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真放下手机, 只感觉遍体生寒，完全乱了阵脚。
旁边的代言人看她脸色煞白，“早知道应该结束和你说, 你先别担心，你们公司肯定会公关的。”
时间来不及, 顾语真把手机递给小鱼，“联系公司。”
小鱼连忙点头，接过手机。
活动方的主持人已经在邀请她们出场，第一个就是她, “欢迎我们的代言人，顾语真。”
现场掌声传来, 顾语真只能稳住自己，笑着往外走。
主持人伸手向人群, 开始热闹气氛, “今天语真的粉丝也来了，很热情，一直在现场叫你的名字，那我们现在能不能再听见。”
拿着手牌的粉丝却没有理会这里, 而是拿着手机低声讨论, 看了一眼这里，似乎难以接受。
下一刻, 其中一个粉丝很失望地看过来, 转头率先离开人群, 其他粉丝也没有再留下来，跟着转身出了人群。
周围人露出诧异的眼神。
主持人第一次见这种阵仗, 还从来没有见过哪家粉丝让自家偶像这么下不来台面。
顾语真站在台上, 看着她们离开, 还有路人的指指点点，浑身的血液都慢慢凝固，周围的声音都渐渐离远，像无声的凌迟。
…
李涉从刚装修完的娱乐会所查看后回来，安斐已经约了个局，开了酒等他。
李涉在沙发上坐下，有些疲惫，这几天太忙，都没休息好，“找我什么事？”
安斐伸手搭过他的肩，直白开口，显然觉得就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也不是我的事，就是小舒托我传个话。”
“什么话？”李涉伸手端酒。
安斐拿过旁边的礼盒，里面是个包，“小舒让我带来给你，说是给你那个女朋友的补偿，她最近不是有个新节目吗，访谈类的，正好顾语真去参加。
但是呢，太平的节目是没有热度的，所以为了增加一点节目效果，焦点就全放她身上了，目前观众的注意力和讨论度都在她身上，说话会有点难听，让她别介意。”
安斐说到这里，把张梓舒的原话传来，“小舒说到时候会让她小伯父给顾语真安排些资源做补偿，这个包先拿去。”
李涉还以为是什么事，这种事网上多了，他没放在心上，“不是什么大事，我和她说一声就好，包不用了。”
李涉喝完杯里的酒就起身，本来就有一堆事，也没有多少时间在这玩。
安斐看他要走，连忙拿起旁边的礼盒，“诶，包拿走。”
李涉放下酒杯，“包不用了，以后这种事打电话说一声就行了。”
安斐见他没放在心上，也算安了心，他想起小舒还在闹别扭，开口提了句，“阿涉，你什么时候有空约个局，小舒好不容易回来，我们这群朋友多聚聚，就我们自己人聚。”
李涉往外走，“过几天吧。”
安斐看着他出去，也想不明白他怎么想的，都大老远去了趟巴黎收拾了那个瘾君子。
怎么回来就又变了想法？
他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觉得合适，还是在置气？
要说置气还真是有可能，小舒在外面这几年也不可能没交男朋友，他心里过不去也正常。
这样置气，那可说不准真要错过，本来中间加个顾语真就已经很麻烦，现在还这样皇帝不急的态度，他能娶到张梓舒就奇怪了。
-
顾语真不知道怎么结束的活动，她想都知道，艺人账号里会有多少人骂她。
这次代言活动，粉丝中途离场的视频也被发到网上，上了热搜。
一瞬间，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程度。
她给张锡渊打了电话过去，张锡渊确实是很稳妥的人，所以哪怕他是张梓舒的小叔叔，她也不觉得他会偏袒，毕竟自己也是他手下带着的艺人。
“访谈节目的事怎么解决？”
张锡渊也是刚看完剪辑，他特地调了原片看，剪得确实过分了，不过唯一一点好处就是热度全部给顾语真了。
他显然不觉得黑红是问题，这行最怕的就是没有热度，顾语真因为拍许导的戏，已经很久没有曝光，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以后再上个综艺洗白一下问题不会很大，就算有争议也是好事，起码有人讨论。
“小舒那边我问过了，她确实没考虑到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我会让她给你道歉，但是语真，这件事情只能到这里，不是我替她说话，是从事情的利益关系来考虑，我们不可能拿着剪辑去和电视台闹，如果得罪了人，你以后的剧还想不想在这个平台里播？”
顾语真听到这里，无力感油然而生，前所未有的委屈，“可这样的剪辑会是我一辈子的黑点，我不想以后每次提起我，观众记得的只有这些。”
张锡渊显然见多了这种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既然参加了节目，这种事难免的，片子在别人手里，你控制不了别人怎么剪？”
顾语真没有声音，她咬了一下唇，“这么说，我是得不到一个公开澄清和道歉了？”
“小舒那边，我会让她和你说明情况，但是如果想要电视台给你澄清道歉，语真，你知道的，那不可能，这是关系到很多方面的事情。”
顾语真心都凉了大半，头一次尝到蝼蚁的滋味，愤怒且无力。
一天通告结束，顾语真也没有得到张梓舒任何解释，她直接弄来张梓舒的联系方式，静静等着电话接通。
接通后，那边传来利落的声音，“哪位？”
顾语真沉默片刻，报了名字，“顾语真。”
张梓舒很快反应过来，似乎很疑惑她为什么会打给她，“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节目出来以后你看过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剪？”
那边似乎在开会，全都是人声，她走出来，电话那边才安静下来，“你是问剪辑的事吗，我跟阿涉打过招呼，他说没有关系。”
顾语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说没关系？”
张梓舒显然没觉得哪里有问题，“这事我和他解释过了，是节目需要，他说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她的声音明明很清晰，可顾语真却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听明白她说的话。
张梓舒那边显然没时间和她多说，“可能他忘记跟你说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剪辑都是为了节目效果，这件事也确实对你造成影响，我刚到了一个包，让他带过去给你，以后有好的资源我会帮你介绍，这点你不用担心。”
顾语真说不出话来，张梓舒直接挂了电话。
顾语真举着电话很久，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她打开和李涉的对话框，除了问她几号回来，也没有别的话，更没有提过这件事。
顾语真开车回了别墅，见他不在，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楼上走去，片刻后，电话接通，“你在哪里？”
李涉周围很安静，微微懒散的声音透过电流声传来，“车库，你回来了？”
“嗯，我等你。”顾语真没有多说，挂了电话坐在房间里等他。
没有多久，楼下就传来开门声，过了片刻，他往楼上来，脚步声停在门口，他开门进来，看着她坐在床边，“你刚回来？”
他今天穿得难得正式，应该是去谈生意了。
顾语真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对。”
李涉拉开领带，听到她一个字回答，微微抬眼看来。
似乎好像察觉她的情绪。
他解开衣领扣子，随手扔下领带，走到床边，在她面前蹲下身，亲了她一下，吊儿郎当开口，“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顾语真对上他的视线，“张小姐有找过你吗？”
李涉似乎才想起来，应酬太多，他都忘了这件事。
他起身一边解衣袖扣子，一边开口，“节目的事她和我说过了。”
顾语真微微咬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说过了是什么意思，她的话这么好用吗？”
李涉抬头看过来，“不是节目效果吗，她既然说给资源就算了，大家都认识。”
顾语真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委屈，“你也拿节目效果说事吗，四个嘉宾，就我被剪成这样，她是编导，不知道这样剪的后果吗？你不是该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吗？李涉，我是你的女朋友。”
李涉从来就懒得哄女人，顾语真也从来没在他面前发过脾气，“我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但你既然要做明星，这样被议论的事情就不会少，以后火了这种事更多。”
顾语真第一次觉得他这么冷漠，“所以你觉得她没有一点问题？”
李涉站起身，显然是这样认为的，“那让她当面和你道歉，有意义吗，她已经表示歉意了，现在热度和资源你都可以拿到，这是好事。”
顾语真根本不想听，“我不接受她的歉意不可以吗？”
李涉看她半天，“顾语真，你为什么对她有敌意？”
顾语真心口猛地收缩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对，她一点错也没有，是我错了，我是心里没数才会当这个配角，她才是主角，我只是一个用来气她的备胎，是你用来上床的工具。”
房间里静了一阵，莫名压抑。
他站了一会儿，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语真听到他的话，慢慢平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疯了，“我知道。”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李涉没再说话，裤兜里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拿了睡衣，不打算再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你冷静一下，我今天去睡客房。”
“李涉，你有喜欢过我吗？”
李涉拿睡衣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来，“我不想骗你，我们在一起是因为合适，不一定非要因为喜欢，你说的这些都是过去翻篇的事，我们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他护得明明白白，她心里瞬间像针扎一样。
顾语真没有再说话，看着他接了电话，关上门离开，显然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情绪完全没有一点变化，不像张梓舒，轻而易举就能让他情绪波动。
她苦笑出来，视线都有些模糊，哪怕早就知道事实，还是会难受。
他那么喜欢过别人，到了她这里却是将就。
顾语真迷迷糊糊睡着，通身疲惫，被接连不断的消息音吵醒，一看外面天色，还只是蒙蒙亮。
她拿过手机，很多朋友发来安慰。
尤其是班级群里，很多同学在艾特她。
‘语真在群里吗？我看热搜从昨天骂到现在。’
‘太过分了，都骂到家里人了，我看了那个采访，也不至于这样骂吧？’
有些同学不怎么上网，还不知道，‘哪个采访，发来看看？’
林荍不想她再被大家议论，难得在群里说话，‘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语真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明白，请不要再讨论和视频了。’
她这句话发出来，班级群就有人撤回了视频链接，没人再敢发声。
开玩笑，这可是当年的年级老大，一挑五扭断女校霸的手可是历历在目，哪怕她现在很乖地说话，但谁也不敢保证，她一生气，不会一个个找出来，上门揍人。
顾语真退出聊天界面，林荍发来信息，‘真真，你是不是得罪你们那个圈子的人了？’
顾语真眼眶都红了一圈，她什么都不怕，就怕看到李涉怎么样都要护着她，替她说话。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昨天就看见了。
顾语真一字一句慢慢回复，‘都是节目效果，我们提前沟通过，为了保持热度，不用担心。’
林荍不了解这行，不清楚这些门门道道很正常。
她看见她这话才放心下来，‘那你不要去看网上的话。’
顾语真心里一暖，‘我知道的。’
可她才说完，转头就打开了微博，张锡渊早就做好准备，哪怕粉丝数量掉的很快，他也已经买好粉补上，所以看上去并没有变化，反而增加了。
她忍不住点开看了内容，几乎都是骂人的。
‘姐，你真的脑子没问题吧？’
‘你全家死光，没人教你怎么做人吗？’
‘孤儿，糊吧，快点糊吧！’
‘金主没喂饱你吗，跑出来恶心人，付黎的名字你也配提？’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以后不会再关注你了。’
顾语真一排看下来，手都在抖，胸口仿佛被勒住，透不过气来。
突然进来的电话打断了她继续看下去。
“妈，怎么了？”顾语真接起来，声音都在发颤。
“你怎么在网上被人骂了，你表侄女都打电话来问了？”顾母急得不轻，似乎都有些气息不稳。
顾语真连忙站起来，“你们别去上网看这些，都是节目剪辑出来的效果，之前已经跟我沟通过了。”
“那也不能这样骂你啊，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顾母才说完，顾父已经开口，“什么节目效果，没看见别人怎么骂你的吗，我让你不要去做这种工作，你非要去？我们家里清清白白，你让别人怎么看？你还是个姑娘，名声被这样毁了，以后还怎么做人！”
顾语真回答不出来，只能苍白无力地开口，“爸，过段时间就好了，这……只是维持热度。”
电话里传来很大的关门声，显然是顾父摔门出去了。
顾母那边叹了口气，有些哽咽，“别管你爸，就那个脾气，他也是担心你。”
顾语真有些难受，眼眶一热，视线有些模糊，“我知道的，妈妈。”
“既然是节目效果就没关系，我和你爸都不上网看了，你在那里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
“嗯。”顾语真抬手抹掉眼泪，胸口闷得难受。
她呆坐了一会儿，忽然不知道该找谁，他也觉得无关紧要。
她看了眼旁边，旁边被子很整齐，他好像没回房睡。
顾语真起身下楼，来做饭的赵姨已经做好热腾腾的菜，看见她下来，“正好醒了，菜都给你做好了。”
顾语真坐到餐桌前，却没有胃口，“他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怎么了，你们吵架了？”赵姨看他们两个人气场都不对，猜出了些什么。
“没有。”顾语真摇摇头，放下筷子，没有吃的心情，一转身就看见摆在客厅里的礼盒。
应该是这个牌子的限量版包袋，这个牌子很难抢到。
“哪里来的包？”
赵姨笑着开口，“一大早就放在这里了，应该是送给你的。”
顾语真闻言上前打开盒子，最上面一张卡片映入眼帘，是品牌方写给买主的。
‘to亲爱的张梓舒小姐，祝安好。’
顾语真看到名字，手都有些发颤。
他还真把包拿回来了，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顾语真一股气血直冲上头，拿起包盒往地上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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