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另一桌的沐晚晴回过神, 有些惊讶,他看着不像说这种话的人,“请说。”
人太多了, 分成了四桌,老大们陪杜少煊一桌, 其他分排系坐一桌。
而沐晚晴一家子就跟普通官差们一起吃,泾渭分明。
可以说, 沐晚晴母女是在场唯二的女人, 但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女人不能同桌吃饭,都流放了,没必要那么讲礼数。
再说了, 沐晚晴可没有这种概念, 她辛苦做了大盆菜,还不许她上桌吃?
大盆菜就要围着热气腾腾的才好吃。
杜少煊出身将门,骨子里极为骄傲, 宁可流血也决不开口求人。
但,这一次不一样。
“我有个亲戚先天不足, 天生体弱,吃东西极为挑嘴, 不知有没有让胃口大开的菜?一两道就行。”
世人皆知, 一道秘方能传给后代, 能养活子子孙孙,谁会愿意送给别人?
他知道这个要求太过份,但,但想到自家病弱的表哥, 还是开了口。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情份非同寻常, 更何况,表哥身份太过特殊,天生尊贵无匹,承载了无数人的希望。
听他这么一说,沐晚晴多看了他两眼,没想到他冷峻的外表下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
亲戚?恐怕是心上人吧,真看不出来,哈哈哈。
她念及救命之恩,正想回报一二,不假思索的点头,“我写几张方子给你,就当是为你做的第一件事。”
杜少煊这才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亲口允诺,有生之年会替他做三件事,他没有当真,但她认真的说,也认真的做。
哪怕跌进尘埃,依旧傲骨诤诤,不愿意欠人情。
他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惋惜,若她是个男子,一定会将她调到自己麾下建功立业。
“多谢沐三小姐。”
在他们说话时,大家疯狂的下筷子,嘴里塞满了,碗里也堆的满满当当,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眼见快见底了,大家的筷子下的更快,生怕被别人抢光了,狼吞虎咽的舌头都快吞下去。
这滋味真是太绝了,集百味于一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百般滋味化为了一股鲜香,让人回味无穷。
几双筷子不约而同夹住最后一块萝卜,谁都不肯退让,这浸透了汤汁的萝卜滋味别提有多好了,软软糯糯,鲜的掉眉毛。
“我几天没有吃顿热饭了,大家就让让小弟吧。”
“你年纪小,我这把年纪吃一顿就少一顿了。”
对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谁不是吃一顿少一顿。
平时称兄道弟的同伴们为了一口吃的,快要打起来了。
“曾大人,你天天吃,我还是第一次吃。”沈永吃的满嘴是油,完全吃嗨了。
听大家说沐三小姐的厨艺是一绝,他就以为是酒楼大厨水平,经常上馆子的他表示,还挺怀念京城第一楼香飘楼的饭菜。
但没想到,他真香了!
这可比什么京城第一楼强多了!
曾大人呵呵一笑,“谁敢让三小姐天天做饭?她平时很忙的,这一顿是兄弟们求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求到的,你们都是沾光。”
“我今天跑了好多路,着实辛苦,极需要好好补补。”
旁边的沐晚晴看在眼里却不掺和,只是微微一笑。
作为手艺人,大家这么棒场,她当然很高兴。
沐二夫人吃饱喝足,凑过来轻轻说了一句,“于四小姐她们还没有吃饭,怎么办?估计也没有准备干粮。”
沐晚晴想了想,起身盛了两碗大米饭,热气腾腾的汤汁往米饭上一浇,泛着油光,香气扑鼻。
她也没有跟人打招呼,拉着沐二夫人默默的端着米饭走了。
刚走出一段路,一个身影就拦住她们的去路,“二婶,晚晴妹妹,这饭好香啊,说起来我还没有吃过你煮的饭……”
是沐家的嫡长孙,沐子凤,他蓬头垢面的,浑身散发着酸臭味,全然没有了以前的贵公子风范。
沐晚晴嫌弃的皱了鼻子,不能勤洗澡,那就不能多换衣吗?臭死了,大房越来越不讲究。“你挡我的路了。”
沐子凤不但不让,还盯上了她们手中的大米饭,满眼的垂涎三尺,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两碗饭给我。”
给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还把自己当成沐家的大少爷啊。
沐晚晴不耐烦极了,大房的女人还识时务,但男人就有些不知所谓,“理由。”
沐子凤眼神闪了闪,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是你亲堂哥,是沐家未来的家主,是沐家人的希望,晚晴妹妹,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出嫁女的依靠是什么,是娘家。”
言下之意,以后想要找他当靠山,就对他好点,供着他。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可惜,对沐晚晴不管用。
沐晚晴不禁乐了,且不说沐家已经落魄了,就单说沐子凤这个人吧,在他身上倾注了家族最好的资源,把他当成继承人标准培养。
若是平安无事,能做个守成的。
按理说,在家族危难时他应该当仁不让的站出来力挽狂澜,庇护族人,为全家族挣出一条活路,这才是继承人该做的事。
但显然他做不到,没有半点担当,还很颓丧,时不时的怀念过去的好时光,让他做事就拖三阻四。
不光是他,他们父子都还沉浸昔日的美梦中,还没有彻底接受现实。
男人啊,比女人更脆弱,更受不了打击。
“错,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你一没有我聪明能干,二没有我的心计手段,还想当我的依靠?”
她一眼就看穿沐子凤的心思,自己没本事却整天想歪门左道。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很讨厌,骄傲的不可一世,但不屑玩手段。
”你想压榨我,供你驱使,供你好吃好喝,哈哈哈,这辈子都不可能,要不你先拿个绳子吊死,看看下辈子能不能行?”
她向来是直接犀利,一语道破对方的心思,狠狠打他的脸。
身为男儿不思进取,不想着庇护妻儿父母,有个屁用。
沐子凤的脸滚烫,不禁恼羞成怒,“你是女的,再聪明有什么用?既不能建功立业,又不能传宗接代,一个丫头片子还敢这么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揍你……”
杜少煊走出来刚看到这一幕,眼神一沉,最看不起欺负女人的人渣。
他刚想过去解围,就见沐晚晴一脚揣过去,狠狠踢中沐子凤膝盖,他双脚一软,直接跪倒在沐晚晴面前,疼的龇牙咧嘴。
沐晚晴居高临下,不屑至极,“就这?呵呵。”
前世年年暑假被扔进部队特训,她学到了不少东西,包括擒拿手,踢脚术。
她虽然是花拳绣腿,但出奇不易对付一两个大男人是完全没问题。
当然,面对真正的高手,还是得认怂。
她又上前踢了两脚,解了气才拉着沐二夫人走了。
杜少煊全程都看在眼里,嘴角抽了抽。
身后的随从看直了眼,“沐三小姐非常人也,比边关女子还彪悍泼辣。“
杜少煊淡淡的道,“是她堂哥太弱。”
连个女人都不如的废物,居然还敢说什么是沐晚晴的依靠。
脑子有病!
随从愣住了,他怎么听出了对沐三小姐的维护之意?不会吧?
他家主子是个不解风情,对任何女人不假辞色,怎么可能……
沐晚晴母女走在长长的走廊,经过之处香飘十里,引的众人看过来,口水泛滥,小孩子馋哭的哇哇声。
六婶从屋子里走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弟妹,晴儿,我能用这个换一碗白米饭吗?”
是一颗银豆子,小小的,也不知是怎么躲过官差搜查的。
哦,也有可能是亲友送别时,悄悄塞给他们。
沐二夫人看向女儿,沐晚晴微微颌首,她这才笑道,“行啊。”
白给是不可能的,亲兄弟明算账,这是沐晚晴立下的规矩。
六婶高高兴兴的拿着白米饭回屋,几个孙子孙女欢天喜地的围上来,眼巴巴的看着。
六婶也不分食,将汤汁拌均匀就拿着汤勺给孩子们喂食,一人一口轮流喂,孩子们吃的兴高采烈,咂巴着小嘴,幸福的眯起小眼睛。
“这饭好好吃,奶奶您也吃,爹娘也吃。”
就这么一碗白米饭,大人们怎么可能跟孩子们抢吃的,看孩子们吃的这么美,心里比谁都高兴。
“我们都吃饱了,你们吃。”
等孩子们吃完了,六叔拈起一粒掉落的大米饭送进嘴里,鲜!
“晚晴丫头的手艺居然这么好,太出乎意料了。”
六婶白了他一眼,一粒米饭能吃出什么滋味?是想像出来的鲜香吧。
也是,他们好久没有吃到好东西了,馋的!
“下次有机会再跟她买点,那孩子心善。”
她的小儿媳有些不满的叫道,“我们花钱买的,怎么就是她心善?”
六婶嗤之以鼻,“你懂什么,她若破了例不收钱,是个人都去找她要吃的,不给就得罪人,还不如一开始就立下规矩,她是个聪明的人,平时多偏着我们已经很好了,你公公是怎么当上管事的?”
管事比别人多出五十文,若干的好,还有奖励。
小儿媳嘴里嘟囔,“我们两家关系本来就很好啊。”
六婶板起脸,神色严肃,“再好也不是占人家便宜的理由,我们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不如就银讫两清,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来往。”
她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人家送把葱,她就要还几口蒜的。
谁都不是傻子,若总想着占便宜,谁还愿意跟他们来往?
更何况这是流放路上,物资稀缺,样样都要钱。
儿子媳妇肃手应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人情世故看的通透。
而另一边,沐二夫人临时有事被人叫走了,沐晚晴拿将一碗白米饭回屋。
听到敲门声,于四小姐主仆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是谁?”
“是我。”
奶娘赶紧上前开门,急吼吼的说道,“沐三小姐,晚餐怎么安排?我们吃什么?都这个点了,我家小姐都饿坏了。”
沐晚晴之前想拉于四小姐一起去吃的,但人家不愿意,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那行吧,她也不勉强。
她将碗一递,“吃吧,不要钱。”
奶娘看着光秃秃的白饭,不禁惊呆了,“这是剩饭?给我家小姐吃残渣剩羹?!没有这么侮辱人的。”
沐晚晴忙活了一天,很是疲倦,揉了揉眉心解释,“是汤汁拌饭,干净的。”
于四小姐蹙着眉,似是不信。
奶娘猛的跳起来,怒气冲冲的大叫,“这是虐待,我家小姐从来没吃过这么简陋的饭食,沐三小姐,你一上来就使下马威,心肠也太坏了……”
沐晚晴嫌她太吵,“闭嘴。”
“于四小姐,你也这么认为?”
于四小姐欲言又止,真的不是吃剩下的饭?
见她低头不语,沐晚晴没有了耐性,推开房门扬声叫道,“一碗二十文,谁要?”
一群人哗拉拉的跑出来,“我我我我。”
“给我,谁都别跟我抢。”
沐晚晴将饭卖给了最先开口的族人,慢悠悠的将大钱收进荷包。
于四小姐主仆看的目瞪口呆,这都行?沐氏一族的画风怪怪的。
沐晚晴不是个爱心泛滥的人,能拿一碗饭给于四,已经是极限。
都有手有脚的,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她就不信于四小姐没有银子傍身。
只要有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她将母女俩的换洗衣服翻出来,打算洗个热水澡。
她在灶上忙活,烧一大锅热水是顺手的事,只要条件允许,她都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
等入了冬,想洗澡都不方便了。
她自顾自的忙碌,全然忘了同屋的两个人。
于四小姐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心中委屈的不行,泪珠在眼眶打转,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沐晚晴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奶娘心疼坏了,“沐三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这是御史府的小姐,我家老爷最疼爱的女儿……”
沐晚晴笑眯眯的回头,“所以,为什么会在这里?”
奶娘:……扎心了!
“这只是暂时的,御史府永远是小姐的靠山,等以后……”
沐晚晴凉凉的笑,“何必等以后,现在就回去当娇小姐呗。”
奶娘:……
“我家小姐历经千辛万苦道而来,你就不能让一让吗?”
这一让就永无止境,得让一辈子。
有些事是不能开头的。
沐晚晴本身是个很自我的人,只在乎自己的家人,不会贴心的顾虑外人的情绪。
“凭什么是我让?她大,我小,她是娇小姐,我难道不是吗?谁不是爹娘掌心的宝?”
她挑了挑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哦,你不是,你是弃子,被你爹扔出来当垫脚石。”
这话太伤人,于四小姐再也沉得住气,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
奶娘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欺人太甚,我要让大家评评理……”
沐晚晴像看白痴般看着她,“你是不是傻啊?这里的人要么姓方,要么姓沐,你家小姐姓于。”
方家家主是个聪明人,不会多管闲事。至于沐家,再怎么不对盘,也不可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
奶娘胸口中了一箭,心里瓦凉瓦凉的,她忘了这是沐氏一族。
但她不甘心的说了一句,“听说你们二房是庶出,不被嫡支待见,老太太特别不喜欢你。”
“对,没错。”沐晚晴一点都不生气,跟一个浑人犯不着,“所以,我刚才就揍了沐子凤,就是沐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家主,当然,前提是他没被人打死才有机会继承一个流放发配的家族。”
山上的笋都被她夺走了。
“那小子敢在我面前叽叽歪歪,欠揍。”
她说这话时,是盯着于四小姐的,专门说给她听。
她连沐家的嫡长子都敢打,更不要说别人了。
于四小姐吓的忘了掉眼泪,呆呆的看着沐晚晴,她终于明白沐老太太为什么一见到沐晚晴就怕成那样。
凶神恶煞!完全不讲道理,也不讲伦理孝道。
问题是,她怎么敢?就不怕将来没有娘家依靠吗?
奶娘吓住了,沐三小姐居然……真的打人!好野蛮!“你不能打我,你说过不打女人!”
沐晚晴强忍住不笑,“这个嘛……也要看我心情,女人是善变的,你居然相信女人的话?女人的嘴哟,骗人的鬼。”
奶娘更害怕了,畏畏缩缩的朝后退了几步。
她再怎么着也只是一个仆人,被沐三小姐打了也是白打。
于四小姐默默的挡在她面前,鼓起勇气求情,“晚晴妹妹,奶娘没有什么见识,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见她还知道维护下人,说明还有救,沐晚晴也没有指望一夜之间就将她的性格和观念扭转过来。
这需要有一个过程。
但,有些底线要让她知道,免得时不时的踩在底线蹦哒。
“你习惯了让下人代言,借别人的口说出你不能说的话,为你出头,这手段也就在你们御史府耍耍,在这里,在我们沐家,没有用武之地,没人会吃这一套,更不会惯着你。”
她给了一个忠告,“还有,早点认清现实,认清自己的处境,对你有好处。”
于四小姐的嘴唇直哆嗦,脸色忽白忽青,“沐晚晴。”
沐晚晴也不怕得罪人,能不能处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又是一回事。
只要自己够强大,一切都能横推过去。
“要么改变自己融入新环境,要么,强大到改变环境,你看着办吧。”
扔下这句话,她抱着换洗衣服跑了。
留下于四小姐脸色惨白,心口一阵阵刺痛,泪如泉涌。
奶娘也忍不住哭了,太难了,这日子怎么熬下去?“小姐,您别哭啊,沐三小姐太无礼了,我们去告状,去……”
她卡壳了,去找谁告状?
沐老太太?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沐二爷夫妻?他们唯女儿之命是从。
沐家兄弟?永远是我妹妹最好,她不会错。
她浑身无力,四处无援的仓惶涌上心头。
沐晚晴的那番话如利箭般戳在于四小姐心头,她闭着眼睛,热泪滚落下来,“奶娘,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
她需要好好想想沐晚晴的那些话,虽然很难听,但指了一条路给她。
沐晚晴找到沐二夫人,两人在隔壁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她将跟于四的冲突简单说了一下,沐二夫人微微摇头,那姑娘其实是个聪明人,就是心眼太多。
他们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压不住那姑娘的。
“能处就处,不能处就离的远远的,你也别跟她吵,免得她记恨你。”
在她眼里,女儿还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姑娘。
至于最近变化大?那是迫不得已,若不是他们撑不起来,何需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扛起这个重任?
是他们当父母的没用。
沐晚晴心里暖暖的,愉快的应了一声,“爹和哥哥们还在收拾,我等会过去看看,你就去六婶那边坐坐吧,多打听一下族人的动向。”
六婶是个包打听,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掌握所有人的动向,有助于她分析,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沐二夫帮她擦干头发,温柔的问道,“不用我陪你?”
沐晚晴微微一笑,“不用,没人敢对我不敬。”
随着她掌握越来越多的话语权,流犯们对她的态度也变的恭谨起来。
不管是方家人,还是沐氏族人都不敢得罪她。
母女俩各忙各的事,沐晚晴踩着轻快的脚步往厨房方向走。
吃的好,睡的好,又能洗水澡洗,心情相当的愉快。
“沐三小姐,你怎么还没回房?”
沐晚晴抬头一看,是杜少煊,他换了一身白衣,少了些许冷漠,多了一丝暖意。
“我要去厨房看一眼,您怎么还不休息?”
杜少煊有点洁癖,吃饭时人太多,他衣服被蹭脏了,这不,一吃完就漱洗了一番。“吃的太撑了,出去消消食。”
两人不冷不热的寒暄了几句,沐晚晴刚想走,杜少煊身边的侍从开口了。
“沐三小姐,能不能帮我们做些路上易携带的食物,我们这一路干粮都吃腻了,价格好商量。”
杜少煊冷眼扫过去,“阿忠,不得无礼,沐三小姐,别将这话放在心上,实在抱歉……”
沐三小姐做饭是情份,而不是本分。
用钱侮辱人,真的不合适。
他却不知,沐晚晴巴不得别人用钱砸她呢,来吧,金山银山来砸她吧。
她略一沉吟,“能弄到牛肉吗?如果能的话,我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耕牛是重要的生产物资,不允许随意杀,所以市面上没有牛肉卖。
随从眼睛一亮,“应该能。”
沐晚晴也不问他们去哪里搞,她也有点馋牛肉了,“那我提前说好,不用给钱,但东西分三分之一给我,要是能接受,我就准备干活了。”
随从看向杜少煊,杜少煊微微颌首,“成。”
沐晚晴脑子里闪过各种牛肉做法,“行,我列一张食材清单,备齐后给我。”
她加了不少私货,有些调料她都买不到,比如胡椒,贵就不说了,还得要有门路。
“好的。”随从深深施了一礼,“谢谢沐三小姐。”
流犯们一早起来听说要在客栈逗留几天,都高兴的不得了。
又可以赚钱啦。
大家热情高涨,积极的配合,等材料一到就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一大早,杜少煊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披衣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很多人忙忙碌碌,风风火火的,有些都跑起来了。
他叫来一名随从,“去打听一下,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是。”
杜少煊想了想,又叫住他,“顺便打听一下沐三小姐。”
随从有些错愕,“是。”
杜少煊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穿绿衣的少女,生机勃勃,“京城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
杜少煊淡淡的吩咐道,“先给姑母递个话,若皇上赐婚,我就不进宫了,就在府里恭候大驾。”
随从神色木木的,“是。”
他家主子太过桀骜,不听劝的,怎么办呢?是那两位贵人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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