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别的意思, 就是跟将军夫人开个玩笑。”
这几个公子哥仗着家势不错,在京都混惯了,面对一个将军府侍卫也没放在眼里, 几人嬉皮笑脸就想糊弄过去。
侍卫却看了他们身后一眼,又目光同情的落在三人身上。
“开玩笑?是什么让你们觉得,将军府少君是可以随意开玩笑的?”
几个男子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冷笑声, 声音里却透着浓浓的怒火。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回头查看, 后膝盖就猛的受了重击,“噗通”几声跪在地上。
“什么玩意, 敢跟本少爷动手。”姓余的男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双手撑地就要爬起身, 又被一个更强的力道狠狠压了回去,这下彻底五体投地。
“反了你, 还不住手。”另外两人见状面露怒色, 刚一抬头却对上脸色阴沉的陆靳翀,顿时像老鼠见了猫般卸了气焰。
“少, 少将军。”
齐玥看到陆靳翀时, 也是满脸惊讶诧异, 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但刚刚生出的那些愤怒, 与被这些人勾起的不好回忆,却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听见同伴嘴里喊少将军, 被强行按在地上的男人才知不好,陆靳翀那个凶神怎会出现在这。
察觉对方力气大得惊人, 男子也连忙改了口, “少将军误会, 误会,我们跟齐大公子打小就认识。”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靳翀身上的气压又降了几分,声音也更沉冷了,“是吗?打小认识?怎么认识的?”
陆靳翀除了对打小认识这句话有些吃味以外,他也清楚齐玥从小除了林家,根本没什么交好的朋友。
“我们是齐峥的兄弟,小时候跟齐大公子一起玩过。”
“对对,齐峥你说是不是。”
几人也顾不得讨债了,急着让齐峥说句话。
齐峥看他们这副熊样心里暗爽,果然有将军府撑腰就是不一样,咳了几声才装模作样道,“你们现在知道是我兄弟了,刚才要钱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
有了陆靳翀出面,这次说不定钱也不用还了,这些家伙以后还得反过来讨好他。
陆靳翀闻言却皱眉,这帮人居然还跟齐峥有交情,果然物以类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玥何等了解这个弟弟,一眼就猜到齐峥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又见四周已有行人围观,都将眼前一幕看在眼里。
他可不想用陆靳翀的名声给齐峥逞威风,绕过这些人,齐玥走到陆靳翀身旁轻声道,“咱们回去了。”
陆靳翀被齐玥拉着,也顺势松了力道,又指着几人对齐玥问,“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置。”
见陆靳翀一副任你处置的架势,三人脸上都是一惊。齐家大公子在少将军面前竟有如此分量,齐峥不是说他在将军府备受冷落,过得很不如意吗?
发现他们被齐峥骗了,三人心里暗恨。
陆靳翀如此维护,齐玥心中却漾起层层涟漪,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来,“你都教训过他们了,就这样吧。”
几人当街下跪也算受了惩罚,齐玥既不想听什么道歉的话,也不想再继续牵扯纠缠,被人说小题大做。
“就这样?”陆靳翀蹙紧眉头,总觉这样作罢太便宜了几人。
“谢陆少将军,谢陆少君。”几人听见齐玥的话如蒙大赦,说完就急着开溜,连银子的事都不敢提了。
“等等。”齐玥却叫住几人,他刚一开口侍卫立即把几个要跑的人拦下。
“少君还有何吩咐?”几人看了陆靳翀一眼,又小心翼翼对齐玥问。
“你们不是还想要回银两吗?齐峥欠你们多少。”齐玥好心的开口提醒。
齐峥以为齐玥要替他还债,顿时暗喜,那几个男子也面面相觑,等反应过来才连忙掏出几张借据。
“前些日子齐二少说手头紧,跟我们开口借了些银子,总共加起来也有三四千两。”
陆靳翀见状挑了挑眉,他来的时候只听几人对齐玥出言不逊,追债一事倒不是很清楚,既然齐玥开口了,他也退到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
齐玥只扫了他们手中的借据一眼,“一码归一码,齐峥欠了你们银两,也理应归还。”
“陆少君深明大义。”几个男子脸上惊讶又惊喜,连声附和,没想到齐玥这么好说话。
“你们刚才不是说要把齐峥绑回齐府吗?也不用麻烦了,我让侍卫帮你们押送回去,你们去齐府拿银两吧。”齐玥很是大方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陆靳翀便给侍卫使了眼色,齐峥当即被人反手制住。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齐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满脸不敢置信的瞪着齐玥。
别说是他,就是那三个公子哥,此时也都一脸懵,完全不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
“欠债还钱,哪怕你是齐府二少爷,是我弟弟,也不能这么任性,回去好好跟继母解释清楚,把欠的银两还清了,以后不许再出去乱借钱。”齐玥淡漠着脸说道。
看他说得这般义正辞严,附近围观的路人谁能不夸一句,齐家大少爷人品贵重,教导弟弟有方。
反而齐峥听到周围称赞的话语,险些要被气得吐血,他那几个狗友也是表情古怪,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本来说要绑齐峥回府要钱,也只是玩笑,吓唬吓唬他的,现在三人却被赶鸭子上架,当真要往齐府走一趟了。
陆靳翀想到几人离开时的表情,不禁闷声笑了出来,他夫人果然很有趣。
“你怎么来了?”齐玥听到陆靳翀的笑声,才终于想起来问道。
“明夏说你去林家茶馆,所以想过来接你。”陆靳翀牵着齐玥往回走,漫不经心的说道。
齐玥闻言愣了一瞬,嘴角的幅度却又上扬几分。
陆靳翀又道,“怎出门就带一个侍卫,下次多叫些人跟着,免得又碰上什么麻烦。”
齐玥听他说得这般认真,心里却有些好笑,“茶馆离将军府又不远,我带那么多人出来做什么?”
万一吓着茶馆的客人,还影响他表哥做生意。
陆靳翀听他这么说,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对齐玥说道,“我约了樊太医过来,咱们还得快些回去,不好叫人等着。”
“怎么请了太医,是爹娘哪里不舒服吗?”齐玥一听脚步不由加快几分。
陆靳翀拉着他的手,示意他不必着急,“不是,看你体寒,让樊太医给你瞧瞧。”
之前在别苑他就想这么做了,今日进宫正巧碰见樊太医,便顺便邀他帮忙。
齐玥不想这么麻烦,但陆靳翀已经跟太医约好,却是不好拒绝了,免得叫樊太医白跑一趟,还生出误会。
林家茶馆确实离将军府不远,两人没有乘坐马车,步行片刻也就到了,正巧刚回陆府就撞见樊太医的马车。
齐玥看着胡须发白的樊太医,被陆靳翀客客气气的请入东院,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跟进去。
其实外公以前给他寻过不少名医,齐玥对自己的身子很清楚,伸着手臂给太医把脉,心里毫无波澜。
倒是樊太医给齐玥诊脉,一会皱眉一会脸色愁苦,把站在旁边的陆靳翀给急坏了,心道不会真有什么麻烦的隐疾。
齐玥两只手换着给太医查看,好一会樊太医才终于收手,一双发白的眉毛却没有松开。
“樊老?怎么样了?”陆靳翀有些紧张的问。
守在厢房里的明夏,也不禁紧张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大夫看。
樊太医打量了齐玥一眼,这小公子生得倒好,唇红齿白俊秀如玉,身上那股淡然气质更是难得,只可惜。
“陆少君的脉象属药毒入肺,导致气血两亏跟体虚,不宜劳神伤心,若是感染风寒需更加小心,一旦引发咳疾很可能有性命之忧。”樊太医声音沉稳的说道。
这番话齐玥听过无数遍,此时也不觉意外,陆靳翀脸色却沉了下来,“怎会有药毒?难道是被人下毒了?”
樊太医见他一脸愠怒,开口解释道,“倒也不是下毒,陆少君年幼时应当服用过什么虎狼之药,体内残留药毒,又没有及时调养才毒深入肺。”
陆靳翀闻言询问的看向齐玥,想问他怎么回事,齐玥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甚至没有任何印象,不过他小时候在田氏手上,大病小病不断,服用什么猛药也不奇怪。
陆靳翀也想到什么,脸上怒火更盛,却又极力按捺下来,语气郑重的对樊太医问,“樊老医术高明,可有办法根治?”
陆靳翀心里盘算,如果樊太医也没有办法,他便把九州的名医都请来。
樊太医抚着颚须说道,“药毒入侵太久想根治不太可能了。”
虽然早有准备,可听到结果陆靳翀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拳头。齐玥脸上也露出些许失望,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失落的情绪也只是稍纵即逝。
樊太医却又说道,“但仔细调理,再以老夫的针灸火罐辅助,应当也能与常人无异。”
“太医说话都喜欢大喘气的吗?”陆靳翀狠抹了把脸在心里咆哮,刚刚跌落谷底的心情,却着实松缓不少。
齐玥脸上也有些意外,毕竟看过的大夫当中,敢这么说的樊太医还是第一个。
只是陆靳翀还未高兴太久,就见樊太医取出一套银针,摆好架势,顿时皱了皱眉。
看齐铭文被樊太医扎针,陆靳翀还不觉什么,但一想到这玩意要扎进齐玥身上,可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劳陆少君稍解衣襟,方便老夫施针。”樊太医温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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