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僻的巷子, 赵姑娘如惊弓之般东躲西藏,她好不容易趁人不备逃出来。
一个身影闪进来,她如看到救星般激动的扑过去, “沐二少。”
沐子昂来不及躲闪被抱了个正着, 温热香软的娇躯贴过来,他浑身一颤, 心脏怦怦乱跳。
“赵姑娘, 你这是……”他轻轻推了推女子。
“我……”赵姑娘抱着他不放,声音沉重而又难过,“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你我今生无缘, 来生再续吧,万望你珍重, 愿你娶得门当户对的娇妻,生几个可爱的孩子,我纵然死了也替你高兴。”
沐子昂越听越不对,心里大急,“什么死不死的,晦气。我答应过你,一定娶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赵姑娘的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姿态无比依恋, “来不及了, 只求你不要忘了曾经有一个真心爱慕你的女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一声声饱含深情又绝望的话语, 让沐子昂深受震动, “我这就去求妹妹, 只要她同意……”
他用力一扯,将赵姑娘扒拉开,她顺手抱住他的胳膊不放,眼眶通红,泫然欲泣,“不不不,别去,我害怕。”
出乎她的意料,沐子昂没有追问她害怕原因,而是一门心思想怎么解决。
“我妹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人美心善,侠肝义胆,怜贫惜弱,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她若喜欢你,一切都好商量。”
他一声声夸赞沐晚晴,落在赵姑娘耳朵里如针扎般难受,在他心里沐晚晴就这么重要?“她讨厌我。”
他们兄妹感情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只要离间成功,对沐晚晴的报击是巨大的,她这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嗯,就这么干。
“她又没见过你,怎么会讨厌你……”沐子昂忽然反应过来,这不对劲,握着她的肩膀追问,“出了什么事?”
赵姑娘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别问了,我最大的错就是喜欢上了你,痴心妄想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全是我的错,但我不后悔,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我死而无憾。”
说着说着,她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又一颗,透着一股别样的凄楚美。
沐子昂最怕女人哭了,手足无措,“你别哭,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赵姑娘嘤嘤的哭道,“别问,求别问。”
见问不出什么,沐子昂扭头望外跑,“我去找妹妹。”
赵姑娘好不容易见到他,还没有达到目的,怎么肯放他离开?赶紧抓住他的衣袖。
“不要,千万不要为了我伤了你和县主的兄妹感情。你还得靠县主提携,为我毁了前程不值得,我……只要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只求她大人大量,放过我的家人。”
她流着泪抉别,肝肠寸断,别提有可怜了。
但,沐子昂心浮气燥,事关妹妹他淡定不了,“等一下,你是说,我妹妹迫害你全家?你脑子烧糊涂了吧?怎么尽说瞎话?”
赵姑娘:……这就是他的狗屁理解?
她暗暗咬牙,继续茶言茶语,“是,我说瞎话,死了也活该,清平县主那么高贵,怎么可能有错,全是我的错。”
沐子昂是直男,皱着眉头说道,“你看你,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和赌气乱说话,女孩子应该学学我妹妹,流血不流泪。”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赵姑娘像妹妹?妹妹不管何时都从容不迫,笑看风云,就没见过她流过一颗眼泪。
通常,她只会让别人流泪。
赵姑娘的脸色绿了,草!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品种?脑子没病吧?
她脑子飞转,还没有想出好办法,就听到沐子昂的声音,“还有,你要道歉。”
“啥?”赵姑娘一脸的懵,完全跟不上节奏。
“你误会我妹妹,不应该道歉吗?”沐子昂说的理直气壮,他妹妹多好的人啊,全城百姓都夸的,皇上也说好的。
就赵姑娘疑神疑鬼,暗指妹妹不好。
反正,妹妹是不可能有错的,错的肯定是别人。
这不光是沐子昂坚定的这么认为,沐氏一族的人都这么想。
沐晚晴洗脑洗了这么久,效果显著。
赵姑娘气血翻滚,这狗男人,他居然为了沐晚晴打她的脸。
他还想不想娶妻了?
她一时气急,脑子一热张口就来,“她……她为了不让我嫁进沐家,诬陷我们全家是间谍。”
沐子昂脸色一沉,赵姑娘还以为她的话有作用了,谁知,他来了一句。
“不可能,我妹妹日里万机,整个西凉都归她管,每天早出晚归,天天加班,哪有空管我的亲事?说句难听的,你算哪根葱值得她浪费时间?还有,她品行高洁,怎么可能诬陷别人?”
沐晚晴从来不插手兄长的私事,顶多是帮着规划他们的人生,给他们铺路。
沐子昂越想越不对劲,“你家……不会真是间谍吧?”
赵姑娘一口血喷出来,气疯,他对沐晚晴的信任居然如此根深蒂固。
“不不,我们不是。”
沐子昂眉头紧皱,他是单纯,但跟在沐晚晴身边那么久总有几分长进,上了那么多课也不是白上的。
“行了,这事我会查个清清楚楚,我不嫌你出身差,不会说话,心胸狭窄,但绝不能是间谍,这是民族大义。”
不知不觉中,他对赵姑娘的滤镜掉了不少。
赵姑娘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是怎么回家的,一路上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句话,你出身差,心胸狭窄,不会说话……
这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赵母提心吊胆的守在后门,听到动静就将女儿迎进来,急急的问,“怎么样?成了吗?”
赵姑娘一脸的恍恍惚惚,悲愤难当,“沐家人都有病,有大病。”
赵母:……
沐晚晴确实很忙,没空关注这些,只让人盯着。
棉花原材料已经用光了,棉制品只能再卖半个月,没办法,太抢手了。
今年的种子还是少了,只够水木农庄一半的地,产能跟不上。
她已经将种子收集起来,挑选了一批良种,只等着明年大面积的种植。
再过两年,西凉地区的产能就能跟上了,能卖到全国各地。
酒精倒是还能供应上,但,这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每一天都是烧钱,再这样下去要精穷了。
眼下,朝庭的粮草是运不进来,全靠西凉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白了,是西凉和北楚西芜两国在交战,烧的是西凉的税银。
她微微蹙眉,西凉的税银都花在打仗上,那是她苦心经营才支撑了这么久。
但,北楚和西芜还能撑多久?他们虽然是集举国之力,但这场战争拖的太久了,消耗巨大。
属下匆匆而来, “县主,甘州那边的战报。”
他又递上一份厚厚的信,“这是少帅的信。”
沐晚晴先拆了战报,看了几眼,难掩喜色,“去把各位大人请来。”
众官员来的很快,沐晚晴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宣布。
“甘州大捷,杜少帅带着将士们打了一场大胜仗,西芜北楚两国求议和。”
所有人喜笑颜开,大声欢呼,太好了,他们赢了,终于停战了,可以休养生息。
在一片欢笑声中,沐晚晴拆开杜少煊的信,在信里杜少煊难掩兴奋之情,洋洋洒洒说了好多。
孙同知忍不住问道,“少帅什么时候回来?”
“等两国撤兵就回来。”沐晚晴嘴角弯弯,“去跟杜帅报个信。”
杜帅说不定已经得到消息,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一下。
“是。”
停战的消息一传出去,百姓们都欢欣鼓舞,喜不自禁。
可以安安心心跟着清平县主搞基建混饭吃了。
战报传到京城,皇上如释重负,压在心口的一颗大石头移开,“好,西凉杜家军此次立了大功,调杜少煊为杜家军的主帅,凭军功封镇北侯,赐黄金千两……”
虽然杜家军世世代代都是杜家人执掌,但,得得到朝庭的正式册封,才算是名正言顺。
自此,杜家军完成了新旧权力的交替,杜少煊正式成了主帅,而不再是少帅了,还得了一个侯爵。
一时之间,赏赐无数,让人羡慕不已。
又值沐晚晴进献了一批羊毛制品,消毒酒精等新奇物品,皇上龙心大悦。
但,谁都不知道沐晚晴还写了一份密信。
皇上看罢,沉默了很久,把太子召来。
“这是沐晚晴的信,你看看。”
这也是常规操作了,太子已经习以为常,随手拿起信。
开始时,他还有些漫不经心,但看着看着,神色越来越严肃。
“这和平演、变计划……全出自沐晚晴之手?她有智囊团吗?”
皇上半躺在贵妃榻上,精神很差,“或许有,或许没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计划可行?”
太子看着桌面上羊毛衣裤,帽子围巾袜子,还有两罐羊奶粉,这些看着不起眼的东西是和平演变计划的重要一环。
北楚西芜的羊毛羊奶卖给大齐,经过一番加工后,远销天下。
销量一大,对羊的需求量就大,牧民们自然会多养经济动植物,少养战马。
大家都有吃有喝,丰衣足食,还愿意打仗吗?普通人肯定不乐意了。
野心勃勃的权贵嘛,沐晚晴另有对策,用奢侈品卷走他们的钱。
没有钱,打个屁仗。
“我觉得可行。”
年年征战不知要死多少人,国家劳民伤财,相比开疆辟土,太子最渴望和平。
皇上微微颌首,“这事你负责跟进,具体跟清平县主对接。”
太子也有意跟沐晚晴多接触,为以后铺路,“是。”
“清平县主非常人也,不能以常理处之……”皇上浑身无力,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好是视之亲妹,给足她想要的。虽说利益才是永恒的,但,冷冰冰的利益中夹杂些温暖的情谊,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已经快油尽灯枯,但依旧在手把手的指点太子,为太子铺路。
太子心中一阵刺痛,“我知道了,父皇,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大年三十,皇上在宫宴上晕倒,朝臣们才知道皇上得了重病,久治不愈,只是在熬日子。
众臣心思活跃起来,想能不能博一个从龙之功,提前投资。
太子是储君,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投资他捞不到多大的好处,还不如投资其他皇子……
皇子们也跃跃欲试,想法颇多。
但,还没有等他们动起来,大年初一,皇上在病榻前传位于太子。
太子顺利登上皇位,年号康正,史称康正帝。
他一生勤政爱民,励精图治,成为了大齐皇朝的中兴之君,名垂青史。
而伴随康正帝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名字,沐晚晴,大齐皇朝浩瀚历史中最闪亮的星子,为无数后来人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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