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三箭齐发还能全正中红心。”
“单将军不愧是弓箭营首领,箭术了得。”
这场为陆靳翀设下的局,却在经过几轮比试之后,气氛逐渐热了起来,各营将领的表现不俗,惹得围观者连连喝彩。
直到弓箭营的时候,更是被推向高潮,观台上的康庆帝大悦,也抚掌称赞了几句。
“压单将军果然没错,这一局稳操胜券。”
“听闻陈将军能百步穿杨,也是十分了得,谁赢还不一定呢。”
“这单翼的确有两把刷子,可惜人太冷了些。”萧启弘一边鼓掌,一边跟陆靳翀闲聊。
陆靳翀看向骑在马上,剑眉星目的英俊男人,单翼他倒是有些印象,后来的禁军总指挥使,但也是块难啃的骨头,曾让萧启弘头疼不已。
不过他在御史台大牢的时候,赵钟贺已经顶替他的职位,想来单翼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场比试十分简单,被选中的将领骑马在障碍场里跑一圈,把箭射入分布在不同方向的箭靶。等跑完一圈下来,场上十个箭靶就是成绩。
又几轮比试过后,依旧无人能够超越单翼,他不仅十个箭靶都射中了,而且每个靶上都是三箭,的确了得,第二名也不过能勉强射中十个靶心罢了。
比试进行到结尾,只剩镇北将军府了,其他将领还能派出部下上阵,陆家的部下都在北疆,只能由陆靳翀亲自上场。
“孤压了一百两,赌靳翀能赢,你可不要让孤输银子啊。”萧启弘见他要走,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陆靳翀跨出的步子顿了一瞬,下颚骤然紧绷,最后轻嗯一声作为回应,便朝牵马的侍卫走去了。
年少时他们经常有各种比试,萧启弘总会用这种方式给他打气,而他也从来没让对方失望。
记得那时的他笑容很纯粹,陆靳翀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人为何会走到这种境地,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一辈子都无法相信萧启弘会背叛他。
想起儿时的事情,陆靳翀心里翻涌起复杂的情绪,最后都被临死前的怒火与仇恨烧成灰烬。
从侍卫手中接过马匹与弓箭,陆靳翀检查一番后才翻身上马,毫不犹豫的冲入比试场。
可就在陆靳翀上场之后,夸赞的声音突然不绝于耳,什么镇北军中骑射第一好手,什么一箭破万里,能直取敌军将领首级。
竟是恨不得将他吹成绝无仅有,后无来者的神箭手。
今日才刚能下床走动的严宇城,目光阴鸷的看向比试场。但很快又浮起一抹笑容来,今天非要陆靳翀当场受刑,尝一尝挨打跟丢人的滋味。
陆靳翀进了比试场后,驭马越过一道栅栏,率先拉弓射出一箭,此时校场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齐玥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看着马上宽厚挺拔,仿佛能够抗下一切的背膀,脑中不觉浮现出昨日与他同骑的画面。
但附近的质疑与议论声,很快将他神智拉回。
陆靳翀的第一箭,似乎有些力道不足,虽然最后还是堪堪刺中靶心,却入木不深。这样的结果,显然与众人吹嘘的大不相符。
“看来陆少将军今日状态不好啊。”严大人站在人群里头,若似惋惜的叹道。
果然有那性急直肠的武将不爽反驳,“这叫什么状态不佳,都是借口罢了,分明是谣言夸大。”
“北疆远离皇都,陆将军又爱子心切,夸大一些无可厚非。”
“这可是欺君之罪,不可乱说,不可乱说。”
“你看他这箭术不是事实嘛,哪里乱说,圣上也看着呢。”
陆靳翀耳尖的听到议论声,看来这一场是要等他出糗,先给他扣个冒功欺君的罪名。本来他只打算取个中上成绩即可,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你们不许乱说,陆少将军才不是这种人。”
听到嘈杂的声音当中,突然响起一道少年才有的独特嗓音,陆靳翀扫了一眼发现竟是四皇子。
但他很快收回心神,重新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箭矢,刚才他便察觉有人对箭做了手脚,握在手中分量轻一些,箭头也不够锋利,射起来十分费力。
不过到底是在皇上的眼皮底下,那些人也不敢做得太过显眼,只是想让他发挥失常罢了。
刚才那一箭不过是试水,这回陆靳翀也认真起来,刚越过又一道障碍立即将弓拉至满月,三支箭矢齐发,众人仿佛还能听到一阵破空声响。
眨眼箭矢便已没入红心,还因用力过猛,箭身穿透至一半才停下。
这一箭令校场静默了足足三息,直到观台上的君主叫了声好,其他人才回过神来,也跟着鼓了鼓掌。
考验还未结束,陆靳翀这次越发心中有数,箭矢一下加到四支,这下众人终于无法淡定了。
单翼可是京中最好的射手,但也从未突破三箭,这陆靳翀难道还能比他厉害。
只是他们不知道,十八岁的陆靳翀确实比不过此时的单翼,但二十八岁的陆靳翀却可以。
果然下一刻,四支箭矢毫无悬念的没入靶心,这次力道掌握得宜,并没浪费太多力气。
可尽管如此,到最后一次拉弓时,陆靳翀还是感觉手臂酸麻,所幸没有失了水准。
一场比试下来,成绩已经见分晓,陆靳翀除了第一个靶一箭,第二靶三箭,其他都是四箭,而且箭箭都在红圈中。
单翼盯着十个箭靶,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但眼里却是掩盖不住的佩服,陆靳翀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陆少将军好厉害。”四皇子见陆靳翀的战绩,兴奋得脸色涨红。
旁边的五皇子见状,白眼冷哼一声,心里却莫名烦躁。
这样的结果严大人与同僚都安静得诡异,反而是刚才嘲讽陆靳翀的武将,被身边的人嘲笑得面红耳赤。
陆靳翀完成任务,直接驾马离开比试场,来到皇上坐的观台前,下马行礼道,“微臣献丑了。”
“这几年在边城,靳翀的箭术大有精进啊。”康庆帝显然很是愉悦,大笑着赞赏道。
陆靳翀还未回答,旁边却突然有文臣开口,“陆少将军骑射了得,怎秋狝数日毫无所获,莫非是不将皇上组织的狩猎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其他大臣似乎才想起什么,脸色凝重的看向陆靳翀,像是在无声指责。
庆康帝见此情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往众多大臣脸上扫了一圈,不知在思量什么,最后才将目光落在陆靳翀身上。
身为久居高位的帝王,庆康帝身上自有一股深重的威严,此时见他神色不明,众人心中都不由惴惴不安,也有人看着陆靳翀,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站在群臣跟前的萧启弘,看向面无表情,似乎还不知道此事的瑞王,嘴角轻扯了扯,严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掌控吧。
多亏了严宇城这个蠢货,眼下这一出不仅能让陆靳翀与三弟决裂,还能让三弟与严家生了隔阂,当真一石二鸟。
如此一来,镶灵便不急着告状了,只需稳住陆靳翀便行,萧启弘在心中盘算着。
皇帝等了好一会才起身,负手走到观台前,沉着声音说道,“靳翀,你可有话说。”
倘若刚才陆靳翀表现稍逊,庆康帝此时都不是这般态度,但也正因如此,让他无法用打不到猎物当借口。
陆靳翀脸上却突然露出一丝窘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回皇上,微臣大婚之日将近,想着不沾血腥好图个吉利,没想到被这位大人误会了。”
他这话一出,全场人尽皆愣住,谁都没想到陆靳翀会说出这种话来。婚事将近?他的婚事不是娶一个男人吗?居然还有心思图吉利?
齐玥心里就更是惊讶了,陆靳翀用的借口,居然与他刚才想的一样,可他不是最厌恶迷信,怎会自己说出口。
此时齐玥又突然想起,昨日陆靳翀像做贼一样,急着掩盖一地狼藉,原来是不能被人发现他打猎杀生,否则这个借口便不能成立。
这么说他从那个时候,便已经想好如何解决了吗。
皇上听完陆靳翀的解释,又见他神色不似作假,似乎完全接受了赐婚的事情,脸上顿时有些愧疚,虽然只是稍纵即逝。
“靳翀起身吧。”庆康帝叹了口气说道。
“谢皇上。”陆靳翀已经能够肯定,这一局他押对了。
严大人见皇上表情缓和下来,心中暗道不好,当即想提一提那个被陆靳翀收留的女人。
可陆靳翀却没给他发难的机会,抢先一步开口说道,“说起狩猎,微臣前几日倒是遇上一个有趣的侍卫,正想引荐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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