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桃随口一句话,是真的动了念头,觉得甜甜的女儿会很不错,反正也不用自己生。
但她很快想到,不行。
血脉不纯净的龙族孩子会自带诅咒,十年发作一次,她曾亲眼见过,那太痛苦了,而要破除这种诅咒,却需要将孩子的诅咒转移到谢辞渊身上。
桑桃绝对不允许。
“也就是说,十年发作一次的诅咒,叠在一起,不就成了五年发作一次?”
桑桃一想到就有些崩溃。
谢辞渊那副“无所谓,老子是真男人从来不怕疼”的态度更让她心梗。
何况五年一次,他苏醒时间未知,有可能要四年才苏醒,然后又发作……她岂不是成寡妇了?
“谁说五年发作一次,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看书?”谢辞渊冷睨着她,他让桑桃靠在他身上,用手给她梳头发,这是这位退休自闭老大爷的最新爱好。
而桑桃,自从和谢辞渊一起退休,归隐赤血谷底后,她的心态就彻底咸鱼了,看书是什么?修炼是什么?不存在的。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桑桃扭过头,仰着小脸看他,语气软软地带点撒娇。
果然,谢辞渊很快露出无语的表情,他停下折腾她头发的手,转而捏住她的脸,像是惩罚,又像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桑桃:嘿嘿,我早就看穿了,轻松拿捏住大魔头,撒娇桃桃最好命!
“不是五年一次,诅咒的咒力会加重,我重塑神魂需要更长时间。”谢辞渊平静地说道。
桑桃:“……”
也就是说苏醒需要更长时间。
那跟五年一次有区别吗?
她朝谢辞渊眨眨眼,一把将莲莲抱进怀里,捏着他的软脸蛋,真诚发问:“我现在带着崽离婚改嫁还来得及吗?”
不等谢辞渊发火,莲莲立刻睁开眼睛,高兴地说:“来得及的!外面好多人喜欢桃桃的!”
“逆子。”谢辞渊一指头戳过来,似乎又要把他拎起来扔掉。
哼,不敢凶桃桃就会凶他。
现在莲莲有经验了,他机灵,反应又快,赶在谢辞渊出手前赶紧溜了溜了,等桃桃哄好他再回来。
望着臭儿子风一般逃窜的身影,桑桃惊呆了。
他还光着屁股呢!
虽然这赤血谷底没有外人,就她和谢辞渊,黑背和啾啾鸟,还有谢珩偶尔出现,也不能这么放飞自我吧?
好好的崽子,给养成了野孩子……
家门不幸。
一圈阴影覆上来,谢辞渊倾身过来,压在她头顶,面色阴晴不定,手指轻轻点在她嘴唇上,“离婚?改嫁?”
桑桃琥珀色的眼珠骨碌碌一转,抓住他的手指,严肃道:“现在这不是重点。”
“那是?”
“崽子竟敢对你不敬,必须把他抓回来打一顿。”桑桃内心毫无愧疚,崽子嘛,反正早就被大魔头揍习惯了,多一次也……没关系?
谢辞渊面无表情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有些毛毛的,忍不住想,接下来是该撒娇还是□□,还是学崽子找机会逃跑?
谢辞渊忽然低下头,埋在她颈窝,一动不动的。
要不是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她还以为他被气晕了。
不止如此,他还蹭了两下,动作很轻,像是一只兽类在寻找舒服的位置。
桑桃一脸懵。
狗男人脸皮够厚,竟然先行撒娇,让她无娇可撒。
“本尊不会有事,小崽子也不会有事。”他语气低沉,不自觉就让人放松。
桑桃皱眉:“可是诅咒……”
“已经解除了。”谢辞渊发出一声低嗤,有些嘲弄地道,“还多亏了那老东西……”
桑桃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莲莲正式出生一个月左右,他的龙身和莲花分离,然后吸收了莲花的形态,只有在攻击状态下,才会出现黑莲花。
从那时,谢辞渊就发现他身上的诅咒消失了。
在他神府内找不到诅咒存在的痕迹。
谢辞渊想过,如果不是这崽子血脉清奇,从生出来就不带诅咒之力,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是谢无渊,他在把全部灵力给了崽子,同时也带走了他身上的诅咒。
桑桃听得愣住了,“这算什么?人之将死,所以一心向善,还是在弥补?”
谢辞渊摇头,表情恹恹的,深邃的眼眸满不在乎,“是怎么样都好,重点是,崽子没事,我以后也不用沉睡,你想抛夫弃子,下辈子吧。”
桑桃:“嗯嗯,下辈子吧……嗯?”
她睁大了眼睛,杏眸里满是惊讶。
崽子没事她知道了,可是大魔头他……的诅咒,也消失了吗?
谢辞渊眼神凉飕飕的:“听说自己不能改嫁,你好像很失望?”
桑桃看出他眼中的不悦,立刻坐起来,正色道:“不是,不敢。”
“是不是还是不敢?”
桑桃想了想才说:“不敢。”
她说完,等着谢辞渊发脾气,没想到这厮却翻过身,仰面看着她,手垫在后脑勺,一双深黑的眼睛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故意激怒我,想让我生气,今晚不睡床,然后你好跟崽子一起睡?”
桑桃:“……”
不,只是单纯想激怒你,然后看你对我生气,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大魔头の宠妃必备调情小游戏。
谢辞渊手欠,非得把她扒拉下来,和他一起躺平,还非得躺在他身上不可,说:“想得美,本尊偏不让你如意,本尊不生气。”
桑桃看着他臭屁又骄傲的表情,心想,行吧,你开心就好。
“你身上的诅咒是消失了?”谢辞渊这么说,桑桃有些怀疑,不知他是不是怕她担心,或是怕她改嫁故意这么说。
她忍不住好奇,手从他的衣襟伸进去,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
很好,平稳中开始加速,不像是在撒谎。
谢辞渊深深地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她胡作非为的手,他懒得动,于是默默忍了。
“没错。”
其实,谢辞渊身上的诅咒没有消失。
从小崽子的秘境出来后,谢辞渊发了疯一般的修炼,近乎凶残地折腾自己,终于,他自行领悟了一套秘法。
将他的元神分出一小部分,然后将他的诅咒转移过去,依然是十年发作一次,但这一切……桑桃都不会知道。
她也不必知道。
谢辞渊搂住她,气息铺洒在她的发间,她能感觉到到他闭上眼睛,用很轻松的表情说道:“我不会再沉睡,你也不会有事,我们会这样生活很久很久。”
桑桃捂住了脸。
她一颗直女心,注定与浪漫无缘,脱口而出:“那岂不是变成两个老妖怪?”
她算过了,以她和谢辞渊现在的修为,少说活个上千年,一般七年就该痒了,一千年,那得相看两厌吧。
……算了,应该不可能。
桑桃想,她自己不是恋爱脑,觉得谈恋爱这事挺麻烦的,何况她还是个颜控,习惯了谢辞渊这小模样,她很难移情别恋。
至于他,那更别提,日常只想和她生活在赤血谷底,妥妥的自闭宅男。
她想起来,有一天晚上,她拖着谢辞渊出去逛街。
在魔域里有一条著名的花街,许多漂亮姐姐和漂亮小哥哥,女孩儿们颜值都很高,有几个合欢宗的,很热情地招呼谢辞渊,问他要不要一起修炼。
每个都热情如火,穿得非常清凉,桑桃看得都快流鼻血了。
谢辞渊这个不解风情的,他脸色阴沉,直接放一把火,把人家的工作场所给烧了。
要不是桑桃哄着,他得把那帮人也给烧了。
这种破坏力核级的凶兽,只适合关在家里,反正……就这么一起宅着也挺好。
莲莲独自一人,无处可去,他来到自己的秘境里发呆,准备等老爹气消了再回去。
他直到现在还叫莲莲,因为桃桃喜欢这么叫他。
外面的人都管他叫龙太子,浓浓的中二气息,他很不喜欢。
谢辞渊没给他取正式名字,说是让他以后长大了自己取,想叫什么叫什么。
莲莲想了想,他决定就叫莲莲。
听起来就像是桃桃的亲亲乖宝贝。
如今,他脱离了黑莲花,一只龙长得很大,如果不缩小,他都没法躺在桃桃身边。
而且臭爹爹也不准他一起睡。
莲莲见过爹爹变原形,他真的是好大一只龙,盘在森林里,能压垮一大片参天大树。
和他比起来,他实在太弱小了。
哪怕得到了那个老头子的修为,他也和爹爹差一大截。
莲莲一岁生日时,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等到他十岁的时候,他要带桃桃暂时离开爹爹,不让她再被爹爹欺负了。
虽然每次桃桃都说,那不是在欺负,等他长大以后就懂了。
“要长到多大才懂?”莲莲歪着脑袋发问。
“唔……按照你们龙族的标准,应该是五百岁。”桑桃看一眼谢辞渊,压低声音悄悄说,“别学你爹,一千多岁才开窍。”
莲莲眼神迷茫。
莲莲表示听不懂。
要等到五百岁,那也太久了吧!
莲莲非常苦恼。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坏人真的是他亲爹,他们一样都是青色的龙,可是当他变成人类幼崽,模样却更像桑桃。
他们都是琥珀色眼珠,杏仁眼,奶油白的皮肤,笑起来有酒窝,鼻子旁边还会泛起可爱的小褶皱。
莲莲相信,他一定是桃桃的孩子。
从一开始,他就长在她的神府内,沐浴在她纯净香甜的灵力中,他一早就是在她身边长大的。
可是爹爹……
莲莲想不通,他为什么是他爹爹呢?他又不是长在他神府里。
“爹爹为什么是我爹爹?莲莲是从哪里来的?”有一天,他这样问桑桃。
桑桃睁大眼睛,露出为难的表情。
可怕的儿童生理卫生课终于来了。
大概每个家长,不可避免都会面对这种问题。
“我是哪里来的?”
“我为什么会出生在世界上?”
“爸爸妈妈是怎么把我生出来的?”
好在桑桃早有准备。
她提前咨询过学霸谢辞渊,从他那里抄过答案。
莲莲的出生一直就是个谜,从他们真正结合之前,莲莲就已经存在了。
他到底是哪儿来的?
桑桃一直都很好奇。
谢无渊死之前,曾留给了幼崽一个秘境,那里有许多龙族的秘书古籍,谢辞渊在里面找到了答案。
灵族作为龙族的宿敌,血脉独特,龙族这样好战,而且锱铢必较的一族,对自己的对手不可能全无了解。
从龙族成神之初,他们就仔细调查过灵族的底细,还专门写成了一本书,里面全是记载的有关灵族的秘密。
谢无渊之前说过,灵族分为天灵和人灵,只有天灵族,才拥有最纯粹的灵族血脉。
谢辞渊想过,为什么谢无渊非得要桑桃的元神?只有这样他才能复活。
天灵族的元神,到底特殊在哪里?
在那本书里写得很清楚。
天灵族人的元神,能让人起死回生,同时,也能孕生出一道新的元神。
并不是所有天灵族人都能做到,需要强大到分神期的修为,所以最初谢无渊带走年幼的桑桃,得到她一部分元神,那时候桑桃还太小,太弱,他必须等待她变得更强。
而最初那朵黑莲花,其实是桑桃自身的元神孕育而成。
那时,谢辞渊认为黑莲花就是小龙崽,也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他自身的灵力气息。
其实那是他的血。
龙族的血脉霸道强悍,桑桃曾吃过几次他的血,从此便与她的元神融为一体,所以……他才会误会。
直到那一次真正结合,才真的有了小龙崽。
龙生于黑莲之上,最后龙又吸收了黑莲的元神。
这样解释起来太复杂了。
桑桃冥思苦想片刻,最后告诉小幼崽:“这种问题,问你爹去!”
小崽子是男孩子嘛。
男孩子的x教育就应该由他爹来负责,很合理啊!
被亲妈推给亲爹的小幼崽,非常倔强,非常有骨气,他吧嗒吧嗒跑到谢辞渊面前,很耿直地问:“爹爹,我问你几个问题。”
“说。”
“我是从哪里来的?”
“你真的是我亲爹吗?”
“你会不会是自己弄错啦?”
天真的幼崽,用最懵懂的表情,问出最死亡的三连问,然后承受最无情的暴打。
那天,幼崽屁股被打肿了。
他永远都会记得这份屈辱。
此刻,莲莲独自一人,他委屈地揉了揉小屁屁,变出小黑莲,他躺上去,花瓣包住自己,准备睡一觉。
他最近发现,他拥有一个奇妙的能力。
每次睡觉时,只要用黑莲花包住自己,他一定会做梦,那时的梦特别真实,就像真实发生的一样。
一开始,这个梦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随着他吸收黑莲花的灵力,勤奋修炼,渐渐地,他能维持更久。
一个时辰,一天,三天……
甚至他开始能操控梦境,虽然还不熟练。
莲莲相信,早晚有一天,他能在梦境里打败爹爹,把他曾经挨过的打,受过的屈辱,全都百倍还回去!
哼,他还记得头上被打过几个包!
他数过的!一百零八个!
睡觉,做梦,做美美的梦,在梦里全部报复回来……
莲莲说睡就睡,他很快坠入黑甜的梦境。
莲莲睁开眼睛。
他被包裹在一块柔软的毛毯中,触感轻柔舒适,有女子的声音在一旁温柔地哼唱着童谣,还有人为他打着扇。
“哎呀,小皇子醒了,”穿淡粉色宫装的侍女将他抱起来,“现在才是未时一刻,还不到上课的时候,皇子要再睡会儿吗?”
莲莲自己坐稳,摇了摇头:“我母亲呢?”
侍女:“陛下正在处理国务,您晚上可以同陛下一起用膳。”
“我要见母亲,带我去母亲那里。”他非常坚决,自顾自地跳下了床,鞋都不穿就往外跑。
侍女焦急地在身后追。
没办法,他们的莲莲小殿下真的太骄纵任性了,他谁的面子都不给,只在陛下面前最乖巧,整天都要缠着母亲。
而女皇陛下,对这幼子也极其宠溺,可以说是无有不应。
说起这孩子的来历,也是非常神奇。
洛溟皇朝距今已有六百年,经历了十多位帝王,现在这位女帝是前朝皇帝皇后的小女儿,她还有一位兄长,但他一心沉迷剑道,对当皇帝没兴趣,现在自己创办了一个剑宗门派,闲云野鹤。
这位女帝名叫桑桃,她继承帝位有五年了,这五年,她每日都忙着处理朝政,从来不去后宫。
因为她的后宫空无一人。
宫里给她安排过许多次后宫大选,全是全国各地献上来的美男子,各有特色,但是女帝一个都看不上。
女皇评价:“都不行,都太丑了。”
大臣和内官们:“……”
那些美男子可都是一等一的出挑,随便哪一个,走在街上都会被人追着搭讪,坐马车可以带回吃不完的水果,女帝竟一个都看不上。
大臣们很着急。
皇朝得延续下去,就得有小皇子小皇女,陛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
终于,在一次宴会上,女皇喝了些酒,同几个心腹大臣轻松聊天,有人大胆地问起,女皇想了想说:“要那种长得好看,还能自带孩子的。”
大臣们:“……”
长得好看就算了。
还要自带孩子。
可……没有皇室血脉的孩子,将来也不能继承大统啊!
这简直是千古难题。
女皇不如直接说她不婚不育得了!
于是众大臣换了思路,不再一门心思给她选美人充后宫,开始寻找那些早些年遗落民间的皇室血脉,哪怕是再远再淡的血脉都行,找来给女皇做干儿子。
还有一拨人,跑去深山里骚扰隐居多年的青霄王,要他回来娶妻生子,直接被他一把剑给轰了出来。
青霄王非常生气,跑来找女皇妹妹告了一状,气愤又委屈,非要她狠狠发落那帮大臣。
女皇劝说无果,最后直接给了他一块玄石。
哄得青霄王眉开眼笑,二话不说就回去了,据宫人说,出宫那一路上青霄王都在傻笑。
这玄石是女皇本人的宝贝,据说她及笄那天的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一个人给了她一处宝藏,里头有许多珍贵的藏品,数之不尽的珍宝,其中以玄石最为贵重。
莲莲也是在那一晚出现的。
女皇第二天醒来,发现她宫殿外的菱纱湖里,满湖莲花盛放,其中竟然长出了一朵黑色莲花。
宫人们都吓坏了,妈呀,黑色莲花,从来没见过!该不会是什么凶兆吧?
女皇却觉得有趣,她让人把黑莲花移植到她宫殿内,专门养在水里,日日欣赏。
三年之后的某个夜里,她亲眼见到黑莲花消失,然后水中长出了一个奶娃娃。
真的跟刚出生的婴儿那么大,却不是皱巴巴红通通的丑猴子模样,他生得粉雕玉琢,两只小手握成拳头,咯咯笑着,冲着桑桃咿咿呀呀地奶声叫唤。
很快,皇宫上下都知道了这件奇事,更奇的是,女皇十分喜欢这个孩子,尽管他来路不明,身份古怪,女皇就是一意孤行,非要收他做儿子,还直接将他立为皇太子。
本来有很多大臣反对此事。
可偏偏巧了,自从这孩子出现后,国家风调雨顺,就连西边连续三年的大旱都突然结束了,边关战事连连告捷,就连女皇本人气色也更好了!
这孩子,是给这个国家带来福气的天赐之子啊!
从此,莲莲就成了洛溟皇朝的小太子,他才六岁,生得古灵精怪,又十分聪明,简直有一百个心眼子,宫人们常被他耍得晕头转向,满皇宫里追着小太子跑。
这会儿,小太子凭着底盘优势,和高超的捉迷藏本领,成功绕过几座大殿,一头扑进了那座守卫森严的大殿里。
“母亲!”莲莲方才还矫健灵活,一见到女皇,他突然间跌跌撞撞,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凑上去。
桑桃摸摸他圆滚滚的后脑勺:“怎么了?”
“莲莲做噩梦了,害怕,想见母亲。”他声音奶乎乎的,幼崽的眼神充满了依恋和信赖,不顾有众多朝臣在场,撒娇着往女皇怀里钻。
而眼前这一幕,大臣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小太子年幼聪慧,功课上从不让人担心,就是太过依赖女皇。
想来是因为这皇宫里就他一个小孩,他没有玩伴,毕竟年纪还太小,就只能缠着和他最亲近的女皇。
女皇也只有他一个孩子,难免溺爱一些,性子就养得越来越骄纵。
桑桃挥了挥手,示意众大臣先行退下。
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显然不适合让幼崽参与。
刚才,一位姓刘的女官长史进言,女皇后宫空虚,让朝臣和天下臣民心中不安,尤其现在有了小太子,更应该选一位品性端正的皇后,陪伴教导太子。
简单地说,日经了,就是让她选男人。
日复一日地为这件事跟朝臣起争执,桑桃也烦了,算了算了,那就找一个男人,省得他们整天关心她的私生活。
桑桃抱起幼崽,在他柔软的脸蛋上亲了亲,“给你找一个皇后爹爹怎么样?”
莲莲一听,立马精神了。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皇后!不要爹爹!”有桃桃就够了,不要男妈妈!
桑桃一笑,把小太子抱在怀里面对着朝臣,无奈道:“看,不是朕不肯,是小太子不想要爹爹。”
周太傅哂笑道:“太子年幼,还不懂得这些,陛下怎么能随着小太子的性子?”
“是啊,陛下,您至少得立一个皇后,为您操持后宫啊。”
“周太傅言之有理,臣等都是为了陛下好,请陛下三思!”
“如果陛下实在嫌麻烦,就让宫中女官挑选几位妃嫔进宫,等陛下有空再慢慢过目。”
桑桃:“……行吧,依你们,都依你们。”只要以后别拿这事再来烦她。
她即位五年,毕竟还年轻,许多事都得依赖这些老臣,不好一再拂他们的面子……何况他们提出的要求,不算太过分。
不就是给她后宫里安排几个美男吗?
她就当宫里是多出了几只漂亮花瓶,不管能不能用上,赏心悦目也行。
晚上,莲莲靠着桑桃睡觉,他习惯性玩着母亲的头发,不高兴地咕哝道:“真的要给莲莲找爹爹吗?”
他真的不想要。
桑桃想了想,说:“不是爹爹,你就把他们当成身边的宫人,不喜欢就别搭理,喜欢就让他们陪你玩。”
莲莲掰着手指头:“好叭……”
反正,这只是个梦而已。
他突然想到,要是坏爹爹知道桃桃在他的梦里拥有三宫六院,每天都有人想方设法给桃桃送男人,哇塞!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晕过去的!
幼崽心中一阵暗爽。
他躺在桃桃香香软软的怀抱里,霸占另一半枕头,再也不担心会被坏爹爹扔下床了。
莲莲闭着眼睛,没有真的睡着。
他担心自己一醒来,这个梦也跟着醒了。
在梦里,他可以操控时间流速,莲莲很好奇,会有哪些漂亮男人来做他的新爹爹,干脆直接快进到新人进宫的那一天。
那些男人全都是宫里的女官选的,从一千个男子中选出了十个,容貌体态样样完美,全是官宦世家的公子,精通诗词歌赋,不少人能文能武,擅长乐器,能在宫里组一支小型乐队。
这十个人,被安排住在女皇的宫殿隔壁,一个叫作沁月阁的地方,那里能看见最美的月色。
因为女皇还没有安排位份,所以他们依然保持“公子”的称呼,除非哪天女皇看上其中哪一个了,不然过一段时间,就会全部放出宫去。
比起女皇,有一个人对他们更好奇。
皇太子,这皇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幼崽,十个公子入住沁月阁的那晚,他悄悄溜了进去,打算一探究竟。
桃桃没时间,那就由他来帮麻麻选男朋友!
既然是做梦,就要过足瘾,在梦里气死坏爹爹!
沁月阁外面有守卫,还有侍女,莲莲想绕过他们太容易了,毕竟这是在他的梦里。
沁月阁一共三层,一层住着普通官员家的公子,二层安排给三品以上官员的公子,而三层……据说没有安排,因为女皇偶尔会来三层赏月,因此不让人住。
“凭什么!他凭什么可以住在三层!”
“嘘——小点声,他可是谢太师家的小公子,地位非同一般。”
“嘁,什么太师小公主,就是个庶出,你们不知道吧?他娘亲就是个外室,连正经名分都没有!卑微下贱的出身……”
忽然“铮”地一声,一道银色冷光一闪而过,方才口出狂言的白面公子捂紧喉咙,两颗眼珠瞪得快要脱框而出。
他喉咙上插着一把柳叶小刀,血汨汨地冒出来,直接倒在地上,吓得周围人一哄而散。
还有人吓得尿了裤子。
“谁?是谁?”
“有刺客啊!!!快来人啊!!!”
大声喊叫中,嗖嗖地又飞来几只小刀,钉在墙上,只差几寸距离就会再死几个人。
沁月阁内点缀着许多暖黄色灯盏,光线幽暗中,只见三楼拐角处站着一个人影,身形高挑,声音森凉:“再听见有人背后谈论我,下场和他一样。”
众人目瞪口呆。
好家伙,实名制杀人,他未免太猖狂了!
未经允许,擅自跑到三层去住,还公开杀人,死的这个徐公子,他可是一品公爷家的独子,他一个外室生的庶子,他怎么敢……
然而没人敢问出口,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刀下亡魂。
疯子……这是个疯子!
当那黑影离去,有人跌跌撞撞往外跑,想去找侍卫,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摔了个大马趴。
“哎哟”声此起彼伏。
等他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忽然脑子一懵,像被雷击了一下,剧痛无比,昏暗中忽然看清那具趴在地上的尸体,纷纷吓得魂不附体。
“死人了!!”
“这是一品公爷家的少爷!他怎么死了?谁杀的?”
……
众人乱作一团。
幼崽仰天长叹。
不省心的臭爹爹,他竟然也在这个梦里,阴魂不散,这就算了,居然在他的梦里还这么跋扈,说杀人就杀人,还得他一只幼崽给他善后!
他抹去了那些人的记忆,侍卫冲进了看见了尸体,此时引得后宫和前朝非常震惊,一品公爷告到御前,哭天抹泪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求女皇陛下一定要替他讨回公道。
女皇安抚了几句,很痛心的表示,一定帮他找到杀人凶手。
她叫来负责后宫事务的心腹女官,问她昨夜的情况。
“依臣看来,必然是那几个公子争风吃醋,失手杀了人。”
桑桃坐在龙椅上,揉了揉额角,“那就把人找出来。”
女官:“是……但恐怕有点难,值班守卫确定当晚没人进出,所以肯定是沁月阁里剩下那九个人。”
桑桃唇角噙着冷笑,眼底浮起一抹阴翳:“以为朕不知道?他们送这些人进来,只是为了在朕身边安插人手,这些年来还是不放弃。”
女官进言:“不如把九个人全放出去,让他们狗咬狗,自相残杀。”
幼崽正在一旁独自玩耍,他听到这话,琥珀色的眼珠亮起。
他扑到桑桃身上:“母亲,就听琴姑姑的,让他们都走,不要他们留在沁月阁。”
幼崽眨眼卖萌,使出浑身解数和桃桃贴贴。
然而这次却遭到了拒绝。
“不可以哦,再等等,”桑桃微笑着,让幼崽躺在她腿上,像摸小狗一样摸他的圆脑袋,对女官道,“打发走了,他们还会再想办法安插进来,倒不如就这一批,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另外——去查,哪家的人擅长用柳叶刀做武器,彻查,祖宗十八代,远亲,全都查到。”桑桃冷静地吩咐道。
“是。”
莲莲被摸摸头,舒服得快要呼噜呼噜了,突然听见这句话,他直接吓醒过来。
糟糕!?坏爹爹用的柳叶刀,而桃桃又这么聪明,也许会查到他头上!
幼崽迷茫。
爹爹虽然坏坏,但莲莲也不希望他在自己梦里被杀掉。
桃桃说,爹爹只是嘴巴毒,其实他曾经为了救莲莲,愿意将他的诅咒引到自己身上。
“母亲,杀人凶手怎么会那么傻,肯定是故意用柳叶刀好栽赃嫁祸!”
桑桃思忖片刻,赞许道:“有道理,我宝宝真聪明。”
幼崽得意,那可不是?他可是个大聪明呢。
桑桃将他放在地上,站起来,就有侍女在走上来帮女皇整理裙摆。
只见她目视前方,神态美丽而慵懒,漫不经心道:“那朕便亲自去一趟沁月阁,看看是哪些人在作妖。”
莲莲:“!”
不要啊!!
桃桃如果去沁月阁,见到坏爹爹,肯定会被缠上的!
莲莲见过爹爹变成龙身,用尾巴缠住桃桃的粘人精模样,简直没眼看!
不行,他得跟去,不能让桃桃和坏爹爹单独相处。
女皇陛下驾到,沁月阁上上下下全都出来迎接,一帮公子哥从早上就打扮妥当,随时准备见驾。
莲莲看到一群白的绿的蓝的,头戴玉簪,腰配香囊,一个个就像在参加选美,有文艺风,小清新范,还有温润儒雅款……
五颜六色中混着一个黑色。
男人站在最边上,一脸没睡醒的冷恹表情,耷拉着眉眼,嘴角拉成一条直线,腰间别着一枚柳叶刀。
这特喵是纯狱风!
简直就把“我是杀人凶手,怎样?”几个字半永久焊死在脸上了。
幼崽嘴角抽了一下,心想:爹爹啊爹爹,能让人省点心吗,你为什么这么叛逆!
连一只幼崽都注意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女皇身边的侍卫和女官均是脸色一变,但因为女皇在此,还没发号施令,只好暂时按捺住。
女官低声道:“陛下,你看那黑衣公子的腰间……”
“看到了,不错,”桑桃轻轻眯起眼睛,美丽的脸庞透出几分欣赏,“小腰够细。”
女官:……这是重点吗?
侍卫:……难怪陛下看不上我们这群粗人,原来是我们腰不够细。
幼崽:……嗯嗯?桃桃你在讲什么,你是不是睡糊涂啦?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几个公子面面相觑,充满敌意地盯着黑衣公子。
桑桃径直走到他面前,饶有兴趣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闭口不言,眉眼颇为冷淡,好像万事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如此高傲,属实太嚣张了,简直是在挑衅女皇。
其中一个着艳色绯衣的公子主动站出来,对女皇道:“陛下,他是谢太师家的庶子,名叫谢辞渊,请陛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这人十分嚣张,从不与我们交谈,昨天还私自搬去三层居住,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桑桃抬起手,打断他说话。
她喃喃自语道:“谢辞渊……名字很好听,你喜欢住第三层?”
男人冷哼一声,垂眸,眼中不带一分情绪,“我要住,当然得住最好的。”
莲莲:臭爹爹,真厚脸皮,哼,桃桃现在可不认识你,才不会惯着你!
只见女皇陛下伸出手,轻轻触碰到他腰间的柳叶刀刀柄,银色光芒微微一闪,男人也不禁皱起眉,冷邃的眼眸充满隐忍。
女皇抽出柳叶小刀,笑道:“这个归朕,三层归你,今天晚上来侍寝。”
说完,她带着柳叶小刀转身就走。
谢辞渊:“……”
他的眼眸暗了下来,盯着女皇离去的备用,眼神复杂难辨。
这女人不可能没明白,可她却无动于衷,是打算放过这件事,还是另有目的,准备秋后算账?
这样的危险分子,应该严密看管起来,怎么能随意接近君王?
女官苦口婆心地劝了许久,劝得嘴巴都干了,女皇还是无动于衷。
“万一他突然行刺怎么办?陛下三思啊——”
桑桃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三思过了,朕就要他,再说了,朕会武功,还是我兄长亲自教我的剑术。”
虽然如此,那也是……
女官叹了口气:“臣能问问为什么吗?”那么多模样好又温顺又听话的,干嘛非选那个刺头啊?
桑桃意味深长道:“他最好看,而且他不理朕,有性格,朕很喜欢。”
女官:“……”
莲莲:原来桃桃才是最叛逆的那个,这是什么绝世大孽缘呜呜呜……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没办法阻止。
他在梦里的力量有限,只能操控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桃桃下定了决心,莲莲也动摇不了她的想法。
女官更加劝不了她,只好在宫殿外加强防守,吩咐他们,只要听到任何不寻常的动静,就立刻冲进来护驾。
对此,护卫们表示很为难。
什么叫不寻常的动静?侍寝的时候有点动静不是很正常?
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当天晚上,女皇的宫殿外多了三重守卫,就连房顶上都蹲着人。
桑桃也知道此事,她还笑女官太过小题大做。
因此,当一身黑衣的谢辞渊突然出现在她床头,她也不禁愣怔住,想不通他是怎么进来的。
此时正躲在屏风后面的莲莲:“……”
连梦里都挡不住坏爹爹。
他能看见这梦里所有人的人设,也能看到谢辞渊的,他是谢太师家的庶子,和昨晚死的那人说的一样,是外室生的,虽然莲莲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从小到大,谢辞渊都被人轻视,亲娘早死,亲爹也根本不管他。
有相士断过他的命格,说他命中带煞,是天生的克星,会给谢家上下带来灾祸。
谢太师干脆把他扔去城郊的小院子,让他自生自灭。
有一天半夜,他遭到暗杀,却被他无意中反手杀死了,还从那杀手身上搜到一本刀谱,自学了一套刀法。
莲莲也看不透,他的刀法,和桃桃的剑法比起来谁更厉害。
可是坏爹爹现在没有记忆,他不认识桃桃,他就是个疯批,搞不好真的会伤害桃桃。
哼,有他在,没人能伤害桃桃,他就在这里保护她,如果真要发生什么,他就马上结束这个梦,嘿嘿。
还是他幼崽最聪明,在这里,他才是老大!
“你是怎么……进来的?”桑桃仰头看着他,她发间华丽的珠翠才刚取下,一张脸美丽而明艳,却不像平时那么高高在上,穿着素色的里衣,流露出几分少女的娇憨。
谢辞渊语气平淡,却很理直气壮:“这皇宫里,没有我进不来的地方。”
偷听的莲莲咬手帕:不许抢我的台词!
桑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坐起来,靠在床榻上,“是让你来侍寝的,不是让你站在那里发呆的。”
她的语调太过随意,像是根本不在乎他突然闯入,谢辞渊手指微微一动,目光落在她身上。
“侍寝,应该怎么做?”
桑桃直言不讳:“首先,你应该在朕身边躺下来——你进宫前没有受过训练吗?连这也不知道?就只会杀人?”
谢辞渊眼神一闪,抿了抿唇,明显是被激到了。
他轻轻拂了拂衣袍,看一眼桑桃,然后直接和衣躺下,睡在桑桃的身边。
桑桃:“……”
虽然她也不了解具体流程,可她知道这绝不对劲。
谁家侍寝是穿着衣服的,还有,谁会穿着鞋子往床上躺啊!
她觉得这少年太奇怪了。
看过他的资料,他不过比她大三岁,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庶子,这次被谢太师送进来,估计是让他当炮灰的,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除非他能在她身边获宠,成为一枚有价值的棋子。
他难道不应该努力讨好,取悦她,巴结奉承,就像其他送进宫来的公子那样吗?
桑桃这回猜对了,她面无表情,心底却忍不住笑了。
在见到谢辞渊的那一刻,目光相对,她从他眼中看不出一丝欲念,他不渴望权利,也没兴趣争宠,眼神里只有一种冷戾与厌烦混杂的情绪,桑桃曾经见过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雪狼王,与他的眼神如出一辙。
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兽类,对。
桑桃问:“你为什么杀人?”
“想杀就杀了,他说话让我很不高兴。”谢辞渊想反问,明知是他,怎么还敢让他来侍寝,这个女皇是不是脑子不好?
桑桃忽然笑出声来,她凑过来,纤细白皙的手指挑在男人下巴上,一半认真一半戏谑道:“很好,以后你便是朕的宠臣,你看谁不顺眼,尽管杀了就行。”
活脱脱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嘛!
谢辞渊不发一言。
他早有听闻,这位陛下后宫里空无一人,只因为她对男人的相貌要求极高,没一个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凡是君王,总不会让人轻易看穿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衡,如果只看容貌,未免太肤浅,不像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心术。
是权衡,一定是权衡,她在试探他,也在利用他。
谢辞渊勾起薄唇,虽然笑了,眼中却不见分毫笑意。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利用……他进宫来前一夜,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叫他去书房,交给他一份名录,全都是女皇的心腹大臣和近身女官。
“给为父密切留意这些人的举动,我会随时派人和你接应——尤其是陛下,你务必要用心,得到她的信任。”
谢辞渊对这个父亲毫无感情。
他其实可以直接杀了谢无渊,随时都可以,却觉得染上他的血太脏,连杀这个人他都懒得亲自动手。
进宫去……也好,什么都无所谓。
但谢辞渊讨厌被人利用。
就算是女皇陛下也休想。
谢辞渊本来想过直接杀了女皇,这样一来,整个谢家会被株连,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这是他原本的想法。
可当他躺上女皇这张床,他想法忽然改变了。
他从小颠沛流离,受尽白眼,什么苦都吃过,却从来没躺过一张这么柔软的床。
谢辞渊在床上和衣睡过一夜后,他决定,过一段时间再杀女皇。
等他睡够了再杀。
第二天,他回到沁月阁,当天晚上就杀了一个人。
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半夜悄悄溜进他房间,准备往他身上扔毒虫。
这种毒虫他曾见过,尾部自带一种腐蚀性液体,若爬到人身上就如火烧一般,会留下狰狞的伤口。
晚上,他又被叫去侍寝。
“昨晚那个人是我杀的。”不等女皇吩咐,他便熟稔地走到床边,自顾自地躺下来。
桑桃心想,那你做得还挺干净,又和上次一样,找不到任何人证物证,这简直是个天生的杀手。
“这次是为什么?”她问。
谢辞渊:“他打算用毒虫让我毁容。”
桑桃一愣,立刻抓住他的手,神色紧张,“你没被毁容吧,脸上没事,身上呢?”
谢辞渊:“……”
他有没有被毁容,对她来说似乎真的很重要……谢辞渊扯了扯嘴角,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原来她是真的喜欢美男。
杀个人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他的脸不能毁。
难怪登基五年了,后宫里一个男宠都没有,传闻说她十分挑剔,这竟然是真的。
而她居然如此看重他……的脸。
谢辞渊简直不知应该作何感想。
只要男宠高兴,杀几个人都不算什么,她难道真是这样的昏君?
谢辞渊任由她捏着自己的手,感觉她的手很软,没有一点茧子,听说女皇会剑术,可那又如何呢?她这双手,一看就是没杀过人,没见过血的手,没有任何威胁。
“陛下想要我做你的宠臣?”
桑桃眨了眨眼睛:“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宠臣了。”
谢辞渊无所谓地挑眉,冷淡道:“我可以,没问题,但是陛下除了我,不可以再有其他宠臣。”
依然躲在床底下的幼崽听得挠头。
坏爹爹,在梦里也要霸占桃桃!
桑桃:“可以,我只要你。”
男宠什么的,一个就够了,她本来就挑剔,顶级颜控,只见过谢辞渊这一个完美长在她审美点上的。
要那么多男宠也不知道干嘛,全是那些人送来的卧底,凑一桌好打麻将吗?
谢辞渊紧盯着她:“陛下可是为了子嗣?”
子嗣?
桑桃回过神,她忽然笑了,眼眸在夜明珠的映衬下流光溢彩,“不要子嗣,朕早就有子嗣了,你难道没见过朕的小太子吗?”
床底下的莲莲突然被点名,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就是就是,桃桃已经有他了,不需要再来一只幼崽和他争宠了。
诡计多端的坏爹爹不要妄想!
谢辞渊想了想,他在进宫那天,曾见过一个豆丁大的奶娃娃在宫里乱跑,没人敢拦,引路太监说那是陛下的小太子。
他说:“见过,看着不太聪明。”
莲莲:!!!
你才不聪明!本莲莲可是大聪明!你全家都不聪明哼!
没想到,桑桃却点了点头,赞同道:“小太子只是太过贪玩,他本是黑莲花所化,小心眼多着呢,只是需要人管教……以后就得你多多操心。”
找男宠干嘛的?不就是给她带孩子吗?
莲莲虽然可爱,可带孩子真的挺麻烦。
不管莲莲自己愿不愿意,第二天,谢辞渊被女官带到他面前,“小太子,这位谢公子如今是陛下的宠臣,他每天都会陪着你玩。”
莲莲:“……”
为什么都在梦里还是要被坏爹爹管?
幼崽闹小情绪了,他板着小脸蛋,凶巴巴地拒绝:“不要,本太子不要任何人陪着玩,只要母亲……”
这时,他眼前忽然寒芒一闪。
幼崽:!
坏爹爹拿出了柳叶小刀,他竟然要对自己的小幼崽下手呜啊啊!
谢辞渊却只是将小刀在手中转了一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声问:“想不想学?”
莲莲:……咬手帕。
想学想学!看着好酷哦!
就这样,没骨气的太子小朋友,开始跟着陛下的男宠学刀法,许多人觉得不妥,去和女皇陛下告状。
桑桃:“小太子玩得开心吗?”
“开心倒是开心,可是……”
“谢辞渊有让小太子受伤吗?”
“没有……”可小太子每天都玩得灰扑扑的,像外面没人管的平民野孩子,学业上一点都不上心。
桑桃低眸淡笑,“那就无妨。”
终于把小兔崽子丢出去了,她再也不用带娃了,美滋滋!
此刻,幼崽正在他的院子里耍柳叶刀,就像扔飞镖那样扔出去。
树上绑着一个男人,已经吓尿了裤子。
他正是谢太师安插在宫里的底细。
莲莲一刀扔出去,正中他头顶,他歪了歪头,肉乎乎的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好可惜啊,就差一点。”
谢辞渊靠在一旁的大树上,闭目小休。
他皱着眉,不太舒服……还得等,到晚上才能到陛下的床上休息。
唯独一点他不喜欢,小太子总要跟着一起睡觉,还爱霸占陛下。
他决定,今晚去和陛下再提一个要求。
以后她的床榻上,只能有他一个男人。
蠢幼崽也不行。
莲莲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梦里真好。
坏爹爹不揍他,他可以每晚挨着桃桃,不会被爹爹赶走,这个梦真的太美好了!
(番外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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