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小球是苏听然的小名,知道的人不多。
十岁以前,苏听然胖得跟球似的,因为她自幼胃口就极佳,稍微不控制就会发胖。那时候肉嘟嘟的脸蛋,每天在太阳底下晒得红通通的,所以苏澜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圆小球。
青春期到的时候,苏听然知道女孩子太胖不好,所以开始减肥。现在她一米六五的个头,体重刚好九十九斤,不算很瘦,但也绝对不算胖。
可圆小球这个小名这么多年叫着叫着也习惯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过来。
教堂此刻安安静静的,好似所有人都在等待新娘把这通电话给打完。
这时,手机里又传出一阵怒吼:“圆小球!说话!你不要给我装死!”
苏听然转过身背着众人和商之巡,拿着手机小声地说:“妈,我现在有事,待会儿再跟你说。”
苏澜听出猫腻:“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苏听然难得有些心虚:“没,没干什么啊。”
要是被她妈知道她现在正在跟人结婚,恐怕她妈立刻开着家里撒农药的直升飞机过来打断她的狗腿。
她是不可能承认自己现在在结婚的,绝对不可能。
苏澜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她严肃地问苏听然:“是不是你把那帮游手好闲的登山客放上山的?”
苏听然弱弱回答:“他们太胡搅蛮缠了……”
“老娘辛辛苦苦种的几株珍贵山茶花全被那帮人摘走了。圆小球!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苏听然心里一个咯噔:“妈,我错了!”
“你给我等着!”
“妈……”
还不等苏听然把话说完,只听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她被挂电话了。
苏听然还想把电话回拨过去,一旁的牧师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她身边提醒:“周听而女士。”
叫了一遍,苏听然没有反应。毕竟这不是她的名字,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牧师又叫一遍:“新娘周听而女士!誓词还没说完。”
苏听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结婚。
这通电话无疑将苏听然整个人都打乱了。
她很清楚山上的东西对老妈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做错了事。
苏听然转过身,视线下意识往向台下瞟了一眼。底下密密麻麻坐着一堆人,这会儿都齐刷刷地盯着她。
以前她总是替人尴尬,现在替自己尴尬的毛病犯了。
但她更心有余悸的是老妈苏澜会打断她的狗腿。
这时,几步之遥的商之巡朝苏听然走过来。
他个头很高,为她挡去那些探究的目光,同时淡然地看着她。
近距离面对面时,即便她穿着高跟鞋也要抬起头与他对视。
让苏听然意外的是,商之巡一改先前冷淡的态度,那双冷寂的眼眸似乎也含了一些温度。
“圆小球?”他语气含着笑意,问她:“可以继续了吗?”
不能否认的是,商之巡的声线特别好听。他有播音主持人的那种字正腔圆,但没有那么刻板的发音。尤其他无意识的温柔,搭配上他独有的低沉暗哑,仿佛世界上最好的强心剂。
苏听然听着商之巡不再那么冷淡的语气,有些不习惯地微微拧眉,但也不好说什么。
想来也是她这通无厘头的电话,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可谁要跟一个骗婚的gay拉近距离啊!
苏听然看商之巡的眼神并不友善。
仪式继续进行,牧师再次重复刚才说过的宣言:“周听而女士……”
还不等牧师把那一大段台词说完,苏听然直接打断:“我愿意!”
牧师笑着点点头:“现在,请新郎和新娘互换戒指。”
站在一旁的伴郎和伴娘立即将戒指递上来。
男士婚戒千篇一律,女士婚戒就各不相同。
苏听然一眼就注意到那枚女戒,婚戒款式相较而言算不上多让人惊艳,可中间那枚钻石足够夺目。被碎钻镶嵌一圈的铂金戒指正中央是一枚超大的爱心形状钻石,目测价值不菲。
苏听然看着这枚婚戒,下意识问:“这钻石有多少克拉?”
“九克拉。”
闻言,苏听然抬头,隔着蕾丝头纱再次对上商之巡的眼眸。
商之巡一身笔挺西装,肩宽腰窄,长腿笔直。
男人穿西装最好的样子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即便是如此近距离,也挑不出任何死角。
大概是见苏听然对这枚钻戒感兴趣,商之巡询问道:“喜欢么?”
语气不能说是绝对的温柔,但会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苏听然说不喜欢,他会立刻为她换一枚钻戒,直到她满意为止。
没有人能够拒绝一枚九克拉的钻戒。
苏听然也不能。
她不说喜欢与不喜欢,因为不管是否喜欢,这枚戒指也并不属于她。
先是新郎为新娘戴婚戒。
商之巡骨节分明的手从戒指盒里拿出那枚钻戒,望向苏听然。
苏听然是第一次结婚,虽然心里知道是假的,可到了这个环节,莫名有了一些真实感。
商之巡的手指修长,皮肤白皙,看起来并不羸弱。他的手腕上佩戴着一枚名贵手表,反倒衬得双手像是精致的艺术品。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苏听然的手指时,隔着蕾丝手套,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
那枚戒指缓缓套入苏听然的无名指,竟然十分契合,像是量身定制。
接着,由苏听然为商之巡佩戴婚戒。
苏听然的动作显然更加敷衍,她拿起戒指迅速为商之巡戴上,只想仪式赶快结束。
这时,牧师见两位新人已经互换好了戒指,便说:“求神赐福,使这戒指成为你们永远誓言的凭据,愿你们从今以后彼此相爱、永不分离、相互约束、永远合一!”[注1]
接着,牧师开启下一个环节:“现在,请新郎亲吻新娘。”
莫名的,到这个环节的时候,台下的人开始起哄,一帮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站在一旁的伴郎彭鸿更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商之巡。
苏听然早认出这位伴郎,也就是在飞机上时坐在商之巡身旁调笑的那位。
伴郎名叫彭鸿,据说是商之巡的好友。
不过苏听然左看右看这个彭鸿,精致的五官、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愈发觉得他是个gay。
苏听然看向商之巡,发现他朝彭鸿瞥去一记冷寂的眼色,彭鸿立即抚平嘴角的笑意。
忽然,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苏听然的脑海里浮现。
感情,这对gay就在新娘的眼皮子底下“打情骂俏”是吧!
苏听然迈向原本就咫尺之遥的商之巡,两个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在商之巡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苏听然掀起头纱,准确无误地吻住商之巡的双唇。
虽然这招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苏听然的初吻早就不在了,她也不在意那么多。
现在她比较在意的,是怎么让这个骗婚的gay恶心!
据说gay一般很排斥异性的接触,更比提接吻。
蜻蜓点水的吻,苏听然唇上的口红在商之巡的唇上留下痕迹。她再次闻到专属于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质香气,这次她足够确定这不是香水味,而是他身体散发的味道。
这气息仿佛是专门吸引苏听然的信息素,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去深入、探索。
此时的苏听然根本顾不上商之巡是什么反应,她原本只想蜻蜓点水的吻,却不由自主地加深。
可一旁的伴郎彭鸿简直是看直了眼。
彭鸿和商之巡朋友数年,知道这段婚姻并非商之巡本意。
用商之巡的话说:婚姻不过是为了能够在商家站稳脚跟,至于跟谁结婚并不重要。
所以这么些年,彭鸿也没见过商之巡交过女朋友谈过恋爱。或许在商家,商之巡这辈子也没有办法真正地做他自己。
现在,彭鸿眼睁睁看着从来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的商之巡被强吻,颇有种看着神佛坠入凡间的震惊感觉,恨不得立即拿出手机拍下这种珍贵画面。
接下去,商之巡的表现更是超出彭鸿意料之外。
只见他一手扶住新娘的腰,一手扣住新娘的下颚。很快,主导权似乎来到商之巡的手中。
和伴郎的兴奋表现不同,伴娘郁梦影显然要矜持很多。
彭鸿侧头一看伴娘红着脸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瞟,便伸手捂着她的双眼:“小屁孩别瞎看。”
郁梦影一脸羞愤地拍开彭鸿的手:“你才是老男人呢!”
彭鸿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你居然说我老?”
他每个月可是花了六位数在保养上面!居然说他老!?
……
没有人知道,这其实是商之巡的初吻。
工作生活中的商之巡周围不乏异性,他也并不排斥接触,但从未有过任何和异性亲昵的行为。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未有过任何冲动的想法。
商之巡显然是个很聪明的“学生”,很快便通过从新娘的吻技当中摸索出规律。
他用舌尖撬开她的唇齿,拖出她的丁香吮吻,渐渐深入。
亦或者,这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这个吻,激发了商之巡的本能。
虽然牧师允许新郎亲吻新娘。
可新郎与新娘如此大胆地在教堂上演唇舌之战,简直让底下的一帮看客热血沸腾。
教堂里响起欢呼声,鼓掌声,甚至还有口哨声。
婚礼仪式到此进行得十分顺利,并且激动人心。
当天,报纸媒体上报道商周两家的这场婚礼,火速上了热搜。
原本强吻新郎的苏听然反倒被吻得渐渐有些腿软,她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商之巡,奈何商之巡紧紧扣着她的腰和下颚,让她动弹不得。
男女体力本就悬殊,商之巡这会儿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也不停下来。
这个臭不要脸的骗婚gay,居然回吻她!
简直恶心死人了!
没办法,苏听然使出狠招,用力地在商之巡的唇上咬了一口。
很快,随着双唇间的铁锈味道弥漫开,商之巡停了下来,但两个人依旧维持着接吻时的距离。
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你咬我?”商之巡的声线哑得仿佛从磨砂纸上划过,望着苏听然的神色却是少见的温柔。
苏听然咬着牙,满脸通红:“你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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