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至亲者疏

    与灵兽结契一般有三种方法。

    第一种是修真界最常见的主仆契约, 主死仆从，修士死亡灵兽也会随之一同殒命。而灵兽的修为也会被主人压制，不会高过主人原本的修为。

    第二种便是平等契约, 灵兽和主人相互之间不会影响。然而修士和灵兽的默契度是最低的, 双方并不容易磨合。

    第三种是本命契约，主人和灵兽同生共死，灵兽的修为也不会被主人所压制。一般能签订本命契约的灵兽至少都会有五阶的潜力, 以后的发展空间越大，才会体现出本命契约的价值。

    “师姐还是建议师弟师妹们考虑一下本命契约，毕竟蓝鳞蛟龙和狞猫都属于比较珍贵的灵兽。”能有成长到六阶的潜力，肯定是很珍贵的。

    “而沁和师妹的灵犀兽也可以考虑本命契约，或者再等等有更好的也未可知。”筑基女修说话滴水不漏，并没有显出有看轻白沁和的模样。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把灵兽养到, 它们原本能够达到的那个阶层。大多数修士都不会愿意灵兽的修为反超自己, 这会让他们觉得不好控制。所以完全掌控灵兽的主仆契约自然深受修士喜爱, 即使这样压制了灵兽的潜力。

    而同生共死的本命契约则会让灵兽的潜力得到最大释放, 但这也意味着如果灵兽受到致命伤害，也会反噬到作为主人的修士身上。

    “多谢师姐提醒。”白若渝三人俱应承道。

    或许之后可以询问一下元静老祖, 几位数前辈大能的灵宠都是签订的哪种契约，可以作为参考。

    “没有结契之前可以用饲灵丹喂养，这样可以增加灵兽和主人之间的亲近感，也更方便日后结契。”由修士亲自喂养肯定比到时候直接来结契要好得多，灵兽和修士一旦产生熟悉和亲近感, 结契的成功率就提升了一大半。怪不得白沁和火急火燎地就要过来, 也许就有这个缘故在。

    “多谢师兄提点。”别看人家这只是顺水人情, 能让别人卖好也不是个容易的事, 拿腔捏调很容易败坏好感。

    显而易见, 白若渝的真诚收到了不差的效果。筑基男修慢慢打开笼子，让白若渝把储物袋凑了过去，这样也是方便收取灵兽。

    小狞猫看见白若渝靠近，眼里并没有露出忌惮防备，反而懵懵懂懂地靠近，这让一旁的筑基男修心中称奇，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生来就愿意和修士亲近的灵兽幼崽可不多。而修士为什么一定要在灵兽幼年期契约，为的不就是这份懵懂嘛。若是等灵兽成年不愿意驯服，强制的主仆契约自然不完美。

    很顺利地，白若渝便把狞猫收进了灵兽袋。

    “御兽环在与灵兽结契成功之后会自动失效，这一点师妹不必再去费心。”筑基男修补充完最后一点。

    白若渝不仅在心中为舒家的精明拍案叫绝，这到底是怎样的商业鬼才啊！即便是普通的御兽环也能挤压出不小的利润空间来，舒家以前该不会是行商世家吧。

    即便其它家族想要仿造御兽环，但是没有舒家的独门手决配合，终究会有不足之处。即便御兽环再怎么有用处，那也不过是针对灵兽幼崽，像成年的灵兽就要更换御兽环的进阶版–驭兽环了。左右互搏，让舒家赢麻了。

    再者御兽环的利润相比灵兽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实在让其它家族没有分出心神研究的必要。而就是这九牛一毛中的“一毛”，也为舒家的财富大厦添砖加瓦。

    灵兽袋里揣着幼崽，只等白若渝进阶炼气十层，便可以尝试结契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选好了灵兽，白芳菱挑中了一只通体赭黄的苍鹰，土属性，可以进阶为四阶灵兽。

    白怀笙的是一只会喷火的猴子，据说成长之后可以辅助人修炼丹，估计白怀笙要这只猴子的大半原因都是因为这个。

    像白景明和白华晖，一个是水属性的仙鹤，一个是土属性的穿山甲，点亮了速度技能，若是有什么危险，逃跑总是不成问题的。

    最让人意外的是白柔安，她挑中的是一只外表看起来就十分凶残的银甲鳄鱼，可以说是攻防兼备了。

    而楚韶华等人在白若渝几人挑完之后，才表达了自己想在白氏购买灵兽的想法。这一批灵兽幼崽的品质明显比以往都要好，几人又不是没有眼力，自然能瞧得出来，眼下能来的不是灵根资质好，便是已然达到了炼气十层，不趁着这个机会出手，自家家族还得在白氏购买，何必多一层手续呢。

    白瑾然没有考虑多久便同意了，毕竟几家依附白氏，不做出点态度来怎么让人家心悦诚服地跟随你，几只灵兽罢了，还当不得什么。再说最有潜力的一批已经让自家子弟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有好的，那也只能说人家赶上好时候了。毕竟把剩下的灵兽占着，说不得得养到日后成年去，这就有些划不来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齐云寒、苏澄等人自是喜笑颜开，灵兽对白氏子弟或许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助力了。光是澄蕤元君的灵宠羽灵蛇，便能和这些家族的话事人单挑，足可见这些家族的尴尬之处了。

    最后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场面，白氏获得了一批灵石，好歹回了一点儿血。而楚韶华、安谨等人也收获了想要的灵兽，不必再费尽心思去寻觅，双方达成了互惠互利的局面。

    等白若渝回到云霭阁，还没来得及和自家灵兽培养感情，腰间的玉玦微微发烫，收到了元静老祖的传讯。

    “渝丫头，来本座这里。”

    白若渝便起身前往元静老祖的住处，心里还在琢磨老祖叫她的缘故，总不能是再送大礼包吧？

    “若渝见过老祖。”照例见礼之后，白若渝在元静元君下首坐下了。她老人家说离得近点儿说话她好听得见，对此白若渝表示，堂堂合体期大能也会耳背？唬谁呢？不过元静老祖明显的偏爱白若渝也不会傻到推出去，只好堂而皇之地受着啦。

    “兽苑方才新进来一批灵兽？”作为家族里唯三的合体期大能，元静元君得到的消息往往要比白沁和等人还要多。比如她老人家不仅知道这次去舒家“抢”回灵兽的是九房的景逸老祖，还知道一些内幕。

    景逸道君是洞虚期修为，性格和他的灵根呈相反特点，最是爆裂如火，听到舒家的搪塞之词当即大怒，尤其对方还是化神期的小辈，便是礼数做得再足，那语气里的敷衍是骗不了人的。

    更何况景逸老祖昔年还和舒家有段恩怨，是以对舒家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才能一举端了舒家的密室。而景逸老祖之所以负责这次的灵□□接也实属意外，当然为尊者讳，有些事情不必明表。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就好了，然而舒家就真的吃亏了吗？

    “是，弟子们已经挑选完了。”白若渝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当然也包括了楚韶华几人购买灵兽。

    元静元君微微颔首，便道，“灵兽虽好，但最要紧的还是自身的修为，渝丫头能明白吗？”元静元君是怕白若渝过分依赖灵兽，导致自己的修为反而落下，如此本末倒置，却是修仙者的大忌。

    白若渝脸色肃然道，“若渝明白。”白若渝当然不会把希望全放在灵兽身上，只有修为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旁的都是虚的，只能起到辅助效果。当然不是说外物不好，只是以白若渝的心性，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在别的东西手上。

    元静元君是活了多少年的大能修士，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小辈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当察觉到白若渝话中的坚毅之后，老祖大为满意，不愧是她看重的丫头，这心性就是没得挑。

    元君微微颔首：“狞猫虽然在血脉上差了蛟龙一点，但未必日后就不如它。丫头只要悉心培养，凡事皆有可能。”白若渝刚回云霭阁连脚都没停，这厢元静元君就得到消息了，其中故事还用明说吗？

    在元静元君这种修为的大能看来，除非是血脉相差过大，不然都有弥补的机会。其实老祖她原本还想提点白若渝两句，那蛟龙虽是纯粹的水属性灵兽，但对白若渝的助益还是很大的。只是没等元静元君把人叫过去，那边白沁和就火上眉毛似地把白若渝叫过去了，让元静元君连话头都没起，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原本元静元君是想等到白若渝炼气十层再说这个事儿，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或许也有天意在里面吧。

    “狞猫也不差的，等它长成了，指不定若渝都是什么修为了。”还是那句话，白若渝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修为。

    元静元君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绯红色的绸缎似流水一般抖动开来。“说得好，说得好，这才是我们白氏的子孙！”元静元君这下是真的放心了，大道之上外物的诱惑太多，能坚守本心打磨自己的修士才有机会走得更远。

    凭什么一心苦修的修士在同等条件下总能走得更远，因为人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顶级功法、犀利法器、灵丹妙药、厉害符箓、精妙阵法、珍奇异兽，这些东西每个修士都想拥有，但是得到其中一样就难保不会去想另一样，这样反把自身修为搁置了。

    元静元君这一笑，反而让白若渝不好意思起来，心内反思是不是在她老人家面前过于放肆了，竟然都说起大话来了。

    还没等白若渝酝酿好害羞的情绪，元静元君就把一个乳白色的玉瓶使了法力放到白若渝面前。

    “这是本座在澄蕤那里讨来的，你在炼气十层之前正好用它喂养灵兽，到时候结契也能多几分把握。”先前澄蕤元君就是因为闭关炼制饲灵丹，这才让自家灵宠偷跑出去，平白补贴族中子弟半年的份例。现在那批份例还在白若渝乾坤戒里待着呢。

    但是，这真的是老祖您“讨”来的嘛？虽然白若渝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澄蕤老祖闭关两个月能炼制多少饲灵丹，那是有数的。别看这个玉瓶看起来小，那也是能装很多丹药的。事后白若渝算了一下，这些饲灵丹足够她用到炼气十层还有富余。

    但元静元君都发话给了白若渝，就证明她老人家心里是有数的。背靠大树好乘凉，白若渝就不必操心那么多了。

    饲灵丹没有品阶之分，和人修服用的辟谷丹一样，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区别就在于所使用的灵物不同，其中蕴含的精纯灵力多少区别。打个比方，像白若渝的狞猫吃澄蕤老祖炼制的饲灵丹完全没问题，一粒便可以保证好几天的灵力摄入，而澄蕤老祖的羽灵蛇或许只能保持一两天。

    在灵兽长成之后还可以吸取灵石中的灵气，并不完全依靠饲灵丹。

    在谢过元静元君之后，白若渝便回云霭阁去了，她先把狞猫安置下来，然后就要去修炼了，最近术法上有一点突破，她还想找云岫真君指点一下，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等白若渝走后，一个空灵女声在元静元君空荡荡的宫殿响起，“你可真好意思说自己是讨来的，澄蕤那小子眼下是打不过你，不然能忍着让你薅了这么多年毛？”

    元静元君嗤笑一声，和以往的万种风情大不相同，“那你有本事就别吃，不是你怂恿，本座能抢回来那么多？”元静元君一共“讨”回来两瓶，其中一瓶给了白若渝，另一瓶的去处自然也分明了。

    空灵女声好似被踩到了尾巴，声音立马尖了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人家跟了你也快一万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好不好？吃点丹药怎么了，澄蕤那小子还是我看着长大的。”

    澄蕤元君比元静元君要小四千余岁，空灵女声这样说还真是没什么问题。

    “你一个老花骨朵还成天想换口味，合着本座随身洞府里那几条灵脉都是摆设不成？”元静元君才不惯老伙计的臭毛病，整天灵脉供养着还挑三拣四。

    “老花骨朵”当即炸了，“要不是有我，你还能有现在这么逍遥？整日不思修炼沉迷男色，我看你能有几个万年可以这么耗。”

    寻常修士大都契约灵兽，以求在战斗之时带来助益，却鲜少有修士愿意契约灵植。一来灵植没有战斗力，二来能够开启灵智和人修签订契约的灵植是少之又少。

    元静元君的本命灵植金檀波旬便是其中之一，其已经成长为六阶灵植，对标人修的洞虚期。而只要元静元君有朝一日突破大乘，它未必不能再进一步踏入七阶。

    虽然金檀波旬没有战斗力，但它依然能够成为元静元君唯一的本命灵植，要知道本命契约只能契约一个，无论是灵植还是灵兽。

    金檀波旬成为唯一的原因便是，与其订立本命契约的修士可以分享其部分寿元。修真界修士最珍贵的是什么，当然是寿元。比起同阶修士，元静元君有的是时间玩乐，合体期修士的寿元尚且没过三分之一，她便是合体中期了，日后如何很难说的。

    “老祖的事你少管。”元静元君还是很傲娇的。

    一人一草斗了半天嘴，金檀波旬话音一转，又说起旁的事，“我要是你，那批小崽子刚回来就把蛟龙扣下了，再怎么说也有一丝青龙血脉，慎瑢那小子这些年着实过了，什么好东西都尽可着给他曾孙扒拉，还没筑基呢就占据族内灵气最好的灵眼，他就真有把握明华能在千年之内成就大乘？”白氏现在最兴盛的确实是大房一脉，但其它房头又不是灭绝无人了。慎瑢尊者如此作为，难保族内不会有反对之声。

    现在不过是有明华元君在上面压着，大房又有洞虚期老祖坐镇，一时才没生出乱子罢了。

    “但愿然小子对得起他曾祖的栽培。”提到这个，元静元君也是轻叹一口气，这本也是人之常情，她倒不好说什么。

    “你说我要是照着慎瑢小子那个规格安置渝丫头，族内会有什么说法？”

    换到自家身上，金檀波旬又是另外一个语气，“你好歹也是族里三大合体修士之一，便是有嚼舌根的又如何，难不成还有敢到你面前说嘴不成？慎瑢不是你，他眼下的威望都是明华和灵瑞撑起来的。”到底是合体期大能，这点儿份量还是有的。

    “果然至亲者疏。”元静元君叹息道，“此事容后再议吧，左不过渝丫头眼下还没筑基，那地方倒也够使。”差的不是太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族内好不容易才有了兴旺之象，再不能有什么闪失了。

    这边白若渝回到云霭阁，给狞猫投喂了一粒饲灵丹，便看到小猫翻个身子睡了过去。澄蕤老祖炼制的饲灵丹灵力厚重，狞猫得消耗好一阵子。

    既是得了灵兽，总不能狞猫狞猫地叫着吧？也得有个名字才好。可巧白若渝转眼就看到院子里那尊异兽狰的雕塑，便笑着对小猫说道，“日后便叫你阿狰吧。”

    熟睡中的小猫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被定了下来，翻了个身便在灵兽袋中继续睡觉了。

    白若渝安心修炼，恢复了以往的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