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加更
“小糯, 你是不是还没有相信我的话?我发誓,刚才那番话句句都是真的!”丁凭舟说,“顾总他心狠手辣, 一辈子也从未听说他喜欢过任何人, 他根本就没有感情!你不要被他蒙骗了,他不过是看重你的钱,等他认祖归宗之后,你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他父亲不是被顾家赶出来了吗?顾家怎么还会让他认祖归宗?”姜糯打断他。
丁凭舟语塞:“这我倒不知道内情,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拿到顾家的资助,以顾家人的身份回国了。”
“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姜糯继续追问,他其实对丁凭舟上辈子怎么搭上顾总, 很感兴趣。
然而丁凭舟支支吾吾的:“就是普通的商业合作, 顾总他回国需要跟本地的公司合作, 不然团队都是外国人, 也会水土不服。”
说谎。姜糯想。
姜糯:“什么样的商业合作?”
“就是开发区那片地……他有资金, 我有人脉,就水到渠成。”丁凭舟转移话题,“小糯, 不说这些,你真的要相信我, 明天就把那尊瘟神送走,而且要好声好气地送。”
“不想说就算了。”姜糯道, “除了专程来骂他是瘟神, 丁先生, 你还有别的事吗?”
丁凭舟不可置信地说:“你还要赶我走?”
姜糯:“不然呢?问你的问题, 你又不肯说, 又没完没了地骂我的人是瘟神。你觉得你这样,应该受到欢迎吗?”
可即便话聊到这个份儿上,丁凭舟竟然也没有坦白他上辈子到底如何打动顾大佬,让他救他于危难。
这倒让姜糯更好奇了。
丁凭舟开始卖惨装可怜:“小糯,我们毕竟好过一场,你看我,病号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从医院逃出来,就为了见你一面,你真的忍心把我再赶出去吗?”
“对哦。”姜糯严肃起来,“你生了什么病?有多严重,怎么还住院了?”
丁凭舟以为有戏,连忙说:“我淋雨发烧了!高烧不止,不信你摸.摸.我的额头,现在还滚烫。”
姜糯:“…………”
“瞧你,脸色都变了,”丁凭舟欣慰地说,“我就知道你还心疼我,你会像从前一样照顾我吗?会特意吩咐阿姨给我熬一碗姜汤吗?小糯,收留我吧,一个晚上就好。”
“顾江阔!”姜糯忽然起身,朝楼上喊。
丁凭舟:“?”
顾保镖像是待命许久似的,几乎姜少爷话音一落,就在楼梯口现身,登登登下楼,“少爷,什么吩咐?”
姜糯一指丁凭舟:“快快,把他赶走!”
丁凭舟:“??”
姜糯像躲瘟疫似的,躲了老远:“戴上口罩,他感冒了,别传染你。”
丁凭舟:……艹?
顾江阔像是等这个命令等了太久,根本不容丁凭舟再多说一句话,拎小鸡崽子似的,把一米八几的丁凭舟,一把拎到门外,一路拖出别墅前院大门。
顾江阔一手撑着黑伞,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把丁凭舟推进雨幕,“丁先生,慢走。”
丁凭舟:“…………”
偏偏丁凭舟因为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如今见到顾江阔,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他用手遮着头,最终只忍不住说:“顾、顾先生,上回的事,您别介意。”
顾江阔:“?”
丁凭舟低三下四地道歉:“上回在姜老董事长的葬礼上,我言语冲撞了你,都怪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上次葬礼上,丁凭舟还自诩自己家境优渥,劝顾江阔这穷酸离姜糯远一些,好像当面啐了顾江阔一口。
现在想起来,丁凭舟仍觉肉颤心惊。
“顾先生,我就先走了。”
目送着丁凭舟点头哈腰地、毫无怨言地钻进更幽深的雨夜里,顾江阔满腹狐疑地回了房间。
“少爷,你都跟他说什么了?”顾江阔好奇地问,“丁先生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客气?”
他怀疑,自家少爷是不是威胁了丁凭舟什么,又在背地里给自己撑腰了。
姜糯含糊道:“一些他觉得很重要,但我早就知道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他竟然重感冒!”姜糯难掩嫌弃,“真是晦气,早知道我绝对不给他开门的,跟他面对面坐了那么久,千万别给我传染了!”
“我去给你熬姜汤。”顾江阔也忘了追问,忙道。
“熬两碗,你也喝一碗!”姜少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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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又下了一夜,丁凭舟拖着沉重的病体,再次徒步走出别墅区,又在路边不知等了多久也没打到车,最后还是撑着尚未烧糊涂的脑袋,用最后一丝清明,想起来应该叫救护车,才成功离开阴冷潮.湿的马路边,再次惨兮兮住进医院。
而姜家别墅内,姜大少爷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刚被顾保镖伺候着喝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红糖姜汤,手脚都暖和起来,靠在蓬松柔软的枕头上,半合着眼睛,听睡前故事。
顾总俨然是把《酉阳杂俎》当成睡前故事,不过一个晚上的工夫,就能看着文言文,自动翻译成白话,再加一点自己的创新,添油加醋地讲得声情并茂。
姜少爷开始被逗得不行,扭着被子锤床,笑得忘了形象,后来渐渐困了,便命令自家保镖不准再乱讲,书上写什么念什么。
顾江阔令行禁止,依着少爷的吩咐,刚念了两篇,就听不见姜糯的回应,这会儿只有床头亮着一盏暖色铃兰灯,借着柔光,可以看到床.上青年的睡颜,浓长睫毛,淡色薄唇,软玉一般的脸颊,和露在被子外的一条长.腿。
顾江阔合上书本,轻手轻脚地给姜糯盖好被子,关灯之前,却不住用指腹在少爷脸上流连地摩挲一回。
今天也是顾总拼命克制内心猛兽,强行忍耐的一天。
只是,顾江阔不知道,等他关好门离开后,本该睡熟的姜少爷,竟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眸子清澈程亮,连之前的那点睡意都消散了。
姜糯无声地叹口气,觉得脸颊上残留着粗糙指腹的触感,顾总的手和人一样糙,起先摩得他有些疼,现在疼度过去,那一小块皮肤就开始缓缓发烫。
“哎。”
这可怎么是好?
现在顾江阔对他的好感,连姜糯本人都无法忽视了。其实,顾江阔这人真的哪里都好,尤其是一片赤诚对他,可是,倘若真的捅破那层窗户纸,等他从“顾保镖”变成“顾总”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像现在一般吗?
有丁凭舟的前车之鉴,姜糯不大敢再谈恋爱,他深知自己的少爷脾气,亲密关系里,他总是任性的一方,也是因此,丁凭舟后来才厌弃他,甚至为了出轨,无所不用其极,不但感情上伤害他,还夺走了姜氏。
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易,姜少爷无论哪方面都不想再失去。
他抱着被子闷闷地想:等顾江阔变成高贵富有的豪门公子,怎么可能还像现在一般无条件迁就、伺候自己?
与其以后等他变成第二个丁凭舟,跟自己翻脸,甚至连累到姜氏,还不如干脆不要开始,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出来。
“哎。”
假装什么都察觉不出来,也好难。
姜糯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享受和顾江阔在一起的感觉,不知不觉就跟他亲近。
姜少爷最终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用脸蹭被子,试图把顾江阔揉过的那块皮肤,热度给蹭下去。
整个人缩成一只蚕宝宝,只露出头顶一撮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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