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那个项目?”
电话里,南霁的声音有些模糊,因为背景音十分嘈杂。
南妧知道他现在肯定又在酒吧。
不过很快,声音重新变的清晰,应该是到了安静的地方。
“对,我想参一股。”
“那个项目啊,我是听过几句,算一般般吧,你怎么突然……”南霁疑惑道。
不是他看不起自家亲妹,而是这姑娘从出生到现在是真的没赚过一毛钱。
有些人家为了名声好听会特意弄些“大”项目让子女参与,到时候说起来就是他经手操办的。
或者送出国镀层金,拿几个奖。
但南家就完全不搞这些虚的。
南妧只要不违法乱纪,她想干什么都行。
但大概也正是这份宠溺,让南妧经受不了一点挫折,也习惯了自己想要的一定就能拿到。
最后有这样的结局,因早就种下了。
“无聊试试呗。”南妧漫不经心道。
随后把吴建伟的事大概和南霁说了一遍,“刚好有这个机会,我又觉得不错。”
——你觉得不错?
南霁一瞬间真想吐槽一句:妹啊,你都没参与过半个项目,觉得不错啥啊?
女人的第六感吗?!
喝了几口酒的南霁忍不住按了下太阳穴,“是不是因为斐以峥?”
“啊?”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会和他有共同话题?”
南霁没有客气,直接把自己的猜想或者说已经认定为事实的话讲了出来。
没想到南霁会往这方面想,但好像这样更符合自己“恋爱脑”的形象?
南妧没有说话,南霁就默认了。
“你们约什么时候谈?我让律杰过来。”
柳律杰是南霁的首席助理,负责了公司很多事情,本人更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之所以用以上的形容词,还是因为南母曾经动心思想撮合南妧和这位,当然肯定是被南妧狠狠拒绝了。
南霁倒不担心吴建伟敢在合同的事上坑南妧,毕竟南妧背后可代表着南家和斐家。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出了自己的心腹。
南妧没有拒绝,她又和南霁交流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只是最后还叮嘱一句。
“哥,少喝点酒。”
“哈哈哈,知道啦,就随便喝几口。”
南妧放下手机,她这位亲哥什么都好,就是情路不顺,最后也可以说是败在一个“情”字下。
如果南霁不死,南妧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想接下去能好好混吃等死,自然要把南霁这件事给解决,不然可比现在才四岁的斐云瑾严重多了。
*
第二天下午一点,南妧的别墅迎来了以斐行霖为首的五人老年团。
赵叔在一旁奉上茶水后就安静退到一旁,而南妧和斐云瑾则坐在他们对面。
“夫人这段时间看样子过的很不错。”
斐行霖看着明显健康白胖不少的斐云瑾,露出满意的笑容,“小少爷也被照顾的很好。”
至于脸上的抓痕被他直接忽略。
斐行霖的思想还很传统,觉得女人结婚后只要安心顾好丈夫和孩子就好。
斐家又不缺钱,不需要夫人去抛头露面。
他更不喜欢现在很流行的什么女强人,在斐行霖心中只有普通人家和暴发户才会这么做。
真正的贵族怎么会让女方这么辛苦。
斐云瑾的来历虽然不光彩,但严格说来不算私生子,南妧能好好照顾他就算合格了。
对于斐行霖这种宛如评价一只小猫小狗的语气和神态,南妧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她伸手摸了摸低头的斐云瑾,似乎在安抚什么,然后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大概是搬出斐家后,心情好就显得人精神。”
斐行霖后面的四位老人:……
他们一瞬间想批评南妧几句,和长辈说话怎么可以这么没大没小。
什么叫搬出斐家后心情就好了?斐家是龙潭还是虎穴,是虐待她了还是怎么的。
但斐行霖一时没说话,四人也忍住了脱口而出的话,想看斐行霖会说什么。
斐行霖倒是很淡定,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没有透露出一丝不悦,反而点点头:“夫人觉得开心就好。”
四两拨千斤,似乎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南妧就知道斐行霖这人难搞,不过她和他严格来说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在原著里这人古板、重规矩还看不起女性,可对斐家那是一等一的忠心,为了斐家的利益和名声可以牺牲一切。
南妧之前闹的那些和搬出斐家住都还没触及到斐行霖的底线,除此之外以后她不觉得还有什么两人会冲突。
至于离婚?
离婚后南妧和斐家就更没关系了。
“所以几位今天过来是?”
南妧也懒得和他们打太极,直奔主题。
如果只是简单的拜访探问,何苦出动这么多人,本来她以为是来劝自己回斐家,现在看来……
一定是有事。
还是一定要她答应的事!
“夫人。”斐行霖头微微向左偏转,旁边的人就递给他一份似乎是请柬的东西。
斐行霖到手后又递给了南妧,“下周六是北堂家老爷子八十大寿,我们斐家必须出席。”
“家主大人实在赶不回来,所以需要夫人您代表斐家。”
南妧即是斐以峥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是南家大小姐,在斐以峥不能出席的情况下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之前她的一些行为也让斐家人看出这位夫人任性且不好欺负。
生怕她觉得丈夫不在自己一个人去宴会太可怜丢面子就不去,所以才出动那么多人。
最关键的,还是……
“要带上斐云瑾?”
南妧翻开请柬,里面话到没那么直白,但意思就是这个。
难怪连斐行霖都来了,又没有老公作伴还要带上继子,怎么想都很委屈。
这个圈子又是最爱传八卦的,南妧不用猜都知道如果自己这么出场那些人背后会这么说。
一向受宠的南大小姐怎么能忍?
在南妧原先的记忆里,这场宴会她和斐云瑾都没去,她是因为刚好生病人起不来,斐云瑾则是因为北堂家根本没提起他。
上辈子既然没有提起,那这辈子为什么又有了变化?
仅仅是因为自己带着斐云瑾搬出来住了?
因为这件事太小,又没亲身参与,南妧也没记在心上,现在情况不一样,自己总不能为了一场宴会还故意把自己弄病。
但就这么简单答应也不行。
南妧可不是受了“委屈”自己往肚子咽的性格。
“是的,北堂家对云瑾少爷不闻不问那么多年,突然来这一遭恐怕有什么想法。”
斐行霖看出了南妧的不乐意,这也在他的预料中,“如果不是家主大人实在脱不了身,我们也不至于麻烦夫人。”
他尽量把这件事往公事上扯,还搬出了斐以峥,就是希望南妧能顾全大局。
再说,他们这位夫人对家主可是真爱,小女孩总是容易为爱多付出一些。
斐行霖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一旁的斐云瑾,一来这孩子从他们出现后就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二来,一个四岁孩子能知道什么。
斐云瑾恐怕一到百都不会数,之前因为他的身体原因没有请专业的育儿师教导,自学成才也没那个条件。
可以说在斐行霖心中,斐云瑾已经被踢出继承人候选名单,只要他乖乖听话,别惹是生非就行。
因此他也不会注意到斐云瑾放在膝盖上微微握紧的双手和被咬的发白的唇瓣,或者说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真的真的?还有这种事?真不要脸,普通人都做不出来!」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你看云瑾少爷也不至于……」
「啧,所以人就要知足,想要不该有的东西,就会有这种下场!」
良好的记忆让斐云瑾至今还能想起那些女佣背后说的话,他知道,她们说的是他的生母。
一个用了很不好的方法生下他,却也因为生下他而死去的女人。
即使年纪还小,斐云瑾却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死亡。
一个人死了,就代表她永远永远不会再出现。
好几次被掐,被饿肚子的时候,斐云瑾也会幻想,如果他母亲还在,是不是会保护他,是不是会给他做好吃的?
是不是、会笑着摸他头,告诉他——云瑾很棒,我最喜欢云瑾啦。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可至少心里会好受点。
斐云瑾记得,她就是姓…北堂的。
头顶似乎还残留着南妧掌心的温度,让斐云瑾又慢慢放松了咬紧的牙关。
——没事的,没事的。
——小瑾已经很乖了,一定一定不会被送回去…的吧。
“是啊,以峥真的好忙啊。”
南妧的长睫毛微闪,神情是十足的不开心:“我搬出来都快两个月了,他一个电话都没。”
“哼,他不给我打,我也不给他打!”
斐以峥:“……呵、呵呵,夫人您要体谅家主大人。”
他没关心过这对夫妻的私事,但南妧长的这么漂亮总以为斐以峥会稍稍有些不同。
男人嘛,都是看脸的。
没想到……
想到斐以峥,斐行霖真怕这位家主下一秒就突然告知他看破红尘要出家做和尚去了。
“体谅?我还不够体谅他吗?!”
南妧更不“开心”了,这老头就会说些冠冕堂皇的空话,什么实质东西都不出就想让自己办事。
不愧是专业十级画饼选手。
可惜南妧不吃。
说着说着,被“激怒”的南妧直接起身把请柬往桌子上一甩,大有我绝对不会去的架势。
斐行霖眉间的深痕又重了些,如果这是自己儿媳妇早就让儿子和她离婚了,一点也不贤良淑德,真不知道南家是怎么养女儿的。
然而心中不管怎么想,斐行霖也必须请动南妧。
“夫人,您如果愿意出席,我一定会如实告诉家主大人,他肯定也会明白您的委屈,心疼几分。”
心疼个鬼!
南妧心里翻个白眼,就斐以峥那成仙模样,估计她就算死在他面前,都只会淡淡来一句:万事皆有因果,一切随心即可。
又想和小姑娘打感情牌,这老头子忒不要脸。
“那不如现在打个电话,看以峥怎么说?他要是愿意说几句好话,也不是不行。”
打呀,有本事打。
她倒要看看斐以峥能说出什么心疼人的话。
“家主很忙的。”
斐行霖当然也知道斐以峥的性格,打过去那真的是彻底凉凉。
本来这件事告诉斐以峥,他表示来不了时,斐行霖就建议让南妧代表出席。
结果斐以峥怎么说?
——她愿意就去,不愿意就算。
这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
“那感情就委屈我一个人是吧?就我有空,就我不忙是吧?”南妧这次的嘲讽是明目张胆了,“呵,这婚结的!”
斐行霖被一个小辈当面如此嘲讽,面上是真有些挂不住,偏偏旁边还有一个管家对他们虎视眈眈。
一副他们敢欺负南妧就要和他们拼命的样子。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但是斐行霖很快冷静下来,给其他四人使了眼色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那夫人要如何才愿意出席?”
他也不绕弯,直接问出口。
南妧重新坐回沙发,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对上斐行霖的目光,缓缓开口。
“第一,不许逼我回斐家住。”
“可以。”
“第二,我会和我哥一起出席。”
“……可以。”
“第三。”
在斐行霖愈发严肃的眼神下,南妧仿佛没看见般继续说下去:“我要那副《万里春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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