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盖霜满山, 清汤温泉烟如梦,说的就是眼前的情景。
后山汤泉云雾烟煴,印着周围的山雪美似一幅画卷。齐玥在别苑住了那么多天, 还是头一回见这个地方, 当即被眼前的景色折服了。
“舒服。”
浑身浸泡在舒适温暖的水中,齐玥忍不住叹息口气, 仿佛刚刚练武的疲惫, 也都随着热气蒸发了。
“好些了吗?”陆靳翀站在池旁,缓缓卸去身上的装束, 居高临下看着汤泉里的人。
水中雾气浓郁,陆靳翀看不清齐玥的表情, 只能勉强看到露在水上的白皙肩膀。
齐玥却能把陆靳翀看得清楚,见他那身银灰色的衣袍渐渐褪去,露出一副肌肉精壮却不夸张的身躯时, 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 喉结悄悄滚动了几下。
“嗯。”齐玥回答得有些心虚。
他也没想到会这般不济, 才跟陆靳翀练了半个时辰,居然就不行了。
陆靳翀跨入池中, 把齐玥捞到自己身上, 让他趴得更舒服些,一只手伸到水下, 借着温泉热水帮他舒缓酸痛的身体。
看出齐玥有些沮丧, 陆靳翀在他耳旁低语安慰, “不急, 慢慢来。”
“你以后还会教我吗?”齐玥声如蚊蚋的问。
陆靳翀对属下严厉到不行, 自己这样的恐怕入不了他的眼。
只是他这一声听在旁人耳中, 却委屈又可怜, 陆靳翀嘴角挂起一抹笑,“教,但你得叫声好听的。”
“叫什么?”齐玥有些狐疑的抬头。
陆靳翀附在他耳边提出要求,“叫我的名字。”
“靳翀?”齐玥脱口而出,他们成婚以后自己一直叫他的名字,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不是,叫我陆槐。”陆靳翀纠正道。
听到陆槐这个名字,齐玥愣了一瞬,思绪也不由自主的飘远了,回到许多年前那个下午。
记得那天他随继母去参加法会,佛寺里好生热闹,鲜少有机会出门的他也忍不住偷跑出去玩耍。
后来碰到齐峥跟一帮世家子弟,那些人围着他欺负嘲笑,把他弄得满身狼狈。
他在佛堂后山里躲了一天不敢回去,又累又饿还不小心睡着从树上掉了下去,结果正好砸到一个人身上。
“你是,天上掉下来的?”
年少的陆靳翀看着趴在身上,精致灵秀双眸还盈着水气的小丫头,一双灰褐色的眼瞳格外亮。
“没有,我从树上掉下来。”齐玥说完就想离开,却不想自己的脚扭伤了,又狠狠摔了回去。
这次把身下的少年磕得闷哼一声,让齐玥越发紧张窘迫,险些要急哭了,“对不起。”
发现对方扭伤脚,少年倒是没有怪他,反而把人扶到一棵树下坐着。可齐玥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被少年扒了鞋袜,吓得他连忙挣扎起来。
少年却误以为小丫头害羞了,裂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说道,“你既从天而降,又正好砸中我了,那便是我陆槐的人。”
“不是,我不是。”
十二岁的齐玥,已经有了男女之别的认知,想要跟他解释,脚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疼得大哭起来,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陶瓷娃娃一样的小丫头哭了,少年显得有些无措,“你别哭啊,我看你脚脱臼了,给你接回去,别哭了好不好。”
那时候的齐玥已经听不进话,只觉自己的脚好像断了,越哭越伤心。
“有蛇。”少年却突然指着他背后,惊讶的说了一句。
其他的齐玥没听清,蛇他倒是听得清楚,几乎是下意识的扑到对方身上,紧绷的身体还微微颤抖,“蛇在哪?”
“别怕,我抓到它了,小小的很可爱,要不要看。”少年声音带着得逞。
齐玥心里明明害怕,可还是抵不过好奇转头看了一眼,却对上一只小小胖胖的绿色叶虫。
他眼眶里还含着泪水,一脸羞恼的回头怒瞪对方,“你骗我。”
少年却愉悦的笑开了,只是那笑声不同于齐峥几人的嘲笑,爽朗又有穿透力,仿佛能够驱逐一切阴霾,就像一束光照进齐玥的心里。
后来少年背着他下山,又拿出一枚木坠送他,“怕蛇吗?等以后你做我夫人,我教你练剑,就没什么好怕了。”
“谁要做你夫人。”齐玥小声反驳道,很想告诉对方,“我做不了你夫人。”
“我扒了你的鞋袜,摸了你的脚,还背了你,有了肌肤之亲,你只能做我夫人,只能跟我生崽子。”
见他越说越没个正行,齐玥在他背上羞得满脸通红,最后把脸埋进不算宽厚的肩膀里逃避起来,既不回应也不想解释。
“对了,我叫陆槐,你还没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少年问他。
“怎么不说话?”齐玥正陷入回忆当中,耳边却响起一道醇厚的嗓音,几乎与少年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对上陆靳翀成熟硬朗的脸,他还感到一阵恍惚,那个清朗少年归来时,已经是名声鹊起一身煞气的少将军。
“在想什么?”陆靳翀等了好一会,却还不见对方反应,不禁皱了皱眉。
齐玥没有回答,只是轻声唤了一句,“陆槐。”
陆靳翀低头目光审视的盯着他,突然发现不对,齐玥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怀念,当即明白了什么。
这一刻,陆靳翀突然有些后悔了,也理解齐玥为何要跟自己争风吃醋,因为他现在就不爽得很,想到齐玥透过他,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即便那个人是毛都没长齐的自己。
“不许叫了,以后除了相公,啥都不许叫。”陆靳翀不高兴的在他唇上啃了一口。
齐玥彻底回神,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霸道。”
其实陆靳翀依旧没变,还是那个幼稚又霸道的家伙。
“就是这么霸道,叫不叫。”陆靳翀像是惩罚一般,从他的双唇一直肯到脖颈。
齐玥颈上一阵刺痒,浑身血液却像逆行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后仰起头,露出一段完美的颈线,仿佛是在无声的邀请。
陆靳翀见状呼吸不由重了几分,一双手也在水下忙活着,没多久,齐玥白瓷般的身躯被他落上无数烙印,犹如雪中红梅。
齐玥被他折磨得难忍,却抿紧了唇叫不出口,陆靳翀也不急,就这么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别了,回房好不好。”齐玥终于忍受不了,说出一句似哀求实则邀请的话。
陆靳翀闻言眸光变得幽深,“不回,就在这里。”
“我不行。”齐玥感觉身体被稍抬起,惊得连连摇头,怎能在这种露天的地方。
更何况,这个资势他不行。
“你行的。”
陆靳翀说完手上力道一松,齐玥的身体也缓缓下沉,经过这些天的磨合,齐玥已经逐渐适应了,加上温泉水的作用几乎是水到渠成。
温泉水面映出两人相拥的倒影,但随着水下动作越来越大,也搅乱了一池平静的汤泉,只能听到水声不停作响。
而刚刚还叫不出相公的齐玥,后来唤得嗓子哑了,才终于在失去意识前,让陆靳翀心满意足的结束这场。
本就因为练武浑身乏力,泡完温泉齐玥已经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只能被陆靳翀抱着回屋。
躺在床上的齐玥越想越气,最后轻“哼”一声背转身去,看都不看那人一眼。
陆靳翀却胸腔震动,闷声笑了几下,复又缠上去,“你这是在邀请我继续吗?”
齐玥一听吓得连忙转回身来,跟陆靳翀面对面,“我没有。”
“睡吧。”陆靳翀看他是真的累了,也不忍心再做什么,把人揽进怀里准备陪他睡个回笼觉。
齐玥迷迷糊糊间却没忘了正事,强打精神对陆靳翀问,“夜骁带回什么消息没有?”
“嗯,过阵子我要下徐州。”陆靳翀说道。
他本来就有去徐州的打算,现在得到消息,金仙阁就在徐州,据闵玧文交代,徐兖边界还有几个村落,全是栽种与虞美人相似的毒花。
如此一来,徐州非去不可了。
可惜闵玧文只负责给黑狼寨递消息跟交接货物,金仙阁和那些花田村落,都不是他能接触到的,甚至连黑狼寨幕后的势力他都不清楚。
可见严宇城这家伙狡猾,哪怕是心腹也不能让他完全信任,或者说他深懂鸡蛋不能放在一个鸡笼的道理。
陆靳翀也不隐瞒齐玥,把知道的简单跟他说了,“等开春我就去请旨回徐州一趟。”
他刚旧疾发作,肯定是不能现在走了,处理脏物也需要点时间,加上如今外面到处是雪,就算真让他找到毒花田,也看不出什么。
齐玥听完陆靳翀的计划,踌躇片刻才开口说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他从未离京出过远门,齐玥心里也有些忐忑的,但他还有很多事想做,他想成为陆靳翀背后的助力,不想一直当个在后院等他回来的摆设。
“你要跟我去徐州?”陆靳翀有些意外,齐玥平日连出门都不太愿意,这次居然想跟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说他带齐玥回乡祭祖,皇上肯定会放行,就是担心这趟路上会有危险。
“我师父就住徐州,我想去请教他一下,而且你不是要收粮吗?我也能帮忙的。”齐玥说道。
徐州虽然粮食收成高,但也不是有钱就能收到的,大部分都在米商手里,又流向许多地方高价买卖。
他外公在徐州就有粮仓,倒是能请他帮忙屯一些。
听到齐玥要去找师父,陆靳翀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带你去。”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齐玥终于放心,没多久便睡着了。陆靳翀盯着齐玥深沉的睡颜,脸上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缱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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