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孑听到观音的话, 微愣了一瞬“血”
虽然是用着疑问的字句，但是楚孑的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疑惑，反倒是诧异居多。
他的目光落到观音的脸上, 漂亮的桃花眼半眯起来, 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平日里，眉心印着佛莲朱砂的楚孑，一袭白衣, 手持佛珠, 周身都透着一种沉稳而又雅逸的气质。
即便是有着一双形状极其勾人的眼睛，但是因为眉宇之间刻意压下来的沉静, 再加上他温润如玉的性子，所以在旁人对上他的眼瞳时, 并不会让人觉得妖冶。
然而现在, 他的眼尾处弥漫着一抹薄而浅散的红，半阖下眸子时，浓长的眼睫在他的眼帘下方投出了一片如雾一般朦胧的阴影。
这水润似幻的阴影让他的眸子在映上一个人的时候, 便像是含着绵绵的春意, 很容易就让被他直直凝视着的人产生一种被喜欢的错觉。
这样的一种随性中、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眼神，若是其他人对上, 只要定力不够高、性情不够理智的人，怕是早就已经悸动得心跳加速。
但是观音并不是一般人。
所以此刻，在楚孑的眼神注视下，他只是微微顿了顿, 双唇轻抿了一下，便不再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抬了抬眼皮, 直视着楚孑的眼睛, 十分平静的说道“幻灵蝶妖以欲为食, 以血为生。”
幻灵蝶妖并非是一般的妖怪，他的修为提升方式十分特殊。他会在入侵人的思维之后，去影响人的思维，但是却不会主导人的思维，而是让人的意识处于另一种意义上的“清醒”。
而幻灵蝶妖一旦融进一个人的身体里，虽然其本身会失去意识，就像是沉睡了一样。但是若是要想在被寄宿者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将入侵体内的驱除，就必须让幻灵蝶妖得到足够的欲和血。
欲可用玉净瓶中的仙脂露进化后，再代替。
而血，则必须是实实在在的鲜血。
观音将这其中的缘由大致说给了楚孑听。
楚孑听后，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轻轻点了点头之后，看着站在床榻边的观音，低低缓缓的问道“观音尊者的血，和凡人的血是一样的吗”
虽是这么问着，但是其实楚孑并不想知道观音的答案，所以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并没有等观音回答，楚孑就自顾自的说道“应该会很特别吧。”末了，楚孑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勾出了一抹有些撩人的浅浅弧度。
而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明明是很自然的，平静且不嘈杂其他意思，然而却因为那略显沙哑的嗓音，而多了几分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
观音的唇瓣又下意识抿起了，那本该是有些冷硬的唇线里，也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不同。
楚孑自然注意到了观音的这个细微变化，他眼眸微弯，唇角边的笑意又扩散了些许。在观音开口之前，楚孑问道“所以尊者，我现在是先喝玉净瓶中的仙脂露，还是”说到这，楚孑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还是先喝尊者你的血”
最后几个字，楚孑的声音放得有些轻，语气略微拖长，落入到人耳膜里的时候，像是一把细小的钩子，痒痒的。
观音垂下眼眸，回道“先喝我的血。”
楚孑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观音，目光在观音的脖颈间停留了片刻“那我该”
后面的话，虽然楚孑没有说完，但是他知道观音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此刻他的眼神里，所透露出的想法十分直白。
他也没有要掩饰的打算。
他想咬破观音的脖颈，埋在观音的颈侧吸食这位尊者的血液。
观音道“不行。”
楚孑闻言，眼里划过了一抹可惜。
不过这种情绪也仅仅只是一瞬，很快就消散不见。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床榻，示意观音坐下来。
观音方才已经直言拒绝了楚孑一次，所以眼下他没有再拒绝，神色寡淡的坐了下来。
观音的身高比楚孑高不了多少，所以此刻他坐下来之后，两人的视线并没有相差多少。
楚孑微微歪头，饶有兴致的等待着观音。
观音闭着淡色的双唇，直接用右手食指划破了自己左手的指尖，然后抬起手，就这么将溢出鲜血的左手食指朝着楚孑伸了过去。
观音的手骨节分明，细长而又白净，指甲修剪的十分圆润整齐。
此时，他指腹处那猩红色的血滴一点一点的溢出，就像是从雪地里缓缓探出的红梅。明明是有些绮丽的动作，被他这么做出来，却不显得旖旎，反而透出了一种禁欲之感。
楚孑垂下眼眸，盯着这伸到他面前的手，并没有立刻吸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观音也没有说话，没有进行任何的催促。
两秒之后，楚孑也伸出手，用指尖托住了观音光洁的手背。
楚孑的指腹光滑如玉，比平时热了好几倍的体温，让他的指腹在触碰到观音手背的这一刹那间，便将这份热意传到了观音的身上。
观音看向楚孑。
而楚孑也抬眸看向了观音。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到了一起。
短暂的交汇过后，楚孑略微倾身，微微低下头，双唇贴上了观音的指尖。
指尖所触碰到的温热与柔软让观音的眉微微皱了一瞬，并非是源于讨厌，而是一种有些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他静静的看着楚孑，等待着楚孑接下来的动作。
楚孑自然感觉到了观音这一直未曾移开的目光，观音的血液比他想象的还要的香甜，诱人的味道涌入他的鼻尖，让楚孑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一抹猩红的光晕。
但楚孑并没有立刻亲吮，而是先用舌尖在鲜血溢出的位置舔舐而过。
他的动作轻轻的，像是一片羽毛，在观音的喉咙轻挠了一下，带给了这位尊者一种从没有体会过的酥痒。
观音的双唇紧闭着，脖颈与下颔绷出了冷冽而又克制的弧度。
楚孑敏锐的察觉到了观音的这个变化，带着几分恶趣味的，他抬了抬眼皮，故意看着观音开口道“尊者，那我开始了”
观音嗯了一声，音色比平时要更低一些。
楚孑挑了挑眼眸，随即垂眸，开始吮起了观音指尖的血液。
空气变得安静下来。
时间也一分一秒的流逝。
观音的血液和孙悟空的血液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味道。孙悟空的血液是浓烈的，火热的，锋利而又霸道，正如孙悟空这个人一般深刻。
而观音的血液，所带给楚孑的感觉，要更温柔，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
如果说孙悟空的血液能激起楚孑身体里的热意，那么作为尊者的观音，他的血，则是恰恰相反，观音的血，能平息他的燥意。
随着他吸食的血液越多，意识也越清醒。
而与楚孑越发冷静的情绪相比，观音心底的那一片沉冷静默的平湖，却渐渐掀起了涟漪。
不过即便如此，从面色上来看。
此番他与唐三藏这似乎暧昧到有些情色的行为，对于观音来说，就和平日里救济世人所做的善事没有任何区别。
唯有仔细去细究，才会发现，此刻观音的的眼眸深处，其实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无澜。
在感觉到喉间的渴意已经消失之后，楚孑停下了吸血。他抬起头，用指尖轻轻抹去了唇角所沾染上的血液，看着观音道“好了。”
他的音色虽然依旧比平日里更低，但是声音已没有了之前的沙哑。
因为对鲜血的渴意得到了满足，楚孑的眉宇之间浮现出了一种有些倦懒的餍足。像是吸饱了水分的娇花，微风吹来，每一片花瓣都在微微颤动着，娇艳欲滴。
观音收回手，指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已经清醒了一半的唐三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样的唐三藏似乎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
那个既是唐三藏，又不是唐三藏的灵魂、所该有的模样。
楚孑迎上观音的目光，微微一笑“尊者的血，果然很特别。”
观音闻言，视线顺势落向了僧人的双唇。
看着这殷红的颜色，很微妙的，观音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满足感，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隐约的愉悦。
一时之间，仿佛对这世间万物无所不知的观音，也说不清楚，这种复杂情绪的由来，是否是因为自己的血液喂饱了这样的唐三藏。
楚孑说道“尊者可听说过一个说法”
观音道“什么”
楚孑浅浅的笑了起来，看了一眼观音收回去的手，缓缓说道“在一些神秘的部落流传着一个说法，部落里的人认为指尖的鲜血是连通着这里的”楚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一个人只要饮下伴侣指尖的鲜血，他就能将自己的伴侣牢记于心，无论轮回多久，无论前世今生，都不会忘却。”
楚孑说完，看向了观音的眼眸，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尊者知道这个说法吗”
观音没有说话。
楚孑也不急着听回答，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过了片刻，楚孑才在静默的气氛里，再次开口“我饮下了尊者指尖的鲜血”他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双唇，直直的凝着观音的眼睛，幽深的黑眸似无尽危险的漩涡，他就这么用着不咸不淡的语气，轻笑着说道“所以我会将尊者永远铭记于心。”
观音依旧没有说话，然而这一次，却是率先移开了眼眸，避开了楚孑的视线，而他垂在身侧的手，那被楚孑的亲吮过的指尖，却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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