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短节目的视频很快被传回国内。
深夜, 冰雪论坛。
这个点,大多数人都沉入梦乡,论坛里数据刷新的速度却因为这则短视频而让人目不暇接。
每一句都带上了凌燃两个字。
无数冰雪爱好者熬夜补视频, 看完之后激动不已, 反手就是一个帖子, 【有人看凌燃的短节目了吗!】
相似的帖子层出不穷,每一个都盖起高楼。
逼得管理员不得不新增置顶公告, 要求大家集中讨论,以免论坛闹版刷屏。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大家还是兴致勃勃地点开每一个带着凌燃大名的帖子, 热烈地加入讨论。
实在是高兴啊!
他们不少人都看过凌燃在华国站的视频, 也有不少人追着去看过f国站的视频,虽然猜到比起这两站,凌燃有可能会有进步,但谁能想到他会进步得这么神速啊!
这是脱胎换骨吧?
还是洗筋伐髓?
怎么可以有人用两个月的时间, 将自己原本还不算稳当的节目练到近乎clean!
除去节目最后的部分,大约是因为体能的缘故,稍稍有些断续, 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更别说, 他不仅提升了自己最后一个二连跳的难度,甚至还将节目的表现力拔高了一个水准。
凌燃不是才在f国站上受过伤吗?
他们其实早就做好他退赛养伤, 亦或是因为伤势未愈,有实力也表现得不如人意的心理预期了。
要不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 思想比较悲观,他们早就去看赛事的转播了, 还用得着熬夜看回放?
可谁又能想到, 凌燃居然仅仅用短节目, 就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脸有点肿,但心里是真高兴啊。
冰粉们奔走相告,简直像是在过年。
【开个帖,明天直播凌燃的自由滑!】
这个帖子一出,整个论坛的人都点进去打卡留名,眨眼就翻过几十页,足可见得大家对凌燃的期盼和热情。
明清元也潜伏在其中。
心满意足地在论坛逛了一圈,看见大家都在夸夸夸,他就点开了跟竹下俊的对话框。
兴奋.jpg,超厉害.jpg,激动哭了.jpg……
一大堆表情包被他点点点,隔着网络被传输到竹下俊的手机,叮叮叮响了半天。
阿德里安正在压腿,听见提示音,就满头大汗地回过头,“教练,你的手机响了。”
竹下俊连头都没回,死死按住阿德里安的后腿,扶正他的上半身,了然道,“他还要发几十条,等等再回。”
他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的消息,毕竟这种程度的信息轰炸,他的好友圈里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阿德里安咬着牙,忍疼继续。
呜呜呜,一字马真的好疼,金发少年疼得眼泪汪汪,却没有说一个不字。
好半天,手机才安静下来。
竹下俊松开手,拿起微微发烫的手机,点亮屏幕,果然就看见明清元一口气发了一大堆开心得意兴奋之类的表情包。
临了临了,还附了一句话。
隔着屏幕,竹下俊都能想象对方尾巴翘起来的样子。
“当当当!我感觉这一次打赌我说不定要赢一回!”
竹下俊微微笑了下,手指点击几下。
“凌燃的体能是弱项,自由滑才能决定冠军的归属。”
明清元气得不行,反手又是一堆表情包。
最后气哼哼地发来一句,“我相信凌燃,明天就见分晓了!”
竹下俊搁下手机,回头看还在艰辛压腿的弟子。
他早就把凌燃的长短处摸明白了,唯一的不能预判的,就是对方在赛场上的爆发力了。
赛场之上,瞬息万变,鹿死谁手,犹然未定。
竹下俊拍了拍阿德里安的肩,“明天要加油啊!”
阿德里安用力点了点头。
他一定要在明天的自由滑上把差距追回来!最起码,不能输给凌太多!
凌燃还不知道自己被这么多人惦记着。
但知不知道,都不影响他在比赛的前一天继续练习。
出于体力保存的考虑,他只完成了平时规定的训练,并没有加训。
看得薛林远老怀欣慰,“明天自由滑,不用这么辛苦。我们早点回去睡一觉,明天轻轻松松地去参加比赛。”
凌燃接过水猛灌一口,胡乱擦擦脸,“好。”
他们从训练室往回走,凌燃冲过澡就躺到床上,规规矩矩地盖着被子,双手乖巧地搁在身体两边。
可薛林远却是迟迟没睡,时不时还发出细微窸窣声。
凌燃的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但见薛林远半天了还不睡,就半坐起身,结果就看见熟悉的身影正蹲在行李箱边在忙活什么。
“薛教?”他嗓音都带着困意。
对方动作一僵,扭头嘿嘿笑了下,“你先睡你先睡,我就是再检查一下考斯腾。”
薛林远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要出来了,眼睛却还是睁得大大的。
他絮絮叨叨地低语,“这两套考斯腾都是阿尔贝托才送来的,我怕他着急赶工,做得着急,到时候水钻什么的掉到冰上,那不是坏了大事吗!”
按照规定,考斯腾上的饰物掉到冰上,是要被扣掉一定的分数。
昏暗的夜灯将薛林远的轮廓照得模糊且温暖,凌燃弯了弯唇,窝回床里,也不再多劝。
他知道薛林远其实是有点紧张,检查考斯腾什么的,不过是缓解紧张的一种习惯。
其实也很好理解。
短节目自己拿到了第一,但自由滑历来都是很容易被人反超的重头戏。
自己的体能又是暂时难以补全的弱项。
薛林远是焦虑。
或者说,兴奋又焦虑。
兴奋他们离冠军只差一步。
又怕他会在咫尺之遥再次与金牌失之交臂。
其实凌燃自己也多少有点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上一次的f国站,他可是就拿了一个亚军。
又是一个亚军。
在他已经在华国站拿到冠军,以为自己终于打破诅咒的前提下,这个亚军简直就像是来自命运的嘲讽和恶意。
换了个心智不坚定的,说不定都要被打击得彻底失去信心。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冠军的命。
凌燃起初也很低落。
可他前世已经拿到过那么多亚军,都还能坚持站在冰场上,一次次对冠军发起冲锋。凭的,就是心底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他不想认命,他觉得他可以。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拿到金牌。
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站到了挚爱的冰面上,将自己燃烧成信仰,豁出一切去追逐遥不可及的冠军梦。
对节目的完全掌握,就是他追逐的底气与自信。
纷纷扰扰的思绪在脑海里纠缠成乱麻,凌燃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呼吸都变得匀长。
薛林远好不容易检查完,腿蹲麻了,眼睛也花了,才勉强放心地走到凌燃床边。
他看了凌燃一会儿,伸手替少年掖了掖被角,才坐回自己床上,长出一口气。
明天一定要加油啊,小兔崽子!
薛林远深深吸气呼气,终于放松下来打算睡觉。
不管怎么样,明天就见分晓了。
他相信凌燃一定能做到。
一夜无梦。
第二天的赛场更加热闹。
为数不多的华国观众连夜自制了应援横幅,华语的‘凌燃’两个大字用荧光笔重重勾画,鲜艳又夺目。
最令他们惊喜的是,冰场门口居然停了一辆大面包车,装了满满一车的绿色柿子玩偶。
车边挂着牌子,上面的字还是双语的。
“如果你是想为来自华国的选手凌燃加油,这些玩偶就可以免费带走。”
这是哪位土豪的手笔!
来观看比赛的观众们都惊呆了。
但不少人只愣了下,就笑容满面地上前捡起一两只。
那个华国选手真的很优秀,他们愿意将自己的喜爱寄托在玩偶上,为他加油喝彩。
时针指向八点半。
凌燃在后台开始热身。
一会就是赛前六分钟的练习,他需要先活动开筋骨。
少年已经换好了考斯腾,身上的训练服拉链却拉得紧紧的,叫人越发好奇他今天的节目。
他舒展着四肢,复习着节目里的舞蹈部分,时不时还在地上干拔个跳跃。
薛林远在一旁看着,拿着手机看时间,紧张得脸皮子都绷得严肃。
伊戈尔老远看见,就撇了撇嘴,凌的教练看上去好凶,跟他的教练差不多。
还没想完,就被人高马大的教练一巴掌呼后背上,“你今天的节目一定不能失利!”
有点疼,伊戈尔抿紧唇点了点头。
那个教练就自顾自地坐到一旁,身上甚至还带着伏特加的味道,显然昨天夜里他还在对酒当歌。
伊戈尔也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
还是从前在维克多的手下好,可维克多下冰之后的性格太老好人,根本护不住他,他才会被人强行要走。
然后他就看见薛林远也一巴掌呼凌燃后背上。
“歇一会歇一会,别把体力消耗完了。”薛林远露出心疼的表情,把猫和老鼠的视频界面打开,递给了凌燃。
凌燃也感觉差不多了,就跟薛林远一起坐到座椅上。
虽然听不懂薛林远的话,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伊戈尔,对方跟自己的教练还是不一样,他那一巴掌都没有用力。
有点羡慕,还有点酸,伊戈尔忍不住出神,时不时就瞅瞅那边坐得很紧的两人。
阿德里安警惕地发现对方的异常,凑近竹下川嘀嘀咕咕,“伊戈尔总在偷看凌!”
竹下川挠挠头,“看就看吧,凌桑的确值得对手偷偷打量。”
阿德里安想了一回,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他自己就经常偷偷观察凌在做什么。
两个小少年又投身进各自的训练,紧张地准备接下来的节目。
自由滑的出场顺序是按照短节目排名的倒序。
也就是说,倒数四位的顺序以此是:竹下川、阿德里安、伊戈尔和凌燃。
凌燃压台出场,倒是可以提前先看看几名对手的表现。
竹下川和阿德里安的节目他早就看过了,兴趣不是很大,他主要是想看看伊戈尔。
毕竟对方能在e国分站赛上,拿到自由滑162.13的超高分数,比自己在华国站上拿到的分数还高两分,实在是个实力强悍的对手。
眼见伊戈尔已经站到了冰场中央,凌燃目光专注地望了过去。
伊戈尔选择的是一首叙事曲,灵感来自于某位作家的短篇散文诗。
描绘的是小小的海燕面临狂风暴雨,面对浩瀚的大海时勇敢抗争的壮丽场景。
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伟大的名篇,演绎的是对命运的不甘与抗争。
伊戈尔的考斯腾也是以黑白色调为主,强烈的颜色对比,充满了视觉上的冲击力。
尤其是伊戈尔跟安德烈一样,是典型的东斯拉夫长相,轮廓深邃,头发和眼珠子的颜色都很浅,透着一股子冷漠阴郁的倔强。
说实话,选曲很契合他的气质,但却不是现在,而是他长大后的气质。
伊戈尔长得再冷峻,他今年也才十四岁,眉眼里带着还未长成的稚气,演出这种深沉恢弘的曲子,难免透着点违和。
而且,如果凌燃没记错的话,这首曲子,是安德烈在上上个赛季的节目,伊戈尔沿用就算了,居然只是简单地把四周跳都改成三周,其他编排改动得很少。
虽然好的编排的确很昂贵,但就这么图省事?
那未免也太过敷衍。
凌燃皱皱眉,勉强自己看下去。
冰上的身影一上来就是一个漂亮的2a,轴心有点歪,但是落冰很稳,观众们纷纷附和鼓掌。
伊戈尔的滑行还算不错,虽然偶尔有点内外刃同时着力的平刃的问题,但速度非常快,也非常流畅。
平刃还能这么快,说明伊戈尔对身体的控制力和爆发力非常强悍。
凌燃目不转睛地盯着冰面上,转眼就见对方一连串漂亮的高级三周跳落冰。
一个也没有摔,比他在e国站上的表现更稳。
的确不错。
凌燃也忍不住鼓了下掌。
薛林远在他身边紧张得都快昏过去,一看自家宝贝徒弟还在给对手鼓掌,就忍不住想给他一巴掌清醒一下。
伊戈尔表现得越好,你的压力就越大!
还鼓掌?
鼓什么掌,他都快紧张疯了。
薛林远抱紧两人的背包,脸色憋得发红。
尤其是在看见伊戈尔修改编排,将分数最高,最难的三连跳安排在节目的后半程,就为了能拿到1.1倍的基础起评分时。
薛林远整个脸都黑了。
转播的主持人也赞叹不已,“伊戈尔这是充分利用了现行的规则,所有安排在花滑比赛后半段跳的跳跃都能够获得1.1倍加分!虽然成年组这样做的选手不在少数,但青年组这样做的选手还很少,因为他们大多数体力跟不上这样高消耗的编排。但是伊戈尔做到了!他是在向冠军发起冲锋吗?”
伊戈尔当然是在对冠军发起冲锋。
他甚至在这个三连跳落冰之后,控制不住地往凌燃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睛亮得惊人。
四目相对,凌燃读懂了对方的挑衅。
我能把三连跳压在后半段加分,你还有信心打败我拿到冠军吗?
凌燃不是第一次接收到对手的战书,但对方落冰之后还没有站稳就迫不及待地看向他的,还真是少数。
凌燃甚至想提醒伊戈尔,他落冰不够干净,再到处乱看,小心一会摔倒。
伊戈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匆匆稳住身形,就继续接下来的编排。
他似乎是力量型的选手,即使在后半段完成了消耗很大的三连跳,仍然有充足的体力,去完成接下来的动作编排。
五分钟很快过去,伊戈尔以一个直立转结束了自己的自由滑。
观众席上掌声如雷鸣,他的粉丝们纷纷丢下小熊玩偶为伊戈尔喝彩。
裁判组也给他打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分数——164.12
比他在e国分站赛的成绩又硬生生拔高两分!
薛林远眼前一黑,都快晕过去了。
凌燃也盯着高高亮起的记分牌看了好一会。
很高的分数,比自己在华国站发挥不错的那场160.41还多了差不多足足四分。
更别说,自己在f国站摔了几下,分数还没有华国站的高。
也就是说,伊戈尔这个分数,足以力压自己的最高分记录。
这是压力,来自对手实力绝对碾压的压力。
观看转播的华国冰粉们都震惊了。
【伊戈尔居然进步得这么快!】
【凌燃还能赢吗?】
【凌燃加油加油!】
鼓气,看衰,犹豫,质疑的话充斥弹幕,伊戈尔的表现太精彩,让他们对凌燃接下来能否战胜对手失去了信心。
【短节目第一也很不错了,即使自由滑被伊戈尔压一头,我们也能拿到亚军,亚军也很不错了!】
有观众开始发挥自己的阿q精神,提前开始安慰大家。
但大多数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冠军?亚军?差得可不止是一个字。
只有第一才会被人记住,其他的,管他是第二第三第四,统统都可以概括成失败者,都会湮没在无人在意的记录里,怎么能一样呢?
观众们紧张地盯着屏幕。
赛场里,薛林远紧张地盯着凌燃,“伊戈尔很厉害,但是我们也不差,好好滑,没准能赢。”
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毕竟伊戈尔虽然没有上四周,却冒险地将分数最高的三连跳压在了后半程,得到了规则规定的加分。
凌燃却因为体能的原因很难做到。
这还怎么追?!
薛林远扯起一个笑,将自己宽厚的手掌直直伸出,“加油!”
凌燃深深看他一眼,脱下训练服露出考斯腾,才将手握拳,轻轻击打他的掌心一瞬,推着挡板在报幕声里滑了出去。
凌燃的眼神太有深意,薛林远心里一个咯噔,自家这小兔崽子该不会又想拼一把吧?
不会吧!
他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是能拼的吗?
你的体力能跟打小练大的伊戈尔比吗?
凌燃,咱们心里有个数好不好!第二也不差啊!
薛林远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可凌燃已经稳稳停在白色8字划痕的中央。
少年双手交臂,微微低着头,半阖着眼,像是在沉思,亦或是在沉睡。
深青绿渐变的华美织物将他劲瘦的腰身勾勒出来。
这是洁白冰面上唯一的色彩,浓郁,且瑰丽。
是的,瑰丽。
阿尔贝托花费三个月才改良出的第三版考斯腾,摒弃了从前色调暗沉的浓绿,拔高青色的比例,使用天然矿料,手工染制出新的青绿色。
充满勃勃生机的冷色调,衬得少年肤色越白,眉眼越黑,唇色越红,浓烈的色彩对比,使得眼睫低垂的少年看上去冷清艳丽得惊人。
这是一种极致的美,用言语难以言表。
这一幕通过高清的摄像头,传遍世界各地。
【太美了太美了】
【这颜值,也是没谁了!】
观众们被惊艳得倒抽一口凉气。
花滑运动员大多生得不错,不乏帅哥美女,最次的也得是面目端正,但美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是的,仅仅用男性常用的帅字已经很难以偏概全,这种精致到极致的长相,跨越性别,只有用美才能形容。
真正的大美人,无论男女,实际上反而会偏中性。
凌燃就是。
尤其是他才十五岁,眉眼里有英气,却还没有彻底长开,用一个美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在众人屏气地注视里,小提琴的琴弓震颤一下。
清亮乐声流淌。
少年左腿的膝盖弯成标准的直角,右腿笔直伸出,原地一个规尺动作滑出。
圆形的白痕,就像是圈起一方尺寸天地,是蝉无法逾越的监牢。
干结的泥土硬如石子。
这是岁月的囚禁,已经困住它整整十七年。
蝉耐心地在等待。
凌燃也在等待。
少年低敛着因为垂落越发浓密的长睫,神色无比的安详,他抬起袖口收紧的手,如梦一般在冰上变换内外刃,因此而乘风摇晃。
从肩上流淌至袖口的碎钻如星河般熠熠生辉。
梦中星河,雨水倾泻。
那曾是蝉在黑暗中渴望的全部。
转三步法在冰上划出连续不断的弧线。
一切都是沉寂。
太安静了。
少年不住地后滑,俯下腰身重心前移,左膝一屈,右脚点冰,纵身一跃。
一眨眼的功夫。
三圈,右脚稳稳落冰!
完美!
“真是一个漂亮的3lz,”主持人笑道,“跟短节目的3lz一样完美,这位来自华国的选手似乎将难度仅次于a跳的lz跳掌握得非常牢固!”
轻松自如的跳跃,显然满足goe加分的标准,裁判们毫不犹豫地摁下按键。
【比之前更稳了,落冰时膝盖弯曲的角度都小了】
一行弹幕飘过,显然是看过前两站比赛视频的资深冰粉。
落冰时唰的一声响,就像是打破寂静的一声惊雷。
蝉浑身一颤。
凌燃盛开双臂,单足在冰上捻转。
他扬起一只手,仿佛是找到了一切的轴心,每一步都踏在音乐的转折点上。
高清摄像头适时拉近,明亮的大灯将少年脸上每一根半透明的绒毛都照得清清楚楚。
没有瑕疵,如剥了壳的鸡蛋。
神色平静,又隐隐藏着迫切。
乌黑眼珠不经意地一瞥,就牵动所有人的心。
燥热的气息变得浓郁。
蝉有了预感,不安地拨弄泥土。
凌燃和着冰上的风,点冰小跳地想要奔向大雨。
却又一个急刹切换成缓缓地滑行。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期待地抱住向往,双手一振,深深向后仰去。
摄像头恰好从侧面切换到上方。
于是所有观众都看见了少年缓缓仰下的腰,绷直分开的双腿,以及仰向天空方向的下颌。
充满着力量与美。
全场的观众立刻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很考验选手身体天赋的动作。
这可真是太美了!
伊戈尔紧绷着下颌,浅淡的眼珠子挪都挪不开。他只看过女单喜欢做这个动作,原来男孩子做出来也会怎么好看吗?
他试探性地站在平地往后仰去,重心一个不稳,差点就磕到后脑勺。
正常人在平地都很难做到凌能后仰弯下的深度,他的腰身柔韧度可真好。
伊戈尔有些羡慕,反而更加认真地看向冰上的身影。
乐声已经进入第一个高潮。
惊雷劈落,闪电滑破夜空。
琴弦震颤之下,旋律都变得急促。
少年向左后方倾倒,刀刃深深切入冰里,双手搭在两肩,向前一跃!
2a!
跳成了!
落冰很稳,轴心很细,漂亮得惊人。
但观众们已经波澜不惊了。
凌燃的跳跃很漂亮,他们早就知道了!要是失败了才值得他们惊呼呢!
他们被少年的演绎牵动心绪,现在只想知道,那只蝉到底有没有等到那场雨。
当然是等到了。
少年眉眼飞扬,单足在冰上滑行,内外刃和转体的切换游刃有余,就像是对自己的敏锐直觉充满信心。
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地打落地上,立刻被饥渴的泥土吞噬殆尽。
坚不可摧的枷锁松动了。
蝉压抑着心绪,等待最后的时刻。
凌燃抬起右腿,跳起又落冰,一举跃入燕式旋转。
少年仰面朝天,左腿连同脚尖都绷得笔直,高高抬起,倾诉着无声的渴求。
须臾又俯下腰,一把拉住自己的冰刀。
柔韧窄瘦的腰和细长的腿圈成圆,随着节拍在空中旋转。
空下的那只手扬起翻飞,收紧袖口倾泻而下的碎光就好像悬在叶上的雨珠,顺着叶脉滑落,成就蝉破土而出的契机。
青绿的考斯腾在空中翻飞。
林木在雨滴的敲打下不住摇曳。
暴雨深夜,无人处孕育着最无尽的生机!
少年弯下腰,以腰为中心,整个人折成两截,在冰上旋出一个大写的A字,尽己所能地展示远超常人的柔韧。
【弯下的腰还能这么直!】
【前面的,一看就是没好好看凌燃之前的比赛视频,他做A字转时腰和腿一直都很直,所以才会挺拔又好看,跟那些弓着背的完全不一样】
生机充盈到极致。
累累泥土终于被破开。
蝉却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它在破土的过程中受了伤,外面却满是虎视眈眈的天敌。
出去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不仅无法在枝头放声鸣唱,还有可能丢掉性命。
所以,要出去吗?
少年点着冰奔跑,一个踉跄,神色都变得犹疑。
刀齿折断的声音触目惊心。
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很疼,疼到钻心。
每一步都疼得大汗淋漓。
还要去尝试?退回去不好吗?
只要退回去,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没有人会怪他,所有人只会怜悯他,他们会替他找好借口,他们都会替他开罪。
因为这本就不是他的错!
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等下一个夏天,他还有机会能够重来。
要退吗?
犹豫,迟疑,常人都会有的情绪一一浮现心头,蝉开始踌躇,在洞口观望,天敌争先恐后吞噬同类的兴奋声响刺耳得让人心惊。
只要退回去就好了,退回去,退回去吧!
没有人会怪你。
在冰雪项目弱势的华国,哪怕是个亚军,你依然会得到所有的荣光。
要退吗?
只拿到一块分站赛的金牌,就此退出总决赛的角逐,甘心吗?
会甘心吗?
当然不!
少年左腿后退,右膝前弓,猛然一跃。
在空中如花盛开。
仿佛在用力挣破所有的心魔。
三周!
这是一个3s!
还不等观众鼓掌,落冰一瞬的少年再度跳起,眨眼之间又接上了一个2lo!
是萨霍夫三周接后外接环的二连跳!
掌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涌来。
少年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节目里,仿佛真的变成了那只受伤的夏蝉,面临着此生最艰难的抉择。
就像是又回到f国战自由滑的前夕,所有人都在劝他退赛,连医生都坚定地摇头,告诉他需要绝对的静养。
可他依旧站到了冰上。
于是蝉勇敢地从洞里钻出,狼狈艰难地躲避天敌。
真难啊。
在冰上高高跃起,每一次落地都是数倍于体重的冲击力,爆发在脆弱的关节,那是心灵和肉.体双重的折磨与考验。
再度跃起的剧痛,常人都难以忍受。
所以不仅要克服疼痛,还要克服下意识退缩的本能。
疼吗?
很疼。
为什么还要继续?
因为想要冠军。
那枚金灿灿的金牌,会是最好的止疼剂。
一连几个跳跃,少年的眉眼都氤氲上了潮气。
薛林远高高提起心,接下来就是最后一组跳跃了,最难的三连跳。
他眼巴巴地望着。
冰上的少年早就重新修改了步法,减少了压步和简单转体,高分的步法倒是一个接一个,看得让人眼花缭乱又目不暇接。
消耗着体力,却又顺畅无比。
所以观众们怎么看怎么觉得舒心。
蝉艰难地顺着树干攀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天地。
可树是那么的高,他费尽全力,也没有达成目的。
丢进行李箱角落的银白奖牌在凌燃眼前一闪而过。
知道自己是亚军的那一刻失望吗?
当然失望。
但到底,他还是爬上了枝干,拿到了总决赛的门票。
所以一切都有了新的可能。
少年翘起唇角,飞快地笑了下。
小提琴音不住地流淌。
压抑的节奏迫切到了极致,每个观众的心都高高提起。
凌燃一个拧转,从右后外刃高高跳起。
一圈。
两圈。
三圈!
落冰!
是一个干净漂亮的3lo!
虽然落冰时稍稍不稳,溅起一片冰屑,但这可是凌燃本来就不太擅长的lo跳,对他而言,绝对是超常发挥了。
但看过凌燃节目的人全部都愣了。
不对啊,这里难道不是要接上一个4t开头的三连跳吗?
难道是跳空了?
不不不,即使是跳空,凌燃起跳时也应该用的是左刀齿点冰的姿势,跟lo跳左右扑跳的起跳方式完全不同。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早早拿到凌燃节目动作编排表的裁判们都皱了皱眉。
这跳跃动作的更换,未免变动太大。
唯一猜到是怎么回事的,可能只有了解凌燃的薛林远了。
他捂着心口,感觉自己心脏怦怦怦得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就知道,凌燃上场前看自己的那一眼绝对是另有深意!
这小兔崽子……居然临时又改了编排!
薛林远苦笑不已。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焦急地望着冰上,期盼凌燃能完美地完成自己修改的动作。
他能做到吗?
说实话,凌燃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看伊戈尔比赛的时候,就在心里计算过所有的基础分值,等伊戈尔相当漂亮地完成所有的跳跃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须临时改动节目,才有可能力压伊戈尔一头。
很难,还很冒险,却不得不做。
他想要那枚金牌,就必须如蝉一样直面最危险的境地。
小提琴的乐声还在流淌。
节目已经进入到了下半程。
凌燃却还没有开始最难的三连跳的动向。
【难道真的是跳空了?还是脑子一蒙,把t跳变成了lo跳?】
【怎么可能连t和lo都分不清,我猜他是想赌一把,把三连跳放到后半场,去博那个1.1的系数加分】
【凌燃的体力赶不上伊戈尔啊,他还能坚持得下来吗?这也太冒险了吧】
要是让薛林远看见这条弹幕,他怕是气得太阳穴都要突突。
这何止是冒险。
简直就是在搏命。
凌燃的体能极限他早就摸清了。
一旦跳跃时脱了力,他甚至有可能没法安然落冰!
不能稳稳落冰的话,分数被扣都还是小事,摔伤了怎么办?他的右脚才好,甚至还没有好透,马上又要新伤加旧伤?
这小兔崽子是想提前结束自己的运动员生涯吗!
薛林远简直出离愤怒了,打定主意要等凌燃下了场,好好揪着他的耳朵问清楚,到底是金牌重要,还是职业生涯重要。
一天天的,尽干这种挑战自己极限的刺激事,就不能替他这个教练考虑考虑,他今天可没带速效救心丸呢!
薛林远腹诽着,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冰上的身影。
而少年也终于有了要起跳的迹象。
预判的音乐转折点到来的一瞬——
凌燃深吸一口气,左刀齿在冰面上一点,就纵身跳了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好!
四周跳!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来了的感觉。
只落冰一瞬,少年又再度跳起,他轻巧地在冰上拧转一个来回,1eu的夹心跳就再度接上了萨霍夫的s跳。
一圈!两圈!三圈!
落冰!
少年左腿抬起,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才终于点在冰上。
一个近乎完美的三连跳!
4t 1eu 3s!
“天啊,这是一组放在下半场的四周三连跳吗?”主持人已经震惊地不知道如何夸赞,“这可真是太太太……”
冰场里的观众也都睁大了眼。
是他们数错了吗?
四周跳,还是连着连跳的四周跳?
刚才凌燃滑过观众席面前的时候,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华国少年已经精疲力尽,脸色都泛起了缺氧似的潮红。
可他居然还有余力在下半场,体能已经差不多消耗殆尽的情况下,跳出一个四周开头的三连跳?
这可只是青年组的比赛,不是成年组的!
上帝啊,我们是看见奇迹了吗?
观众们反应过来之后,不住地欢呼喝彩,声音热烈到几乎要把场顶冲破。
薛林远狠狠喘出一口浊气,脸上的紧绷被一种熏熏然的不敢置信所取代。
后台里,伊戈尔已经看呆了。
他原本以为仗着体力把三连跳安排在后半场,就能凭借评分系数将凌不算完美的四周跳压下,谁能想到凌居然也硬生生将这个三连跳压到了后半段。
他们拿到同样的评分系数,自己的基础分就比凌低了!
伊戈尔懊恼地挠头,满脸苦恼。
阿德里安和竹下川已经拥抱着开始庆祝共同的朋友拿到冠军了!
他们俩本来就喜欢凌燃,比起伊戈尔,还是凌/凌桑拿到冠军更让他们高兴。
所有人都在欢呼。
袁思思简直喜极而泣,擦着眼就开始抽噎。
霍闻泽却是神色凝重。
他的视力很好,又坐在前排,一眼就看清凌燃微微打颤的双腿,那是过量运动产生的乳酸积累在肌肉里,造成的难以忍受酸痛,会让人无意识地颤抖。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张画着美人鱼的明信片。
还真是刀尖上的舞蹈。
霍闻泽叩了叩手指,眼里带着些期待,凌燃还能坚持下去吗?
凌燃当然能坚持下去。
他咬着牙,把四周跳留到后半场,竭尽所能地跳到最完美,就是为了用绝对的优势压住伊戈尔一头。
胜利就在眼前,金牌就在眼前,他没有道理死在曙光到来前的黑暗里。
临时改变的四周跳打断了步法,少年被迫才落冰就跃入了旋转。
最后一个联合旋转。
就像是黎明前的最后考验。
急剧消耗的氧气,酸痛无比的四肢,渐渐麻木的感官,化身成阻挡蝉跃上枝头的最后阻碍。
一定不能停下。
少年深吸气,向前笔直地浮起一条腿,立在冰上的滑足弯折着,大腿与冰面呈现规则所要求的水平,这是一个漂亮的蹲转。
蝉艰难地爬上树冠。
凌燃缓缓站起身,旋转着,将腿抬起。
阵阵发黑的眼看不清前路,却不妨碍他奋力向前。
少年笔直的长腿向后弯折,他的腰身也向后弯折。
随即向后伸展的手一把拉住足尖,高高举过头顶!
一个完美的水滴出现在观众面前。
随着落幕的音乐优雅地旋转。
这是本场唯一的一个贝尔曼!
所有的观众都耳目一新。
他们在观众席上嗡嗡嗡交头接耳,还不忘送上热烈激动的掌声。
解说员震惊地挪不开眼,干巴巴地赞美道,“这真是一个完美的水滴!”
转播间的弹幕飞快滑过,是花样百出的溢美之词。
【天,无论看过几次,凌燃的贝尔曼都会惊艳到我】
怎么会不惊艳呢?
这种残酷的,挑战人体极限的美丽。
无与伦比,足以打动所有人的心。
薛林远眼圈都红了。
他自己就是运动员,怎么可能不知道凌燃要在体力几乎耗尽的情况下,做出一个这么完美的贝尔曼,是要凭借多么强悍的意志力,又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薛林远一把将背包丢在地上,扯扯衣角,已经准备去拥抱他精疲力尽的宝贝徒弟。
音乐声戛然而止。
凌燃急停在冰上,因为急剧的缺氧,耳边都出现了尖锐的鸣声。
是蝉鸣吗?
少年心神恍惚。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向裁判席和观众们鞠躬。
欢呼,喝彩,尖叫声淹没整个场馆。
无数玩偶和鲜花就纷纷扬扬地落到冰面上。
少年体力已经耗尽,原本还想体面地滑出去,但才一迈步,整个人就啪得一下摔倒在冰面上。
“怎么回事?”
不少观众担忧地站起身。
薛林远恨不得立刻就跑上冰把凌燃抱回来。
可这是不被允许的。
他只能望眼欲穿地在冰场入口急得团团转。
凌燃趴在寒冷的冰面上,脸都贴着冰,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忍不住地苦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倒,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少年撑着手,想要站起来,可浑身都酸软得不听使唤。
得赶紧退场。
他心里想着,喘着气,拼了命地想坐起。
可四肢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
就在这时,一只毛绒绒的绿柿子打着旋儿,滚到了少年的面前。
又是绿柿子。
还是闻泽哥吗?
凌燃扯了扯唇,艰难地抬起眼,立刻就愣住了。
观众们为他丢下的玩偶有很多,但绿色的柿子居然占了一大半!
甚至他看过去的时候,还有人站起身沿着台阶正在往下跑,就为了将手里的绿柿子丢给他。
脖颈上的翡翠柿子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轻磕锁骨。
冰场上已经是绿色柿子的海洋。
凌燃长长的睫毛还沾着额头滚落汗珠,他费力地坐在冰上,将离自己最近的那只柿子抱起,就好像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终于摇摇晃晃地挣扎站起身,观众席上就传来更多更响亮的掌声与欢呼。
“凌!”
“加油!”
“凌加油加油!”
无数尖叫喝彩声汇成声浪,一波一波涌向他,为这个精灵般的少年加油打气。
凌燃抱紧怀里的柿子,弯弯眉眼,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立马就被媒体抓拍下来。
浑身被汗水打湿,精疲力竭的少年脸上绽放出如孩童般天真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灿烂得让人挪不开眼。
明天头版头条的照片有了!
凌燃终于站稳,慢慢地滑下了场。
迎接他的就是薛林远的熊抱。
“出息了啊!”
薛林远一看凌燃这样,原本准备的那些责问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他想扶着凌燃往等分台走。
可少年明明站都站不稳了,却还坚持自己一个人走上前。
这可真是倔!
薛林远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后面虚虚扶着,生怕少年再因为力竭而摔倒。
可凌燃愣是一步步凭着自己走了上去。
两人坐在等分台,目光落在了屏幕上。
应该会有一个好结果吧。
凌燃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自己的肺叶都要炸开,他不由自主地把柿子抱紧,像是要借由外界的压力,将几乎扩张的胸腔压回正常的形态。
裁判组并没有让人等很久。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凌燃自由滑的分数就高高挂在了屏幕中央。
技术分:84.22
节目分:82
总分:166.22
居然比伊戈尔的164.12高出两分还多!
凌燃眼里蓦得就有了光,薛林远干脆直接激动得蹦了起来。
弹幕直接就炸了!
短节目第一!
自由滑第一!
总分第一!
三个第一!
都是我们华国的选手?!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分数一出来,冰场里就变成欢呼的海洋。
观众们欣赏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演出,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与喝彩。
只有凌燃坐在原地缓不过来神,脸上的笑都变得僵硬。
青年组大奖赛总决赛的冠军?
是他的了?
少年终于弯起眉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林远,“我赢了?”
薛林远兴奋得脸都红了,一巴掌拍到凌燃后背上,“你是冠军!”
他是冠军?
他是冠军!
凌燃一下就愣住了,他抱紧怀里软绵绵的柿子,将脸都埋了起来。
没有人看得见他眼角一闪而过的晶莹。
是冠军,第一个,大奖赛总决赛的冠军!
在他惨败于f国分站赛后,又一个冠军!
凌燃难得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放松之后不受控制涌上的疲劳和突如其来的狂喜让他简直不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镜头才好。
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维持着标准的笑容,从柿子里抬起头。
可眼尾微微的红晕却出卖了他。
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颁奖仪式很快就要开始。
凌燃先回后台休息,薛林远在一旁陪着,用简单的手法替他揉捏着关节,一直到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两人才往冰场的方向走。
要拿到那枚金牌了吗?
少年忍不住露出了个粲然的笑。
下一秒,就踩上了软软的红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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