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送走了女儿一回, 这回还算得上是买一送二。雪霏笑得小傻子似的用力对他们挥挥手,然后提着裙摆欢欣雀跃地登了船,一边的兰若倒是形容低调,戴着帏帽, 只有三四心腹簇拥而行罢了。
她此次出京, 没瞒什么人, 普昌过世多年, 她与他的近支亲友已无什么往来,也无需瞒什么人。她只是想低低调调的走,日后张扬高调的日子多着, 她懒得再处理京中的口舌,分了放在江南之事上的心。
敏若看雪霏那个赔钱样只觉闹眼睛,一旁孙承运倒是低眉敛目随着雪霏走, 他与雪霏年少夫妻,雪霏好颜色、好性情, 又好身份,他以夫妻之道待她, 又以君臣之礼侍她。
书芳私下与敏若道,年少夫妻二人如此,恐非长久之计。敏若听罢, 静了半晌, 扯了扯嘴角对书芳道“雪霏性情看似跳脱, 心中却是有数的。”
书芳看出她的笑容不到眼底, 眼中清冷平静的一片, 不见半分急色,便知她说的是实话雪霏心里有数的意思是,她并不在意这段姻缘下的深意。
品出这两分滋味, 书芳顿了一顿,到底只摇了摇头,再没说什么。
孙承运娶的是公主,是皇恩浩荡;雪霏嫁的是自由,是天地辽阔。
各取所需罢了。
康熙赐婚,误打误撞确实成就了两段好姻缘,但不是人人都有那运气的,也不是人人都在意那一份运气。
她看雪霏如今可好着呢,干劲满满的样子,看向瑞初和兰若的目光无比热切。有目标可以追逐,可以稳扎稳打地做实事,对雪霏来说,只怕再没有比眼下更快活的了。
那就够了。姻缘,额驸,有什么紧要的,人活一世,没一段称心的姻缘还不配活了吗
只要别误了雪霏的事,公主与额驸相敬如宾,在时下也算是一桩佳话。能多年如一日感情深厚似容慈与额驸、安儿与洁芳他们那般的,毕竟是少数。
送走了孩子们,一行人仍回畅春园,今年身子有所好转,康熙又不打算消停,早早盘算着要趁春日和暖巡幸五台山。
规划行程时,他如常例问了敏若一嘴,敏若如今想到长途奔波就觉着骨头架子疼,在橡胶车轮正式问世、水泥地铺满大清之前,她是不打算往外走一步了。
康熙一问,她毫不迟疑地温言婉拒,笑道“我这一把年纪了,不及您,勤于锻炼体格康健,一路晃去五台山,只怕骨头都散架了,又没个朝佛拜神的信念,走这一遭岂不白找罪受”
康熙斜她一眼,道“尽是推辞。拉着芽芽骑马追兔子时怎不说这话”
“带孙女的乐趣岂是您这等天下第一忙碌人能知道的小孙女作伴,其乐无穷也她就算要登天摘星星去,我都陪她爬梯子”
敏若并不着急,笑吟吟地说着,又道“您去五台山,也是正好,我就到庄子上住去。安儿和洁芳眼看要开始忙了,芽芽和弘杳自然无人带,我去了还能免去他们一些后顾之忧。”
“孙儿作伴,又乐趣无穷,是吧”康熙无甚好气地白她一眼,甩甩手站起身,“得,朕是请不动你的,宜妃可是早早求了朕,说想随去五台山祈福,你就在京带孙儿吧好逸恶劳一辈子,怎么老来还上赶着找忙碌去了”
敏若心道,宫人环侍、保姆成群,她看娃那叫带孩子吗那叫玩孩子无事逗弄逗弄小弘杳,芽芽散学从书院归来,再指导指导她的课业,找一找当年教公主们的乐趣,处处再舒心快活不过了。
何况她是全奔着孩子们去的吗她还奔着自己的庄子啊二月正是野菜发芽时,许多新鲜吃食,在庄子上现采现做现吃才最可口,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服务环境双一流的农家乐,要不是您还活着,我一年在那边住十二个月也不想回宫
这话说出来就大不敬了,敏若心里懒洋洋翻了个白眼,面上端着温婉矜雅的笑意,从从容容起来一欠身,“妾恭送皇上。春暖然风寒,您披上披风再出屋子吧。”
分明礼节周到、仪态得体、关怀体贴,可为什么就是让康熙觉着不对味呢
他皱眉看了敏若一眼,又莫名习惯了这种感觉,想不出哪里不对,盯着她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还是默默转身走了。
生活在清朝,认知朴素的皇帝并不知这世上还有个词叫“阴阳怪气”。
敏若口气倒是很温和体贴,但那股味一出来,就知道是老阴阳人了。
她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醋,有些人想逼她产醋,那就先喝一壶阴阳怪气水吧。
“兰杜。”送走了康熙,敏若手捧茶碗,安然坐在炕上,认真看向兰杜,“收拾包裹吧。”
幸福的农家乐生活即将降临了。
兰杜方才听着,心里已有了数,笑吟吟道“奴才就去预备着,也得给兰齐和迎冬传信,让他们现也预备起来。”
而后兰芳一听马上要去庄子上住了,也是欢欣雀跃,敏若瞧着,心里吐槽康熙知道紫禁城有多不受人待见吗
畅春园倒是不错,风景别致、院落清幽,可惜受紫禁城牵连,没能落下个好。
康熙是有气性的,问了一回,敏若不愿去,他就没再问了,只是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不平,偶尔还要阴阳怪气地念叨敏若两句。
说她懒怠了一辈子,老了倒乐于给自己找麻烦,好好的名山大川不看,自愿带孩子去。
敏若连左耳进右耳出的机会都没给他,将这类言语全当耳旁风了。康熙言辞不大客气,神情有时也没那么平和,不满都挂在脸上,新进的小宫女小太监有时瞧了心慌,生怕这二位失和,敏若心里倒是安稳得很。
若真到了康熙动怒时,反而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不满比较难。
康熙是一身实打实权利蕴养出来的帝王心性,性情喜怒高深莫测,大多时候看着嬉笑怒骂颇为直爽,但若真将他的“爽直”当了真,那就是自己往悬崖边上走了。
想要在他身边安稳活命,便必须得时刻提着心思揣摩他想法。
年轻时其实还好些,康熙自掌权一来遇神杀神,一路虽然诸多坎坷,但几次大征未尝败绩,年少掌权时的坎坷,便未能磨去他的真性情。
但这两年,许是父子离心、朝局愈乱,又许是身体日渐衰弱,并上了年岁的缘故,性情也愈发莫测,十分喜怒能示出三分,叫人品觉出来已是难得。
敏若凭着多年深入研究,在揣摩康熙心思这个领域,还是给自己开了点小挂的。
说话时能有点那样鲜活神情,其实反而是康熙没有防备和忌惮的表现。
对这一点敏若应该说什么
感谢老板信任还是提醒康熙别信她,她就是个没心的女人。
但有时想想,昔年康熙的结缡发妻已魂归九幽数十载,留下的独子亦与他离心走到相互提防的境地;后来两位妻子亦未能与他共白头,先后撒手而去;而今宫中,资历最老的惠、荣二妃一个自封宫中、一个不愿见人。
原本认为温柔体贴的德妃一朝露出真面孔,又令他震怒胆寒。
康熙年轻时宫里就有的人,如今还剩几个
剩下两分放松,便全在这如今还能见到的几个人身上吧。
敏若年轻时就是宫中头一等不靠谱的人物,懒怠理事、闲散度日,康熙年轻时觉着这性子除了安分不生事简直毫无可取之处,如今老来,倒也像习惯了似的,看着也不觉不顺眼了。
年轻时一处品评茶酒,老来还能做诗书伴,倒也算是一幸了。
这日康熙忽然来了养乐斋,敏若只得备茶相待,二人坐在窗边对弈,一面似是漫无边际地说些闲语,自然多半还是与孩子们有关的。
提起瑞初的时候多些,转眼也快三十年了,康熙倒是颇为坦然,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偏心。
但孩子们的话题总有说完的时候,谈完了去年的文会,屋里静了半晌,只能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的清脆声音。
敏若盯着棋盘凝神思索间,康熙也正看着她,半晌,他忽然道“当年你姐姐和我说,你这懒怠性子,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让朕不要逼你,容你安稳闲散度一生也是极好。朕当时不以为意,如今上了年岁,才忽然觉着,这一世里,就属你过得最自在快活,万事不操心。”
敏若苦苦思索许久终于落下一子,这边刚要张口应答,忽又一连串地“诶唷”,然后伸手就要去捏那枚刚落下的棋。
康熙眼睁睁看着她送子落入自己的陷阱,怎能容她悔棋也不感慨了,指着她的手振声道“你放下五十多的人了还悔棋耍赖”
敏若无辜地看向康熙,“我原没打算落这位置,一时手抖您是君子,心胸开阔,还不容”
没等她说完,梁九功从外头进来,禀道“皇上,兵部与工部的几位大人求见您,正候着呢。”
康熙皱皱眉,直起身来,不放心地对敏若道“这盘棋朕都记下了,回头再续,你休得耍赖动手脚”
敏若不情不愿地起身答应着,康熙离开,殿门轻轻阖上,敏若坐回原本的位子,面上的所有表情都已在那一瞬间敛去,目光归于懒散的平静,抬手按了按额间。
兰杜为她添茶,轻声问“主子”
“给瑞初去信,那噶礼万万留不得了。”瑞初人还没回到江南,打着时间差,小报告就送到康熙案前了。
如今是康熙还偏心女儿,若哪日事态局势一变,可就不好说了。
两江总督是一方大员,不好擅动,只能徐徐图之,伺机釜底抽薪,先提醒了瑞初,才有后事可谋。
兰杜立刻肃容提神,恭敬应下。敏若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那棋局,半晌,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拿起刚才那颗深思熟虑后落下的棋子,转放到另一个位置上去。
黑龙隐隐将要成型的绞杀之势立刻被连绵白子斩断,敏若定定看了那盘棋半晌,方道“我有些厌烦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兰杜却听明白了。
她浑身一震,忽觉眼中涩然,往日她在敏若面前不说妙语连珠,浅浅几句也总能让敏若开怀,这会却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半晌,她低低的,仿佛带着哽咽,轻轻唤了一声“主子”
“喊我声敏若吧。”敏若侧着头,似是漫不经心地,自持黑白二色一子一子落下,一招一式不假思索,好似这盘棋已在她心里推演了千遍、万遍。
每一颗棋落在每一个位置上会导致什么结果,她都算得清清楚楚。
她小时候和家人下棋,是一定要赢的,哪怕不饮不食,守在棋盘边看上一天,也要给自己钻研出一条胜路来。
通透豁达这四个字,从前的她实在是配不上,只是后来和着血吞进肚子里的牙太多了,心性修养逐渐就练出来了。
她这大抵也算是一种成长吧,可惜她并不以此为傲。
兰杜看出她眉眼间似乎懒得隐藏的对那二字称谓的厌倦,抿着唇,咬咬牙,到底颇为顺从地柔声唤了遍敏若的名字。
敏若倚着圈椅的扶手阖眼,眉头似是微舒,半晌未听她言声,兰杜深怕她就在窗边睡了,忙劝道“咱们进暖阁里睡去吧。”
敏若摇摇头,睁开眼道“咱们去延英楼坐坐,取去岁酿的松花酒来温一壶,想吃佛跳墙,叫乌希哈不要嫌麻烦,晚膳备一钵吧。”
这会天色仍早,把晚膳做晚点吃,倒是也来得及。
自最小的舒窈都不上学了,延英楼封存许久,敏若也少过去了,今儿她忽然提起,兰杜不敢说什么,连忙应声。
那边也时时洒扫着,立刻就能迎请敏若过去,只是兰杜怕敏若独坐见景伤情,思来想去,还是悄悄使人去给黛澜传了信。
作为顶级战士,敏若想要摆烂的消极情绪其实就是一时的,醉了一场,然后蒙头大睡,醒来再吃上佛跳墙,心情就好了不少,再看畅春园也顺眼了。
兰杜看在眼里,终于稍微松下心。
至于这一日中她可有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此乃永寿宫绝密,不可为外人知。
康熙启行往五台山后一日,敏若立刻带着人包袱款款地去了庄子上。
时下正是莺飞草长、垂柳纤纤的好时节,敏若到了庄子上便如鱼入水快活极了。
芽芽今年周岁已有八岁,马术修习得不错,骑着小马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意思。额娘要带着女儿骑马,安儿哪个都放心不下,到底拉着敏若容他窜出了一日空闲,然后由他带着洁芳,陪二人骑马踏青去。
洁芳的骑术不算出挑,但也过得去,骑在马上慢悠悠走着,沿途见山青水碧,农田整齐,心中好不舒畅。
春日不是打猎的好时候,敏若也不缺那口肉吃,便带着芽芽一路溜溜达达到山脚下。
这附近的庄地这些年几经辗转,多半都被敏若买下了。
京中的风水转得比别地快,这里庄园的主人变动得其实也快,譬如当年索额图在这边就有一个占地宽阔、风景别致的大私庄,最终也不过成了抵资的产业。
这一片私家庄园林立,倒大多都是前朝贵族私庄,朝代更迭后转了手,至少土地来得还算“干净”。
也因此,当年初来时,敏若才选择了这里居住。
别的满洲勋贵的庄田不干净的大片大片,时局如此,敏若和法喀能做的都有限。
彼时他们所能为者,也只是寻回从前人丁,又不好大张旗鼓给予银钱,也只能依数目给地安置,不收取佃租或只收取少量佃租以平人口舌。
抢了人的土地将人赶得背井离乡,回过头将土地“还回去”竟然还成了施舍,这是极没道理的事,偏偏这就是如今世上最大的道理。
有许多失了土地人口离散已寻不到踪迹的,还有家破人亡的,所能做的弥补就更有限。
法喀是怀着作为遏必隆后人和既得利益者的负罪感坚持寻人,为亡者收尸安葬。敏若站在局外,许是上辈子将这样的事情见多了,心中竟生不出愤怒来,只有冷笑而已。
不过后续这些年里,持续不懈地寻找原本土地主人的事,也是她交代兰齐千万要办的。
眼下一时如此,却未必一世如此,风水轮流转,谁知明年的太阳花落谁家
变天之前,且先叫京中的“煊赫显贵、簪缨门第”们高兴高兴吧。
一年春日就那么一个月,一年的收成却都指望在这里,庄子上的清闲日子没有几日,很快上下都进入了忙碌当中。
最先开始的水稻育苗,育苗前庄子上杀猪做宴,敏若一般是不凑这个热闹的,但这回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便装低调地带着兰杜兰芳去看杀猪。
由于她前不久有在畅春园里情绪不稳的先例在,兰杜提心吊胆的,生怕她哪里想不开,见敏若瞧得兴致勃勃的,血腥气冲天也没能冲散敏若的兴致,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完后的筵席菜色敏若没兴趣,安儿与洁芳倒是入席了,敏若低调离开,回到正院里,兰杜忙命人焚香,并备水要服侍敏若沐浴。
敏若好笑道“哪里需要这样如临大敌的。”
“您是还在兴头上,等会精神头过了,第一个急着沐浴更衣的也是您。”兰杜絮叨道“那场面实在不干净,您还非要凑近了看,迎冬才刚在一边都提着心,在庄子上多年,她都是敢提刀杀猪的人了,才刚我看她端盆的手发颤,眼神时时刻刻留心着您呢。”
这两点上敏若没法辩驳,只能默默认了,一面进去沐浴,一面语气颇轻快地道“我是忽然发现,杀猪也自有杀猪的乐趣在其中。”
兰杜好一阵沉默,迟疑一下,小声问“那秋收时您再来看”
胸中一腔兴奋劲下去,那种血腥气好像也不是那么能够忍受了。
敏若道“看一次长长见识也就够了。”
兰杜顿时长松一口气,连声道“正是,正是呢。”
筵席摆在紧外头的广场上,甚至排到了外面去,算起来离敏若这边正经是远着呢,但因几个庄子的人都在,人口繁多,声音自然轻不了,沐浴一番出来,敏若坐在炕上擦头发,隐隐还能听到前头热闹的声响。
兰杜看出她并不厌烦这样的热闹,神情轻松半带打趣地轻笑道“往前都是听兰齐说得天花乱坠的,今儿托您的福,可算是见到杀猪的热闹了。”
敏若侧头看她,笑吟吟问“感觉怎样”
兰杜想了一会,笑道“却也不差。”
“是吧。”敏若低笑着,“烟火气这东西,就是得沾地气儿,才让人待着舒服。”
庄子上随手撒一把种子然后让迎冬帮着照管的菜,长势总是比在宫里种下后小心侍弄的菜长得好。
康熙此次巡幸五台山没用多长时间,回来时京中的天气还没转热。他圣驾回銮,敏若就不得不包袱款款地带人再回了畅春园。
庄子上马上就是插秧耕种的时候,野菜的滋味长势也正好,敏若吃了最后一顿迎冬亲手包的蒲公英馅饺子,带着紧急赶制出来的春笋干依依不舍地离开。
迎冬又将各样山货塞满了一箱子,临别时,还殷殷问下次几时能再来。
这又岂是敏若能说准的
她只能无奈笑笑,然后让迎冬多看顾着些小弘杳,迎冬管庄子上内务,一般不参与耕田,安儿与洁芳两个眼下就很忙,春耕开始恐怕更是要脚打后脑勺,敏若还是不放心正要学走路的弘杳,找了个靠谱的人托付。
迎冬应得干脆坚定,敏若回了畅春园,也没两日,就又听说康熙打算巡幸塞外。
目前规划五月动身。
看起来康熙在外面散得是很舒心的,敏若不管他是什么安排,只觉着天上掉下的这块大饼真是喷香,挨了一个多月,好容易蹲到康熙走了,她立刻又带人包袱款款地奔向她的农家乐生活。
康熙此次巡幸塞外,也有避暑之意,不入秋是断不会回来的,敏若在庄子上住得快活,哄着小弘杳学会了叫“玛嬷”,简直乐不思紫禁城。
四十九年转过来,康熙朝彻底踏入了晚期。
敏若的日子安逸,朝堂、天下,人事却总不能安宁。
春寒料峭的时节,大清闹了好大一场文字狱,浩浩荡荡,牵涉极广。
在此期间,从南边来的书信中,敏若敏锐地察觉出一段瑞初心态转变的过程。
她与瑞初三日一封信是常态,南北往来数她们娘俩的信最频,哪怕有时间差存在也不影响瑞初和敏若写信的热情。
这半个月的几封书信被敏若并排摆在桌上看,看了良久,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轻声与不明就里的兰杜道“瑞初的心,彻底清楚明晰,不可动摇了。”
自我诘问的过程,痛苦是无法避免的,但瑞初以她的坚定守住本心,并坚定地得出了最终的结果。
从此前路,也清楚分明了。
敏若想,她似乎该为女儿一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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