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互市一开, 闻讯赶来的人迅速将摊位挤爆。

    北楚和西芜的商贩就慢了一步,等他们赶来时,好位置已经被占光了。

    不过, 没关系,他们就是过来换货的。

    一时之间, 热火朝天。

    有两个摊位特别受欢迎,一个是卖杂货的, 商品五花八门,精致又奢华, 美中不足的就是旧货。

    “咦,这是好东西啊。”一个北楚的商贩蹲下来,看看金鼎香炉,看看象牙扇,又看看红彤彤的半人高珊瑚树,林林总总,都是极为难得的宝贝。

    商贩爱不释手,“这怎么卖?东西是哪来的?”

    同样蹲在地上冒充摊主的侍卫神色冷淡, “不要多问, 想买就买, 不想买就算了,单卖一件一千两,打包价二十万,不接受还价。”

    好几车的东西呢, 打包一起卖才二十万, 肯定是便宜的。

    北楚的商贩自知东西来路不正, 但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利益足够, 什么都敢干啊。

    他灵机一动,立马叫来一帮同行,一起出钱买下了。

    至于怎么分,是他们的事。

    侍卫拿着钱就跑了,在约定的暗处找到那些饥民,一人发十两银子,拿了钱就赶紧去买吃的。

    “记住,都闭上嘴保密,烂在肚子里,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们,最好是带着家人离开,换座城池重来。”

    饥民们拼命点头,迫不及待的拿钱走人,有了这一笔钱去哪里不行呀。

    另一个摊位上煮着一锅茶,感兴趣的都能喝一碗。

    大家都好奇的尝了尝,出乎意料的香醇,“这就是这块黑乎乎的东西煮出来的?”

    侍卫卖力的解释,“这叫茶砖,经过特殊工艺制成,方便储存,而且这茶砖越陈味道越香,这是我家的独门秘法。”

    茶叶对草原牧民来说是必需品,每天吃完牛羊都要来上一碗,清清肠胃。

    所以,消耗量特别大。

    一听这么多好处,价格也比想像中便宜,那还等什么?

    你要一万斤,我要二万斤,很快就将这一批茶砖分完了。

    侍卫又拿出上品茶,卖力吆喝,“这茶叶是压箱底的宝贝,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就收到几千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年只此一次的机会。”

    这算是奢侈品了,但也不缺市场,不管哪里都有权贵,他们享用最好的一切。

    另一个摊位上是各色的布料,有上好的绸缎,也有一般的素衣麻衣,品种繁多。

    “江南最好的绸缎,试试这手感,顺滑如牛奶,丝质绵密又轻薄,我们走遍江南产地,也就搜罗到这些……”

    “我们用东西跟你换,我们有牛养肉,奶制品……”

    侍卫微微摇头,看向人群里的商贩们,“谁跟他们换换?再跟我们交易,我们只要银票。”

    三小姐说了,银子都不要。

    这么三方交换,也是一个方案,大家都同意。

    就是有些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只要银票,像这种毛毯皮草拿去京城卖,能翻几倍。”

    侍卫但笑不语。

    他们带的都是紧缺品,品质也相当不错,价格适中,而且,这是过年前最后一次互市,过年前多备货是一种常态,所以需求量特别大。

    他们赶上了好时候,所以一天就将货出完了,钱包顿时鼓了起来,多的让人头晕目眩。

    沐晚晴也没有闲着,挑了一些必需物资,分成几份。

    等钱一拿到,她按照事先的协议,将钱都分下去了,连同从何千户手里敲诈来的钱也统统分掉。

    沈永拿到一叠厚厚的银票,满心的欢喜,数了又数。

    将近十万呢,他全家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这一趟真值。

    每一个人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发财了,发财了。

    沐晚晴也分到了一笔,她真的是赚钱赚到手软,“金额都对吗?”

    沈永笑的开怀不已,“对对对,您怎么可能出错?您可是天才呀。”

    沐晚晴微微颌首,“那就行,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什么?”侍卫们的笑容僵住了。

    沐晚晴环视四周,神色淡然,“当年说好了,赚了一票后各奔东西,如今,路途到了终点,大家该赚的钱都赚了,到了分开的时候,我祝各位富贵平安,一生喜乐。”

    沈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小姐,你不管我们了?”

    “我又不是你们的什么人,没事干吗管你们?”沐晚晴嘴角抽了抽,这些人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该回京城了,我也该去凉城,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沈永和同伴们面面相视,说不出的纠结,“就你们兄妹三人回去?这一路不安全,不如,我们护送你到凉城再离开。”

    大家纷纷响应,“对对,就这么办。”

    这些日子跟着沐晚晴混,狠狠赚了一大笔钱,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沐晚晴身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是的,安全感,是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女孩子带给他们的,有点可笑,却是真实的。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沐晚晴轻声提醒道,“不过,你们赶紧回去,趁五皇子还没有搞清状况前将家人秘密接走,随便找一座喜欢的城定居,隐姓埋名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说。”

    “动作一定要快,打一个时间差,明白吗?”

    他们打着五皇子的名号搅风搅雨,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会暴露,到时就是灭门的灾难。

    众人的心一凛,“明白。”

    沐晚晴拢了拢毛茸茸的领口,纤细的手指白嫩,“都走吧,趁纪指挥使还没有回来,何千户还没有反应过来,权力真空时,正是我们脱身的最好时机。”

    一名侍卫脱口而出,“不把何家掀翻了?”他还想跟着三小姐大干一场呢,跟着三小姐干太有意思了。

    沐晚晴忍不住笑了,“说什么傻话?我们才多少人?甘州城外驻扎着上万士兵,只要何千户一声令下,我们插翅也难飞。”

    沈永壮着胆子说道,“他有把柄落在我们手里,怕什么?”

    他儿子的认罪书,他的官印,都是把柄。

    沐晚晴觉得他们还是天真了,不像她,经历过信息爆炸,人性有多黑暗她太清楚了。

    “何家在这里经营多年,盘根错节,跟很多人家利益相关,又有纪家撑腰,可以说在这座城一手遮天,百姓的想法重要吗?”

    沈永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沐晚晴淡淡的道,“纪家一天不倒,何家就倒不了,但纪家世代都是杜家的部下,忠心不二,还骁勇善战,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犯不着。”

    所以,只要能打,能保住疆土,还忠心耿耿,杜家就会力保,皇上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无完人,水清则无鱼。

    而她,又不是生死存亡之际,为什么要挑战这些巨头?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再说了,谁能保证换上来的一定是个好的?

    她永远清醒的可怕,沈永一众侍卫面面相视,也对,就听三小姐的。

    临行前,沐晚晴还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都改一下装束,扮作生意人,夹杂在人群里,实在不行,就找官府求助,将事情闹大,让他们投鼠忌器,知道吗?”

    善始善终吧。

    “知道了。”有人的眼眶红了。

    就这样,兵分三路,侍卫们回京城,镖局的人回家,沐晚晴三兄妹去凉城,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甘州城,何千户昏迷两天后醒来,第一时间就是赶去悦来客栈抓人,但,人去楼空。

    他以捉拿奸细为名封锁城门,连夜一家家的敲开门搜查。

    但,依旧一无所获,别说沐晚晴一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暴民也没有抓到一个。

    搜查了一夜后,有人禀道,“大人,那些人去了互市。”

    “他们去互市干吗?难道是交换情报?”他找的借口说了一百遍,连他自己都相信了。“通知下去,关市,我要严查。”

    手下弱弱的说道,“今天已经结束了,商贩们有些昨天就走了。”

    因为临近年头,大家做完生意就心急如焚的赶着回去。

    当然,也是因为甘州城大乱,让人不安,赶紧跑吧。

    何千户懵了,“三天互市,今天才开始。”

    手下一脸的茫然,“提前两天开市了。”

    何千户感觉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不禁暴怒,“你说什么?谁允许的?是谁?”

    手下更奇怪了,“是您呀,您……的伤还没有好?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当事人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别人都以为他知道。

    何千户整个人都傻掉了,这怎么可能?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飞快的奔向书房,书房一片狼籍,他抖着手拿下一幅画,打开后面的暗屉。

    不好,官印不见了。

    又一记暴击!打的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丢失官印是大罪,要吃官司的。

    外面传来下人的禀报声,“纪大人回城了,召您马上过去。”

    何千户脸色一变,深吸一口气,打算换身衣服再去,但迟疑了一下,就这么匆匆赶过去。

    纪指挥使看着胡子拉渣,面色苍白,衣衬皱皱的,头上包扎着的舅子,眉头微蹙,“你是说,你跟五皇子府的侍卫斗了一场,斗输了?”

    何千户羞愧难当,“是属下无能,连官印都被摸走了,他们对我府上了如指掌,我不得不怀疑,我们何府有内奸。”

    “而且,我们何府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目标是您啊。”

    纪指挥使挑了挑眉,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我从来没跟五皇子结过怨,根本不认识。”

    他从来没去过京城,人家是眼高于顶的皇子,何来的仇怨?

    何千户一脸的愁容,“我猜是想先找到官员们的把柄,然后拿捏住,任由他摆布。”

    “这是你自己猜的?”纪指挥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还是你有什么证据?”

    何千户愁云满布,“我有九成的把握,否则干吗拿走官印?这就是要挟啊。而且……”

    他欲言又止不敢说话,纪指挥使很不耐烦,“说。”

    何千户期期艾艾的上眼药,“大小姐……似乎跟那些人合作了。”

    “放屁。”纪指挥使勃然大怒,拿起茶碗狠狠砸过去,愤怒的质问,“我亲生女儿出卖我有什么好处?啊?”

    何千户不敢躲,被砸了个正着,额头又流血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父亲,我有重要的事,能进来吗?”

    “进来吧。”纪指挥使又变的和颜悦色了。

    纪澄双手举着一封信,“父亲,那位给您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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