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小说:太后 作者:道玄
    第章

    郑玉衡抬眸望着她, 目光停驻在她的脸庞上。

    董灵鹫气息平稳,看上去似乎真的没有醉酒,但她方才支撑着额头, 闭目养神时, 又切实地让人觉得她累了自然而然会被人认为这是饮酒导致的疲惫。

    她的肌肤仍旧白皙如玉, 似乎岁月对这位历尽霜华的美人也格外善待, 但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相望之下,郑玉衡还是能看到她被时光抚摸过的每一寸肌肤, 都早已脱离了青春年少四个字,甚至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覆盖在她身上,蚕食着董灵鹫躯壳之下的魂魄。

    权力的外放、连日的休息, 她逐渐为自己思考的转变这就像是将一件华美而腐朽的衣衫, 从她身上剥离,到这十几盏酒水之后,忽而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境地,将“太后”的痕迹一点点流淌卸去,重新露出“董灵鹫”的一丝一缕。

    她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顺着他弧度自然的下颔, 声音微哑地道“谁给你出的主意,你还没说。”

    郑玉衡喉结微动,道“崔内人。”

    “我猜到了。”董灵鹫道,“你在慈宁宫虽有几个朋友, 但大多数人顾忌你的身份, 不敢结交,纵然结交, 也心地不甚纯正, 所以认识你的这几个人里, 唯有她的胆子心性最符合。放心,我不会责罚她。”

    郑玉衡诚然相告也是因此,他相信檀娘不会因为自己的鲁莽责怪崔灵,只是方才席上稍微犹豫,而后的气氛便不适合继续说此事。

    董灵鹫缓缓地续上了后话“她这份惊喜,很有些意思。”

    惊喜郑玉衡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打包成盒送进慈宁宫的礼物。

    她的手向上偏了偏,指腹触摸到他的唇瓣上。小郑太医形容俊俏,唇肉柔软,她的指腹也同样柔软,两者相贴,都同样具有一种令人心荡神驰的温度。

    董灵鹫的动作顿了顿,下方的手指半捧着他的脸,目光幽静地望着他,方才轻轻敲着茶盏外壁的另一只手不知不觉地停了,缓缓地展开下压,贴在微凉的案上。

    郑玉衡看不见她另一手的动作,被如此视线长久地笼罩着,再加上这审视中带着一丝轻佻的抚弄,原本就不太冷静的脑子都要被蒸得冒烟了。

    他觉得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上游过,她就仿佛广阔无垠的江水,而自己是江海当中的游鱼,鱼在水中,所以每一滴水流都“游过”鱼的身侧郑玉衡想不起什么“冷静自持”、什么“端正己身”,更忘却不远处的门槛外还有女使宫人随时待命,他鬼使神差、如受蛊惑地微微低头,张口含住了她的指尖。

    董灵鹫的手指轻微地一颤,她的视线也颤动了一下。

    再轻微的变化,因为抵着软和的舌,郑玉衡也完全能感应到。他似乎不觉得这是拒绝或者厌恶,呼吸猛地重了一层,抬手环住她的手腕,掌心握着她纤细的皓腕,然后低头舔舐她的指节。

    因为情难自制,董灵鹫被他握着手腕时,都感觉到郑玉衡有些许失控。她突兀而静默地想,钧之是皇帝的臣子,但钧之更是她的臣子是她裙摆之下唯一一个愿意收容的赤诚之心,往昔三十余年,竟然没有一个靠她避雨者,回馈给她如此突破理智,浓烈得令人畏惧的“报恩”。

    这种“失控”感,对于一个多年的掌权者来说,其实是不可拥有的。如若董灵鹫视权欲为第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去这段“业障”,将弱点根除。

    可惜她并非好权之人,也实在与孟臻天差地别,不够绝情。

    董灵鹫想要收回手,但被他握住,渴求似的双手环住,她便无法立即抽身,便蜷起手指,轻咳一声“钧之。”

    郑玉衡抬眼看她,这神情很是微妙,其他人或许看不出,但董灵鹫莫名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把手伸过去,他都会思考一下然后舔一舔的

    这是什么习性要把她吃了不成

    董灵鹫思索无果,轻声道“夜深了,侍候安寝吧。”

    郑玉衡应了一声,而后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当两人的肌肤分开,不再互相接触的时候,郑玉衡才恍惚从一种失控当中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么唐突冒犯这还是彬彬有礼的书香门第公子吗简直就是下流

    郑玉衡迅速地开始惭愧和不好意思,他都不太敢看董灵鹫了,起身将她扶起,此刻,身上的宫装才重新有了存在感,无比强烈地提醒着郑玉衡看你的下流还不仅于此呢

    真是突破底线,让人不想活了。

    郑玉衡的心态大起大落,喉结发紧,不知道以何面目见人,心中不由得纷杂混乱地想到自己这番做派是不是太太没限度了檀娘会不会觉得他胆大妄为,呃,檀娘好像刚刚才骂过他胆大妄为。

    小郑太医的心思转了五六个弯儿,进了寝殿之后倒没先说话,而是给她卸去金钗首饰,洗脸漱口,特别是将刚刚被“登徒子”冒犯过的手指细致地擦拭干净,然后半点坏心眼也没有,越过身去铺床。

    董灵鹫坐在榻边,就在他身侧。她偏头看着对方熟稔的动作,视线从夏季宫装纱一样的领口,缓慢下移,停在平坦的胸口上,然后又向下滑落,在虽然瘦削,但一看便知道很有力道的腰侧上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顺着裙摆落下去,一直到绣鞋。

    郑玉衡认真铺床,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她仔细打量了个遍。

    忽然,董灵鹫开口道“可惜。胸略平了些。”

    郑玉衡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她。

    “腰也有些粗。”她继续慢悠悠地道,“除此之外,可称佳人了。”

    郑玉衡半晌没有动作,仿佛青天白日降下一道雷把他从头劈到脚,呆滞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发觉她说得是什么意思,这下本来就薄的脸皮又绷不住了,浑身僵硬,简直想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他结结巴巴道“平粗,臣臣本来就”

    “无碍无碍,”董灵鹫笑着道,“我就喜欢胸略平,腰略粗的,这又如何只要哀家喜欢,谁敢说你不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郑玉衡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她突然靠近,一双凤目凝视着他,黑白分明,幽静如潭,“依我看,各花入各眼,像郑女使这样的资质,在我眼中,哪怕粗服乱头,也不掩国色。”

    郑玉衡彻底呆住了,他甚至罕见地被董灵鹫的突然靠近逼退了半寸,被她并不锋芒毕露的气势惊得发热微汗,他深呼吸了一下,小声地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董灵鹫笑吟吟地道“什么是清醒,什么都又算是醉难道口齿清晰、言谈正常,就算是清醒举止狂放,长歌当哭,就算是醉了么”

    “檀娘”

    “依我看,这世上千千万举止言谈清楚正常的人,纷纷为利而来、为利而往,没入尘网中,算不得清醒,而笑对孔丘、鼓盆而歌的狂士,未必就醉于酒中,有多少真心实意的话,是托于杜康的呢”

    她一边说,一边偏头靠近,一寸寸地挤占生存空间,郑玉衡的脊背贴到床榻一侧的雕花木壁上,动弹不得,仔细地分辨着她的神情,尝试回答“虽为狂士,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明确自己的心,哪怕行事剑走偏锋,也不算醉了。”

    “然也,”董灵鹫道,“只要明确自己的心,便是一等一的清醒明白人,所以,自知自控为醒,混沌失控为醉,被利益引诱蒙蔽、被权势威逼屈服、被贫贱打压移性,都是尘网中的醉鬼。”

    郑玉衡觉得她似乎有几分要论道的意思,连连点头,要不是此刻气氛不对,他都有点想要点起灯烛、跟檀娘促膝长谈了。

    这个念头刚刚一起,董灵鹫很快又道“所以我遵从本心,前来轻薄郑小娘子你,乃是清醒之举,你不必疑我。”

    郑玉衡简直目瞪口呆,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被这个称呼炸得外焦里嫩,确信董灵鹫是喝醉了无疑。

    但是但是她她怎么不走寻常路啊

    “我”郑玉衡道,“轻薄非君子所为”

    不愧是很了解她的小郑太医,很快就从一团乱麻当中找到了头绪董灵鹫从小被当公子教养,对君子品行也有自己的一番执念,所谓以道德约束,防君子不防小人,就是这个意思。

    董灵鹫果然动作停了停,她沉默一瞬,忽然抬起手,稍稍挽起袖子,对郑玉衡心平气和地指了指自己方才被他“冒犯”的指间肌肤,道“这就是君子所为”

    郑玉衡欲辩无言,一点儿道理也不占了,他将方才鬼迷心窍的自己骂了一番,然后使出惯用手段,装可怜道“饶了我吧,我又不真是什么小娘子”

    话音未落,平日里很吃这一套的董灵鹫笑意不减,好像没被影响到一丝一毫,在对方已经没有后退空间的情况下,再度拉近距离,伸手略显慵懒地环住了他“较女子略粗”的腰,手心搭在腰侧那层薄薄的肌肉上,不轻不重地抱着他。

    不仅如此,她的手还轻车熟路地绕到了宫绦带子上,轻轻一抽,一条搭着络子的宫绦就垂落下来,解在榻上,衣衫顿时松懈。

    董灵鹫的指尖点了点“略平”的胸膛,贴着他耳畔缱绻低语道“何必怕我,我能吃了你不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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