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挑战

    “我能救你什么？”

    “他是想说, 他想要参加IMO大赛，但是听说参加数学冬令营的人至少有一百多号人，除了我们这些参加奥数竞赛的, 还有其他数学竞赛出来的人也要参加数学冬令营，最后只有五个人能参加IMO大赛……不对，应该是只有四个名额。”

    “还有一个名额已经被内定了。”陈德宏无奈的说道, “你也知道一百多个人只有四个人能参加IMO大赛有多惨烈吧。”

    让陈冉震惊的是，“这也能内定？”

    “你还不知道？”黄文舒在旁边轻笑着说道，“你就是那个被内定的人啊，我们也是听京城大学的教授说的, 你可是必须要去参加IMO大赛的, 说是让你拿特别奖回来呢。”

    “特别奖是个什么东西？”陈冉不解的询问。

    “也就相当于第一名，历年IMO大赛最厉害的人会获得当年的特别奖。”

    “原来如此。”陈冉坐下之后, “不过我被内定, 没有人会闹事吗？你们都知道，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闹什么？你是奥数竞赛第一名, 以你的成绩参加IMO大赛一点也不奇怪，我倒是听说很多人都想要见见你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我还能是什么模样，莫非还能三头六臂不成。”陈冉觉得搞笑, “他们就是想太多。”

    “我们不说这个, 反正明天他们就能见到你。我听说沪市的那位最近很受伤, 据说去年被你拿了初中数学竞赛的第一名，赶紧跑到高中，还想着在高中和你一较长短呢。这次没想到又被你拉了很远的距离, 差点没有放弃数学冬令营, 听说你在京城大学读书, 连夜和沪市还是金陵的大学签约来着。”

    “这……”陈冉疑惑的说道, “我又不会吃了他，没有必要吧。”

    “估计是怕看见你会心塞吧。”

    “我都不知道有这事。”陈冉哭笑不得，他是真不知道有这种事情，也没有人告诉他啊。再说了，他每天都忙着看文献和资料，也不会理会这种事情。

    “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要开始培训咯！”杜子恒唉声叹气，“同志们，我听说这次培训又是半个月，要是被选上的话，五月份还要来培训呢。”

    “那你到底是想被选上，还是不想被选上？”陈冉好奇的看向杜子恒。

    只见杜子恒一脸纠结，“从胜负欲上来说，我是想要被选上的，但是从偷懒人的角度来看，我不太想要被选上，所以……我现在其实是有点纠结的，到底要不要被选上呢？”

    “你在这里纠结什么？”陈德宏快看不下去了，好笑的说道，“你能不能选上都还不知道呢，现在就开始纠结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也是，我好想也没什么好纠结的。”说道这里的时候，杜子恒摊开手，“算了，我还是早点休息吧。”

    大家洗漱一番后，陈冉上床准备睡觉，明天还是去打一趟酱油吧。否则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毕竟一百多号人，只有他没有去，怎么说都有点不太对。

    清晨起床之后，陈冉抓紧时间洗漱，大家都起来得挺早的，数学冬令营里都是大神级别的人物。自然没有人甘于落后，陈冉好歹已经内定可以去参加IMO大赛了，一百多号人，还要争四个名额，可以想象一下，竞争有多么的激烈和残酷。

    洗漱好，陈冉站在门前等着他们，因为大家是一个接一个的洗漱，速度上稍微慢了点。等所有人都洗漱好之后，大家一同离开宿舍，前往食堂吃饭。

    吃完饭之后，来到阶梯教室，因为人很多的关系，陈冉是选择后面的位置，本身他是想让几个室友坐在前面的，没想到几个室友竟然想要和他一起坐在后面。他是听不听都没有关系的，室友们倒还是需要听讲的。

    坐在位置上，旁边的是杜子恒和黄文舒，陈德宏坐在杜子恒的旁边。

    来了过半的人，但大家都是往前面坐，只有他们几个是坐在后面的，显得有点奇怪。不少人都往后面看，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子恒有点尴尬的说道，“我怎么觉得大家都在看着我们？”

    “恩？”陈冉轻轻挑动眉头，“你想多了，谁会这么爱看你啊。”

    “不是，真的……”

    陈冉抬起头来，果然很多人都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看，似乎还在小声的讨论着什么似的。

    “估计是只有我们坐在最后，所以他们在讨论为什么我们要坐在最后吧。”说道这里的时候，陈冉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别这么害怕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杜子恒埋下头，“我还是个孩子，还是很害羞的。”

    “……”陈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在杜子恒也没有尴尬太久，培训老师走进阶梯教室时，大家都安静下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老师，没有继续盯着后面。

    老师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模样，陈冉猜测这位培训的老师如果不是京城大学的教授也应该是副教授之类的。果然这人介绍的时候对所有人说道，“各位同学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是你们数学冬令营的主要培训老师，我姓杨，你们可以叫我杨老师。”

    “我也是京城大学数学学院的副教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震惊，京城大学的数学副教授竟然给他们当培训老师，陈冉也挺愣的，真没想到京城大学还是挺舍得花本钱的，他们在临江大学培训的时候，老师也只是数学系的讲师而已，没想到来到京城大学之后，还让副教授给他们讲课。四舍五入一下，他们也算是真正进入大学了吧？

    “首先呢。”杨副教授环顾着四周，“我知道，在座的人里面有很多天资聪颖的人。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能够来到京城大学的数学冬令营本身就足以证明你们的实力都是非常强劲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还有你们当中有些人呢，即便是在整个数学冬令营的学生中也是非常突出的。”杨副教授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一下，“我就说一个名字吧，今年高中数学竞赛的第一名陈冉，我看见陈冉今天也来了。”

    “……”陈冉满脸的问号，他自问这是第一次见到杨副教授，他是怎么把自己给认出来的？陈冉是特别弄不懂这一点，到底是怎么把他给认出来的？

    陈冉这个名字，在座的所有人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但见到陈冉的人并不多。除了沪市那位很注意陈冉之外，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见过陈冉。只是听说陈冉是一位非常有天赋，都不能说是老天爷赏饭吃，而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的天才少年。

    对于这样的人，大家都还挺好奇的。陈冉很少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之前也没有过任何的报道，仿佛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人一般。

    甚至还有很多人连陈冉是从哪个省份来的都不知道。

    于是所有人都在东张西望，想要从人群中精准的找到谁才是真正的陈冉。旁边的黄文舒小声的说道，“陈冉，你认识这个副教授？”

    陈冉摇着头，声音同样很小，看大家的样子就知道，很多人其实是不认识他的，“我真不认识这位杨副教授。”看上去杨副教授也挺慈祥的，没想到还没开始上课就点他的名，陈冉有点尴尬。

    “看来大家好像都听说过陈冉是吧。”

    杨副教授继续说着话，没有人回答，但大家的表情都表明，确实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听说过陈冉这个名字的。

    “就我个人来说，在解析函数方面，我不一定也能有陈冉厉害。”杨副教授更是语出惊人，在解析函数方面，一个副教授还没有一个高中生厉害，并且还是副教授自己承认的，这是什么概念？这个陈冉还是人类吗？这真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听说这个陈冉实际年龄还挺小的，甚至比他们大多数人都还要小。怎么可能在数学上，一位副教授还自认为比不上陈冉。

    “我看见大家都挺惊讶的。”杨副教授第一节课似乎没准备给他们讲什么内容，而是随意的在讲台上发挥，“第一节课，我没有打算给你们讲解一些关于数学上的东西。在座的诸位再不济也能上很好的重点大学，你们将来在数学上都是大有可为的。”

    杨副教授看向所有人，“我现在单独把陈冉拿出来说，也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个道理。数学是一门天才的学科，努力固然是有结果的。你们能够来到京城大学参加数学冬令营，说明你们在当地，至少在学校里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说不定，你们在学校的时候都是被称作天才。”杨副教授侃侃而谈，“但我想要让你们知道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不是公平的。我说的公平是诸位在学习上的天赋，就好像你们能够来到京城大学参加数学冬令营，你们当中绝大部分人都是被保送进入大学的。”

    “那么你们觉得这对于其他的高中生，对于全国的高中生公平吗？”

    “或许有人会说这很公平，因为你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进行数学竞赛的培训。但对于全国其他的高中生来说，显而易见的不公平。”杨副教授沉声继续说道，“他们或许在数学上没有天赋，或许即便是努力学习三年关于数学竞赛的内容也不会有成果。这种不公平不是来自于社会，而是来自于你们在数学上的天赋。所以我刚才说，我首先要教会你们的事情就是和自己和解。”

    “和解，是一个非常难的事情。”杨副教授笑着说道，“就好像我第一次听说陈冉的时候，尤其是看见他在解析函数上做出的举动，知道他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我也是很难释怀的。”

    “但人生就是这样，一山总有一山高。我希望大家能够审视自己的差距，而不是心理失衡。”杨副教授沉吟着说道，“你们都还是十多岁的孩子，还有美好的未来，你们今后选择数学这个行业，那么你们将会遇见无数比你们天资聪颖的人，当然，我也认为你们当中不乏大器晚成之辈，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陈冉是完全不需要来教室里进行培训的。他……事实上连大学都不用上，甚至可以直接去当研究生或者是博士生。这就是你们和陈冉之间的差距，你们虽然聪明，但大学的很多内容还不太了解，但陈冉从目前他的卷子上来看，我认为他是不需要经过大学学习的，可以直接成为研究生。”

    陈冉没有说话，反倒是身边的几个人也认同杨副教授的话，他们和陈冉实在是太过熟悉，也认为陈冉根本就不需要读大学，直接读研究生也是绰绰有余的。

    “总得来说，我是希望你们能有个良好的心态，在数学上轻装上阵，不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都是十多岁的孩子，陡然间出现一位像是陈冉这样的真正天才，杨副教授也害怕有些人可能承受不住，做出一些傻事，才会说这么多。

    “接下来，我先说说你们目前的难点。”

    “数论。”杨副教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数论两个字，“我相信你们对于数论都不陌生，也很清楚，目前数论就是你们大多数人的难点。”

    “关于数论，我相信你们大多数人都是了解的。”杨副教授将粉笔扔在讲桌上，又继续说道，“这是一个纯粹数学的分支，关于数论，至今还有许多未解之谜。这也是为什么对于你们来说，数论很困难的原因。不光是你们，即便是全世界的数学家在数论上的研究都很深入，但依旧还有很多难题等待着数学家们解开。”

    “数论主要是研究整数的性质，这没什么可讲的。”杨副教授继续说道，“既然说道关于数论的难题，你们应该也会知道有哪些难题吧？”

    “最著名的黎曼假设，在去年被美利坚的克雷数学研究所列为千禧年大奖难题之一。黎曼假设是关于黎曼ζ函数ζ(s)的零点分布的猜想，它是迄今为止数学界最重要的猜想。当今数学文献中已有超过一千条数学命题以黎曼猜想（或其推广形式）的成立为前提①。”

    “还有哥德巴赫猜想，也是大名鼎鼎的世界三大数学难题之一，大家所熟知的大概是我国的陈老先生证明1 2。”

    “以及克拉梅尔猜想、孪生素数猜想、周氏猜想、新梅森猜想等等，这都是数论上的难题。可以这么说，如果哪位同学能够解开刚才那些数论难题中的任意一个，你们的名字将会载入数学史册，并且今后肯定能够成为我国数学界的知名人物，今后你们不仅能够成为教授、博士生导师，甚至可能会因为你们解开这些数学猜想中的一个，会成为华国科学院的院士。”

    “我们先来说没有那么困难的，就从比较简单的数学猜想说起。”

    “大家看看黑板。”

    【任何奇自然数p，若以下其中两句叙述成立，剩下的一句就会成立：

    1.p=(2^k)±1或 p=(4^k)±3

    2.(2^p) - 1是质数

    3.[(2^p)   1] / 3是质数②】

    “这个问题呢，就是比较简单的新梅森素数，各位看上去好像这个问题并不困难，但你们真正上手去做这道题的时候就会知道，这道题的难度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杨副教授想要告诉学生，数学的难度并不仅仅只是几道数学竞赛的考试题而已。说到底，数学竞赛在真正的数学家眼中不值一提，甚至在京城大学数学学院的学生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数学的深奥和深邃都是超出这些十多岁的孩子所想的那样，他想要让这群孩子们知道，数学并不是他们做的数学竞赛题，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当然，杨副教授也希望他们今后绝大多数人能够在数学上做出成绩。

    这不是为了吓住这群学生，相反，他是想要激励这群学生。

    “你们可以做做，尝试一下，这道题究竟有多么的困难。”

    看上去问题特别的简单，但学生们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拿着笔半天都下不了笔，这就是真正的数学吗？

    好像和他们做的数学竞赛卷子很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种东西。

    看见所有的学生愁眉不展的模样，杨副教授笑着说道，“现在你们知道数学并不是你们以为的简单了吧？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对于数学还觉得它很简单，就是你们看过的几本书。在我看来，你们看的那些书，根本触及不了真正的数学，数学是唯美、深邃的思想，是世界规则的一种体现。我们需要发现、寻找，并且用唯美的公式将这些规则让大众熟知。”

    “这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陈冉垂着头，好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似的。

    突然，他站起身来。杨副教授愣了一下，“陈冉，你生病了？”

    陈冉，他就是陈冉？

    看着陈冉那张稚气未脱，甚至还与小学生有几分相似的脸颊，个子也不太高，很是瘦削。早就该想到，这就应该是陈冉的，年龄比他们这些人还要小，坐在最后一排，还故意不往前座。

    大家惊讶的打量着陈冉，仿佛是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

    “老师！”陈冉沉声说道，“我想试试。”

    “试试？”杨副教授愣了一下，随后看向黑板上的新梅森猜想，他指了指黑板，“你想尝试一下？”

    “对。”

    “上来吧。”

    杨副教授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陈冉想要尝试一下解开新梅森猜想，那就让他试试吧。反正他之前不也做过希尔伯特提问吗？

    陈冉三步并作两步，过道上路过。

    下面的学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他这是要做什么？”

    “没听见吗？他好像要做这个数学难题？”

    “真的假的？我刚才试了一下，根本就算不出来吧？”

    “我就是说，这道题根本就算不出来吧，他怎么想的。”

    “诶，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说他之前解开过一道数学猜想。”

    “不是吧？那可是数学猜想，真的假的？”

    “真的，我听说还发表了论文，是真的解开了。”

    陈冉拿到台上，杨副教授将粉笔递给陈冉，顺便询问了一句，“有几层把握？”

    “没什么把握。”

    杨副教授好奇的看向陈冉，“既然没有把握，你还要上来做这个问题？”

    陈冉倒是无所谓的说道，“反正大家都做不出来，我就算是做不出来，也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情嘲笑我的。除非有人能够解开这个数学猜想，刚才刚好有点灵感，如果能解开那是最好的，不能解开，对我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杨副教授笑了笑，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向陈冉，不愧是京城大学花了大价钱才抢到的学生。

    这么看来，京城大学抢到陈冉确实是赚到了。杨副教授已经能够想象到陈冉今后一定会出国，在国际顶尖的大学留学，甚至有可能在国际顶尖大学担任助理教授、副教授、甚至是教授等等之类的。今后陈冉一定会获得很多的荣誉，但不管最后陈冉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首先他都是从京城大学毕业的。

    陈冉接过粉笔之后，想了想，直接在黑板上开始写着公式。

    下面的学生议论声越来越大，杨副教授轻轻咳嗽一声，“下面的同学，你们声音别太大，别打扰陈冉的思路。”

    大家声音小了，但依旧还是议论纷纷。

    “我的天，真的假的，这人……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这么做？”

    “他都做到哪一步了？我好像有点看不懂了？”

    “数学还能这么玩？”

    陈冉依旧拿着笔在黑板上写着，他真的只是想要尝试一下，刚巧来了点灵感，也没想真的解开这个猜想。黄文舒小声的说道，“陈冉这是做到什么地方了？黑板还没写完呢，我怎么好像有点看不懂了？”

    “我也……”杜子恒无奈的说道，“看不懂陈冉到底在黑板上写了啥。”

    “你们都没有看懂吗？”陈德宏偏头看向两人，迎着杜子恒的目光，“你看懂了？”

    “说实话，我也没看懂，不太清楚陈冉在黑板上到底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