不必客气,大家出门在外,本就该相互扶持。”

    杨眉见她如此坦率,一张俏脸越发烧得通红“这我明白。总之,有事你找我就是了今日是我大意,下回一定还你这个人情。待我入了内门,你若想进碧虚湖,也可以找我引荐。”

    “还有我们我们也要报恩”

    其他被聂昭扔上悬崖的小弟子不甘落后,纷纷从怀中掏出护身符,争着递到她面前,“我们家境普通,置办不了什么好东西。这是碧虚湖有名的碧玉神木牌,据说可以辟邪消灾,还是入门时叶师兄送给我们的。”

    “我也有我也有聂道友,我的神木牌也给你”

    “不过我们进不了内门,道友若有其他需要帮忙的,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举手之劳,不敢当。”

    聂昭牵了牵嘴角,故意在脸上捻出一点好奇神色,试探着道“你们都很想进内门”

    “那还用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弟子们七嘴八舌地抢着回答

    “碧虚湖内门和外门,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啊”

    “入门时会进行灵根测试,只有天资过人的弟子才能进内门。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就只能从外门熬起了。”

    “内门弟子可厉害了可以接受各位尊长的指点,进藏经阁翻阅典籍,到丹房取用灵药,每个月还有份例灵石这些事情,我们连想都不敢想”

    “对对,而且每过几年,就会有岁星殿的仙长来挑选内门弟子,带到天上做仙侍呢”

    聂昭敏锐地捕捉到“岁星殿”和“仙侍”两个关键词,别有深意地一挑眉毛“只要进入内门,就有机会成仙”

    少年们斩钉截铁“对啊”

    “”

    聂昭脸上那点半真半假的笑意,就像水面上的涟漪一样消失了。

    说是成仙,其实“仙侍”与“仙官”看似一字之差,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

    震洲通过仙试选拔出来的人才,将来都是实打实的仙官,手中掌握一方水土,为千万生民立命,可以说是真正的“青天老爷”。

    正因如此,仙试才必须慎之又慎,容不得半点疏忽。

    但仙侍不同,一个“侍”字道尽万千,简单直白地点名身份侍从。

    仙侍无官无职,唯仙君、仙官马首是瞻,当然也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唯一的职场上升渠道,就是博得领导欢心,由他们一层一层向上举荐。曲意逢迎几百年,说不定能换来一个翻身改命的机会。

    据阮轻罗所说,在辰星殿这种上梁不正的重灾区,从仙侍位置爬上来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只会溜须拍马的废物。

    “”

    聂昭默然不语,目光从一张张年轻的、朝气蓬勃的面孔上掠过,心中暗叹一声这都叫什么事情。

    接受指点、翻阅典籍、取用丹药

    在修仙小说里,这不都是各大门派的基本待遇吗

    怎么轮到他们,就要为这点东西抢破头了

    更别说他们抢破了头,最终也只是上天给人做跟班,根本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万一被指派到金仙君那种老王八手下,搞不好还要下凡伺候他孙子。

    聂昭回想起秦筝,看这些熊孩子尤其是杨眉和杨熠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放缓声音道

    “那你们外门弟子,平时都做些什么”

    “”

    一提起这个话题,方才轻松愉悦的空气就像被投入了一块冰,气温急遽下降,每个人的表情和喉咙都冻住了。

    “哦,也没什么。”

    杨熠头一个反应过来,眼神不大自在地飘向一边,“替门派干些杂活,给内门的师兄师姐们打打下手,当个沙包哦,我是说陪练。当然,我们也有机会听课,学习一些基本的修炼法门”

    杨眉板着脸补充道“还可以到离洲历练,为门派搜罗资源。若是发现珍稀宝物,得到长老青眼,就有可能进入内门。若是一无所获,少则一年、多则十年,就会被逐出碧虚湖,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说到这里,她骄傲地挺起胸膛“有些弟子家境殷实,采买一批天材地宝献给门派,也能进入内门。但我不乐意这么干,杨家人就该顶天立地,自力更生,怎能做这种取巧之事”

    杨熠赞同道“以我们的家境,若是倾尽所有,要入内门不成问题。但躺在父母血汗上修仙,只怕连觉都睡不安稳,哪还有什么道心可言”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苦笑。

    “话虽如此,但凡事都靠自己,日子的确有些难过。外门弟子没有份例,一应开支都要自己承担,每年还得支付一笔不菲的束脩,几乎存不下余钱。若是不小心受了伤、染了病,回门派请医修治疗,也得用自己搜罗的资源来换”

    聂昭“”

    这也太狠了

    什么瘠薄仙门,这不就是个割韭菜的黑心培训机构吗

    你们修仙界怎么回事,都没有市场监督管理法吗

    了解内情以后,再看方才虚张声势、实则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名门弟子”包九金,聂昭只剩下一个感想

    看着感觉真可怜jg

    包九金,包韭精。

    原来有些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各位韭菜苗哀叹了一会儿民生多艰,诸如“本以为离洲地大物博,遍地奇珍,没想到如此凶险”“幸好只是妖兽,没遇见传说中的阴兵借道”云云,相互安慰鼓励一番,决定明日再往深处走一段碰碰运气,便各自就寝去了。

    “聂师妹”

    暮雪尘张开嘴又闭上,闭上嘴又张开,一句“要不要一起休息”在喉头滚了三遍,眼看着聂昭与杨眉其乐融融,“美少女相亲相爱一起贴贴”的大橘已定,只好彻底歇了念头,面无表情地走向男弟子那一边。

    与此同时,哈士奇和粉毛狐狸一前一后,没脸没皮地向聂昭跑过去

    “汪汪汪”

    “嘤嘤嘤”

    意译

    哈士奇“我是狗我可以和昭昭一起睡”

    黎幽“你没听人说吗和你们这样的低阶灵犬在一起,只会拉低她的格调。像我这样百年一遇的珍稀妖兽,才能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聂昭“这林子好生酷热,杨道友,我先去设个纳凉的法阵。”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转向跃跃欲试的犬科动物,随口诌了个理由“你们毛太长了,看着就热。今晚不准挨过来,都自个儿睡去吧。”

    黎幽哈士奇“”

    春寒料峭时叫人家小甜甜,还说要人家当枕头,到了夏天就翻脸不认狗了

    暮雪尘“”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心理平衡。

    在这一刻,狗与人,终于实现了真正的平等。

    此后数日,聂昭混迹于凡人弟子之间,与他们同食同宿,一同挖草、采矿、钓鱼,很是体验了一番生活玩家的乐趣。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她长了一张降妖伏魔的脸,传说中的“怪物”始终没有出现,就连大妖都没遇到几只,走到哪里都是一派和平景象。

    没有怪打,大概是此行唯一的美中不足。

    除此之外,队伍里还有一个人不太快乐,那就是包韭精。

    他虽然捡回一条性命,却没有心存感恩,反而对自己失去的那颗蛋耿耿于怀,时常小声嘀咕“如果有蛋,我现在已经进内门了”“如果有蛋,我也用不着吃苦受累”

    他修为平平,身手平平,生活技能更是一塌糊涂,挖草采矿都不如其他弟子利索,表情一日比一日阴沉,时常盯着师弟师妹们满载而归的背包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数日后的一大早,众人刚一照面,聂昭便发现包九金神情有异,目光游离,眼眶下挂着一对十斤重的青黑眼袋。

    “包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杨眉吓了一跳,“是不是哪位师兄弟睡相不好,冲着你眼睛打了两拳”

    包九金“”

    他沉住气没有发作,干笑着与她寒暄了几句,忽然话头一转

    “诸位,我知道附近有一片山林,生有许多珍稀草药,我们一同过去看看吧。”

    众弟子对包师兄信任有加,当下不疑有他,有说有笑地跟着他上了路。

    事出反常必有妖,聂昭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仔细留心沿途人影、树影的同时,分了一点神识放在包九金身上,等着看他下一场表演。

    他这样努力作死,一看就是恐怖片第一个被送走的人物,应该能成功引出“怪物”吧

    果然,众人没走出多远,随着他们跨过一截倒卧在草丛中的朽木,周遭空气陡然一变,带着诡异气息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漫过头顶,仿佛一步踏入海中。

    “这是法阵”

    聂昭眉头打了个结,默不作声地开启队内聊天,“这个老包,总能给我整点新花样。”

    黎幽“就凭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可造不出这种法阵。这林子里必定有个大妖,阿昭,你小心些。”

    聂昭“谢谢你的提醒,但你能不能先下去”

    “”

    粉毛狐狸牢牢扒着她脑袋,蓬松的大尾巴从她后脑勺沿着脖颈垂下来,毛色鲜艳夺目,将她一头黑发盖了个严严实实,乍一看像个花里胡哨的玛丽苏。

    黎幽停顿了一秒钟,然后充耳不闻“依我之见,包九金早知道这地方有个大妖巢穴,故意引你们前来,打的就是借刀杀人的主意。阿昭,你不回头吗”

    聂昭“回什么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大妖”

    话甫落,只听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风一样扫过弥漫着乳白色晨雾的山林,仿佛十来个稚气女童在耳边奔跑嬉闹。

    聂昭侧耳细听,隐约听出几句歌词模样,仿佛在唱一首鬼气森森的童谣

    马萧萧,前路迢。

    车辘辘,鬼火摇。

    蒿里首丘狐,悲声连荒草。

    无定河边骨,只影过长桥

    她们一边唱,一边嬉笑着喊道

    “又有人来了。又有人来了我在这林中等了好久,终于又有活人来了”

    “大哥哥,大姐姐,快来陪我玩呀。这次我准备了新话本,有宫廷妃子,有江湖侠客,还有修仙门派的真人呢”

    “哥哥姐姐们选一个,演故事给我看吧。只要演得好看,我就放你们走。”

    “若是演不好嘻嘻。”

    “这些话本,都是死于非命、怨气深重的冤魂带给我的。他们不满意,就没法超生。没法超生,就会和我一样寂寞无聊,只好请你们留下来作陪了。”

    “”

    黎幽的科普姗姗来迟“这种妖物名叫蜃,最喜欢收集惨死之人的记忆,光是自己观看还不过瘾,时常将活人拖入其中,让他们扮演记忆里的角色,供自己玩赏取乐。仙界的蜃景,便是因蜃妖而得名。”

    聂昭“行吧,她看上去也不是我要找的妖怪。”

    这就是真正的be爱好者吗

    不仅自己看be,还要抓人来给自己演be

    聂昭又问“对于被卷入记忆中的人,可有什么害处”

    黎幽“倒也没有。就是故事太惨,常有人与死者共情,连日痛哭不止,好几年都走不出来。”

    聂昭“”

    不是,这不就是被be给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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