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妧, 斐云瑾继母,因爱而不得疯狂虐待斐云瑾,最终因饥寒交迫而死。”
斐以峥缓缓说出这一段话, 而且他的视线就是一直看着南妧头顶,仿佛那里有一段字被他念了出来:“这就是南妧原本的命运, 那么请问你又是谁?”
——果然啊。
听到这一段话的南妧心中闪过这句感叹。
在飞机事件暂时告一段落后,回别墅的路上南妧和斐以峥一句话都没有说, 南妧在思考斐以峥的事,斐以峥就不知道了。
斐以峥在原著的笔墨着实不多, 南妧对他的了解更多的还是从“南妧”的记忆中。
然而作为一个疯狂斐以峥吹, 南妧的记忆实在加了太多层滤镜,什么矜贵清冷、高岭之花、宛若圣子……全都是假的!
比起记忆,南妧当然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次去北国斐云瑾他们出意外时,南妧就曾奇怪过斐以峥为什么一进来的时候要先看人头顶。
不过那次给的条件太少, 加上南妧对斐以峥也没什么好奇心, 就放之一旁了。
等这次,这处奇怪的地方又被她想起。
作为一个曾经包括现在都看过很多小说和电视剧的人,加上自己现在就是穿书人,南妧的想象力可谓是很丰富的。
她立马想到了什么游戏设定,比如每个人头上有好感度之类,但又结合斐以峥经常念叨的“命运”两个字,南妧就把好感度划掉, 猜测是不是头顶上有类似剧透的东西。
毕竟, 这是一本书啊。
现在猜测被证实, 南妧的反应就略显平淡了。
“哦, 我是南妧。”南妧也不和这个开了金手指的男人多做争辩, 既然能看出这些, 估计早就发现她不是“南妧”了。
“但不是你应该认识的南妧。”
斐以峥点头:“所以,你是从哪知道今天这件事的?”
南妧却没有马上回答:“现在该我问你了。”
这是一场坦白局,南妧看出来了。
斐以峥不知道是无所谓还是不在乎,并没有想撒谎隐瞒的意思,但南妧却不想来个互相坦白。
凭什么?
她和斐以峥又不是什么互相信任的好伙伴,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外人?
斐以峥并不意外南妧的回答,他好脾气地点点头:“那你问吧。”
其实他现在看着淡定冷静,心里却仿佛有无数线头在晃来晃去,抓不到又存在,颇有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自己等了很久的死亡突然被破坏,斐以峥却怪不了任何人,怪南妧?她要救的又不是他。
怪命运?斐以峥早就过了埋怨命运的年纪了。
现在能和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南妧聊会儿,对斐以峥来说还会更舒服一些。
南妧也不客气:“命运对你来说不可改?”
要不然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乖乖去死吧?南妧想着斐以峥就算再有病,如果真想死也不需要等这次啊。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斐以峥虽然能得到一些剧透,却有很大的局限。
斐以峥的目光看着南妧,真是一个犀利的问题啊。
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本质。
在南妧的视线下,斐以峥点头:“是,即使逃过一时,也逃不过一世,命运给你的安排,逃不了。”
就像这次飞机失事的危机算是被解除了,可李一白还有李元墨头顶的字依旧还在,只是颜色变浅了很多。
斐以峥知道一旦逃过生死之劫,对命运的伤害是最大的。
可它并不会消失,会在你猝不及防以为没事的时候再给你重重一击。
就像他的父母。
“呵。”南妧发出一声冷哼:“所以你就认命了?”
在斐以峥开口前,南妧没有停下,她的双眸不带任何闪躲的看着对面的人:“以你的性格,一开始肯定也不会认命。”
“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所以就成了现在这自暴自弃的模样?”
虽然南妧的话没有问题,斐以峥却有些生气。
他甚至有些想说: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这些年抗争过多少次吗?你知道当自以为逃过命运却看到父母尸体的感受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轻描淡写地用这么几句话评判我的人生?
但是斐以峥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沉默地看了南妧一眼。
现在再来争辩这些有什么意义,斐以峥的骄傲也不会允许他把伤口肆意给一个人看。
可是南妧却没放过他。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连反驳都不会反驳。”
“真的是彻底没救了。”
要是现在斐以峥跳起来大骂她一顿,南妧还能高看他一眼,可就这样看一眼?
呵,没救了,等死吧。
“你现在的确改变了一些事情,但命运是会修正的。”
“斐云瑾原本童年应该都是在被虐待下度过,因为你的干涉,命运发生了偏差,所以它安排了北国那件绑架案。”
“南妧,你只是没被逼到那个份上。”
只是还没被逼到绝境罢了。
“如果你明知道一个至亲好友是死在车祸下,战战兢兢努力了很久以为躲过了命运,最后他却还是倒在你面前,你能怎么办?死亡是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的事。”
斐以峥不是真正的佛系,相反他睚眦必报的很,不然也不会想用这次飞机失事给北堂家彻底致命一击,以“报答”他们这么多年来对斐家的“关照”。
“那我至少挣扎努力过。”南妧的回答毫不犹豫,她不是没有经过任何事的天真想法,而是真这么想的。
南妧在末世,失去的至交好友还少吗?
但也正是这些经历,让她明白,能活着的时候就抓住一切努力活着,即使最后要死,也要死的开心死的毫无遗憾。
人生不是完美的,但可以努力让它“完美”。
“斐以峥。”南妧又开口:“我的确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被命运打倒了多少次,可是。”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挣扎就有可能改变,等死就是真的死。”
“也许这个世界没有你留恋的东西,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如果有机会,你真的想死吗?”
我、真的想死吗?
斐以峥不知道。
如果是十年前问他,斐以峥一定斩钉截铁的说不想。
哪怕是五年前,他大概也会摇头。
但是现在……
他是想死,还是想逃脱这种被束缚的人生?
“都不给我一杯水吗?”
斐以峥看着南妧自己捧着水杯喝水,而他面前连个杯子都没有,鬼使神差般问了出来。
谁知南妧诧异了:“你又不是我邀请的客人,要喝水自己倒去,我打的是你脸,又没打手和脚。”
斐以峥:……
他看着南妧这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轻笑一声。
然后就扯到伤口,表情顿时有些狰狞。
“哈哈哈。”和斐以峥的含蓄不同,南妧是立刻笑出了声,“真该让那些夸你的人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斐以峥又一次无语,两人明明在谈很严肃的话题,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南妧知道了事情真相,她也不想再聊下去。
北堂家的后续,就让南霁和斐以峥去解决吧,那些证据虽然因为没有真正出人命少了一份威力,但谋杀未遂是确凿的!
到晚饭时间,小瑾也应该已经回来了。
还是和小孩相处轻松,要是和斐以峥这个黑泥处久了,被染上负能量怎么办。
“斐以峥,我给你一天时间,周一我们去离婚。”
斐以峥一愣,但他想到对南妧的承诺还是点头:“好。”
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把时间提前。
“我以为你会关心其他人的命运。”
斐以峥也缓缓起身,他知道这是南妧想要结束谈话的意思,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南妧心想:我为什么要问你,你才能看到几个字,我知道的比你清楚多了。
南妧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命运,可知道不是让你去怕它,而是让你去改变的。
书中和记忆只是让南妧可以有参考的依据,是能让她提前改变悲剧的辅助,而不是束缚她的枷锁。
即使按照斐以峥所说命运会无数次修正,那就继续改!看谁耗的过谁!
但面上南妧却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知道?反正都是些不准的东西。”
南妧愿意和斐以峥聊这些,不是因为她好心泛滥。
只是因为斐以峥有这样的能力,他却没有去报复社会,不然以斐家的财势,以斐以峥的脑子,想要做一些事情真的太简单了。
他既然还有做人的底线,南妧也愿意说说自己的想法。
反正说已经说了,斐以峥听不听就是他的事。
等两人周一离婚后,就再无任何关系。
照旧,斐以峥没有被留下来吃晚饭,但当他坐的车开出南家大门时,他突然发出一声轻哼。
刚刚的聊天,自己把底牌都说了,结果南妧从头到尾也只承认了自己不是南妧这件事。
可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看样子,没死成这件事对斐以峥的冲击还是有的,毕竟等了那么久啊,只是一些心神不宁还是他心智强大了。
斐以峥不是圣人,他也成不了真正无欲无求的佛子。
是人,就逃脱不了人类的七情六欲。
而求生,就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
饭桌上,斐云瑾正在乖乖吃着自己的营养儿童餐,他心里倒是有不少疑问,但还是决定吃完饭再问。
赵爷爷说了,吃饭的时候说话容易呛住,小瑾是个听话的孩子,再多的好奇都能忍住。
倒是某个大人却不遵守这个,在看到斐云瑾已经咽下口中的饭后,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周一,我和斐以峥会去离婚,小瑾你请一天假,应该会需要你在场。”
“咳咳咳!”
出乎意料的,斐云瑾还没表现出什么,反倒是一旁的赵叔呛住了。
“赵叔……”
“赵爷爷!”
赵叔挥挥手:“没事没事,小姐我没事。”只是消息太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已。
但回过神,赵叔脸上就不由露出笑容:“那真的太好了,小姐需要我为您准备什么吗?鲜花?礼炮?”
南妧:“……赵叔,你会不会太开心了点。”还有小瑾你怎么也笑的有些傻乎乎的。
不过,好像还真需要准备什么。
“赵叔,你等下帮我联系一下柳律杰,他那边应该有门路,把那几个出名社交APP的周一开屏广告买下来。”
至于上面写什么还得先想一下,然后等下要给南霁、南父南母他们打电话,希望自己的耳朵能少受点罪。
这件事肯定瞒不住,既然要搞,就搞个大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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