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现在兖州附近全是官兵, 陆靳翀也决定先去徐州落脚,留下陆玖与两个手下随行,其他人全打发去兖徐两地打探消息。

    马车出发徐州路上, 陆靳翀见单翼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才拉起齐玥的脚, 脱去鞋袜查看。

    齐玥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看到自己红肿厉害的脚裸后,也有些惊讶。

    “怎伤得这么严重。”陆靳翀刚才便察觉他走路不对,果然。

    “我也不知道。”齐玥摇了摇头,之前要么被官兵追赶, 要么担心陆靳翀, 倒没发现脚伤的事情。

    陆靳翀摸了摸他的脚,见没伤到骨头才放心, 又在箱里翻出一瓶药给齐玥轻柔伤处, “害怕吗?”

    是他把齐玥带出来的, 遇到危险却没有在齐玥身边护他,陆靳翀盯着齐玥高肿的脚, 脸色变得越发冷硬, 声音却极尽温和。

    “不怕,很好玩。”齐玥抿了抿唇,微微露出一抹笑来。

    这话倒不是为了安慰陆靳翀, 他确实觉得这一趟很新鲜, 至少是他从前未曾经历过的。

    陆靳翀却愣了一下, 再看齐玥闪烁着光彩的眼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惜两人也没高兴太久, 才刚上完药单翼就醒了, 平稳的车厢突然不停摇晃起来。

    骑马跟随在马车两旁的夜骁与钱三见状, 都轻咳着撇开脸去,心里却佩服起自家主子,奔波一日还能有这精力。

    在车厢外的陆玖,一脸生无可恋的赶着马车,想不明白他家少爷怎就突然兽性大发,单少还在里面呢。

    却没人知道,兽性大发的陆少将军,此刻压着的正是六亲不认的单指挥。

    陆靳翀花了不少力气,才把单翼再次打晕,车厢也终于恢复平静,陆玖心里却还奇怪,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车厢角落的齐玥探出头来,见单翼又昏了过去还心有余悸,从前怎看不出来单翼竟然这般生猛,陆靳翀都险些制不住他。

    不过经历两次折腾,单翼胸口的伤还是裂开了,连外衣都被染红,齐玥赶忙找了金疮药出来。

    “你做什么?”陆靳翀看他要脱单翼的衣服,有些不爽的阻止。

    “上药。”齐玥被抓住手腕还不明就里,歪着头看向陆靳翀。

    “上什么药,你先给我上。”陆靳翀说完就自己脱了衣服。

    齐玥看他幼稚的举动,简直哭笑不得,“你别闹,伤口裂开了。”

    “我伤口也裂开了。”陆靳翀理直气壮道,手上的动作仍旧未停。

    听到陆靳翀也受伤了,齐玥这才开始担忧起来,自从单翼进来后,整个车厢都是一股刺鼻的药味,根本闻不出来血腥气,便也没在意。

    可等陆靳翀脱完衣服,齐玥却只看到一处小小的擦伤,上面挂着细小的血丝,药上得晚一些估计就愈合了。

    “这么点哪算伤。”齐玥嘟哝一声。

    “怎么就不算了,我不管,夫人你得负责。”陆靳翀把胳膊伸过去,不依不饶道。

    齐玥脸色怪异的给他上了药,陆靳翀这才心满意足,抢过伤药自己给单翼处理。

    其实单翼身上的伤陆靳翀已经查看过,没有伤及心脉,只是普通的皮外伤,如果不是今晚这番打斗,估计过两天就能长好。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家伙一醒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每次都要打一架这伤还怎么好。

    …

    就在陆靳翀一行人连夜赶路时,单总指挥也一夜未合眼。

    “总指挥,无名山的村民已经被带到山下安顿。”副指挥赵谦拉开帐帘入内禀报。

    单衡没有回应,负手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赵谦见状接着道,“今日属下搜查客栈时,倒是发现一个人很像陆家少君,可惜那人从二楼跳窗逃了,最后也没能抓到。”

    如果抓到那人,或许一切就能水落石出,现在说不定已经找到单翼,赵谦脸上有些自责。

    单衡终于转身与他对视,开口说的却是,“让陈千户留下一支队伍看守村民,暂时不要让他们离开,特别是那个姓白的女人。”

    “总指挥是怀疑那帮村民。”赵谦闻言不禁皱眉问道。

    “换做是你,从村里带走一个人,需要半夜烧山引开村民吗?”单衡对自己的副手反问道。

    赵谦突然明白过来,“的确不需要,如此不仅大张旗鼓,还多此一举。”

    “以陆家少将军的能力,想必也不需要。”单衡点了点头。

    “此事确有古怪,而且山火也烧得太快了,我们发现时只有山顶起火,不到一个时辰竟然烧了半个山头。”赵谦说出心中的疑惑。

    单衡自然也注意到了,声音深沉的道,“这个村庄疑点颇多,等天亮再重新带人上去看看。”

    “属下领命。”赵谦抱拳回道。

    但看总指挥此时冷静的神色,赵谦还是没忍住问,“如果带走单公子的人真是陆靳翀,总指挥就不担心……”

    之前传出陆靳翀勾结兖州,出卖单翼的消息,可如今看来总指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单衡背转过身,看向营帐中挂的北原雄狮图,“还是那句话,没有找到人之前不可妄下定论。”

    他没告诉下属的是,在陆靳翀出发之前,云嫣曾偷偷抄录单翼的信函,并交给陆靳翀。

    倘若他真与兖州有勾结,又怎会不知单翼的下落,还需偷取信函。

    …

    陆靳翀一行人马不停蹄赶了一夜,终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时,来到徐州铜山县外一座小峰,只是山门口的情景却让几人有些迟疑。

    通往山上的石阶道中挤了不少人,似乎都是想要进山的,只是被紧闭的大门挡在外面。

    “少君,您师父该不会欠了这些人银两吧。”陆玖看这阵仗,还真像是追债的。

    齐玥却摇头,“这些人应该是求见师父来的。”

    他师父卜卦看风水都是出了名的,不仅是江南富商,一些大官人也时常来请他出山,只是想要见他一次却不容易。

    陆靳翀也发现等在山门外的,多是一些管事打扮的人,不禁有些惊讶。之前就听齐玥说过,他师父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却也没想到竟是这般。

    “山门没开,咱们怎么进去?”陆玖看向两位主子问。

    “绕到后边,咱们走山路。”陆靳翀决意道。

    他们这行人身份敏感,又有一个昏迷的单翼,很容易引人怀疑,不好直接从大门进去。

    几人的马绕到山后,刚走一段路程就不得不弃马步行了,陆靳翀熟练的背起齐玥走在前头。

    齐玥脚上有伤,只能安静趴在陆靳翀身上,但很快他就发现陆玖不时投来的目光,有些奇怪的问,“你老这么看我作甚?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陆靳翀眉头一皱,也扭头看向陆玖,“怎么回事?”

    “没,没有。”陆玖惊醒过来,心虚的摇头说道。

    都怪昨晚少爷跟少君那些虎狼之词,才会让他一整天都胡思乱想。

    不过两位主子房里那点事,他也不是没听过,昨夜结束得似乎快了一些,不符合他家少爷的能力。

    后来少爷又说什么裂开了,该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陆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太小看齐玥了,他才是真的勇士啊。

    负责扛单翼上山的夜骁,此刻却没心思想别的,“少君,您师父的府邸在山上哪个位置?”

    单翼此人看着劲瘦,分量却一点也不轻,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跟主子换一个。

    “我也不知道。”齐玥歉意的朝他笑了笑,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找师父。

    如果沿着石阶走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可他们现在进了后山,还真不好说了。

    不过几人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少年扛着锄头朝他们走来,“你们是什么人?这座山头有主了,不许乱闯。”

    这少年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粗布短打,看起来像种地的农民,陆靳翀刚才便发现这后山有片不小的药田,应当是这少年在打理。

    齐玥看到陌生人出现,挣扎一下想从陆靳翀身上下来。

    陆靳翀却纹丝不动,只是看向对方说道,“我等与青山居士通过书信,正想上山拜访。”

    “你们可有请帖,即便是有,先生也不见外客。”少年将几人打量一番,皱着眉道。

    他的意思很明确,就算有请帖在身,也只能一个人上去,其他人不许进山。

    齐玥闻言取出一块青木牌道,“我有急事要找师父,可否先带我们上去。”

    这少年一见青山居士的腰牌,一脸诧异的看向齐玥,犹豫片刻才点头,“跟我来吧。”

    说完少年已经转身,熟练的在山里穿行,陆靳翀等人也紧跟在后,有了带路的人,倒是很快找到齐玥师父的住处。

    不过少年带他们来的地方,不是青山居士住的府邸,而是一座极普通的农家院子,院门外甚至晒了几挂腊肉。

    少爷招呼也不打便直接推门进去,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陆靳翀也跟着进了院子,刚把齐玥放下就听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先生,我说了不许动我的菜。”

    几人循声望去,发现有个穿青色长衫的男子,正蹲在院子的菜地里头,不知捣鼓什么。

    “今天回来这么早。”男子被人吼了一声,猛站起身尴尬的笑道。

    少年见他手里的药碗,还满是金色汤汁,显然没来得及作案,这才松缓了脸色。

    青衫男子却发现陆靳翀一行人,又很快在几人之中认出齐玥,当即拢了拢袖口,恢复一派德高望重的嘴脸,“小徒儿来了。”

    此人变脸速度之快,让同行的陆玖几人看得直瞪眼。

    齐玥倒是没太意外,朝他躬身行礼,“见过师父。”

    “你说年后过来,却让为师等了三个月。”青衫男子有些抱怨的道。

    说完才细看一眼自己的徒弟,又往他身后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陆靳翀身上皱了皱眉。

    不过他还是指向昏迷的那个人,先问徒弟,“怎么还带了个不省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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